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手擒夫 第三章 小包子曝光了(1)

前幾日,傅雲書還開心不已,想著凌玉曦終于改變心意了,可是轉眼之間他就發現,他想得太簡單了,她只是想討回公道,並不想回武陽侯府當侯爺夫人,換言之,她的心意未曾動搖,他們的關系依然沒有進展。

暗雲書不曾如此沮喪,明明近在咫尺,一伸手就可以抓住了,可是,他卻連踫都不敢踫一下,只因為怕嚇跑她。

他是不是很可笑?竟然慶幸自個兒病了,要不,他沒有機會與她如此親近,沒有機會見到令他如此著迷的她,可是又害怕一不小心太過靠近了,逼得她轉身就跑。在面對戰場的殺戮、生死關頭之際,他可以眼楮眨也不眨一下,然而面對她,他是膽怯又心慌——這讓他很焦躁、挫折,不知有何法子可以教她別再抗拒他?

站在書案後面,傅雲書執筆蘸墨,一筆一畫默寫孫子兵法,以期靜下心來。雖然是武將,可是除了練武之外,他最喜歡待的是書房——看書、練字、作畫、下棋,因為可以教焦慮浮動的心沉澱下來,不過今日的成效顯然不佳,不知不覺當中,紙上落下的竟是她的一顰一笑。

「爺索性請皇上賜婚。」傅岩見了忍不住提議道。

看著書案的畫像半晌,傅雲書放下手上的筆。「說起來,我與她並未和離。」

頓了一下,傅岩反應過來了。「和離書並非出自爺之手,爺可以不承認。」

暗雲書點點頭,「可是如此一來,我等于當眾扇了祖母一巴掌,這教祖母情何以堪?」若非祖母承認自個兒錯了,他絕不能這樣對待祖母。

「即使知道錯了,太夫人也不能承認,有了聖旨,正可以給太夫人台階下。」

「我不開口,皇上豈會下聖旨?我若是請皇上下聖旨,祖母的面子更是掛不住。更重要的是,我不能如此待她。」他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念頭,只要一道聖旨,她就不能不待在他身邊,可是得著她的人,卻無法留住她的心,只會教她更氣他、更惱他,這是他最不樂意見到的。

「可是,皇上只給爺一年的時間。」一頓,傅岩決定說得再坦白一點,「我看夫人就是個硬脾氣的,當初被逼著收下和離書離開侯府,如今只怕沒有太夫人親自上門迎接,夫人打死也不會回去。」

「她是個硬脾氣的,但是心腸很軟。」要不,傅家人如此傷害她,她又豈會為他治病?

「心腸軟,也要舍得下臉面。太夫人不能接受夫人,夫人又不是走投無路了,何苦委屈自個兒回侯府?」在傅岩看來,夫人無路可走也不會回侯府,不過,還是別給爺潑冷水,免得爺更是郁悶。

暗雲書沉默了。

「一年後,爺能夠將夫人留在這兒嗎?」

他不會將她留在這兒,他要帶她回京,可是,他憑什麼帶她回京?除非,他能不顧不管的不承認和離,逼著她跟他回京……那她肯定恨死他了!

「有了聖旨,爺至少可以先將夫人帶回京城。」傅岩覺得傅雲書此時應該專心對付吳家,不該分心繞著凌玉曦打轉,一道賜婚的聖旨下來,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思忖片刻,傅雲書還是否決了,「不急,有一年。」

撇了撇嘴,傅岩又是打趣又是提醒,「爺這一年可真忙。」

暗雲書微微挑起眉,「你怕我忙不過來嗎?」

「爺是個有本事的,吳家絕對不是問題。」有問題的是夫人。這句話傅岩沒有說出來,相信爺心知肚明。

丙然,傅雲書自嘲的苦笑,「是啊,吳家不是問題,我的夫人才是問題。」

暗岩婉轉的一笑。不只是問題,還是大問題好嗎!

暗雲書忍不住嘆了聲氣,「我對她還真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爺若是堅持不求皇上下聖旨賜婚,那就只能用騙的、用哄的、用逼的,總之,先將人弄回京城再說。」

暗雲書聞言皺眉,「你想找死嗎?」

暗岩很不服氣,「這總比將夫人留在這兒好吧。」

他當然知道,可是,只要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她都不會原諒他。

「若是凌老爺還在,只要說服凌老爺回京找機會證明自個兒乃遭人陷害,夫人自然要跟著回京。」

說到岳父,傅雲書不由得有些感傷,岳父會抑郁而終,不單因為皇上下了聖旨將他驅逐出京,更因為禁止他再回京。可是,去年大齊終于逼得北夏議和,皇上在老臣面前大大的揚眉吐氣,當然藉機大赦天下……若岳父再撐個幾年,就有機會在有生之年證明自個兒的清白。

兩眼一亮,傅岩想到一個主意了——「爺可以說服夫人回京,尋機為凌老爺申冤。」

暗雲書搖了搖頭,「她很清楚自個兒該爭的是什麼,不該爭的是什麼,鎮國公府非她如今能力足以對抗。若她單憑血氣之爭跟鎮國公府對上了,不過是將整個凌家推入險境,屆時,凌家一個也保不住。」這段日子,他也曾經好奇的打探她是否有為岳父申冤的念頭,出乎意料,她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隨後听她一說,他就明白了,對她而言,護住一家人比追究過去誰是誰非更為重要。

「夫人真是聰明又冷靜,太難對付了!」

「說她冷靜,還不如說她透澈。」她清楚自個兒的處境,可是骨子里又是個很驕傲的人,因此面對他,她刻意冷靜,可惜無法控制自個兒,不時會流露出小泵娘家的惱意,不過,那樣子的她真是可愛。

「難道真的找不到法子對付夫人嗎?」

「不是沒有,而是不清楚她的軟肋在何處。」

暗岩重重一嘆,「若是爺能找到讓夫人不能不回京的理由就好了。」

「與其找到讓她不能不回京的理由,還不如讓她認為即使待在這兒也擺月兌不了我……對哦,為何我沒想到呢?」傅雲書歡喜的拍手道。

「可是,爺一年後就要回京。」

「若是我改變心意不回京了呢?」

「皇上不會允許。」

「她又不知道皇上的心意。」

怔愣了下,傅岩明白了,「若是夫人認定她不回京,爺就不回京,待在淮州或京城對夫人就沒有差別了。再說了,夫人頂著一個寡婦的身分,與爺糾纏不清總是不好听,還不如跟著爺回京城。」

「正是!」

暗岩終于有了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說真格的,爺再郁悶下去,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人也快要悶死了。

暗雲書也覺得陰霾一掃而空,體內頓時涌出一股戰斗力。真好笑,沒想到有一日他在面對一個女人時也需要戰斗力,甚至覺得她比北夏還難纏,可是,他卻甘之如飴,只要她能回到他身邊……

上一世凌玉曦是獨生女,雖然父親對她很嚴厲,卻也很疼愛她,無論多忙,一個禮拜總會抽出一日陪伴她——讀書、騎腳踏車、釣魚……她想做什麼,父親總會盡力配合她。這影響她對待小包子的方式,她想要給小包子滿滿的愛,以便彌補他失去父親陪伴的這一塊,也因此她格外留意小包子的心情起伏,小包子稍微情緒低落一點,她馬上可以發現。

「怎麼了?平日娘下廚,你可開心了,為何今兒個一點胃口也沒有?」凌玉曦故作輕松的戳了戳凌霄的臉頰。

凌霄抬頭看了母親一眼,好像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你這顆小包子別老愛跟娘耍心機,有話直說。」她太了解兒子了,每次提到她不樂意觸及的話題,他總要先裝模作樣上演一段欲言又止的戲碼,好像他有多麼不想惹她傷心難過……好吧,不能說他完全沒有這樣的考量,但是不管如何,他不會憋著,而她明知如此,還是吃他這一套,這不就是當娘的嗎?

「昨日夫子帶我們去山坡上俯瞰田園,繪一張農人春耕圖,張通不會畫,就畫了他爹,夫子就打了他一頓板子。」

凌玉曦突然有一種感覺——踩到地雷了!

「不听夫子的話,理當挨板子。」雖然張通是小包子的小廝,可是她讓張通跟著讀書,無非是盼著兒子身邊的人多長一點見識,若張通是一塊讀書的料,她可以讓他月兌去奴籍考科舉,不過,張通顯然沒有這種想法,覺得能識字就好了,因此讀書也不是很上心。

頓了一下,凌霄垂下頭,「若是我能像張通一樣挨夫子的板子,那該多好。」

凌玉曦真想喊救命,果然踩到地雷了,這顆小包子是希望能夠像張通一樣也知曉父親的模樣。可是,這會兒她只能假裝听不懂。「哪有人喜歡挨板子?」

「張通知道他爹長什麼樣子。」凌霄抬頭看著凌玉曦,烏溜溜的眼楮蒙上一層水氣,看起來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張通離開他爹不過一年多,當然記得他爹長什麼樣子。」

「可是,我連見都沒有見過一面。」

凌玉曦的舌頭打結了。

「娘親,我可以知道爹長什麼樣子嗎?」

看著小包子深切渴望的目光,凌玉曦撲到嘴邊的拒絕硬是出不來,且若是不擅長丹青,這會兒她可以毫無愧疚的混過去,可是,不僅僅上一世的她受到很好的繪畫教育,原主也是個愛繪畫的,甚至為了教導小包子認識東西,她親手畫了許多像現代那種識字識物的圖卡,所以,小包子很清楚她的繪畫功力。

「好吧,娘給你畫一張爹爹的畫像,可是你要收好,不能逢人就拿出來炫耀。」

凌霄用力的點點頭。

「走吧,我們去書房給小包子畫爹爹的畫像。」凌玉曦牽著小包子來到書房。

小包子很自動自發的為母親鋪紙磨墨。

凌玉曦打定主意隨便畫一下交差了事,可是想著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雖然她覺得這不過是表象,可他確實是一個讓人看了通體舒暢的美男子……扯遠了,總之,腦海描繪著那個美男子,落下的一筆一畫不知不覺就極其細膩,恨不得他美好的模樣躍然紙上,沒辦法,糟蹋極品美男,她的良心很難過得去。

凌霄看得兩眼閃閃發亮,忍不住發出贊嘆,「爹生得真是好看!」

「小包子生得更好看。」小包子有一部分像她,形容更添柔和,是真正的柔和,不像傅雲書只是一張面具。

「娘親,爹爹是什麼樣的人?」凌霄已經完全被畫上的男人迷住了。

「他……馬上英雄。」若是將傅雲書說成不怎麼樣的男人,小包子一定很難過。而且小包子將來長大若真要回侯府,發現他娘滿口謊言,她的信用豈不是蕩然無存?

「馬上英雄?」

「他穿著盔甲坐在馬上,率領軍隊去攻打北方的蠻人,那些蠻人就不敢再殺害我們的百姓,搶奪我們的財務。」

凌霄實在太崇拜了,「這麼厲害!」

「這是當然,北方的蠻人稱他閻羅將軍,這是什麼意思?他會把那些凶悍、殘暴的蠻人殺光光,那些蠻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怕了。」這些是她上城里喝茶時,從說書那兒听來的,當時就想,這個男人真的很了不起,可惜他不是一個好夫君。

「爹爹真是了不起!」

「他是小包子的爹爹,當然了不起。」

「小包子也要像爹爹一樣,當個了不起的馬上英雄。」

「不行,你要讀書。」

「爹爹沒有讀書嗎?」

「他當然讀書,他讀《孫子兵法》、《黃石公記》、《太公六韜》……太多太多了。」

她去為他針灸治療的時候,總會看見他枕邊放著兵書。

「爹爹讀書,也可以當馬上英雄,我也要像爹爹一樣。」

「……那是以後的事,你如今好好讀書就對了。」她覺得自個兒快招架不住了,當娘真是很累人的差事。

「小包子要讀《孫子兵法》、《黃石公記》、《太公六韜》。」

「……」這顆小包子的記性有必要如此好嗎?

當凌霄被凌玉曦驅趕上床,凌霄在床上躺下來,臉兒還激動的紅通通的,兩眼更是亮晶晶的。「娘親,我還想听爹爹的事。」

凌玉曦想翻白眼了,「我已經說了一兩個時辰了,你還要听?」

凌霄用力點頭,「我想知道爹爹所有的事情,像張通一樣。」

雖然有同伴是好事,但是就很容易發生這種狀況——比較。凌玉曦繼續努力捕捉傅雲書的影像。「你爹爹笑起來真是好看極了,姑娘家見了都快流口水了。」真是丟臉,這不是在說她嗎?

凌霄咯咯咯的笑起來,「外祖母也說我笑起來好看極了,小泵娘見了就流口水。」

「我的小包子不笑也讓小泵娘流口水。」凌玉曦忍不住靠過去在他額頭親一下。

「娘親,再說、再說。」

凌玉曦再也受不了,「不說了,你該睡覺了。」

「娘親,小包子還要听。」凌霄撒嬌的扯著母親的手肘。

「最後一件。」見凌霄百般不願的撅嘴點頭,凌玉曦接著道︰「你爹爹很會下棋。」這事多虧傅岩閑扯的時候提起,要不,她還不知道閻羅將軍骨子里更偏向文人。

「娘親,我也要下棋。」

「明日再說,睡覺了。」凌玉曦已經在咬牙了。

凌霄見了趕緊識相的閉上眼楮,眨眼間就睡著了。

凌玉曦松了一口氣,累癱的往一旁躺平。若非傅雲書來到淮州,他們兩個又成為大夫和病人的關系,今日根本無法應付小包子……不過,她是不是說太多了?以前對小包子來說,父親只是一個名詞,如今父親成了一個活生生的影像——她應該慶幸小包子還小,要不,肯定發現她口中的馬上英雄還活得好好的。

凌玉曦已經許久不曾如此心情愉悅了,因為過了今日,傅雲書的針灸治療就告一段落,怎能不教人全身輕松舒暢?正因如此,當了傅雲書那麼久的主治大夫,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異于往常的柔和,不時給個微笑,真教人受寵若驚。

治療告一段落了,身為主治大夫當然要盡責的叮囑交代,「侯爺往後一定要留意——飲食要節制;飲食要定時、定量,食物冷、熱、軟、硬均要適宜,飲食宜清淡,不可偏嗜;起居有常;活動與休息要適度……」

「你應該多笑。」傅雲書突然打斷她。

「嗄?」

「很美。」

凌玉曦怔楞地臉紅了,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懊惱,「你管得未免太寬了吧!」

「這是事實。」他不過是陳述。

「若是事實,我還會不知道嗎?用得著你來說?」凌玉曦很想保持冷靜,可就是控制不了。她已經計劃好了,今日要以大夫對病人的態度與他好好分道揚鑣,結果他莫名其妙迸出這麼一句話,輕輕松松將她的節奏全打亂了。

「你知道,但就是不願意對我笑一個,是嗎?」見她火氣高漲,傅雲書反而生出一種安心的感覺。她很清楚應該用何種態度面對他,因此她可以吞下過去的委屈,讓他懷疑就算糾纏她不放,她也依舊無動于衷,可是這會兒他不必擔心了,再透澈,遇到她擔憂的事,她就無法冷靜思考了。

凌玉曦冷哼了一聲,「我為何要對你笑?」

暗雲書似笑非笑的勾起唇,「你是否以為我們往後再也不會見面了?」

「我是大夫,豈能不想見誰就不見誰?不過,你的隨行大夫是不是應該來了?往後還是由他照顧你的身子更好。」這是就事論事,完全不摻雜個人立場。

「簡大夫還在東北,不確定何時會來。」其實,簡大夫一直放心不下他,早早就想過來跟他會合了,可是為了讓凌玉曦為他治病,他只能讓傅峷送消息到東北的傅家村給簡大夫,請簡大夫在那兒多待一些時日再過來。

凌玉曦突然有一種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覺,這個男人是纏上她了嗎?她覺得很不妙,非常不妙!「他不是你的隨行大夫嗎,怎能放著你不管?」

「簡大夫是傅家軍的隨行大夫,並非只照顧我一人。」

「無論如何,他應該清楚你的情況,怎能對你不聞不問?」她不清楚什麼傅家軍,但知道他這個閻羅將軍比任何人都重要。

「若我急著需要他,他會立馬趕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因為他不急,簡大夫方才悠悠哉哉在東北閑晃不肯來嗎?凌玉曦氣得想跳腳,他明擺著要她當主治大夫,而身為大夫,她絕對不會拒絕。

暗雲書神情一肅,突然宣告道︰「我不會放手。」

怔楞了下,凌玉曦眨了眨眼楮,「什麼?」

「我這一生只會娶一個妻——就是你。」

張著嘴巴半晌,凌玉曦終于擠出聲音,「我明白你的心情,你自覺對我有愧,但沒有必要,我不怪你,只能說命運如此安排。」

「在我看來,這是陰謀。」

凌玉曦很想叫他別想太多了,可是說不出口。沒錯,這是陰謀,重點是,目的何在?第六感告訴她,此事牽連很大,而如今的她只有一門心思——養活一家子大大小小,沒有能力卷入任何爭斗之中。

「你不也說,我不該教有心人擺弄嗎?」

「這只是良心建議,與我何干?」凌玉曦真是恨死自己了,何必如此多嘴呢?他不清楚侯府的人究竟藏著什麼樣的私心,那是他的事。

仿佛沒听見似的,傅雲書自顧自的接著道︰「我與你心意相通,我娶了你,今生今世你就是我的妻。」

「我們已經和離了。」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和離文書未有我一筆一字,並非我所願。」

凌玉曦驚愕的瞪大眼楮,這太荒謬了……慢著,常理來說,和離文書不是當事者簽名,確實有爭議,可是他不認帳,這無疑是公然指責太夫人擅自作主,他不該如此,因為他很敬重太夫人……好吧,就當他想拿回自主權,決定不管太夫人,但,這不是有違他的形象嗎?

沒錯,他顯然忘了這一點,她該提醒他,「這是耍賴。」

「事實如此,豈是我在耍賴?」見她變臉,傅雲書忍不住開心的笑了。

凌玉曦見了不由得閃了一下神,這個男人笑起來未免太帥了……她腦子進水了嗎?這個時候竟然還可以分心欣賞美男子!

「你不可以耍賴。」

暗雲書笑得更張揚更燦爛了,「往後,我每個月的平安脈就交給你了,若是你不便來這兒,我可以上你那兒。」

「不必了,我來這兒……」真是該死,她怎能如此輕易妥協?好吧,她必須接受殘酷的現實——她最怕他不打一聲招呼就沖去莊子,然後小包子被逮個正著。

「有勞你了。」

凌玉曦突然覺得很焦躁,不知不覺便月兌口而出,「我絕不跟你回京城!」

暗雲書帶著挑釁似的表情一笑置之。

這個笑容實在太刺眼了。「我可是被攆出侯府的,怎可能再踏進那兒一步?」

「你不願意就不願意,我絕不勉強你。」

為何她覺得他的口氣好像在敷衍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這究竟怎麼回事?不過一轉眼,怎麼全變了樣?先前他明明已經接受他們和離了,兩人再也沒有醫病之外的瓜葛,但這會兒他仿佛失去理智的纏上她——這絕對是噩夢!

夜里躺在床上的時候,凌玉曦始終放不下傅雲書充滿挑釁的一笑,感覺很不好,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轉過身,正好對上小包子含笑的睡顏,凌玉曦忍不住嘆了聲氣,若非這顆小包子,她也不必如此膽顫心驚,可是,也正因為這顆小包子,她樂意扛下凌家這個大包袱。

凌玉曦溫柔的撫著小包子的臉,見他的手好像抓著什麼似的挨著枕邊,她好奇的微微翻起枕頭一瞧,那里放著她特地為他縫制的荷包,平日給他放銅錢或小東西。她微微側起身子,小心翼翼將荷包拉出來,打開荷包,搜出里面的東西,是傅雲書的畫像。

猛然之間,一股酸酸的情緒在胸口泛濫開來,她是不是太殘忍了?他的父親明明近在眼前,她卻不讓他見父親一面……

「爹……」即使睡夢中,凌霄對父親依然充滿了孺慕之情。

「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給你一張畫像,你就對他念念不忘,若教你們見面,你眼中還有我嗎?」凌玉曦懊惱的戳了戳凌霄白女敕的臉頰。

凌霄對于她的欺壓撅嘴抗議,不過並未清醒過來。

「你別怪娘,若侯府是個好地方,娘也不會阻止你。」凌玉曦將畫像放回荷包,重新塞回枕下,再度躺平。

雖然最近發生許多突發狀況,她的腦子和心情都變得很混亂,但是她絕對不能自亂陣腳,傻傻的將兒子送給人家。

看著手上的釣竿,再低頭看了自個兒一眼,傅峷又是搖頭又是嘆氣,若是這種日子繼續下去,他都不清楚自個兒會變成什麼樣子了。

「你別再唉聲嘆氣了,魚兒都被你吵得不願上鉤了。」傅岩見到拉上來的魚鉤又是空歡喜一場,忍不住懊惱的斜眼一瞪。

「你以為我喜歡唉聲嘆氣嗎?」傅峷真是委屈極了,沒看見他最近的噸位教人膽顫心驚嗎?「以前爺不是去練武場,就是在書房,最近倒成了吃貨,不是去食記藥膳樓,就是來春水堂,再吃下去,我都快變成熊了!」

「你可以少吃一點啊。」

「美食當前,我哪管得住嘴巴?」

「沒出息!」

「你有出息?」傅峷沒好氣的瞥了傅岩的身子一眼,不予置評的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又道︰「去食記藥膳樓就好,何必跑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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