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宅生香 第三章 扮男裝,逛書院(1)

左孝佟把玩著手中的香包,不時湊到鼻前一聞,這香味還真是濃烈,不過,正因為如此濃烈,當時進行搜索的侍衛才未察覺他的存在……她又一次令他驚喜,當時外面已亂成一團了,她竟然還能冷靜下來想到如何掩飾他的氣息。

「世子爺,左玄回來了。」左虎在房門外喊道。

左孝佟點了點頭,一旁伺候的小廝長茗即刻過去打開房門,左玄大步走進來。

「世子爺……哈啾!」左玄揉揉鼻子,抖了一下。「哪來如此可怕的味道?」

長茗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若非這個味道,前日世子爺就難以月兌身了。」

左玄想起來了,听說宜津知州手下有一個鼻子極其敏銳的異人,世子爺不得不親自潛入知州官邸查看帳冊,原想以世子爺的身手,又不曾使用香料,對方絕對不會察覺,沒想到竟然失誤了,對方的鼻子跟狗一樣靈敏,若非世子爺身手高人一等,只怕無法從官邸逃月兌,躲進與官邸背對背的驛館,後來還得了未來的世子夫人相助。

左玄嘿嘿嘿的賊笑,「原來是世子夫人給的啊。」

長茗斜睨了一眼,糾正道︰「未來的世子夫人。」若是教人听見了,還以為世子爺已經成親了,生出麻煩,那就不好了。

「說吧。」左孝佟將香包收進匣子里面。

「是。」左玄神情瞬間轉為嚴肅。「季四姑娘跟著季老夫人準備回湘州老家參加季家三房嫡長子的婚禮,來到宜津,季四姑娘就病倒了,不得不留在這兒養病,而季老夫人則先行前往湘州。」

左孝佟微皺著眉,「她生病了?」

「已經好了,昨日就出發前往湘州了。」

他見她確實氣色很好,倒不像生病的樣子。

「還有,季四姑娘身邊有個大約十歲的小丫鬟,待在宜津這幾日一直在調查十四年前發生在驛館的竊案。」

「竊案?」他躲進她房間時,她們主僕正在低聲交談,當時他一心關注外面動靜,並未留意她們在說什麼。

「听說有幾名竊賊闖入驛館行竊,沒想到遇到高手,兩方激烈廝殺,結果珠寶首飾全部沒到手,倒是讓兩位懷有身孕的女子提早生下孩子。」

左孝佟似笑非笑的挑起眉,「竊賊闖入驛館行竊,可能嗎?」

驛館專供官員及其家眷或朝廷差役路過之時投宿,在此投宿的人多半行色匆匆,身上不會帶什麼家當,若是攜家帶眷舉家遷移必然入住客棧,驛館畢竟沒有客棧舒適,即使因為宜津是漕運的轉運站,驛館之大不下客棧。

總歸一句,沒有人喜歡招惹官府的,還不如挑客棧的商人下手。

「我也覺得奇怪,隔一年驛館還走水,毀了許多名冊,更顯得此事有異,可是宜津官衙匆匆了結此案,也無人為此狀告官衙。」

「宜津知州若非遭到脅迫不追查此事,就是被收買了。」

左玄略一思忖,同意的點點頭,「世子爺要追查此事嗎?」

「暫時不必,只是,為何她追查此事?」

「世子爺何不直接……我隨便說說。」左玄在左孝佟的冷眼下不由得脖子一縮。

「今晚就讓清風將消息送回京城。」

「是,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可以四處游山玩水?」

長茗差一點一腳踢過去。「世子爺可不是來游山玩水,世子爺還要去好幾個書院,要不,回去如何向國公爺交差?」

左玄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國公爺又不是不清楚內幕,何必交差?

「作戲不能只作一半。」世子爺的幾名近衛武功很高強,可是腦子卻不管用。

「是是是,就你規矩多。」

「我規矩不多,世子爺不知道會被你們照顧成什麼德性。」長茗對這幾個近衛一直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雖說耍劍舞刀的人粗糙了點,可是站在世子爺身邊好歹也要有個樣子,每一個都是粗壯的莽漢,硬生生將世子爺的貴氣優雅給破壞了。

左玄不敢再多言了,趕緊告退出去辦正事。這個長茗明明比他們年紀還小,可是卻像個老頭兒,簡直跟他爹同個性子刻出來的,不過終于可以理解,為何趙管事放心將世子爺交給兒子照顧了。

「世子爺,我讓左青要點熱水給你泡腳。」

左孝佟點點頭,閉目養神。

對季霏倌來說,湘州並不陌生,前世就是從這兒開始最大的錯誤,在此的點點滴滴還不時夢見。可是今生再也不一樣了,見面禮送上的是每人專屬的香包,已經贏得第一眼的好印象,接著待人謙和有禮,令人樂于與她親近,如此一來,別說祖宅季家的堂姊妹,就是來自岐州老二房的堂姊妹也喜歡她,對她熱情無比,還主動提議帶她四處游玩……這完全不同于前世,前世是她吵著要飽覽湘州風光,堂姊妹在長輩的要求下不得不奉陪,還因此惹出搞丟她的鬧劇,堂姊們為此受罰,因此更恨上她了。

若說湘州何處教她不願意到此一游,當屬寒潭寺的牡丹園,因為她就是在這兒遇見夏建枋。她對夏建枋沒有怨恨,打從一開始,她對他的心意就不單純,是她自個兒犯的錯,又豈能責備他無能,卻還忍受不住她的能干?

經過一世,她才明白一件事——男人啊,面子比天高,內心卻又住著一個小孩子,無能的男人更是如此。

她想著自個兒在宜津拖延數日,按理已經錯過前世遇見夏建枋的時間,堂姊妹說要帶她來寒潭寺的牡丹園,她便也沒拒絕,只是即使重來一世,有些狀況可以事先預料,但她還是無法避開。

「真巧,你們今日來牡丹園為何不事先說一聲?我們也可以一起結伴同行啊。」季曜是老三房的嫡次子,如今在華陽書院讀書,而夏建枋因為隨先生游學到華陽書院,兩人得以相識,進而成為好友。

「這會兒不是遇著了,何必特地結伴同行?」季芸倌是老三房嫡長女,年長季霏倌一歲,已經在相看夫家了。

「我們來了一個時辰了,正想去山下的陸家茶莊喝茶下棋。」

「我們也一起去吧。」季芸倌喜歡下棋,不久前又見識到夏建枋的棋藝,當然不願意錯過與他對弈的機會。

季曜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季芸倌,「你們不是還沒有進牡丹園嗎?」

「我們還怕沒有機會來牡丹園嗎?」

「你不怕沒機會,可是霏妹妹卻遠道而來……」

「霏妹妹,我們可以先跟二哥哥他們去陸家茶莊嗎?」季芸倌急切的拉著季霏倌。「你不知道夏大哥有多厲害,棋逢高手乃人生一大樂事。」

季霏倌強忍著內心的抗拒,笑著道︰「我又不是明日就離開湘州,改日再來牡丹園也無妨。」

季芸倌連忙轉頭看著季曜,「霏妹妹答應了,我們可以跟你們去陸家茶莊了吧?」

「好好好,不過,我先幫他們兩位介紹。」

季曜轉身將後面的夏建枋拉過來,指著季霏倌道︰「謹之,你還沒有見過我這位妹妹,她是季氏長房的四堂妹,隨我伯祖母從京城來此參加大哥的婚禮。」

「季四姑娘。」夏建枋溫文爾雅的行禮,唇角輕快的一揚,笑得比春風還明媚生動,凡是異性見了都忍不住心兒怦怦,不過,偏偏有人免疫。

「夏公子。」季霏倌溫和卻疏遠的回禮。

夏建枋眼中閃過一抹意外,還以為自己很受姑娘歡迎,沒想到今日栽了跟頭。

「我們走吧。」季芸倌迫不及待的拉起季霏倌的手走下寒潭寺前方的階梯,其他幾房的姑娘們連忙跟上去,再後面就是一大串的丫鬟婆子,可謂是陣容浩大。

季芸倌滿懷期待跟夏建枋切磋棋藝,季霏倌可沒有興趣,教如葉向陸家茶莊租買釣魚用具,拉著老二房最小的六妹季靈倌去不遠的池塘釣魚。

「沒想到霏姊姊會釣魚。」季靈倌是個吃貨,魚兒還在池塘里游啊游,她兩眼已經看得目不轉楮,如今見它們一只一只進了魚簍,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釣魚不稀奇,我還會做各種魚料理,有機會教你嘗嘗。」

「真的嗎?我最喜歡吃魚了,無論燒烤、清蒸、紅燒、熬湯……全都美味!」

「今兒個多釣一些,回去做給你吃。」

「好好好,我也幫忙釣魚,今日吃燒烤,明日吃清蒸的,後日吃紅燒的,至于熬湯嘛,大天來上一碗最好了……」

「听者有份,你們可不能漏了我們哦!」季曜笑著走到魚簍前,看著魚簍里,收獲真的很豐盛。「沒想到霏妹妹還是個釣魚高手。」

「這個池塘的魚兒被養得太肥了,跑不動……曜哥哥怎麼不下棋了?」美好的時光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她不是避開了,為何還會出現這種擺月兌不掉的狀況?沒法子了,只能盡可能漠視,人家自然懶得對她多看一眼。

「麗妹妹纏上大妹妹了,我們索性過來瞧瞧能否分幾條魚享用。」

季靈倌急忙搖頭,「不行,這是我們的,曜哥哥得自個兒釣。」

「釣魚沒問題,可是燒烤、清蒸……我可不行。」

「不必擔心,釣上來的魚交給霏姊姊,無論怎麼料理,全都難不倒霏姊姊。」季霏倌突然有一種被出賣的感覺。

季曜歡喜的轉身看著後面的夏建枋,「我們要吃的魚全交給你了。」

夏建枋還來不及反應,季靈倌就搶著哇哇大叫,「曜哥哥真是可惡,竟然只想著坐享其成!」

「他就喜歡釣魚。不服氣,你也可以坐享其成啊。」

夏建枋不發一語的接過季靈倌手上的魚竿,季靈倌顯然舍不得宛若清風明月的夏大哥被當成奴才驅使,忙不迭的道︰「我會釣魚,夏大哥坐著等著吃魚就好了……啊!曜哥哥為何打人?」她雙手捂著額頭,瞪向季曜。

「你只能在一旁湊熱鬧,真盼著你釣上來的魚塞我們的牙縫,天都黑了。」

「曜哥哥真是瞧不起人!」

季曜將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中間,「噓」了一聲。「你再吵個不停,連他們兩個都別想釣到魚了。」

季靈倌擔心吃不到魚,這才安靜下來,不過,她顯然是個忙不下來的性子,一會兒跑到季霏倌身邊,一會兒跑到夏建枋身邊,無聲的一下喊「紅燒」、一下喊「清蒸」,看得季曜頻頻搖頭,無聲的罵她是「吃貨」。

季霏倌什麼都不管,專心釣魚,不過,也許是錯覺,感覺相距只有幾步之遙的夏建枋不時側頭看她。

總之,下棋的殺得昏天暗地,釣魚的成果豐碩,而最後在季靈倌等不及回府的堅持下,他們就近借用了陸家茶莊的小廚房,煮了一桌魚料理,將每一個人的肚子喂得飽飽的。

來到湘州有十日了,今日季霏倌終于可以喘口氣。

今日是華陽書院附屬的棋院舉辦年度競賽的日子,一連三日,由華陽書院的學生帶頭組隊,外人可以選擇加入其中一隊參賽,季家所有堂兄弟姊妹都去棋院了,有人參與賽事,有人觀戰,而她以身子不適為由留在府里,也是想藉此靜下來籌謀接下來的事。

這幾年江南的幾個大書院流行開辦棋院,也對外開放,還為女子闢了一處獨立的院落,只須支付茶水費用便可加入。前世,她曾懷疑過這是某個穿越人士創立的,可是她當時並不關心這件事,她一心只想讓人見識自個兒的本事,後來如願大出風頭,卻將身邊年紀相近的姑娘都得罪了。

「以前小姐不是很喜歡下棋嗎?為何不跟季家其他小姐去棋院參賽?」雖已感覺到小姐不喜歡她多話,但如萍實在無法看著小姐錯過大顯身手的機會,小姐明明很會下棋,她可是親眼見過小姐陪老夫人下棋,老夫人大為驚奇,還說小姐若為男兒身,可以進宮當棋待詔。

沒想到小姐摔倒磕了頭醒過來,不但不喜歡下棋,每次下棋還必輸無疑,小姐推說磕了頭,腦子變鈍了,但她知道並非如此,小姐是不願意再跟人下棋了,這是為何?

「以前是以前,如今我不喜歡下棋。」

季霏倌十歲那一年染上風寒,游走在生死邊緣,後來病好了,變聰明了,什麼都學得好,卻無人知道,季霏倌不再是原來的季霏倌,而是有人取而代之。穿越來這兒,在現代便是棋士的她,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想教古人刮目相看,她日日研究棋譜,然後適時在賞花宴的場合嶄露頭角,不過,為了讓祖母重視她,她花更多心思在書畫上,只因祖母是才女,也因此上一世直至來到湘州,在棋院展露鋒芒,她在棋藝方面的才能才大肆傳開來。這一世,她已經決定收起光芒,當然要避開棋院那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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