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
我問自己總學不會哭
我听自己擁有孤獨
我想自己心無法讀
我看自己太多想你的知足
——婉婉心情隨筆3
「嗚嗚……如果尹正死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不復平常光鮮亮麗的打扮,嚴玉嘉哭得像個三歲孩子,抱著女兒嚎啕痛哭,「如果他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他不會有事的。」多年來,婉婉不曾開口叫嚴尹正一聲「爸爸」,個中原因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事實上,嚴尹正從未虧待過她,婉婉甚至認為就算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恐怕也沒他這麼好,只是……
嚴尹正是在上周的健康檢查中,發現自己的胃腸有異狀,經過X光檢查和再三的檢驗後,醫生宣布他得了大腸癌,幸好發現得早,只要開刀治療即可——醫生是這樣說的。
只是,醫生說得輕松,但病人的家屬怎麼輕松得了呢?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要有癌癥呢?」嚴玉嘉哭喊著,而婉婉除了在一旁陪著媽媽外,實在幫不上什麼忙。
整件事發生得很快,醫生說手術愈早動愈好,匆匆地排了個時間,嚴尹正就入了院——
此時,他人正在手術台上。
爸爸得了癌癥,近日要開刀,速回——
那封簡短的、可以算是求救的信,就是婉婉傳真到倫敦去的。
她想,不管如何,嚴凱宇有權知道這件大事,畢竟他們才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時間在等待中一分一秒過去。
婉婉盯著白色牆面上的時鐘,看著時針動、分針動、秒針動——等了第一個半小時,「手術中」的燈仍亮著,她不由得松了口氣。
她曾听說過,如果病人在半小時內就結束手術——那代表癌細胞已經擴散,再動手術也是枉然,所以醫生只是很快地把開口縫合而已;如果手術時間超過半小時,那代表病人還有救,醫生已經開始割除那些癌細胞。
手術順利地結束了。
婉婉向公司請了幾天假,陪媽媽在醫院里等嚴尹正清醒。
昏睡了半天,嚴尹正果然清醒了。
婉婉淡淡地、欣慰地笑著,嚴玉嘉則是激動得痛哭流涕。
兩天後,嚴尹正已經從加護病房轉出。
那天下午,護士幫他吊完點滴離開後沒幾分鐘,病房房門被打了開,來人不請自入——在場三人都怔在當場。
「怎麼會是你?」率先發出尖叫的是臉色慘白的嚴玉嘉,模樣像是活見鬼——
一個十年不見的鬼魂!她突然從頭涼到腳底,盡避室外是攝氏34度的高溫,全身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你終于回來了!」相較于母親的懼怕,婉婉反而有一絲喜悅。
她一直很擔心嚴尹正的手術情況,卻又得強作鎮靜來安撫母親,現在看見嚴凱宇,她反倒像吃了定心丸般松懈下來。
「小宇……」又驚又喜,原本已經對兒子死了心的嚴尹正綻出笑容,一點也不理會兒子滿臉的譏諷。「你終于回來了……過來,讓爸爸好好看看你……」
「看我?」身穿雪白襯衫及筆直西裝褲,一頭黑發綁成小馬尾,臉上綻出俊美卻猙獰的笑容,嚴凱宇嗤笑道︰「你要看我這個被你趕出家門的兒子做什麼?」
「小宇,你怎麼這樣說——」嚴尹正臉色變得很難看,乍青乍白,還喘不過氣似的張大嘴巴。
「啊!」嚴玉嘉嚇得猛按急救鈴,等醫生和護士沖入病房,眾人一陣亂烘烘時,婉婉卻發現那個始作俑者正一臉悠哉悠哉的扭頭走人,急忙拔腿追上去。
她在走廊上到處找人,卻在轉角處被一條手臂攫住。
婉婉差點放聲大叫,凌亂的發絲襯著她的心型臉蛋,別有一番楚楚可憐的韻味,足以撩起所有男人潛藏在靈魂深處的劣根性。
「讓我猜猜——」嚴凱宇一下子就將她壓在牆面上,「是你傳真給我的,對不對?」
婉婉吞咽一口又一口的口水,卻連一個字都擠不出來,只能用力點頭示意,面對那張愈逼愈近的魔鬼臉孔,不由得一窒。
「親愛的姊姊,你真是好心啊!」聲音更低了,威脅似的將唇湊近她的。「我該如何謝謝你呢?」
「不!」她害怕的搖頭,發出干澀的聲音。她不需要他的「謝謝」,一點都不需要。
「也許,我應該送你一個感激的吻?」嚴凱宇非常快意地欣賞她的懼怕,猝不及防地掠奪她的唇。
吻是燙的,唇是熱的,但婉婉卻覺得整個人冰冰涼涼的,冷到骨子里去。
陽性的、剛強的、凶悍的,這股以往青澀、如今卻無比成熟的男性氣息,直竄她的四肢百骸……
「噢!」她竟敢咬破他的下唇?
「你——」好不容易可以呼吸,婉婉害怕得想要尖叫!
和十年前那個時候一樣,她的反應完全沒有進步——先是驚、再來是呆、然後是想哭、最後是想尖叫!
不,有一點是不同的,這回他記取了上一次的教訓,不給她尖叫的機會,舌尖沒有在換氣時放松,反而纏得她更緊。他的身軀也不像少年時期那般瘦弱,而是高大而結實——光是一條手臂就能托起她的臀。
他的唇舌非常冷酷強硬,沒有達到目的絕不罷休,緊緊的纏住她的丁香小舌,火熱的唇更將她的櫻唇吻得紅腫。
婉婉被吻得暈了、眩了、茫了,幾乎要昏死過去。
她的嬌軀像泡了水的布條,又沉又重卻又軟趴趴的,只能掛在他的身上細細地痙攣……然後力氣全部喪失,手臂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他總算放過她那可憐又可愛的小唇。不過,他只是轉移目標,灼燙地舌忝起她的頸子——啊!是柔軟的天鵝絨觸感!
「不……」神志稍微清醒,婉婉試圖用沒力氣的小手推他,但那太難了,背後是冷硬的牆面,身前是硬邦邦的胸膛,沒有被壓得斷氣就很不錯了。
迷迷糊糊的,婉婉以為又回到了十年前——
「不!」
十五歲的嚴凱宇被她的反抗給嚇得松開她的唇時,婉婉立即反應——她大聲的、帶著哭音的、不停不停的尖叫著,馬上引來了服務生、飯店保全人員、晚宴的賓客,以及他們的父母。
「天哪!」
「孩子,你在做什麼?」
「好可怕……」
「那不是嚴尹正的兒子嗎?」
嚴凱宇沒意識到自己還壓在婉婉身上,雙手還握著她的肩頭。
而婉婉臉色蒼白、雙唇腫脹,整個狀況不言而喻。
「你——你這個孽子!」羞、憤、愧、氣,全場最沒面子的就是嚴尹正了。
「你居然、居然——」
「我的女兒!」嚴玉嘉跑過去護在婉婉面前,情急之下月兌口道︰「嚴尹正!看看你的好兒子!他、他居然年紀這麼小就想對我女兒——婉婉,別怕,快告訴媽媽,他……他有沒有傷害到你?」
「嗚……嗚嗚……媽……他、他……」婉婉驚嚇過度,鑽入母親懷中哭個不停。
天!嚴凱宇覺得好冤,他又沒有把她「怎樣」,他只是——「爸,我只是吻—
「啪!」那是嚴尹正當時的回答。「我不要听你解釋!」
「嗚……」她痛得嗚咽,只因他驀然咬住她的耳垂,白女敕女敕的耳垂很快地變紅。
「這個吻,你欠了我十年。」嚴凱宇的心中燃燒著痛快的復仇之火。
為了這個吻,他付出了被趕出家門的代價。
冷冷笑著,嚴凱宇放開了她,丟給她一記「走著瞧」的眼神。
她急忙拉住掉頭欲走的他。
「你不能走!」
「我當然可以。」嚴凱宇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用力地甩開她的手。「當初也算是你間接把我趕走的,怎麼?你現在不喊救命啦?」
「我——」他怎麼可以這樣「怪罪」她?婉婉難得被激起怒氣,「當初是你侵犯我,我當然會被嚇到,而且……而且我還是你的姊姊——呃!」
最後一聲「呃」是因為他一個轉身伸手掐住她的喉嚨。
「親愛的姊姊,你信不信我現在會做得比一個吻更多?」嚴凱宇低語著,「你想試試看嗎?」
「那好——」婉婉努力發出聲音,道出浮現腦海的念頭。「只要你回來——我——隨你想怎麼對我……」
「小宇,爸爸年紀大了,要退休了……你回來台灣吧!」
嚴尹正的氣色好多了,不過看著走進病房的兒子,他更覺得自己的疲倦與蒼老。
案業子承,是很多企業的接棒方式,他當然希望兒子能回來接掌他的事業。
「我何必?」嚴凱宇輕嗤一聲,那態度引起嚴玉嘉的不滿,才要開口,就被丈夫以手勢制止。
「玉嘉,讓我們父子倆單獨談談好嗎?」
「……好吧!」嚴玉嘉不情願的讓步了,狠狠地瞪了嚴凱宇一眼才離開。
病房里,只剩這對分開多年的父子。
兩人一陣沉默。
嚴凱宇看看父親,掉頭欲走,嚴尹正不得不出聲叫人。
「等一下!」該死,他還沒想好如何開口。「你……在英國住得還習慣嗎?」
「好得很。」嚴凱宇回答得滿不在乎。「吃得好、睡得好,再說,住在外頭非常自由,沒有老子在耳邊羅嗦,有什麼不好的?」
好假!他口口聲聲說好,口氣里卻隱含著怨恨。
都是他的錯!嚴尹正心疼得雙眉狠狠揪起。
他不禁反省,他當年是否做出錯誤的決定?兒子十年前只是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如今卻變成冷然絕情的男人?如果他當初沒將兒子送出國的話——
縱使有再多的後悔,時光卻不可能倒流。
嚴尹正凝視兒子好一會兒,認輸地嘆了口氣,「算了,如果你不打算接掌*嚴氏*就算了……只是,婉婉會比較辛苦……」說到最後變成自言自語。
「你打算把『嚴氏』交給那女人?」他不要的「東西」,別人也不許侵佔,尤其是他「痛恨」了十年的人!
「是的。」嚴尹正的身心已經極度疲累。「不然能怎麼辦?婉婉雖然不愛說話,卻是個好孩子——」
「我改變主意了。」他偏偏要讓她「墮落」成壞孩子,比他更壞的。「要我接下『嚴氏』,行,只要婉婉答應做我的女人。」
「你?!」嚴尹正看著他猛然站起,雙手背在身後,緩步走到窗邊。
「嚴氏」是他打下的江山,可兒子卻在那兒拿喬,那種可有可無的態度令嚴尹正心痛極了。
「我答應。」房門突然被推開,首先走進來的是婉婉,跟在後頭拉著她的是嚴玉嘉。
嚴玉嘉一看見同樣錯愕的丈夫,便撲跪在病床前,焦急地道︰「尹正,你快勸勸婉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原來,這對母女在門外听見了。
想到剛剛走廊上的「小插曲」,婉婉忍不住伸手輕撫紅唇,感覺到一絲腫脹的疼痛,而就是那絲疼痛讓她下定決心。
「婉婉……」嚴尹正開口想勸她。
「婉婉!」嚴玉嘉更是激動,用力地喊著她的名字。
「婉婉。」嚴凱宇富有磁性的獨特嗓音掩蓋過嚴氏夫妻的,婉婉只听得進這句呼喚。
他以一種非常傲慢的姿態朝婉婉勾勾手指,而她竟就這麼乖巧地走過去。
「婉婉,別去。」嚴玉嘉伸手要拉她,卻被她一個閃身躲開,並報以堅決的搖頭。
嚴凱宇根本沒把「嚴氏」放在心上,他要的不是財產,而是報復——對溫婉婉的報復呵!
「不!我絕不允許你任意作踐婉婉!」嚴玉嘉一想起十年前那「駭人」的一幕,說什麼也不肯讓步。
「婉婉可是有很多好男人在追的,她不能讓你——」
「玩弄、糟蹋、凌辱——還是亂搞?」嚴凱宇輕笑。
「小宇!」這下子連嚴尹正也發怒了,「你別太囂張,我頂多把『嚴氏』賣了,也不屑你接手。」
「哦!就因為我要作踐、玩弄、糟蹋、凌辱,還有亂搞我的『姊姊』嗎?」
他冷哼一聲。
「接不接手對我來說都無所謂,反正我還可以回莫菲克家,但對你們以及底下五百名員工呢?」
既然他們不懂得擺低姿態,那就在商言商。
「要我回來接這個問題層出不窮的企業,不給我一點甜頭嘗嘗,怎麼說服得了我呢?加上你這次動手術所需龐大的醫療費用,你們戶頭里的存款只剩不到三十萬,你能住這頭等病房多久呢?」
「你知道?」嚴玉嘉臉色變了變,婉婉則是無言以對。
是的,婉婉是「嚴氏」的會計經理,早已知道公司有財務危機,只是,嚴尹正安慰所有的員工,這只是一時的經濟不景氣……
「你怎麼說?」沒理會怔愣住的嚴氏夫妻,嚴凱宇以恩賜的語氣說道︰「我現在走出這間病房,如果你願意就跟我走。」
話落,嚴凱宇立刻站起來朝門口走去,只見婉婉一躍而起,深深地對兩位老人家鞠了個躬後便跟著出去。
出了病房,婉婉看見他站在走廊的彼端等她——
他知道,她絕對會跟過來。
步出醫院後,嚴凱宇逕自攔了一輛計程車,在關上車門的同時對司機說出目的地的地址。
「你怎麼知道……」婉婉不覺訝然。他知道她住在哪里?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掌控,她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有錢能使鬼推磨。」嚴凱宇有些得意的回答,沒進一步說明,其實他在回台灣前,足足花了近一個禮拜的時間「做功課」,所以,他對目前嚴家的一切了若指掌。
那雙冷湛的黑眸,令她倍感難堪地低下頭。
貝齒用力地咬住下唇,雙手緊握成拳——她真沒用!在他迫人的壓力之下,她竟覺得害怕,腦袋自動往下壓,突然覺得車內的空間變小了。
盯著他身上雪白的襯衫,她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多年前,他打架夜歸,弄得髒兮兮的制服……
想著想著,她竟然神經質地輕笑出聲。
「呵……」
「你在笑什麼?」嚴凱宇感到疑惑,看著婉婉唇邊那愈漾愈深的笑意,突然覺得非常不舒服。「回答我!」
「呵呵呵……」沒有!婉婉輕輕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其實,就連婉婉自己也不知道,個性愈是乖順,在遭受嚴重的打擊時,表現愈反常。
「溫婉婉!」無法掌控的情況令嚴凱宇怒氣橫生,粗暴的攫住她縴柔的身子,一把帶入自己懷中,低頭欲吻——
「先生?」司機的聲音由前頭傳來,潑了他一盆冷水,「到了!」
唰!一雙厲眼狠狠地殺過去,嚇得運將大人差點棄車而逃。
「幫我開門!」一張千元大鈔隨著男人凶悍的命令扔向司機,司機忙不迭地照辦。
男人抱起嬌柔的人兒揚長而去,司機看得目瞪口呆,仿佛看見一尊復仇的神祗擁著那被獻祭的羔羊……
「夭壽喔!」司機怕事地連忙開車逃開。
「呵呵……嗚嗚……」
二十來坪的出租公寓內,充斥一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息。
嚴凱宇不耐煩地抽著煙,在陣陣煙霧里看著縮在沙發上又哭又笑的女人,他硬是硬下心腸不予理會,刻意抽離了情緒,看著眼前的一切。
「你還要讓我等到什麼時候?」好不容易等她稍微平靜,他才冷冷地開口,「再給你五分鐘,去洗把臉,我不要抱一個滿臉都是鼻涕、眼淚的女人。如果今晚我們的『協議』不能達成,我明天就買機票回英國!」
婉婉連忙以衣袖擦拭臉龐,那孩子氣的舉動讓嚴凱宇突然有些明白——向來美麗成熟的婉婉,某些方面似乎比他還「幼稚」!
這個發現奇異地軟化了他的心,並讓他莫名的興奮起來,他直勾勾的盯著浴室的門,看著婉婉走了出來。
「過來。」熄煙的同時,他用一種命令的口吻說道,一邊朝她勾勾食指。
婉婉很快地將羞恥的感覺深深埋入心底,雙腿微微顫抖的往前走……
嚴凱宇站起身,示意婉婉坐在沙發上,挑眉看著她雙膝並攏的坐姿。「你怕我?」
微微遲疑了下,「很害怕。」她承認。
「怎麼個怕法?」他居高臨下地睨著她,長腿硬是分開她並攏的雙膝,眼光有意無意地盯著她的窄裙,讓她更加抬不起頭來。
「我不知道。」婉婉艱澀地說道。「我很怕你這樣看我。」
「這樣看你就怕了?」他的視線往上移,看見她領口處的肌膚,腴白的光澤讓他瞬間亢奮。他在英國不是沒玩過女人,只是不曾這麼快就興奮——
「那你接下來還能怎麼『配合』我,嗯?親愛的姊姊。我可不是只要一個吻就算了。」
「我不知道——」婉婉沒听過這麼「有顏色」的話,頭壓得更低,皮膚紅得像要燒起來。
「我不僅要吻你的唇,也要吻你的身體,嘗嘗你的滋味,而且我要非常用力的佔有你,讓你發出尖叫——我喜歡听你尖叫,我要盡一切力量來——該怎麼說呢?玩弄、糟蹋、凌辱……還是亂搞?親愛的姊姊?」
在還沒付諸行動前,嚴凱宇刻意羞辱人的話語已經讓婉婉頻頻發抖,根本無法思考,更是無力招架他接下來的行動……
我不僅要吻你的唇,也要吻你的身體,嘗嘗你的滋味……
嚇!婉婉猛然張開眼楮,陌生的酸痛旋即襲來,身上有一股沉重的力道壓制住她——是嚴凱宇,他正一絲不掛的壓著她當床墊睡。
天!婉婉差點尖叫出聲,卻在前一秒想起昨晚的情景而忍下,她不敢吵醒他——吵醒一頭野獸!
野獸!這就是嚴凱宇在她的初夜里所扮演的角色!婉婉全身輕輕地戰栗,想起他是如何用盡一切力量來折磨她,沒有一分一秒的放松,那專注的狠勁讓她更加確定他有多恨她!
呵!呵呵!她又想笑了,笑著流淚總比哭著流淚好,而且情勢也諷刺得足以讓人大笑不是嗎?
他還是沉沉睡著,下巴頂在她的發頂,她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掙月兌他,擁著被單,無力地跌坐在床邊,怔怔地看著他的睡顏。
她應該要恨他的,而且恨得很深很深才對,但是,單單這樣看著他,她心中涌起的居然不是任何負面的情緒,反而是一股輕柔得令她想微笑、想哭泣的眷戀。
東方人普遍都有「處女情結」,不只男人有,女人更有!婉婉突然想到一種說法︰女人往往無法忘情自己的第一個男人……
驀地,嚴凱宇緩緩地睜開了眼楮。
「呃……」婉婉一時手足無措,雙臂反射性地護在胸前,垂下頭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倒是嚴凱宇一派自然,看也不看婉婉一眼,逕自下床步入浴室。
婉婉傻傻地听著由浴室里傳來的水聲,猛然想到自己也該清洗一下,她的大腿內側留著童貞的紅痕,全身上下都是他又吻又咬所留下的痕跡……
「去清洗一下自己,像什麼樣子!」嚴凱宇不知何時已從浴室步出,腰間圍了一條毛巾,頭發仍濕淋淋的,站在跪著的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
婉婉抬眼看他,很慢很慢的,像是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站起來,她彎著腰,像老了七、八十歲,被單因沒抓牢而滑落——
「拷!」久違的口頭禪從他的兩排白牙齒間迸出,他一把抱起她,赤果的肌膚直接接觸到她微涼的體溫。她冷嗎?大踏步朝浴室走去,嚴凱宇很快地調好水溫並將蓮蓬頭的水淋向她。
「唔……」情緒在安靜時激蕩,突然間,她好想哭。
「拷!」她的嗚咽像點燃他脾氣的炸藥。嚴凱宇用力攫住她的肩頭,搖晃著。
「你那是什麼臉?想哭還是想笑?你哭有什麼用?親愛的姊姊,當年的我可是沒機會哭,當我被那群白人小孩圍毆時,能哭嗎?當我被人明褒暗諷為雜種時,能不笑嗎?我才是嚴家的孩子,可是爸爸卻為了你把我踢出家門。你可好,這十年來從來沒吃過什麼苦頭,而我那個外祖父卻只憑一句『訓練』就可以任意折磨我!」一句接著一句,他吼著、咆著、喊著、叫著,這也才發現自己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怨恨有多麼巨大,十年來像只隱形的怪獸般,不停噬咬著他的心靈。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恍惚間,婉婉似乎看見有個小男孩在他成熟的軀體內不停地跺腳叫喊著,卻沒有人理睬,所以只能往心里頭不停堆積——如今釋放!
「對不起。」歉意與憐惜漲滿婉婉的心頭,她忘了自身的委屈與疼痛,又哭了。
這回她是為他而哭,像個母親般踮腳抱著他,深深的擁抱中有著溫柔與感同身受的激動。
「別再說了,對不起,對不起……」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他的憤怒其實等于他的哀傷,他愈憤怒便代表他心里愈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