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寺陷愛 第八章

「雪寺少爺!」等候在警署外的竹影,見到雪寺平安出現,總算松了一口氣。

「現在情況如何?」雪寺坐進竹影前來接應的車內,嚴肅地冷問著。

「蓮見什冶經過手術急救後,已經平安月兌險,現在正在醫院療養中。麗子小姐也已經回到千水家,由千水夫婦照料看管著。至于白河小姐……」竹影猶疑了下。

「塵把她帶去哪里?」雪寺蹙眉。

「一處廢車廠……」駕駛座上的竹影吞吐道。

「立刻過去救人。」雪寺命令著。

「可是少爺,你要是真的趕過去,不就正好中了塵的圈套?!救人一事,可以由其他人代勞……」

「開車!」雪寺冷斥一聲。

「少爺……」竹影見他如此心急地前往救人,瞬間忽然明白雪寺對待白河的心意。

雪寺果真是深愛著白河。不然,此時此刻不會如此不顧一切了。

「我不要白河因我再度受到傷害,當年她為了救我而受傷,這次我不能再眼睜睜見她被我牽連,被塵傷害。」雪寺望著下起雨的窗外,語氣充滿歉然和哀傷。

「少爺……」竹影訝然于雪寺說的話。「把白河小姐救出來後,下一步棋你打算如何走呢?」竹影接著問道。

「這次命案曝光後,我已經恢復不了蓮見雪寺的身份。白河終究和我處在不同的世界中,我想,就算我愛她,我們這一輩子還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雪寺倚著車窗,神情顯得相當無助且疲倦。

「少爺……」安靜開車的竹影,似乎也感染到他心里的哀慟。

雪寺和塵的這段恩怨,以及和白河之間的這段情感,的確是該有個了結的時候了。

竹影和雪寺來到廢車廠後,雪寺獨自下了車,準備步入空曠的廢車廠。

「少爺,我要跟你一起去!」竹影追隨著。

「你隱在暗處,伺機而動吧。」這回雪寺沒有拒絕地答道。

「嗯,我會的。」竹影欣慰于自己終于獲得雪寺的信任。

雪寺獨自進入廢車廠後上眼就看見紫式白河被倒吊在里面。

「比我預計得還要早,蓮見雪寺少爺。」雪寺一出現,塵的身影也就跟著出現。

「雪寺……」白河一見到雪寺現身,淚水也跟著落了下來。

「我已經現身,你可以把白河給放了。」雪寺望著白河整個人被倒吊懸起的痛苦神情,心頭緊緊揪疼著。

「要我放人,談何容易。」塵陰沉地望著雪寺故做冷靜的神情。「進入組織後,我從未有過失敗的任務紀錄,就因那次暗殺你的任務失敗,害得我失去了當時的升遷機會,多苦熬了三年,才坐上現在的聖者位子。如果當時白河沒有多事,你早就死在我的鞭下,我現在更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反而和你這小表一起競爭神主寶座!」塵緊握起拳,憤恨地望著雪寺。

「你到底想怎麼樣?」雪寺冷問著。

「依你現在身為黑色騎士隊長的身份,我無法動手傷你。畢竟我還想要成為神主,不想因為傷害同伴,而受到組織追究懲罰。不過……白河就不同了,她只是個普通老百姓,再脆弱不過了……」塵來到白河身邊,輕輕拍了拍白河的臉頰。

「不準你動白河!」雪寺低吼一聲。

「我準備鞭打她,直到她痛苦而死,你不會介意當個觀眾吧?!」塵話一說完,立刻拿出專用武器黑皮鞭,狠狠地抽甩地面一下。

「你敢……」雪寺雙眼中怒火狂燃。

「沒有什麼敢不敢的,不過,如果你不忍見心愛的女人在你面前受苦,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取代的機會。」塵話一說完,立刻動手將綁吊白河的繩索松開來。

雪寺見狀,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救人,適時接抱住她。

就在同時,塵的鞭子一揮而下,往抱在一起的兩人身上揮去。

啪地一聲,殺傷力強大的皮鞭,狠狠地落在緊抱著白河的雪寺背上。

瞬間,雪寺的背部,隨著被打裂開的襯衫一起染上觸目鮮血。

「雪寺!」手腳被綁住的白河,見到雪寺為了自己挨上這一鞭,淚流滿面,心痛不已。

這個時候,她卻什麼忙都幫不上,該如何是好呢?!有誰能來救救雪寺?

「真是令人感動的一幕,可惜你逞英雄的機會不會再有了。」塵陰冷一笑,接著又是一鞭而下。

雪寺抱著白河,咬著牙,忍受著背上如烈火燒灼般的痛苦。

縱使雪寺有能力反擊塵,他卻不想在白河面前大開殺戒,因而忍著沒有出手。雪寺說什麼也不願白河見到他那丑陋的一面,他不要她看到自己拿著長劍,嗜血殘酷的最陰暗面。

「雪寺……」白河緊緊抱著雪寺,無助地望著他挨鞭的痛苦表情。

為什麼不還手呢?!再這樣被打下去,雪寺遲早會被鞭打而死的。

「哈哈……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你果真不想顯露出身為黑色騎士隊長的冷血面目。既然如此,你就盡情地享受我的鞭子吧!」塵狂笑一聲,一鞭又一鞭往雪寺身上揮下。

就在全力揮鞭的時候,忽地,塵的右眼感到一股刺痛,伸手一模,見到滿手鮮血上有一枝細長的竹針鏢。

「塵,雪寺少爺如此忍讓你,你也該適可而止了。」竹影的身影從空而降。只見他手上拿著一根竹笛,竹笛尾部藏露出一枝又一枝細長的竹針鏢。

「竹影,這里輪不到你這小角色來說話,你這以下犯上的家伙!」塵陰冷地往竹影身上揮鞭而去。

動作向來來無影去無蹤的竹影,很靈巧地閃過這飛快的一鞭。

「雪寺少爺,請你立刻帶著白河小姐離開,這里由我來應付就行了。」竹影豁出去了,打算以自己的生命來保護雪寺。

「嗯,你要小心,塵這家伙,不會手下留情的。」雪寺見機不可失,立刻解開白河的手腳的繩索,迅速相偕離去。

「竹影,壞了我的好事,你的死期也就跟著到了!」眼楮中鏢的塵,怒氣沖沖地和竹影展開一場對戰。

鹿死誰手,尚未知曉。

雪寺和白河離開廢車廠後,雪寺忍痛開著車,迅速購買了一些止痛消炎的藥和簡單衣物,臨時找了間不起眼的小旅館,打算先處理好兩人的傷處。

兩人身心疲憊地來到旅館房間後,雪寺不管自己的傷口,反而檢查起白河四肢的勒痕。

「我的傷一點都不要緊,雪寺……你先顧你自己的傷口吧。」白河被雪寺這突來的檢視舉動嚇了一跳。

只見雪寺自顧自地將她抱坐到床鋪上,面無表情地撩起她的禮服裙擺,蹙眉檢視她腳踝上那兩道又紅又腫的破皮傷痕。

「還好綁的時間沒有太久,不然表皮組織可是會壞死的。」雪寺邊說邊拿起碘酒棒,相當仔細地消毒上藥。

「雪寺……」白河見到雪寺如此細心幫她料理傷口的神情,淚水又不知不覺地落下。

「怎麼?!是不是很疼?」雪寺見到她滴落下來的淚水,抬起頭來望向她。

「不是……」白河吸著鼻子,搖搖頭,不顧一切地投入雪寺的懷抱中。

她愛他,她愛他啊!就在今天見到他為了自己冒險前來救人,見他關心她的傷口遠勝過他自已時,她才發現自己對他的愛意竟是如此強烈!

雪寺見她如淚人兒般地哭倒在自己懷中,感到自己的心似乎也隨著她的淚水一起融化。

「蓮見少爺是我的表面身份,我的另一個身份……你也已經知道,我其實是個受過嚴格訓練、在黑暗中生存的殺手。」雪寺終于有勇氣面對她,表明這一切。

「雪寺……」白河抬起頭來,掛著兩行清淚地望向他。

「三年前上山的那夜,我被迫加人黑色騎士,連夜下山之後,我前往十字集團總部,好早一點了解你的傷勢情況。在總部的醫院中見你一面,確定你終于月兌離險境後,我立刻被要求投入組織的特別訓練中,此後半年,我同時以蓮見雪寺和十字雪寺的身份,不斷來回在京都和總部之間,一如往常地上學和接受種種訓練。」雪寺緩緩道來。

「雪寺……」此時他的落寞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

「成為黑色騎士隊長這三年,我照例執行組織任務,去了許多地方,成功地暗殺許多人。平時,我就以蓮見少爺的身份,和黑色騎士的其他伙伴們,一起在神戶過著普通的學校生活。

「表面上,我就是蓮見家族的雪寺少爺,私底下,我卻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冷酷殺手。」雪寺平靜地描述著,好似這些事全跟他無關。

「我從不知道我們分開後的這些年,你的真實世界竟是如此痛苦。」白河黯然道。「我不在京都這幾年,從你父親口中或新聞媒體中,間接听到你的消息,我只知道,你很努力地準備成為蓮見家的接班人,在各方面都有杰出的表現,如此而已……」

白河的視線落在雪寺那看似寂寞的側顏,一顆心微微抽痛著。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為了我加入十字集團……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變成黑色騎士……是我不好……」忽地,白河淚眼婆娑地道歉著。

「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你無須道歉。」雪寺伸出手來,輕輕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慰著。

他撫背的溫柔動作,和平常冷酷的雪寺判若兩人。

「雪寺……」白河抬起額首,凝視著他深情相望的眼眸,悲傷的淚水再度落下。

此時,他眼底的那種溫柔,不再是方才殺氣騰騰的雪寺,而是三年前在山上寺廟中,那個連蜘蛛都不忍傷害的善良雪寺。

「我多麼希望三年前那天,我願意乖乖地留在京都家里,吃你為我特地準備的生日晚餐,如此,你就不會被卷入這個事件,更不會和十字集團之間有所牽連了。」雪寺拭去她臉頰上的淚,黯然的神情中隱著懊悔。

「與其我獨自平安地過活,讓你一個人承受身為職業殺手的痛苦,我寧可像現在這樣,與你一起面對這一切,一起亡命天涯。就算死……我也願意,只要能夠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你是什麼身份,是雪寺少爺也好,是黑色騎士也罷,我都不在乎……你就是我心目中的雪寺,那個連蜘蛛都不忍傷害的雪寺……」白河再度哭倒在他的懷中。

「白河……」雪寺緊緊抱住她的嬌軀,背部傷口似乎和他此時的心痛般,不斷抽痛著。

他很明白,白河跟著他,絕對不會有好結果,他是個無法給她幸福的男人。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想要她,極度渴望她身體的溫暖,傳達他對她無法以言語表達出來的愛意。

雪寺眼神一沉,順勢將白河推躺在床上。

「雪寺……」白河躺在床上,怔望著雪寺那高張的眼,心跳猛然跳動。

「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想抱的女人。」雪寺輕輕吻上了她的唇……她的臉,溫柔地褪下她身上的衣物。

「雪寺……」赤果著雪白身子的白河,同時也伸手月兌掉雪寺身上的襯衫。

當她準備解開襯衫,卻見到雪寺衣衫上那一道又一道的裂口時,停在衣扣上的手禁不住地顫抖,猶豫了起來。

同時,淚水再度迷蒙了視線。

「這點小傷,死不了人的。」雪寺吻去她眼角上的淚水,同時月兌掉襯衫,激情地撫上她的挺立雙峰,含咬著她誘人的小蓓蕾。

融化在雪寺溫柔下的白河,緩緩閉上眼楮,感覺心神迷亂。

此時此刻,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雪寺的存在。

激情過後,雪寺樓著白河,共享同被下的溫存。

「雪寺,剛剛……你背上的傷口一定很痛。」白河被雪寺從身後抱著,枕靠著他的一只胳膊喘息。

她的發披垂在半露的雪白肩上,模樣煞是嫵媚動人。

「不會。」雪寺親吻了下她的耳頸,平靜的語氣中卻已恢復往常的冰冷,仿佛他的熱情已在方才的激情中全部釋盡。

「雪寺……」白河抬起頭來,看見他眼眉間隱著心事。

于是,不安的恐懼感隨著雪寺的冷淡在白河的心中漸形擴大。這種絕望的眼神……令她感到害怕啊。

雪寺玩弄著她肩上的發,沉默良久。

「明天,你就先回蓮見家吧。」終于,他說出了令白河不安的決定。

「為什麼?!」白河激動地回過身來一不解地看著他。

「乖乖回去就是。」雪寺顯然無視于她的抗議。

「那你呢?」白河追問道。

「我得回十字總部一趟。」雪寺邊說邊走下床。

「為何還要回到十字集團?!」白河見雪寺就要離去,整個人慌亂了起來。

「竹影一直沒有回報消息,我得回去探個究竟。」雪寺邊說邊穿上浴袍。

「竹影他……」白河這才從短暫的幸福中,回到現實中來。

她差點忘了竹影的事情。的確,十字集團的事情遠比兩人膩在一起來得重要。雖然她真的很不想和雪寺分開……

「還有,爸爸剛動完手術,這時候他比我更需要你,請你到醫院去,留在他身邊照顧他。」交代這些時,雪寺的神情忽然陰沉下來。

「雪寺,難道你還在懷疑我和你父親之間的關系?」白河明白他依然無法釋懷她和蓮見什冶之間的牽連。

「我只是不明白,為何我父親會和你如此親近?!他對你的所作所為,顯然已經超出一般人的關愛了。」雪寺側對著她,語氣充滿醋意。

白河對他的誤解深感無助,她輕輕嘆了口氣,從他身後緊緊環抱住他的身子,撒嬌著。

「雪寺,我從小便開始接受蓮見家的一切金錢資助,你知道真正的原因嗎?」

見他如此在意這件事,白河深覺是該把事情說清楚的時候了。

「那是因為老管家和蓮見什冶是故交的緣故,這一點家族中每個人都知道。」白河這一撒嬌,雪寺便完全沒轍。

「但事實完全不是這樣的……我父親和你父親是高中死黨,他們兩人同時愛上我的母親,後來母親和父親在一起,母親在十六歲時不小心懷了我,當時,父親便毅然休學,準備打工養活我們母女兩人。

「可是,就在休學半年後,騎著摩托車的父親因為趕著到打工地點去,出車禍而死。母親那時已經懷孕七個月並早和家人決裂,因父親的驟死,整個生活頓時陷入無依的情況中。當時你的父親知道了,就毫不考慮地決定替我父親扛下這整個擔子。」白河仰著頭,抱著雪寺的腰際,悠悠道出自己隱瞞已久的身世。

雪寺一听,冷然的眉宇之間隱著猶疑。

他曾經听過其他親戚談論過蓮見什冶那家伙,听說,蓮見什冶曾經在十六歲時私下帶著一個大肚子的年輕女孩,在京都老家住餅一陣子。所有親戚一致認為,當時那女孩肚中的小孩,就是他的。

從那時起,蓮見什冶就花名在外,被傳為隨意弄大女人肚子的富家公子。若白河所言句句屬實,他父親顯然並非大家之前所傳的那般花心。

「母親在我出生的過程中,因難產而死,所以從一出生,我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為了避人耳目,你父親就把我交給當時京都老宅的老管家獨自撫養,對外號稱我是老管家的孫女,這二十多年來,大家就真的以為老管家是我的親爺爺,其實並不然。」白河語帶遺憾,繼續緩緩道來。

「你把我父親說得像個聖人似的,他怎麼可能會為了幫忙撫養故友的遺月復女,不惜背負上花心風流的罪名。」雪寺不以為然地悶哼一聲。

「其實,我曾听你父親說過關于你母親的事情。」白河忽然道。

白河的話題,終于讓雪寺臉上的冷然有了明顯的轉變。

「你父親高中畢業那年,立刻被迫接受和旭日母親的商業婚姻。因這件婚事而心煩的他,前往高山小村旅行,就在那時遇上了你母親。在短短兩個星期內,你父親很快地和你母親陷入熱戀,因此懷了你,並決定就此隱居在高山小村中。可是,不久後,你爺爺派人來把你父親抓了回去,強迫他娶了旭日的母親為妻。」

雪寺一听,整個人驚愣住。

「你父親婚後的生活並不快樂,因為他的心一直懸念著你和你母親,可惜的是,一直被你爺爺控制住行動的他,毫無個人行動自由。這種不自由的日子,持續了一年,之後你爺爺因病去世,你父親才有機會回到了高山小村,可惜你母親早已帶著剛出生的你,下落不明。」白河顯然有心化解雪寺和父親之間的恩怨。

「這是謊言,這是蓮見什冶自己編造出來的美麗謊言……」雪寺難以置信地緊握起拳頭。

「雪寺,為何你就是不願意相信你父親?」白河離開他的懷抱,不明白地問他。

就連雪寺的母親,也都不曾向他提過父親和她相遇相戀的往事。為何現在卻由白河口中說出這段陳年過往?

「你要我拿什麼相信他?從我來到蓮見家的這些年來,我不認為他有任何值得我信任的地方。」雪寺緊握拳頭,眼底依然充滿恨意。

「雪寺……」白河望著他那含恨的眼神,完全怔愣住。

「不管你怎麼幫他說話,這輩子我是絕對不會原諒蓮見什冶的。」雪寺冷應一聲。「等一下我會直接送你去醫院,你先準備一下!」雪寺話一說完,起身走人浴室。

「雪寺……」該如何才能讓這對父子之間不再存有恨意呢?!白河為難地佇立在原地,想著方才雪寺那莫名的激動,就感到相當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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