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富家男 第三章

孟小渝順利拿回沈莓欣的項鏈後,將它交還給沈莓欣。

東西是順利拿回來了,只是孟小渝的心情一直很混亂。

凌聖文剛剛在辦公室的那番曖昧說詞,以及她親口喝到富家南泡制的熱茶,那恍如曇花一現的幸福假象,在在令她無法釋懷。

要不是她確實拿回了那條項鏈,她會懷疑自己是否只是經歷一場夢境。

而沈莓欣在下班時攔截到了孟小渝,她因不放心孟小渝,特地留下來等她一起回家。

兩人回家前,依舊到公司附近一家大型超市去采購食物及日常用品。

「小渝,今晚吃什麼?」沈莓欣失而復得那條項鏈之後,心情好多了。縱使明天極有可能立刻失業。

「便宜的就好。」孟小渝漫不經心地推著購物車輕聲道。

「喂,別這麼沒精神好不好?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夠離開這家公司?就算新工作我們還沒找著,也無須太過擔心啊,憑我們兩人內外兼備的條件,是絕對餓不死的啦。」沈莓欣向來樂觀,對于兩人等著失業一事,她淡然處之。

「我才不是擔心失不失業,我只是心情很亂罷了。」她搖搖頭,無意多說。

「你又不願意告訴我凌聖文究竟對你說了什麼、作了什麼?還有富家南那家伙是不是也在辦公室內?你什麼都不願說,一個人獨自煩惱著,我就算想幫你也無從幫起。」沈莓欣有著大姐般的海派個性,她自是不願見到孟小渝如此煩惱。

「你就別再追問了好不好?」她搖搖頭,依然安靜沉默著。

雖說不喜歡目前的這份工作,但萬一她真的失業了,令人擔心的事才真正開始。現在經濟不景

氣,要她如何臨時找到一份足以維持家計,且福利優渥的工作?

「好好,我不問就是了,先解決民生問題比較重要。今晚為了慶祝即將失業,我們就吃日本料理吧!」沈莓欣提議道。

「日本料理?哪來這麼多錢?」她納悶道。

兩人由于一起開伙,有差筆共同的食物基金,每個月領薪水時,兩人各放兩千元下去,作為當月的共同生活開銷。

「誰說日本料理要花大錢的,這種日式咖哩可是既經濟又美味的。」沈莓欣從貨架上取下一盒咖哩煮塊,丟入推車中。

「我可不會煮這種東西,就交給你負責了。」她搖搖頭,顯然對這種克難的和風料理興趣缺缺。

若有一天,她能有機會品嘗一頓真正的豪華日本懷石料理,那該有多好啊!當然,身邊最好能夠有個「他」,不然,再美味的食物也失味大

半。

「我看啊,你既然這麼喜歡富家南,不如想辦法混進他家當女佣,如此一來,近水樓台先得

月,你就有很多機會可以接近他、了解他了。」見孟小渝從剛剛就一直心不在焉,她實在很不忍

心。

孟小渝搖搖頭,正準備開口說話時,忽地,她瞧見不遠處有兩個熟悉的身影。

仔細一瞧,竟然是富家南和凌聖文兩人。

「乖乖,沒想到會在超市這種地方遇到這兩只金龜。原來,這兩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大金主,也會到超市逛街買菜啊?」沈莓欣也瞧見兩人的行蹤,她同樣感到驚愕不已。

就在兩人前面的生鮮部門,兩個西裝筆挺、相貌堂堂的大男人正推著推車購物。其中,富家南負責選焙食品,而一旁的凌聖文負責推車子,兩個大男人不時還有說有笑的。

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兩人交情匪淺。

就在孟小渝和沈莓欣投以驚訝視線的同時,凌聖文也發現前方迎面而來的兩人。

「原來是我們公司兩位美麗的總機櫃台小姐,真是有緣啊!」凌聖文很大方地和兩人打招呼,語中帶著笑意。

「算是倒媚。」沈莓欣咕噥一聲,完全不理會他的招呼。

孟小渝則是低著頭,不發一語,匆匆地推著推車快步走過兩人身邊。

「小渝,等等我啊!」沈莓欣見她快步直往前走,連忙跟上。

「看來,孟小渝真的很喜歡你呢!」富家南將她臉紅心跳的模樣瞧進心底。

「沒辦法,誰叫我年少多金,聰明俊帥,學歷優秀不說,家世更是一極棒,多少女孩子視我為她們的夢中情人呢。」凌聖文自負地笑道。

「如果我是女孩子,我也會喜歡你的。」富家南不經意地淡淡一笑。

他早已習慣凌聖文這種自負且自信的個性,「謙虛」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字典中的名詞罷了。其實,他不但不討厭凌聖文這種相當自豪的表現,反而還相當欣賞呢,換作是他,絕對無法如此坦率自然。

「如果你是女孩,我還會讓你如此輕松逍遙嗎?」凌聖文搭上他的肩,附耳曖昧笑道。

「那就可惜了,你對男人沒有興趣。」富家南拉開他放肆的手,繼續選焙食物。「今天雞蛋有特賣,我們就多買幾盒吧!」富家南才不理會他的玩笑,自顧自地選焙著。

就在兩人選完東西,來到櫃台準備結帳的時候,踫巧見到沈莓欣和孟小渝兩人站在櫃台前,似

乎有了什麼麻煩。

「我以為你有帶錢,所以才過來買東西的。」沈眉欣一臉抓狂樣。

罷剛兩人結完帳,才發現彼此都沒有帶錢在身上。

「今天匆忙出門,就連上班都差點遲到,誰還來記得起帶上錢包出門?你提議來超市,我以為你有帶錢嘛。」孟小渝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今天真是倒霉到家,沒有一件事情是順心順意的。

「小姐,總共多少錢,我幫她們代付吧!」一旁的凌聖文當然不會視而不見。

「不用了,我們把東西放回去就是了。」孟小渝連忙拒絕。

「有什麼關系,難得富家大少願意掏腰包請我們。」沈莓欣倒是厚著臉皮讓他請客。

「可是……」孟小渝還在猶豫,凌聖文已手腳俐落的掏出錢包,很大方地幫兩人結完帳。

「謝啦,白賺你這一餐啦!」說完,沈莓欣便提著兩袋食物走人。

「謝謝你,總經理,明天我們會把錢還給你。」離去前,孟小渝不忘向他道謝。

「若真想道謝,改天一起吃個飯吧!」凌聖文向她拋飛吻,曖昧笑道。

「這可是你說的喔,不是高級料理我們可不隨便吃的。」沈莓欣顯然有意敲他竹杠。

「當然,就算想吃熊掌、鵝肝、田螺也行……」凌聖文笑著承諾。

「我們可是很愛護稀有動物的。況且那種像暴發戶吃的東西我們才不要!」沈莓欣回他一句。

一旁的富家南傷腦筋地搖搖頭,乘兩人抬杠時,邊把帳結清了。至于孟小渝,她的注意力全在

忙著結帳的富家南身上。

「既然如此,擇期不如撞期,我們四個人現在就去餐廳吃吧。」凌聖文忽然興起。

「正好,我今天也不想下周弄那些沒營養的東西吃。」沈莓欣附和道。

「我可不行,我今天一定得回家去。」富家南連忙聲明。

「我肚子不餓,回家隨便煮碗面吃就行了,你們兩人一起去就行了。」孟小渝搖搖頭,一口拒

絕。

盎家南不去,她當然也就沒有必要跟著一起同行,而且,難得沈莓欣有道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以就近接近凌聖文,她不想變成兩人的電燈泡。

「你們兩個都不去,我跟這個虎姑婆去有什麼意思?」凌聖文不滿地抗議。

「誰是虎姑婆?要不是看在大餐的面子上,你以為我想對著你的臉吃飯,少臭美了!」沈莓欣瞪他一眼,反擊道。

「總而言之我不想去,東西我先拿回家了,你們好好用餐吧!」孟小渝接過沈莓欣手上的兩袋物品,徑自離開。

「車子留給你用,我自己會想辦法回去。」富家南將車鑰匙交給他,自己則提著晚餐要用的食物離去。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後,凌聖文和沈莓欣就這麼孤零零地被拋棄在超市內。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的兩人,有些尷尬地面面相窺著。

真是自找罪受,凌聖文心想。

真是天助我也,沈莓欣不禁偷笑。

孟小渝提著兩袋沉重的塑膠袋,緩步走到公車站牌準備搭公車。

由于正值下班時刻,通勤的上班族和學生人數眾多,加上天空飄起毛毛細雨,烏煙瘴氣的一團混亂更讓她感到不適。

看來她還是不適合城市生活的,孟小渝邊等公車邊心想。

蚌性單純、崇尚自然的她,實在已經厭煩這城市中的紛亂及人情疏離的冷漠。

最近,鄉下的父母不斷催促她回鄉下,打算替她介紹相親的對象。或許她應該好好重新考慮,不要再一味地沉浸在對富家南不切實際的幻想中……

孟小渝低嘆一聲,任由降下的小雨淋濕頭發。

「你這樣子是會感冒的,不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怎麼行呢?」富家南撐著一把傘,來到她的面前,替她遮去那不斷落下的冰冷雨滴。

「特助……」孟小渝從低頭發呆的情境中愕然地抬起頭來。

他怎麼會在這里?公車站牌這種地方應該和他牽扯不上關系才對。

「這里有沒有到天母的公車?我太久沒搭公車,有些生疏了。」富家南盯著站牌瞧,低聲問道。

「這里沒有到天母的公車,你得先坐到台北車站再換車才行。」

孟小渝平常都和沈莓欣一起騎摩托車上下班。然而摩托車是沈莓欣擁有的,所以她從以前就是標準的公車族。

「這樣啊,這可傷腦筋了,我趕著回家作飯呢。」富家南有些懊惱。

「特助,你的賓士車呢?」她納納地問。

「車子是總經理的,我只是他的司機罷了。」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可是……」孟小渝有些納悶,卻又不好意思問太多。萬一因她的好奇而引起他的反感,那可得不償失。

「不如這樣吧,我們一起搭計程車回去。」富家南跟著伸手招車。

「可是從這里搭計程車到天母,車資很貴的,現在又是塞車時間……」孟小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糊里糊涂地塞進車內。

「車資你不用擔心,這可以報公帳的。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富家南也坐進後座後,微笑地問道。

「我……」孟小渝既緊張又慌亂。

從沒想過,她可以和富家南共乘一輛車,緊閉的狹小空間中,她和他的距離就這麼神奇地貼近

著。

「你不用太客氣,我只是隨手之勞罷了。」見她緊張得說不出話,他失笑安慰著。

「我……可以跟特助一起回天母的家嗎?」孟小渝不知哪來的勇氣,勇敢開口道。

「咦?」富家南愣了下。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太失禮了,但這是我進公司以來最大的心願,只要能夠多一分了解你,參與你的家庭生活,哪怕是明天被迫離開公司,我也心滿意足了。」孟小渝鼓起所有勇氣,激動地表示。

「听你這麼說,我真的很吃驚。」富家南先是一驚,之後即溫和的一笑。

他知道自己的低調神秘作風,在公司同仁間引起不少議論,只是沒想到竟嚴重到這種地步。

「我保證絕對會三緘其口,不會告訴其他人有關你的任何一切。」她深怕他一口拒絕她的任性請求,連忙嚷道。

「我不是顧慮你會到處張揚,只是怕你晚上到我家做客後,時間會拖得大晚。一個女孩子太

晚回家總是不好,家人是會擔心的。」富家南微笑道。

「我現在和沈莓欣住在一起,所以你不用替我擔心。」她連忙向他解釋。

左等右盼了兩年,好不容易她才有這個機會可以同他獨處,並鼓起所有勇氣向他開口,要是他毫不考慮的一口拒絕,往後她要如何面對他呢?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這麼想要了解我?」他疑惑地問道,俊朗的臉充滿溫柔。

「因為……因為……」孟小渝紅了臉,心髒劇烈跳動著。

她該如何是好?難不成就在這部計程車上向他告白?還是像以前那樣,只要能遠遠地在一旁暗戀他,這就夠了。

孟小渝被他這不經意的問題擾亂了心,她低下頭來,視線直盯著膝蓋上的雙手,一顆心慌亂得不知所措。

「如果你是因為好奇才想接近我,這一點我可以理解。」他替她接了話,不忍見她一臉為難。

「不是這樣的!我是因為喜歡你,才想更進一步了解你的。」她被他的話一激,情急之下月兌口而出。

一說完,她立刻後悔。

「你喜歡我?」富家南愣了下。

「不,不是喜歡你,我只是欣賞你罷了,真的,只是純欣賞而已。」孟小渝下意識的否認,試

圖挽回方才的沖動之言。

天知道富家南听了她的真心話後,會有怎樣的反應?說不定一向神秘的他早已有了女朋友,甚至是未婚妻。萬一因她的告白而給他帶來不必要的困擾,她可是會自責不安的。孟小渝咬著唇,懊惱地想著。

「我想也是這樣,因為你今天才在總經理面前說明你昨天潛入晚宴的理由。既然你一直陪戀著總經理,對我當然只是純欣賞罷了。」听完她的解澤,他釋然一笑。

望著他那再真誠不過的笑容,孟小渝心痛地別過頭去。她知道,他定是把她今天在凌聖文面前及現在的這番謊話當真了。

「怎麼了?」見她沉默下來,他關心地低問。

「不,沒什麼。」被他伸來輕拍的大手震了下,她訝然地抬起頭來,迎上他那深邃如潭的眼眸。

「下次有機會,再請你到寒舍喝茶,今晚……我得把時間留給家人。」富家南輕拍她冰涼的手

背,歉然道。

「不,沒有關系的,我剛剛只是一時興起,隨便說說罷了。你不用太在意,真的。」她僵笑地回應。

她該哭還是該嘲笑自己活該呢?果真是自食惡果,自作自受了。

「那我就放心了,改天我一定請你到我家玩。」富家南安心地點點頭,溫柔一笑。

「嗯。」

之後,兩人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不一會兒,計程車將兩人戴到孟小渝租賃套房的巷子口。

「特助,謝謝你送我回來。」下車後,孟小渝客氣道。

「不用客氣,獨自在外一切要小心,明天公司見了。」他探出車窗,細心交代。

「嗯。」孟小渝只能勉強自己微笑以對。

隨後,計程車便楊塵而去。

「明天的事情,誰又能說個準呢……」她低嘆一聲,就這麼直愣愣地站在大雨中,目送車子離

去。

她是不是真的很傻呢?明明知道這是一段不可能有結果的戀情,她卻非得親身以試,讓自己的希望在昨日的意外中播了種,今日的突然中萌了芽,然後在明日的意料中凋零夭折。

罷了。

她搖頭一笑,任由額前發梢的雨珠濕了臉。

今天這場意外發展,或許可以讓她說服自己死了心。平凡無奇教她終究不可能踏人富家南的華麗世界中,她和他,就如同童話故事中的貧窮姑娘和富家王子。

因為是童話,故事中的王子和貧窮女孩有了美好結局。而生活在現實中的她,注定只能在他的背後,默默痴戀一輩子。

明天,她又該如何面對他和自己的這段感情呢?

滂論大雨下,是她那顆不確定的迷亂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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