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朱孟觀是跟著兵部尚書去了北關馬場,驗收戰馬後隨即返回京城,可是事實上,離開馬場之後,他帶著皇上的密旨悄悄去了幾處軍營巡視,最後進了北關城,入住愛衙。
朱孟觀原本不想住在府衙官邸,可是早在馬市交易三日前,客棧就客滿了,甚至有一些民家藉此機會空出房間租賃給商賈,賺點銀子貼補家用,不過朱孟觀身分尊貴,一行人又多達十人,也不便在一般民家尋找住處。
「雲仁,上街瞧瞧吧。」為了隱藏真實身分,朱孟觀假借商賈進入北關城,既然如此,當然要關心一下買賣之事。
看一下外面的天色,朱雲仁不放心道︰「時候不早了,主子要不要明日再上街?」
「北關不是今日就取消宵禁嗎?這兒的夜色應該別有一番風情。」因為地理位置特殊,北關也只有馬市交易前三日直至市集期間取消宵禁,北關城在這十八日夜如白晝,甚至比元宵燈會還熱鬧。
「雖已取消宵禁,可是直到馬市交易前一日,家家戶戶才會掛上冰燈。」
「這兒也有冰燈?」
朱雲仁點了點頭,「這兒流行冰燈是近幾年之事。據說有人在東北習得技藝,帶回來北關,後來北關商賈合資請工匠制作冰燈,在馬市交易前一日于門前迎接盛會,幾次之後,一般老百姓也紛紛加入,通常懸掛三日。」
「沒想到能夠在此見到冰燈,本宮得好好瞧瞧。」
「主子這幾日不停奔波,今日還是早點安置吧。」
「好吧,今日大伙兒就早點安置。」
此時伴隨著叩叩叩的敲門聲,朱貴仁的聲音傳了進來,「主子,有一位自稱章閣老家的大公子求見。」
章閣老家的大公子不就是那個擅長做生意的嫡長孫嗎?此時章大公子出現在北關並不奇怪,可是,他為何知道自己在此地?又是為了何事見他?
「請他進來。」朱孟觀在炕上坐下。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叩門聲再次響起,書房的門隨即開啟,朱貴仁領著章莫恩走進來。
「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章莫恩看起來正經八百,心里卻對某人罵翻天了。真是了不起,進北關還不到半日就攬上如此大的麻煩,她是嫌日子過得太平靜了嗎?北夷的騎兵隊會知道太子殿下在此,肯定是宮里了不起的人物將消息送進北夷,如今他們攪和進來,這不是得罪人嗎?但願送消息的人不是與北夷勾結,只是透過民間管道發散消息,要不,太子身邊若有人家的眼線,他很可能會死得很慘。
「免禮,你如何知道本宮在此?」朱孟觀仔細打量章莫恩,覺得他與章三公子容貌有幾分相似,不過氣質截然不同,章大公子俊偉陽剛,章三公子縴細清雅。
章莫恩忍不住苦笑。「草民並不知道太子殿下在此,只是在城里發現北夷的騎兵隊,又想到太子殿下隨兵部尚書前來北關驗收戰馬,太子殿下很可能為了馬市交易進城,因此便來府衙官邸試試能否尋見太子殿下。」
「城里發現北夷的騎兵隊?」
「草民此行帶上弟弟,還有京城藥材商宋家的公子,兩人上街之時無意間發現北夷騎兵隊的行蹤,深感不解,于是向草民提起此事。」章莫恩只求別惹禍上身,可不敢居功,可是也不能言明兩人是女兒身,只能適度的配合章幽蘭撒點小謊。
「確定是北夷騎兵隊?!」朱孟觀臉色一沉。若真有騎兵隊沖著他而來,這想必與大公主他們有關,可是他不願意相信大公主他們會勾結北夷。
「應該錯不了,宋公子曾深入北夷做生意,見過騎兵隊身上的圖騰。」
朱孟觀花了不少心思研究過北夷騎兵隊,清楚圖騰一事,足見此事可信度極高。
「為何認為騎兵隊出現在此是因為本宮的關系?」
「草民不敢說他們圖謀的必定是太子殿下,可是除了商賈,進出北關必須詳細留名記錄此行所到之處。太子不妨派人查看,若他們並未假冒商賈的身分進入北關,便是草民庸人自擾了。」
朱孟觀看了朱雲仁一眼,朱雲仁點頭轉身走到門邊,交代守在外面的侍衛,便又悄悄退回來。
「他們有多少人?」
「見著五六個人,但是否還有其他人就不確定了。」
「今日章大公子冒險相助,本宮若能安然月兌險,必重重有賞。」
不錯嘛,這位太子殿下還知道他是冒險相助。「草民以為太子殿下今日若有意外,必為大周帶來動蕩。草民做生意走南闖北,最怕朝野動蕩不安,因此今日才會大膽前來向太子殿下示警,並非貪圖重賞。」
說白了,章莫恩根本看不上皇上和其他皇子,一個個搶著當風流才子,試圖贏得那些大儒青睞,好像胸有點墨就足以承繼大統,卻不知江山不是靠吟詩作詞就能守得住的。
「章家無一不是志在仕途,唯有你一心一意做買賣,這是為何?」
因為祖父的關系,章家明面上的事對誰皆非秘密,可是章莫恩依然嚇一跳。太子殿下能不能不要對他如此熱情?他的心願很小,不過是成為走遍天下的商賈,還不足以吸引太子殿下的注意。
「不怕太子殿下笑話,草民沒有讀書的本事,又怕餓肚子,只好做點買賣了。」這非虛言,將來分家,屬于大房的這一份,王听絕不會留多少好東西給他。
「章家還能讓你餓肚子嗎?」
「草民雖然沒有凌雲壯志,但是骨氣還是有一點的,不願意章家其他人笑話草民一無是處,一雙眼楮只能盯著公中每月的月例銀子,而且月例銀子連天香樓的一道八寶珍鴨都吃不起,草民還是多到外頭跑跑腿比較實在。」
朱孟觀聞言哈哈大笑。沒想到章閣老的這位嫡長孫如此有趣!
章莫恩覺得很無辜,太子殿下想必無法理解靠公中月例銀子過日子的心情。
朱孟觀清了清嗓子,很認真的說︰「天香樓的八寶珍鴨實在貴得離譜。」
「若非天香樓的大廚是從御廚房出來的,八寶珍鴨豈能賣得如此貴?吟風小陛的醬燒鴨美味程度不亞于八寶珍鴨,且還賣不到一兩銀子。」
朱孟觀指示朱雲仁搬了一張椅子給章莫恩坐下,並送上一盞茶,好奇的道︰「本宮為何不曾听過吟風小陛?」
「吟風小陛位于城南。」城南可以說是整個京城最窮的地方,一般市井小民皆住這兒,乞丐、偷兒也在這兒,不過,這兒卻聚集京城最多風味的吃食。
「本宮听說城南是整個京城最有活力的地方。」
「平民老百姓都住那兒,不干活就沒得吃,當然有活力。」
「本宮也听說那兒的吃食豐富有趣。」
「平民老百姓的吃食哪比得上官宦權貴豐富?不過,只求溫飽度日的老百姓也會想滿足口月復之欲,便有人發揮奇思妙想,研究各式各樣便宜的吃食,反而讓那兒的吃食變成太子殿下口中的豐富有趣。」
「你說說城南有哪些好吃的?」
「城南好吃的可多著呢……」章莫恩實在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明明是來示警,為何聊起吃食?不過,說到吃食,他就來了興致,至于其他的事皆可拋到腦後。
章幽蘭自認為盡力了,第一時間就讓哥哥前去示警,朱孟觀若還沒有躲過這個劫難,只能怪他自以為是、小看敵人。可是,沒有听見府衙官邸傳來一絲風吹草動,她又不放心。北夷的騎兵既然潛入北關城,他們絕不可能沒有行動,很有可能是在等待下手的好時機,而為期十五日的馬市交易明日就開始了,如今他們最適合暗殺的時間就剩今夜了。
她何必為他擔憂?前世他能平安登上九五之尊,今生必然也是如此,後宮還會塞滿了環肥燕瘦……好吧,即使他曾傷了她的心,她並不怨他,因為他確實是一個賢明的君王,也因為她閉上眼楮之後,他失落的經常夜訪慈寧宮,看著她留下來的字跡。她雖不願意再入皇家,不願意跟他再有糾纏,但依然盼著他活得好好的。
「小姐,夜深了,該安置了。」靛藍忍不住打哈欠。
「我去瞧瞧,你先安置吧。」章幽蘭下了坑,可是靛藍哪放心她出去,將她重新推回坑上,披上自個兒的斗篷。
「這事交給我,小姐就安安分分待在房里,免得染上風寒。」
「你別忘了提醒門房今晚警覺一點。」
靛藍點了點頭,縮著脖子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可是才一下子,她就神色慌亂的跑回來。
「小姐,不好了,听說北夷的騎兵隊攻進北瞞城了。」
「這怎麼可能?!」章幽蘭再次急匆匆的下炕,想往外沖去,靛藍連忙將她拉住。
「小姐別急,少爺應該出去了,待會兒就會有消息送進來。」
是啊,除了等候消息,她無能為力,可是,此事顯然有詐。「我不放心。」
靛藍只好取來銀鼠披風為她穿上,兩人一起出了房間,正巧章莫恩急步而來。
「怎麼了?」章幽蘭連忙迎上前。」
「有人高喊北夷的騎兵隊從東門攻進來了,可是除了剛開始的混亂之後,這會兒已經平靜下來了。」章莫恩覺得很困惑。
輕蹙著眉,章幽蘭細細琢磨推敲,終于明白了。「北夷騎兵的人數想必不多,為了避免暗殺太子殿下遇到阻撓,刻意派人四處吶喊制造假象,讓百姓關在家中不敢出來……哥哥,太子殿下有危險了。」
「若真如你所言,北夷騎兵的人數不多,府衙的護衛軍足以應付。」他實在不匱,她又不嫁人家,何必如此著急?
章幽蘭咬了咬下唇,狀似自言自語的道︰「沒錯,府衙護衛軍不會應付不了幾個北夷的騎兵,他們根本是自尋死路,可是,明知死路一條,為何還要冒險?」
怔愣了下,章莫恩想當然耳的道︰「他們根本沒將府衙護衛軍放在眼里。」
「不對,北夷的騎兵不是一群武夫,他們不但擅長作戰,更善于謀劃,要不,大周邊關這些最老練的將領不會對他們莫可奈何。」
這會兒章莫恩不得不說,他的妹妹絕對不是普通的女子!
「可是,他們有何法子可以避開護衛軍殺了太子殿下?」
「何必避開?只要設法讓護衛軍離開官邸就行了。」
「除非敵人來襲,否則護衛軍是不會隨意離開官邸……」章莫恩猛然頓住,目光一轉,正好對上章幽蘭的視線。
章幽蘭也想到了,剛剛有人在吶喊北夷的騎兵隊從東門來襲,換言之,護衛軍已經被誤導引去東門了。
「我帶人去府衙官邸瞧瞧。」雖然害怕麻煩,可是章莫恩也知道朱孟觀若有個意外,事情就不妙了。
「可以嗎?這會不會太冒險了?」
「不會,你別瞧我溫文儒雅的,我可是練過拳頭,身邊的幾個人也都是高手。」
若非惦記著朱孟觀,章幽蘭肯定爆笑出聲,他溫文儒雅?
「哥哥當心一點,不要硬闖——」
「我知道,你只要跟宋丫頭一樣縮在被窩里面睡覺就好了。」章莫恩立刻將帶來的護衛全部召集起來,指派幾個留下來,其他的全帶走。
章幽蘭讓館藍回去歇息,她自己返回房間等候消息。若無其事躺下來睡覺絕不可能,不過她也不想呆坐著胡思亂想,越想只會越不安,她索性取出筆墨紙硯,練字靜心。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黑夜特別寧靜,靜得很壓抑,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凝重感,她只覺得字越寫越亂,連自個兒都瞧不出寫了什麼。
算了,何苦勉強自己?章幽蘭放下狼毫,宋玉荷的聲音與敲門聲同時響起——「幽姐姐,是我。」
章幽蘭走過去打開房門,稀奇的道︰「你不是早早就睡著了嗎?」
宋玉荷做了一個鬼臉,伸手一拉。「幽姐姐跟我來,莫要驚動其他人。」
章幽蘭立時反應過來。「哥哥回來了?」
「是啊,帶回三位客人。」
「他們還好嗎?」
「死不了。」
雖然這是早知道的事,可這會兒她還是松了一口氣,接著靜靜的不發一語,跟著宋玉荷來到章莫恩的房間。章莫恩的房間很大,還隔出一間書房,朱孟觀被安置在內室的床上,而兩名侍衛被安置在書房的炕上。
「哥哥,于大夫怎麼說?」于大夫是章莫恩商隊的隨行大夫。
「兩名侍衛的傷勢比較重,太子殿下還好,只是精力耗盡,暈過去了。」章莫恩看了書房一眼。「他們真是命大,若非我們及時趕到,兵分四路帶著他們逃跑,他們必然死在那些北夷騎兵手上。」
章幽蘭也發現,前世並未見過這兩名侍衛,很可能因為這次的意外犧牲了……太好了,她插手此次的事總算沒有白忙一場。
「妹……三弟,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府衙的護衛軍為何讓官邸如同空城?」
章幽蘭臉色一沉。「知府很可能被收買了。」
章莫恩聞言一驚,「知府勾結北夷?!」
「我想他應該沒有如此大膽,很有可能只是接到大公主的指示,今夜找個借口讓護衛軍離開府衙,以便官邸成為竊賊可以直闖的空城,而北夷的騎兵隊為了找機會對太子殿下下手,一直盯緊府衙,自然會抓住這樣的機會,沒想到北夷的騎兵隊放出攻入東門的假象,正好給了知府調離護衛軍的借口。」
其實,若非大公主為了制造意外的假象,安排上失之周全,朱孟觀就難有活命的機會。
「難道這次的事是……」章莫恩雙手捂住嘴巴,一雙眼楮瞪得很大。完了,他竟然得罪大周最邪惡、最惡心的女子!
「別擔心,你不是說府衙的官邸猶如空城嗎?不會有人發現你救走太子殿下。」
「雖然如此,可是萬一……你早知道此事與那個女人有關,至少該提個醒吧!」章莫恩真想掐她的脖子。
「這只是猜測,再說了,我不認為知府是大公主的人,說是和家的人更恰當。」
這不是,樣嗎?章莫恩恨恨的咬牙,「總之,這次的暗殺與大公主有關是嗎?」
「沒有證據的事,不可胡說。」
這丫頭是在說風涼話嗎?章莫恩氣得想跳腳。「你已經說得夠多了!」
章幽蘭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不會吃虧的。」
章莫恩忍不住翻白眼,這會兒一顆心七上八下,唯一的期盼是安全離開北關。
「若是知府已經被收買了,我擔心此事還未結束,你說如何是好?」
「如今情況不明,哥哥還是先派人盯著府衙,若有動靜,我們也知道如何應對。還有,哥哥趕緊找到另外三路人馬,若是知府被收買了,這會兒只怕會派人大肆搜索,他們的處境很危險。」
「你不必擔心,我的人警覺心很高,沒法子將他們帶回來,也會找到安全的藏身之處。好啦,我負責在外面打探消息,這兒就交給你了。」
章幽蘭忍不住苦笑,目光不經意落在朱孟觀身上。明明想跟他劃清界線,為何偏偏擺月兌不了他?算了,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周,為了天下百姓,待他平安離開北關回到京城,她會離他遠遠的。
醒過來之後,確定始終近身護衛他的朱雲仁和朱貴仁沒事,朱孟觀就陷入沉默。雖說官邸位于府衙後方,當府衙的護衛軍趕著去東門時,他無法在第一時間察覺有異,他還是很自責,明明事先有了防備,為何沒預料到知府很可能被人收買?還好章莫恩帶著人及時出現,領著他們分散逃跑,又熟悉北關城的大街小巷,要不,就算他能活下來,他的人也會折損在北夷的騎兵手上。
雖然因為和涓的關系,父皇對和家多有縱容,可是父皇終究明白大是大非,和家又不是多有本事,掀起不了大風浪,致使他犯下這次嚴重的失誤,差點死在北夷騎兵手上,甚至始作俑者的大公主從頭至尾都沒有沾手以後,他再也不會小瞧任何人了,該狠,就絕不會手軟。
這時,章莫恩和章幽蘭一前一後走進來,兩人向朱孟觀行禮。「草民等人見過太子殿下。」
朱孟觀打起精神,坐直身子。「免禮,本宮的侍衛都平安無事嗎?」
「太子殿下請放心,他們皆平安無事,不過為了安全,我不得不將他們分散藏匿,他們暫時無法與太子殿下會合。」章莫恩已經不像初次見到朱孟觀之時那般恭謹,無論如何,這位太子的命可是他救的。
「本宮還沒謝謝兩位章公子出手相助。」朱孟觀不自覺的看了一眼刻意站在章莫恩身後的章幽蘭。
得知章家此次隨章莫恩來到北關的是章三公子,他有著說不出的歡喜,不知為何,西武山山頂一別,他就一直很想再見到他,不過,他顯然不想與自己扯上關系……昨日醒來直到此刻,他發現若沒有他人在場,章三公子不會出現在此。
「這是我三弟的功勞,若非她驚覺北夷騎兵隊攻入東門有異,我們猜想這可能是調虎離山之計,我也沒想到應該帶人趕去府衙官邸查看。」
章幽蘭忍不住從後面偷捏章莫恩的手臂。為何要將她扯進來?
章莫恩挑釁的用眼角掃了她一眼。這是你招惹的,為何我要幫你站出來?
「章三公子何以覺得北夷騎兵隊攻入東門有異?」朱孟觀的目光直接轉向章幽蘭。
他對章三公子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烈了,他如同一本好書,看了一頁,會讓人很想翻到下一頁,讓自己想更多了解他……真是好笑,自己還不曾如此想了解一個人,而這個人竟是一個男子,他是不是不太正常?
「北關乃大周鄰近北夷最重要的防線,更因為朝廷培育的戰馬在此,駐軍的守衛不敢稍有影懈,北夷騎兵隊部可能在不驚動駐軍的情況下攻入,且北夷騎兵隊要攻入北關也應該走西門,這兒離府衙最近。」擒賊先擒王,舍近求遠實在說不通。
朱孟觀眼中生出贊賞。「章三公子所言極是。」
「太子殿下如今如入狼窟,知府大人只怕是敵非友,而北夷騎兵也還躲在暗處尋找太子殿下。」章幽蘭覺得有必要提醒他處境險惡。
「你也認為知府大人是敵非友?」
「明知太子殿下在官邸,卻沒有留下任何護衛軍保護殿下,即使今日他真的只是為了抵擋北夷騎兵隊,這也足以證明他不在意殿下死活,其心可誅。」換言之,這次的事他不能向大公主問罪,但是拉下一個知府卻不是難事。
「何知府的官聲一直很不錯。」何知府敢冒險落下話柄,正是因為官聲好,一時失察是情有可原。「當官的清廉正直是必要的,但是缺少睿智很容易陷百姓于危險之中,尤其北關這樣的北方要塞,一個錯誤的決策,大周北方門戶就會大開,而京城猶燕之巢于幕上。」
朱孟觀仔細琢磨一番,了然的笑了,沒想到這位章家三公子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見解……
奇怪,為何經常有人贊賞章閣老的寶貝孫女,卻不曾提過章三公子?他相信章閣老的寶貝孫女再聰慧過人,也比不上這位章三公子……他未曾對一個人生出心儀之感,若他是個姑娘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