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條富貴路(上) 第七章 楚昭昀干的好事(2)

一提到自家王府的小霸王,燕王的火氣就冒上來,「小四就是個被你娘寵壞的孩子,京中找不到幾個權貴子弟比他沒出息的,如何能將他跟永安侯一手教出的獨子相比?」

「父親不如將小四送到軍營磨練。」

「若是你娘舍得,我早就將小四送到軍營了。」慈母多敗兒!

「小四若自個兒想去軍營,娘就管不了了。」

「可能嗎?」燕王冷哼一聲,擺了擺手,思緒又繞回楚昭昀身上。「在權貴子弟當中,楚昭昀算得上是佼佼者,也難怪永安侯只有一個兒子還得意揚揚,可是我看他還是太稚女敕了,皇上那雙毒辣的眼楮又豈會看不出來?」

仔細想想,周子曜倒是想起一事,「對了,我第一次帶他去翠香樓時,他還渾身不自在,當時我覺得好笑,十八歲了,難道沒去過青樓嗎?」

燕王撫著下巴琢磨道︰「當今皇上用人大膽,卻非冒進之輩,單從這些年科舉入了一甲的人的年紀就知道了,絕大部分都在三十左右。」換言之,皇上也不會大膽啟用年少輕狂之輩。

「若是如此,皇上派來與北遼議和之人,不可能是楚昭昀。」略一頓,周子曜有個猜測,「有沒有可能皇上還未派人前來議和?」

「不,本王剛剛收到北遼傳來的消息,莫哈王子與大周派去的人已經搭上線了,皇上確實瞞著朝中大臣暗中進行與北遼的議和,可是,若非楚昭昀負責,是誰?」

「父親是懷疑另有其人?」

「自從皇上有意與北遼議和的消息傳來,本王在京里的人就盯緊皇上的一舉一動,也特別留意京城往來燕州的人,而今最有可能的人就數永安侯世子沒錯啊……」

略一思忖,周子曜又有個想法,「有沒有可能楚昭昀身邊有個皇上屬意的謀士?」

怔楞了下,燕王激動的擊掌道︰「這就對了!皇上看中楚昭昀背後的永安侯府和寧國公府,可是又不放心楚昭昀擔此大任,索性在他身邊安排一個謀士,而這次他能使出十本冊替換一萬兩的計謀,必是此人出的主意。」

周子曜懊惱的道︰「這是我的疏失,我沒有仔細查探楚昭昀身邊的人,這會兒我立馬派人查清楚。」

「不必了,我的人安插進去後,自然可以查清楚,若是你出面,很容易驚動他們。」

「若是楚昭時真有防備,父親的人恐怕也不容易查清楚。」

雖然大動作的監視容易打草驚蛇,但如今朝廷與北遼的議和已近在眼前,也顧不了太多了。燕王決定道︰「今日起,凡是進出那間宅子的人全部盯著。」

旭日已經東升了,等候的人卻遲遲沒有現身。

林言姝擔心的來回踱步,容哥哥出了什麼事?難道體內的毒又發作了?不對,天氣漸漸熱了,寒毒不會發作,除非把容哥哥關在冰窖里面。

可是,若非體內的毒發作,容哥哥為何約了她卻不現身?看樣子,容哥哥必是遇到危險或意外,否則不會教她在這兒空等。

怎麼辦?別說她不知道容哥哥身在何處,知道了,她也不能上門打探,因為他們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此時擔心著急也沒用,林言姝決定先回去等著,相信容哥哥必會想法子聯系她。

回到家,林言姝蔫蔫的直想爬上床,可是看到應該擺在花瓶里的杏花跑到幾案上,她整個人好像被針扎了似的跳了起來,轉身便往外沖。

「迎夏!迎夏……」林言姝簡直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

「丫頭,迎夏在廚房。」陳婆婆——林雨蘭的母親正跟林嬤嬤在廊下做針線。

「哦……婆婆針線別做太久了,小心眼楮。」說話間,林言姝已經沖進廚房。

「姑娘回來得正好,我給姑娘做了芙蓉糕,再一會兒就要起鍋了。」

雖然迎夏是林雨蘭買回來盯著……不是,伺候林言姝的丫鬟,可是在這兒沒有主僕之分,而迎夏顯然更喜歡研究吃食,經常鑽進廚房纏著張嬸學習廚藝,也因此林言姝依然是一只喜歡四處亂跑亂竄的猴兒。

「你是不是將我花瓶里面的杏花打翻?」

「我見姑娘天未亮就趕著出門,便直接進了廚房,今日還未進過姑娘的房間。」

「真的?」

迎夏抗議的嘟著嘴,覺得她太偏心了,「姑娘為何不問那幾只小東西?我看是它們干的好事吧。」她說的是那些老鼠。

「對不起,我錯了。」林言姝說完急忙轉身往外走。

因為師父有言,自個兒的房間要自個兒打掃,因此迎夏再怎麼受不了她房間亂七八糟,也不敢亂動房里的東西,這會兒她不過是想確認自個兒的猜測——容哥哥來過……不,應該說容哥哥在這兒,而這兒最容易藏身的地方莫過于莊子後方的草藥林。

進了草藥林,林言姝像只鳥兒的穿梭其間,尋找衛容駿的身影。

「姝妹妹別急,我不會跑掉。」

猛然停下腳步,林言姝轉身看著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衛容駿——他笑得很溫潤,令人如沐春風,使得易容之後看起來暗沉的面孔都亮了起來。

林言姝歡喜的對他展顏一笑,「容哥哥為何跑來這兒?」

「對不起,今日來此的路上出了點事,耽擱了,便改往這兒來。還好你這丫頭機靈,看出來我將花瓶里的杏花放在幾案上的意思。」

「迎夏不會輕易動我房里的東西。」

「抱歉,今日出門未帶上杏花,不得不就地取材,更動你房里的東西。」

「沒關系,容哥哥可以隨意動我房里的東西……不是,我是說,只要容哥哥有需要,隨時可以動我房里的東西……不是,哎呀!總之這是小事,容哥哥別放在心上。」林言姝懊惱的想咬掉自個兒的舌頭,為何有一種越描越黑的感覺?哪有姑娘邀請男子隨時進她閨房的?

他不該取笑她,可是她想跺腳尖叫的樣子太可愛了,衛容駿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我給容哥哥沏盞茶,容哥哥跟我來。」轉移話題向來是化解尷尬最好的方法,林言姝趕緊將衛容駿帶到藥材房的香茗室。

雖然藥材房是為了存放藥材而建的,可是講究生活品味的林雨蘭硬是給藥材房添了其他用處——看書、喝茶、小憩……單看這兒就知道林雨蘭也是花樣很多的人,再看看她一手養大的林言姝古靈精怪的,這些都不奇怪了。

香茗室位于角落,有兩面是窗子,窗外種了橘子樹,顯然有遮蔭之意。

「沒想到這個草藥林如此之大。」雖然子書將她擄去為他治病的那一日,衛邵就夜探此地,還繪制成圖,他就知道這片草藥林很大,可今日見了還是很意外,若非他懂草藥,很可能會在這兒迷了路。

「師父每月都要去福恩寺山腳下給窮困的老百姓義診、施藥,若是向醫館買藥,本錢太大了,索性自個兒種草藥,自個兒炮制藥物,自個兒做藥丸,還可以賣給醫館,如此一來,也不怕沒銀子給老百姓義診。」

衛容駿贊許的點點頭,「你師父是個有大智的人。」

「師父說,行善是好事,但為此餓死自個兒,好事就變成了蠢事。」

「是啊,盡人事,听天命。」

林言姝給衛容駿煮了姜黃茶,衛容駿平素不喜歡這個味道,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林言姝煮得特別好喝,喝了一盞之後,他又要了一盞。

「容哥哥今日有事?」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不能依約到半月坡,可想而知必有不能現身的理由,此種情況下,他還堅持來見她,相信必有重要的事。

衛容駿從懷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遞給她,「我讓人尋遍了燕州,只能找到這本關于寒地……也就是北國的游記,不知里面是否提及你感興趣的奇花異草。」

林言姝聞言兩眼一亮,連忙拿起冊子翻開,細細讀來。

衛容駿情不自禁的看著她。嚴格說起來,她還稚氣未月兌,可是那股灑月兌奔放的朝氣卻襯得她比嬌媚的女子更艷麗動人。

林言姝看了一頁就放下,臉上喜不自勝。單從第一頁的文字描述,說不定文中會提及那種生長在極寒之地的毒草或毒蟲。

衛容駿收回心猿意馬的思緒,正色道:「如何?」

林言姝歡喜的點點頭,「我想應該有,晚上再慢慢研究。」

「不要晚上看書,容易傷了眼楮。」

「我知道,不會看太久。」

「你對寒地若是真的很感興趣,只能進京了,姑且不提我那兒,京城因為齊集各國商賈,他們或多或少會帶上家鄉的書冊,有些大書鋪會花幾兩銀子買下,以大周文字重新書寫好向學子或其他地方的商賈兜售。」

林言姝掙扎的咬了咬下唇,「師父不進京,我就不能進京。」

「我可以安排你們一家子的人在京城落腳。」

林言姝搖了搖頭,「師父恐怕不想進京。」

「這是為何?京城也可以行醫啊,我為你們準備一間醫館。」

「師父說京城那種地方麻煩很多。」

那日容哥哥提起進京的事,她就拐彎抹角的打探師父會不會想去京城,結果師父想也沒想的搖頭,然後給了這麼一句話。

她听不太明白,師父就告訴她,達官顯貴越多的地方,斗爭越嚴重,街上的鋪子想要平平安安的做生意,背後通常得有靠山,而他們這種沒權沒勢的人去了那兒,很容易成了人家口中的肉包子。她那時開玩笑說,他們好歹認識永安侯世子,不算沒有靠山,師父卻道,如此一來問題更大了,他們不小心就會卷入權貴之間的爭斗,死得更快。總之,師父就是覺得京城太富貴太繁華了,不適合他們這樣的小人物。

「有我在,沒有人會找你們麻煩。」

「師父喜歡自由自在。」

「你不是有個師弟嗎?醫館平日可以交給你師弟啊。」

「雖然師父說師弟可以獨當一面了,可是師弟總覺得自個兒還不足,堅持跟在師父身邊,要不師弟早就去了晉陽城的同仁堂當坐堂大夫。」

「你何不問問你師父的想法?」

略微一頓,林言姝點點頭,「好吧,我再尋機會問問看,不過,師父不喜歡京城。」

「若你很想去京城,你師父會不會改變心意?」衛容駿突然覺得自個兒好像誘拐小泵娘的人販子,可是,若她抱著隨興的態度,去也成,不去也成,她師父如何願意離開熟悉的燕州?

若是她苦苦哀求,師父會答應嗎?林言姝感覺有信心了,「我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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