六個月後
晉江工程持續中——
東方府里,冬風微冷,阮冬故一身短襖長裙,黑發垂腰,懶得弄發式,反正晚點她又要穿回男裝出門辦事去。
芙蓉小臉略施脂粉,外表是嬌艷動人的大姑娘,但美眸明亮有神,渾身洋溢朝氣,活力十足。這樣的美人兒,上哪兒找?
她十分專注地瞪著棋盤,未覺對手正在盡情欣賞她的嬌容。
「冬故,咱們的賭注妳沒忘吧?」要挑釁這直丫頭,太簡單了。
「記得。」接下來該怎麼下呢?
東方非樂得眉開眼笑,道︰「我輸,就得為妳破懸案;妳輸,今晚不準走。妳可知,今晚留下的意思嗎?」
她看他一眼,腮面淺暈,嘴硬道︰
「當然明白。好歹我也是見過世面的。以往我是阮東潛時,總有人會拉著我上……妓院,我自然明白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挑眉,把玩著扇柄。「真的明白?妳告訴我,當時妳是怎麼月兌身的?」
「……一開始,紅著臉跑了。從此人人都傳阮東潛是童子身。」
他哈哈大笑︰「那我可期待今晚了。」
「東方兄,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冬故,不是我要瞧輕妳。依這盤局勢,妳必然輸定。」這一次,他倒要看看有她的承諾在,鳳一郎還敢不敢帶人走。
她咬牙,瞪著這棋盤。
「妳再瞪,也瞪不出生天來。」他揶揄道。
「東方兄,請你讓我靜心思考,不要再打擾我。」
「好好,妳慢慢想吧。」他笑盈盈,注視著她無比認真的俏臉。
自皇上離去後,她真的履行諾言,來府里一定扮回女裝。
她骨子里還是有點男孩子氣,他要教也不是難事,只是,他就愛看她這樣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俏模樣。
這種悠閑的日子,他竟然不討厭!甚至每天期盼跟她共下一盤棋,聊聊當今局勢,嗆嗆她就是他的樂趣。
她天天來造訪,一來是為了培養感情,二來是有心鎖住他,他也不是不明白。反正她自願當誘餌,他就一口一口吃掉她,嘗到生厭為止,他再到外頭掀起濤天駭浪……只是現在,他還嘗不過癮。
他想再多點相處,再多看她的模樣,多玩她一下,多……興奮一日高過一日,就算哪天他像餓狼將她撲倒在地,他也不意外。
今晚啊……他是滿懷期待。君臣有七年約定,但皇上想變臉,可是說變就變,他要在此之前,及時行樂,好好地品嘗她。
新縣令已走馬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先燒到她這個親隨,因此唯謹這一次終于成功,盼來了一個願意除掉收賄受寵的懷真。
她做到這個月底,沒有為自己爭取什麼。她看得開,卻不放棄,沒了親隨職位,她照樣可以繼續前進,這一點,他不得不佩服,也很明白鳳一郎的擔憂。
這種人,確實會早死。
但那又如何?在她早死前,他也玩弄過癮,另投其他興趣了。
那新上任的縣官用不著多久,就會發現這世上無處不貪,留在樂知縣唯一不貪的親隨唯謹,也不過是一個自以為公事公辦,不懂百姓冤屈的普通人而已。
他支手托腮,捕捉她每一個細微的神色,並為此感到心情愉悅。
就算這樣看幾個時辰,他也不厭倦,看來,要等他生厭,還得要好幾年了。
今晚啊……哼,他要贏棋太容易,太容易了!
「……」
冬風繼續吹,卷起庭院里枯黃的落葉。
自從青衣送上熱茶後,躲在暗處看了許久,終于忍不住,上前輕聲問︰
「爺,需要抱小姐回房嗎?」
東方非臉色鐵青,沉聲道︰
「不必,這點冷風,她還撐得了。」
「……小姐一早來下棋時,曾說昨晚她跟鳳公子熬夜代寫狀紙,還忙著看懸案,過了月底,她得將這些資料交回縣府。」
他冷笑一聲︰
「她就要辭職了,當然忙著做事。」依舊瞪著趴在桌上沉睡的姑娘。
好啊,竟敢跟他來這招?他冷眼看向始終擺在桌旁,被鎮石壓住的懸案資料。
她以為她累極睡著,他就會幫她破這些懸案?這麼愚蠢的斗法,他看了都覺得羞愧,寧願叫她義兄多幫她點。
青衣遲疑一會兒,上前收起那些懸案資料。東方非斜睨他一眼,道︰
「你做什麼?」
「我怕吹散了,小姐醒來,還得一張一張找。」
東方非又看向她睡著的倦容,不耐煩道︰
「跟個心在它處的人下棋,有什麼樂趣可言?青衣,去泡壺茶來。」
「是。」
「把懸案放下,拿件貂裘出來。」
「是。」
東方非瞇眼,瞪著她。「我倒想看看,等妳身邊什麼事都解決了,還敢不敢當著我的面睡著?」
他取餅資料,隨意翻開第一頁,細讀一陣——
青衣將早備好的貂裘蓋在她身上,又听見他家主人道︰
「去取文房四寶來。」
「是。」
這一天,阮冬故睡了一場飽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