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臨阿奴 第6章(2)

徐烈風心一跳。這句話……分明在對她暗示下任的君王!她不及多想,自床邊退下,跪在地,清楚地說道︰

「烈風願一生不婚,只求守護南臨,請陛下撤去烈風不得出京的旨令,烈風願一世駐守邊關,為南臨盡忠。」

床上的人沉默一陣,帶著怒氣問︰「是徐家人要你這麼說的嗎?」

「不,是烈風衷心之言。這兩年烈風時有所感幼年張狂無知,所幸陛下容我……烈風心里始終忠于南臨,但性子直沖,不管將來是哪位皇子……烈風留在京師,遲早會冒犯天子而獲罪,還不如在邊關盡忠,不負徐家之名。」

「你坐上來。」

她心里悶著氣,恨這個老人一點也不干脆,垂首坐在床緣。

「當日,夏王娶羅家小姐,你氣麼?」

她答道︰「不氣。」

「抬起臉,讓朕看看。」

她無懼地抬眼,讓這老人好好打量著。良久,他才滿意地笑道︰

「小烈風莫怕,以後你照樣叫他元夏哥哥,他也會當你是妹妹看待。他有王妃後過得甚好,還將京師里的文人園子給封了起來,他已經明白羅家對他日後的幫助,以後,他只會代朕替你頂天,不會再胡干一些事了。」

徐烈風很想用力啊他一聲,想問問這個老人是怎麼了?就算她是貨真價實的徐家人,也不必疼她至此,逼自己不情願的兒子替她頂天吧?

他再度拉起她的雙手,輕輕拍著。「你記不得你娘,是不?」

「我娘難產,烈風自是記不得了。」

「是啊,你怎會記得呢?瞧朕說的。」他微微笑著,痴痴看著她的面容。「你跟你娘生得極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出來,只是沒你飛揚跳月兌的性子,她總是體弱多病著,南臨標準的身子骨。這一年你穩上許多,眉目更似了。」

徐烈風聞言一呆,下意識回頭看看角落的老太監,再看看眼前這老人。她娘……在陛下眼里她娘該是爹的妻子,娘親哪體弱多病了,哪跟她眉目相似了?這老人開始胡言亂語,怎麼這長久跟著他的江公公不去請太醫?

「那徐家,就算存心縱容你又如何?一心想讓你有辱徐姓又如何?朕巴不得他們這樣做,你愈是驕縱朕愈是開懷,朕要你無憂無慮一世,為所欲為一世,快快活活的,難道,朕這個南臨天子就護不了你嗎?」

徐烈風心頭一跳,猛然抽回雙手。「陛……陛下或許累了……烈風、烈風先行告退……」

「別走!朕還想跟你多說說話。老江,把那東西拿過來。」

她心頭顫得極快,一時間只覺這老頭昏頭了在亂七八糟說話了。現在是怎麼了?說得她好像……好像……

真是笑話了,她要是公主,又何必把她送到徐家去?

老太監將錦盒呈上,取出里頭的絲絹。絲絹一層層地鋪在陛下腿上的棉被。徐烈風本以為里頭藏有東西,哪知絲絹長及垂地,上頭居然是一副畫。

南臨帝王問道︰

「小烈風可听過西玄陰兵?」

她不知為何轉移話題,照實答道︰

「听過。是一支無堅不摧的軍隊。」

他淡淡地說道︰「前兩日,八百里快騎捎來消息,小周滅了。」

她一震。原來……五哥這一年多來一直在趕……就是為西玄陰兵已現世了嗎?

南臨陛下又道︰

「說滅了也不算,小周國國主自請降郡,願從此依附西玄,與西玄共為一體。」

「……自請降郡……」

「小烈風知道一個國家自請降郡的下場嗎?」

她咬咬牙。「國主親自出城門送降郡書,可保皇室所有人的性命,讓他們雖無實權但仍可一世無虞的生活,可是百姓就要憑運氣了。西玄作風強悍,曾在戰場上失去多少士兵,就會從人民身上雙倍討回來,也許……一場屠殺免不了。陛下,小周之下就是南臨,請允烈風去邊關盡一己之力……」

「當年,胥人一族在戰場上,南臨君王在宮里不出,你道他是在做什麼?」

「……烈風不知。」她實在不知為何他還要扯陳年舊事!

南臨帝王冷笑一聲︰

「朝臣跟皇族在逼他寫降書啊!南臨過了太久的太平日子,已經不知道戰爭為何物了,大魏大軍一來,居然沒有一個能鎮得住場面的將軍,胥人一族實是南臨百姓的恩人,歷代的先皇都因此感念徐家,盼他們能永遠保家衛國,但,就連在宮里安穩生活的南臨皇室都少有子息,駐守邊關時時生死一線的徐家子息又能豐厚到哪去?到最後,徐家只剩下一個多病的女兒而已。」

她心里咯 一聲,顫聲道︰「陛下!」

「南臨怎能沒有徐姓?沒了徐姓,南臨還會存在麼?于是先皇做了點手段,讓胥人將主身邊跟隨的劣民改姓徐……」

「陛下!」她大叫。

他枯瘦的手想要抹去她滾落的淚珠,她直接閃避。

「……你是貨真價實的胥人,是貨真價實的徐烈風。你身邊的,都是代替品,都是冒充的。他們三代為徐,也許,早以為自己真姓徐,而曾輕辱你,但你身分何其高貴,若然真有一日,非我所願,你穿上戰袍,徐家將主唯你而已,世上再也沒有第二個南臨胥人了。」

……這就是徐家一直被賜將軍之名,卻無將主的原因嗎?她心里發著顫,連牙齒也顫了。

劣民?那該是她啊!替代品?那該是她啊!怎會是她的父兄?怎會?

「你娘多病,所以,她一直在深宮里,沒有出過宮門一步,知她的人甚少,如今,只怕屈指可數了。你……願不願意喚我一聲……」他猛地咳了幾聲,被稱老江的公公立刻上前輕輕拍著他的背。

他振作了下,見她往床尾退去,忍住未競的話語,撫過擺在被上的絲絹。

「小烈風听過南臨雲山神佛的壁像嗎?」他有些氣虛地問。

「……嗯。」

「你……過來些看看,這是自雲山洞壁上照實描繪下的。」她猶豫一會兒,有些顫抖地湊了過去。「這是……是地圖……」

「嗯?就這樣嗎?平常好奇的你,不是該要追問,明明是神佛壁像,怎麼變成地圖了呢?」

「……是啊,怎會是地圖呢?」她魂不守舍地喃道,一點也不想關心那個南臨平常人無法進入的雲山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都是騙人的。那里長年派兵駐守,不準平常百姓入內,誆騙天下這里是神佛飛升地,只允南臨皇室參拜,其實里頭,是永遠不能讓人得知的秘密。」

「那讓我先離……」

「你仔細看看,這是四國啊,四國還沒有分裂前的地形啊!」

徐烈風勉為其難地瞄去一眼。確實是四國合一的地形,里頭沒有四國的邊界之分。絹布之上,不只有地形,還有其它,例如幾個顯眼的人,例如幾幕生死一線的畫面,又例如一個女童跪在廟前,金刀由天空落下。

她心不在焉地看著,滿腦子發脹得好痛。

「金刀真是神物,是不?」他輕聲道,拉過垂地的絹布讓她看最後的畫面。「而當年胥人一族能擋得住大魏金刀,也算是神人了,是不?那朕是否,因此褻瀆了神人,這才讓西玄平了小周,下一個是已經沒有胥人的南臨麼?小烈風,你知道為什麼歷代君王守著這個秘密嗎?他們找了許多神師來解讀,最終只有一個結果——四國本是一姓天下,那一姓的天子才真真正正是上天派遣下來的人,金刀就是她所持的神物,只是不知為何,最後被凡人奪去四塊天下,而金刀落在大魏國土上。等到有一天,那個神人將歸來,四國將合一,再也沒有南臨蕭家天下了,凡人的帝王就此命亡。神師們懷疑,神人將會轉世在能持金刀的後代人身上,也許在大魏,也許在西玄、在北塘,更或者,她將出現在南臨。你,來看看,就是此女,將來你若看見她,你這胥人不見得能再一次擋得了持金刀的人,還是避開吧……」他看向那最後畫面上的女子,咦了一聲,對上徐烈風驚懼的美目。

畫里最後的那個女人,坐在地上,抱著金刀,身穿古時男子衣物,長發飛揚。她的面目其實有點模糊不清,僅露側面,像是正在回頭看向畫外頭,與徐烈風目光交接,明顯可見她鼻梁橫至右頰有道平線的疤痕。

但,更明顯的是那側面,與她生得一模一樣啊!

「不對啊,朕幾年前才取出看過一回,根本不是你啊……」他喃道︰「怎麼轉眼成了你?」

徐烈風反應極快,立時退到床邊,跪伏在地上。她驚魂未定但語氣堅定道︰

「烈風從未對南臨有不忠之心,我父兄也始終忠于南臨,絕無二心,請陛下放寬心,烈風願在京師留作一世人質,再也不提離京師之事,請莫要將劣民之罪冠于他們身上。」她心思混亂,一時實在想不透為何陛下要如此栽贓他們徐家,這是殺頭的死罪啊!她急切月兌口︰「若是因夏王之故,烈風對夏王確實沒有非分之想!如果夏王尚氣烈風,陛下要為他出氣,烈風願在他面前行磕首……烈風絕無謀反之意,若有此意,出去遭雷劈,遭萬箭穿心!還請陛下寬恕!」如果因為她,為徐家帶來滅亡,她死也賠不起。

「你!」他聞言,惱怒了,又咳上數聲,才勉強道︰「你以為朕在騙你嗎?朕騙你這個小丫頭做什麼?神師早就懷疑神人姓徐,但歷代南臨君王將轉世的毀滅神人與胥人分開得清清楚楚,我們從不動他們、信賴他們,你以為是為了什麼?正是胥人把命都送給南臨了,我又怎會故意栽贓你這個胥人?朕根本不把你父兄放在眼底!如果不是為了安撫南臨百姓,朕早就叫這群世代劣民滾回他們自己的地方,他們姓你娘的姓,簡直是侮辱了胥人,侮辱了你娘!」

「陛下!」她又大聲叫著︰「我娘姓杜!我爹姓徐!他們若是劣民,徐烈風必也是劣民!不管我們祖先是誰,我爺爺我父兄事事為著南臨,守護南臨,陛下怎能如此侮蔑他們?就連……就連……宮里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女人,也早已遠遠不如我父兄他們了!」說到最後,她聲音劇烈顫抖,幾乎不成句子。

「你在辱罵你娘?」

「烈風不敢!我娘為我難產,我……我……」她在地上的雙手成拳,淚珠滑落,仍是大聲說著︰「請陛下守住秘密,不要將此事宣揚天下。他們實不該……不該受此委屈……」

「你可以放心。這些事我都寫在遺詔上,只有繼位的君王才能看到,這必須歷歷代代傳下去,胥人的血統不能被混淆,將來繼位的皇子也不會將你父兄是劣民說了出去,我選的人,對你,只有好處。將來,倘若南臨真有不幸,朕……想保住你,他個性溫和,必選擇降書……朕下了秘詔,要他到那時恢復你公主名號,全力保你。這是萬不得已的下策,你出生即在南臨,去哪都生存不了……不如讓你兄長保你一世……」

徐烈風渾身忽冷忽熱,仿佛冰火交纏,讓她一會兒痛得想哀嚎,一會兒又茫茫然地不知身在何方。兄長?她的兄長有四個,陛下是說哪個啊?降書?為什麼要為她寧可送降書?這又干她什麼事了?

「西玄陰兵如何破解至今仍無人知曉,但朕已下旨,你父兄曾送秘摺要重守邊防,徐五長慕所列軍策皆可一試,若在以往,朕是連理都不會理的,要不是為了保你……嘿,朕居然要听這些劣民的話……」

「……烈風代父兄……謝陛下恩典……」一顆顆淚珠輕輕擊在地面上。那些軍策、那些秘摺,早在許久以前就已呈上,盼能慎防杜漸,陛下卻不聞不問,直到現在才……又是為了她……她何德何能啊?

「老江,去燒了最後一幅畫再收起來。」老太監恭敬地出去了。

「當年,真是我看錯了麼?怎麼畫上會成你呢?明明你娘只想生一個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孩子啊。你要真是畫上的人……也罷,原來我們這些凡人帝王只是在替神人守江山啊,我們這些凡人帝王戰戰兢兢這麼多年,就只是替神人守住天下嗎?如果讓其他三國知情,怕也是自覺諷刺一場了。」一頓,他又道︰「小烈風,你留在京師,不是很好嗎?你的胥人祖先已經為護南臨天下犧牲許多了,我絕不讓你步上你祖先的路,你比南臨的任何人都有權利過上世上最無憂的日子,所以,我左思古想,不讓你成為一國公主,我要那些劣民……我是說,你那些父兄好好保護你、寵著你,讓你頂著南臨子民最尊敬的姓氏,讓你無憂一世,這西玄陰兵來得真不是時候,要是早來二十年,朕必要與他一拼……你奉我口諭,一出寢宮就去見夏王,就說,朕下秘令要江公公立時走,早朕一步吧。」

她怔住。

「他與你感情曾是那麼好,自然明白你不會無故害人的性子。他會照做的,我何嘗想害人呢?但,那畫上是你,讓我怎麼也不安心,要是有人泄了出去,這豈不是害死你娘的孩子嗎?我怎能允許!就算畫上將成真實,我也絕不允任何人傷你半分毫發。」他累極躺了回去。

她嘴巴動了動,仍是沒敢抬頭,瞪著冰冷的地面,淚珠滾滾直落。

「眼下,朕的子女都不在身邊,朕忽然想听听有人喊朕一聲爹,你……喊一聲吧。」

她沒有答話。

「連這……都不肯嗎?」

「……陛下要烈風現在心甘情願地喊,那自是不可能……烈風自幼就一直認定自己的父親是邊關的徐將軍,從來沒有想過……喊別人一聲爹……如果陛下……要烈風虛偽地喊上一聲,那……也是可以的……」

「是麼?你不是已經穩上許多,怎麼還是這麼直……將來夏王護你費心了……你娘……我若敢公諸天下,你娘是徐家人,將她封後……若敢讓人知道南臨邊關已經沒有胥人庇護了……是不是今日咱們就能一家三口呢……」語畢,長長嘆息,再無聲響。

她眼眸緊緊閉上,悶聲痛哭著。現在到底是怎麼了?這場夢作得未免太久了,她一直以為她是劣民出生,是真正徐六的替代品!般了半天,根本沒有徐六!替代品是五哥!是其他父兄!

難怪父兄這麼恨她怨她!

不管他們做了多少事,永遠無法留名,因為他們不姓徐!不管他們犧牲多少,不會有人記得他們!只會記得所有的功勞恩情都是胥人的!

她寧願自己是劣民啊!她怎會不是呢?必是陛下病重了,昏頭昏腦的!她從未當陛下是父親過,從未懷疑自己是公主,現在她該怎麼辦?

能不能出去後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她還是過去那個阿奴!什麼都不要變動!

腳步聲停在她顫動的身軀旁,接著,有人走到床邊,良久,詫道︰「父皇駕崩了啊!」那聲音微微哽著,卻又無比的理智。

是大鳳公主,她想著。然後,她意識到駕崩兩字,嚇得傻了,連忙抬頭的同對,鏘的一聲,瓷碗碎落在她身側,湯藥灑了一地。

有幾滴熱水掠過她的頰面,讓她一陣生痛,但她無暇顧及,茫然地看著眼前的蕭元夏。

「夏王……」這又是怎麼了?他在她身邊摔破碗,有何用意?

蕭元夏漠然看著滾燙的水珠在她頰上印成小小的紅印子。他溫聲道︰

「徐六,你……怎會想毒害父皇呢?」

「我毒害陛下?」她迷惑著。「不,陛下是自然……」

「人證物證都在啊。」他輕聲道︰「你怎麼可以……因為陛下陣前換將,就這樣沖動呢?」

「什麼……等等,什麼陣前換將?」她掃過四周,只有大鳳公主與夏王,還有角落的……江公公?

她看見他懷里的錦盒,心頭劇烈一跳。他沒有去燒掉那幅最後的圖,也沒有收起來?

大鳳公主自袖里取出聖旨,道︰

「徐家烈風,這不就是陣前換將的聖旨?」

「你偽造聖旨!」

「什麼偽造聖旨?近年父皇已將許多事務交予本公主與夏王,這聖旨即便是本公主寫的又如何?南臨徐家居然是劣民,這事你們隱瞞了多久?你這劣民,取代胥人,享盡了多少榮華富貴?你生性驕縱,一年多前怨恨陛下賜婚夏王與王妃,已是心懷歹毒惡意,如今查清你們徐家不過是劣民假冒欺君,下旨陣前換將,你居然惡膽頓生,想毒死父皇,幸得天可憐見,不教父皇死在一個劣民手上,人證就是目睹一切的江公公。徐烈風,你的膽子究競是誰給你的?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大鳳公主咬牙切齒道。

現在是換戲了麼?怎麼她認不出眼下唱的是哪一出呢?徐烈風恍恍惚惚地想著,當她听完大鳳公主羅織又臭又長的罪名後,已是錯愕地無法言語。

「來人啊!」

「不對!」她大叫,連忙揪住夏王的袍袖。「蕭元夏,為什麼要栽贓我?我不計較你怎麼對我啊!你大婚時我替你開路便是兩清,我不恨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我到底是做了什麼錯事!徐家為了皇室做了這麼多,為什麼要害他們!」蕭元夏一時推她不開,大鳳公主跨步向前一腳踹向她的肚月復。

大鳳公主轉頭朝他冷聲道︰「你對她心軟的話,就是自己找死!」她上前又狠狠踹了痛得滾在地上的徐烈風兩腳,恨聲道︰「就是你這般狂妄,才叫人恨之入骨!南臨皇室是欠了你什麼?什麼叫徐家為了皇室做了這麼多,即使是真正的胥人一族為皇室做牛做馬都是理所當然,怎麼?給了一個梯子就想爬上天?小小的劣民也敢爭寵!來人!把徐家老六關入天牢!」

有衛士將她拖了起來。她不甘心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剎那風雲變色了?今早她還想著年節將至,今年不知誰自邊關回來?徐府大小事她也在幫忙打點著,她得再用點心,好讓父兄無後顧之憂,好讓五哥盡心他自己的事,怎麼轉眼間成這樣了?她拼命掙月兌,一個接著一個衛士試著押住她。

「用力抓!都不敢抓麼?她意圖謀害陛下,你們是想跟她同罪?」

一個衛士拖她走過夏王身邊,拉扯著她的長發,拽下她的耳飾,讓她活生生耳垂裂開,鮮血直流,蕭元夏眼底微縮,道︰「連抓個人都沒有點訣竅嗎?」他直覺伸手要讓那衛士放松力道,哪知她猛地撲了過來,一口咬住他袖里臂肉。

狠狠地,沒有余地的咬。

他的面色驀然發白,卻沒有抽回手。他對上她燃滿恨意的眼眸,輕聲道︰

「你,不該出現在山壁畫像里。沒有人,可以允許,自己足下的王土,到頭只是一場笑話,是為一個不知哪里來的神人守護。」

有人卸去她的下顎,痛得她神智遽散,松了口中利齒。

她頓時失去聲音,無力地被拖走了。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床邊,淡然地看著父皇遺憾的合目神色。

他又喚來江公公攤開絹布,再次確認最後一幅那個帶疤的女子就是烈風。

他輕輕撫過那女子的臉失了神,臂上時鮮血滑落,滴在那女子的衣裙,他一愣,連忙要拭去血珠,哪知愈是用力擦拭,鮮血愈是暈開,一時間,仿如……仿如女子坐在殺戮戰場間鮮血環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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