攫情阿哥 第六章

看到藍煙身上慘不忍睹的鞭傷,真可謂皮開肉綻,巧兒恨死自己了,如果她不要管那麼多,再早一點點出面阻止,小姐這會兒也不會傷痕累累。

「小姐,都怪巧兒不好,保護不周,害你受苦了。」沒見過這麼殘暴的格格,她最好不要落在她的手上,否則一定剝她的皮,替小姐出這口氣。

「傻瓜,這不怪你,你別自責。」

「小姐,我要抹藥了,痛就叫出來,你不要忍著。」

藍煙勇敢的點點頭,然而為了制止自己失聲尖叫,她卻緊咬著下唇,當巧兒把藥膏抹在她的傷痕上,她幾乎痛昏了,連自己咬破了下唇都不自知。

終于抹好了藥,藥效開始發揮作用,清涼的感覺讓藍煙舒服了好多。

「小姐,你最好像現在這個樣子一直趴在床上別亂動,傷口才會好得快。」

「要多久的時間?」

「兩三天跑不掉。」

「這怎麼成?三爺待會兒就回來了,這事不能讓他知道,難道沒有更快的方法嗎?」

「小姐,這藥又不是神仙,哪有這麼快,說好就好?還有,你為什麼不讓三爺知道這件事?那位端親王府的格格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小姐應該請三爺替你主持公道,要不然她天天莫名其妙的上這兒打人,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巧兒實在氣不過。

「巧兒,這事不能鬧大。」她是來殺人的,萬萬不可讓人家注意到她的存在,否則後患無窮,再說,以她的身份跟一個格格斗,無疑拿雞蛋砸石頭,太愚蠢了。

「事情鬧成這個樣子還不夠大嗎?可還沒人敢在景陽宮撒野!」

「巧兒……」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藍煙閉上嘴巴,小心翼翼的轉過頭,果然看到胤祺正瞪著她身上的鞭痕。

「三爺!」跟胤祺行禮打了聲招呼,巧兒立刻識相的退出寢房。

「都弄成這個樣子,你還想隱瞞?」在床沿坐下,胤祺心疼看著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其實一回到景陽宮,他就听見雲芳格格大鬧這兒的事,雲芳格格的驕縱是出了名,就連她阿瑪都不見得治得了她。

「那位格格看起來不好應付,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跟她起沖突。」

「如果讓你受委屈,卻又置之不理,我這算什麼?」胤祺輕柔的撫模那一道道傷痕,「她下手如此殘酷,若非你命大,已經死在她的鞭子下,這人命關天,豈能輕易放過她?」

「我知道,可是萬一驚動端親王,以他的身份,豈會善罷甘休?萬一再鬧到皇上那兒,你只怕不好過了。」

「端親王是個愛面子的人,他若知道這事,只會偷偷上這兒跟你道歉,請你不要追究,哪敢鬧到我皇阿瑪那里?況且我皇阿瑪是個明理的人,這事真要鬧開來,端親王也別想撈到什麼好處。」

「可是她畢竟是個格格,還是皇後娘娘幫你挑選的媳婦,而我……」

「我的傻煙兒,你別听她胡說八道,我的婚事還輪不到皇額娘出主意。」

听胤祺這麼說,藍煙心里頭頓時輕松許多,她並不是相信雲芳格格,只是雲芳格格的話提醒她一件事,即使不談她接近他的目的,她也絕不是皇後娘娘會中意的媳婦。

「胤祺,算我求你,這事不要再追究了好嗎?」

胤祺傷腦筋的看著她,「她害你傷成這個樣子,你一點都不生氣嗎?」

「生氣能讓我身上的傷消失嗎?」

「當然不能。」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跟自個兒過不去,氣壞了身子,多劃不來。」

「妳.....」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搖搖頭,胤祺松口了,「唉!好吧!你都這麼說了,我再斤斤計較,倒成了我小心眼。」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受到傷害,可是你放心,我不是那麼柔弱不堪一擊。」被疼惜的感覺真的好幸福,只可惜她無福消受。

手指輕輕畫過藍煙的眉、眼、鼻、嘴,胤祺近乎喃喃自語的說︰「我倒希望你不要那麼堅強。」

藍煙不明白的看著胤祺。

沒有任何解釋,胤祺只道︰「煙兒,這幾天你可要乖乖的躺在床上,別四處亂走動,等傷口好了,我帶你出宮遛達。」

*****

棒天一早,雲芳格格又來到景陽宮,不過今兒個她可不是來找藍煙的碴。

「胤祺,你快來瞧瞧,我帶了什麼東西給你?」她一臉興致勃勃的踏進大廳,手提著一個食盒,笑得好開心,跟昨天的盛氣凌人完全兩個樣。

仿佛沒听見似的,胤祺依然平心靜氣的看著手中的書。

把食盒放在桌上,雲芳格格一邊打開食盒,一邊熱切的接著道︰「這些是你最愛吃的粘花糕,有豬油澄沙餡花糕,還有女乃油棗餡花糕,全都是我親手為你做的。」

他還是不理她,而且換了一個坐姿,側過身子背對著她。

不過,雲芳格格也不輸他,將他轉過身,強迫他面對她,「我可是一個晚上都沒有闔上眼楮,就是為了你做這些,你嘗嘗看,真的很好吃。」

「你帶回去自個兒吃,我一點胃口也沒有。」胤祺有禮卻冷淡的說。

「只要你吃一塊我做的豬油澄沙餡花糕,我敢保證你胃口立刻大開。」夾了一塊,她體貼的送到他嘴邊。

胤祺輕輕的推開她的伺候,不領情的說︰「又不是重陽節,吃什麼花糕?」不是他不給地面子,是她自侗兒太不識相了,昨兒個在他這兒傷了煙兒,今兒個還有臉來這!如果不是他答應煙兒不追究,這會非跟她把帳算一算。

「你不是最不講究規矩,還有,你也不是到臘八才吃粥,你還不是常常綠豆粥、紅豆粥、百果粥、糯火粥……」

「那可不一樣。」他打斷她的話。

「哪兒不一樣?」

「我說不一樣,它就不一樣。」

這會兒雲芳格格總算認清楚了,胤祺是存心不吃她做的粘花糕。

惱怒的將手中的豬油澄沙餡花糕丟回食盒里,雲芳格格雙手扠腰,氣呼呼的瞪著他,「你今天存心找我的碴是不是?」

「我只是沒胃口,你相不相信,就由著你。」

「算了吧!我看,你是舍不得我打了那個狐狸精,她是不是向你告我的狀?」雲芳格格說得酸溜溜,真恨不得昨兒個干脆把藍煙打死,好一勞永逸。

哪壺不開提哪壺,胤祺也不再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景陽宮的奴才那麼多,你下手這麼重,差一點就要鬧出人命,你想,這還用得著煙兒向我告狀嗎?」

「我只是教訓一個目中無人的奴才,這也不對嗎?」雲芳格格一臉理直氣壯的瞪著他。

放下書站起身來,胤祺神色嚴正的糾正道︰「你听清楚,她不是奴才,還有,就算是一個奴才,我景陽宮的人也用不著你來教訓。」

「你……你就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對我發那麼大的脾氣?」雲芳格格大呼小叫的跺著腳。可惡!她是什麼身份,竟然比不上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

「她是我的女人,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女人,你最好搞清楚狀況,不要在我的地方撒野,我可沒那麼大的耐性。」

「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會對我這麼凶。」雲芳格格憤憤不平的咬牙切齒,以前的三阿哥多麼溫柔,雖然總是不正經,可是,她就喜歡他在她身上毛手毛腳,今兒個她進來這麼久了,他模也沒模她一下,還大聲指責她的不是。

胤祺淡淡的一笑,他是變了,他不再費盡心力的偽裝自己。

「八阿哥說得對,你被那個狐狸精迷得連自個兒是誰都忘了!」

眉輕輕一揚,胤祺若有所思的問︰「是八弟告訴你煙兒的事?」

「是不是八阿哥告訴我的又如何?你忘了自己是個阿哥,忘了將來有一天也許會繼承大位當上皇帝,為了一個女人斷送自己的前途,值得嗎?」

「你用不著替我的前途憂心,我不是太子,對皇位更沒興趣。」

「你……你真的是無藥可救!」

「隨你怎麼說,若沒其他的事,你請回,還有,順便把你的粘花糕帶走。」

牙一咬,雲芳格格恨恨的道︰「你一定會後悔!」蓋上食盒,她氣急敗壞的走了出去。

胤祺悲哀的一嘆,這個天真的女人,她一定以為他若能坐上皇位,她就可以當上皇後,卻不知道他寧願浪跡天涯,也不想被綁在這個皇宮里面。

*****

快步走進藍煙的房內,巧兒小心翼翼的將房門關上。

「巧兒,你來得正好,背上的傷我瞧不見,你幫我看看。」

點了點頭,巧兒很快的幫藍煙檢查了一下,「小姐,這宮里的藥果然珍貴,你背上的傷痕好得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那就好。」整整躺了三天,再不好,她只是繼續休養,胤祺卻要抓狂了。

謹慎的四下察看了一遍,巧兒才小聲的道︰「小姐,我剛剛接到一個飛鏢,上頭綁著一張紙條,是大阿哥捎來的指示,要你想辦法讓三阿哥帶你出宮。」

「為什麼要出宮?」

「他沒解釋,只是要你帶三阿哥到老地方,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我明白了。」老地方指的是她和大阿哥踫面的山谷,如果她猜得沒錯,這也就表示大阿哥要采取行動了。

「小姐,大阿哥是不是要采取行動了?」

藍煙沉重的點點頭,沒想到她的幸福這麼短暫,她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小姐!」巧兒憂心的看著藍煙,她從來沒見過小姐像這些日子一樣,這麼快樂,她知道這全都是三爺的功勞,三爺對小姐的寵愛,她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不再試圖規勸小姐,就讓小姐擁有這些美好的時光,然而,該來的總是要來。

「巧兒,不管發生什麼事,到時候,你只要在一旁看著,不要插手。」

「小姐,這是為什麼?」

「我不要你卷入這件事。」

「小姐……」

「听我的話,什麼都別管,這是我責任,一切由我自個兒來扛。」

「小姐,你這是何苦?」

「這都是我的命。」一句無奈道盡她的無怨也無悔,說起來,都是她自個兒惹的禍,如果不要有這樣的容貌,大阿哥也不會找上她,藍家也不會卷入這場權力之爭,她就不會遇上胤祺,更不會愛得這麼痛苦……慢著,她愛他?

也許,這是毋庸置疑的,她若不愛他,就不會這麼掙扎這麼為難,更不會寫下馮延巳的《長命女》--但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面對一個疼惜她、寵愛她的男子,她怎能不愛他?這個結果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卻一點也不後悔,如果這個劫數有什麼值得她回憶,就是她對他的愛,她的心,今生今世為他而留。

*****

藍煙一說要出宮,胤祺二話不說的就點頭答應,因為他早說過了,等她的傷好了,就帶她出宮遛達,而且隨她想上哪兒都行,所以不費吹灰之力,藍煙就按著大阿哥的指示將胤祺帶到他們踫面的老地方。

「沒想到京城有這麼美的地方。」胤祺心曠神怡的望著山谷的景致。

藍煙漫不經心的一笑回應,突然轉向巧兒道︰「巧兒,我肚子有點餓,可以去幫我弄點吃的東西嗎?」

很明顯,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巧兒百般不願的看著藍煙,卻不能不點頭。

「殷紹,你駕馬車送巧兒去。」

殷紹顯然也不太放心,可是同巧兒一樣,又不能反抗主子的命令,只好領命。

當馬車載著殷紹和巧兒離開,小六子就變得有些多余,所以,一接到胤祺跟他使的眼色,他立刻識相的說︰「三爺,我到這附近走走,您有什麼事大叫一聲,我馬上過來。」

「你去吧!」

不到一會兒的工夫,只剩下他們兩個,胤祺體貼的問︰「煙兒,你氣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我很好,只是躺在床上太久了,有些懶洋洋。」

話剛說完,一群蒙面的黑衣人突然從四周的岩石後方殺出來,他們個個手執武器,眼神充滿肅殺之氣。

沒有一絲遲疑,胤祺將藍煙推向身後,拿起插在腰間的扇子當作武器應戰。

塵上飛揚,刀光劍影,廝殺之聲漫天作響,黑衣人雖然眾多,胤祺卻也不好應付,兩方激戰,一時半刻分不出輸贏,而藍煙只是站在後頭觀戰,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她很清楚,如果她這個時候加入戰局,助那些黑衣人一臂之力,不用多久的功夫,胤祺就會成為刀下亡魂,可是,她實在下不了手啊!

正當藍煙拿不定主意,有一名黑衣人轉向藍煙攻擊,藍煙很自然的閃過,不過黑衣人很快的又追上她出招,胤祺見此情勢,連忙上前解救,就在這慌忙之間,讓一名黑衣人有機可趁,肩上立即挨了一刀,這一刀讓藍煙的心漏跳一拍,她當下不再猶豫不決,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刀子予以反擊,跟胤祺一起並肩作戰。

胤祺受了傷,攻擊力大減,可是得到藍煙幫助,如虎添翼,黑衣人開始節節敗退,而此時小六子大概是听到廝殺聲,也趕過來加入戰斗,黑衣人見情勢不利,立刻撤退。

「三爺,您還好嗎?」小六子心急如焚的扶住胤祺。

「我沒事,一點兒小傷。」胤祺向藍煙伸出手,她踟躕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兩人十指交纏,他終于露出笑容。

「對不起,是我拖累你。」雖然她的麻煩大了,可是這一刻,她一點也不後悔自己作出這樣的決定。

「不,還好有你,否則我就完蛋了。」

這句話說得藍煙心里頭好愧疚,她輕輕摀住胤祺的嘴巴,搖搖頭,「什麼都別說了,先讓我檢查你的傷口比較重要,小六子,麻煩幫我扶三爺到那邊坐下。」

「是,藍煙姑娘。」

等殷紹和巧兒駕著馬車回來,藍煙已經幫胤祺的傷口做了簡單的包扎,不過,為免黑衣人再度折返,也為了讓胤祺的傷口得到完善的診治,他們不敢稍作停留,又立刻駕著馬車折返宮里。

*****

放下手中的筆,胤祺若有所思的模了一下包著繃帶的傷口。

「三爺,先歇會兒喝口茶吧!」小六子這時端了一杯茶走進書齋。

接過茶杯,胤祺優閑的喝著茶,教人看不出他此刻正心思煩亂。

「三爺,可否容奴才說幾句不中听的話?」

「你說。」

「奴才以為,三爺最好對藍煙姑娘提防著點,以藍煙姑娘的身手,大不可能委身于『醉紅樓』,這其中想必有不得已的原因。」

「你認為煙兒會對我不利?」

「奴才不敢出此斷言,不過,卻大有可能,三爺不能不留心。」

「你忘了今天是煙兒救了我嗎?」

「奴才知道今天三爺能平安月兌險,完全托藍煙姑娘的福,可是三爺也別忘了,藍煙姑娘可是大阿哥送來的,單這一點,她的身份就很可疑。」

其實小六子的懷疑,他早就記在心里了,如同小六子所言,大哥把煙兒送進宮給他,這件事本身就不單純,接著,八弟煽動雲芳格格上景陽宮找煙兒麻煩,這更教他確定煙兒的身份有問題。

大哥和八弟是所有兄弟之中爭皇位爭得最嚴重的兩位,不過相較于大哥,八弟更懂得耍手段,大哥一心一意只想除掉他,八弟則是想利用他除掉所有的威脅,當然,也包括他在內,只是他無心皇位,相對于其他的兄弟,放在最後一個解決比較安全,再加上他深受皇阿瑪喜歡,所以挑他除去絆腳石,無疑是最適當的人選。

八弟不斷的向他挑撥,就是想逼他在為求自保之下除掉大哥,可是他卻不為所動,一次又一次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中,八弟只好總扯大哥後腿,如果煙兒沒問題,八弟斷不可能讓雲芳格格上他這兒大鬧。

還有,今天煙兒一直到他受了傷才出手,這一點又令人疑惑,為何她不在一開始就幫他?是因為她同黑衣人一樣,都是奉命來要他的命嗎?如果真是這樣,她又為何改變主意幫他?

「三爺,奴才也不希望藍煙姑娘是敵人,只是希望三爺能保重自己,千萬別讓大阿哥詭計得逞,白白犧牲生命。」

胤祺明白的點點頭,不過卻堅持道︰「小六子,不管煙兒是敵是友,她都是我最重要的女人,一旦有危險,你都要保護她。」

「三爺……」

「好了,你的話我都記在心上,我答應你當心點就是了。」

有胤祺這句話,小六子就放心了,「三爺,您是有傷的人,早一點歇著吧!」

「不,皇阿瑪問我治河的看法,我答應他明兒個呈上去,你不用管我,自己先回房歇著吧!」說完,胤祺又提起筆埋入書案。

忍了一會兒,小六子終于受不了的打了一個哈欠,最後還是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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