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蛋!笨蛋!蠢蛋!世界上有她這麼白痴的人嗎?花費了好幾千塊,就為了得到一個沒有人想要的「詛咒」——對於還沒有發生的事,就斷言會有這樣的命運,這當然是詛咒,不是嗎?
「算命都是騙人的,哪有人這麼倒楣,注定要當情婦?」連續喝三杯冰檸檬紅茶,周香寧還是難消心頭之恨,開什麼玩笑,難道因為她長得一副很媚的樣子,就必須委屈自己當人家的小老婆嗎?這還有天理嗎?
「既然算命都是騙人的,你干麼這麼生氣?」盧凱琳狠狠的潑她冷水。
「我可是警告過你,算命是自尋煩惱,你偏要賭賭看,現在嘗到苦頭了吧!」樓欣萍一點也不可憐她。
「你們說那個算命的很準啊!」所謂的好朋友應該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她們卻只會急著推卸責任,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我沒有騙你,真的有很多名人都去那兒算命。」盧凱琳率先喊冤。
「我沒有撒謊,我確實有很多朋友和同事說那兒算命很準。」樓欣萍也急忙的撇清責任。
雙手在胸前交叉,周香寧殺氣騰騰的眼神比利刃還嚇人,「你們的意思是說,我注定是當情婦的命嗎?」
「你不要這麼激動,你當他是胡說八道就好了咩!」盧凱琳說得瀟灑,好像這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這是當然,她又不是當事者。
這個道理她難道不懂嗎?如果不是她的命運如此坎坷,老是遇到那種想將她金屋藏嬌的上司,她也不會在人家的慫恿不掉落算命的陷阱,原本以為可以藉由算命讓自己安心,怎麼知道會越搞越糟。
樓欣萍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有一大堆追求者,如果你願意降低自己的標準,隨時都可以擺月兌淪為情婦的命運。」
翻了一個白眼,她求饒似的說︰「你要我嫁給那種只會傻笑流口水的男人;︰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這也不能怪他們,你長這個樣子,難怪他們只會對你傻笑流口水。」女人長得這麼嬌媚實在是一種罪過。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喜歡自己長這個樣子嗎?」
「外表當然不是你可以決定的事,可是你一舉手一投足就是有本事教男人全身骨頭都酥了嘛!」
「你說得好像是我故意招惹男人似的,拜托,我也很討厭自己這個樣子,可是我媽咪就是生這張臉、這副身材給我,你說我能怎麼辦?」她越說越激動,如果有什麼方法可以阻止自己不自覺對男人放電,她也很樂意改變自己。
「你乾脆去整形好了。」樓欣萍純粹是開玩笑。
不過,周香寧可笑不出來,而且臉都綠了,「我瘋了嗎?我干麼整形?那些明星還不見得有我一半的姿色。」
「這只是一個意見,你不接受就算了,干麼大呼小叫?」
「我大呼小叫引」雖然脾氣不太好,可是她一向很懂得自我控制的能力,她可不想糟蹋自己優雅迷人的聲音。
眼看戰火越演越烈,盧凱琳連忙伸長雙臂,一只手擋住一張嘴巴,「我建議你們兩個喘口氣喝杯水,否則繼續你來我往,我想老板會拿掃把送客。」
激動的情緒冷卻下來,兩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垂下雙肩。
收回雙手,盧凱琳刻意神秘兮兮的壓低嗓門,「我剛剛想到一件事情,其實,用不著整形也可以改變一個人。」
兩人同時轉頭看著她,周香寧迫不及待的問︰「什麼意思?」
打開背包取出一份報紙,盧凱琳迅速翻閱找出其中一面廣告版,然後遞給她,
「你自己看,我用紅筆圈起來的地方。」
她一眼就找到紅筆圈起來的廣告,上面的內容寫著——
你渴望改變自己,創造不同的人生嗎?你渴望揮別過去,開啟另一段全新的旅程嗎?你渴望掙月兌束縛,放開自己尋找全新的未來嗎?你渴望跳月兌現在,擁抱一個全新的生命嗎?
原來的生活大過枯燥乏味?
原來的生活毫無意義可言?
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如果現在的生活令你不快樂,或者令你失望難過,你就是「變身游戲顧問公司」竭誠服務的對象,當你願意把機會交給我們,我們將提供最專業熱忱的服務,打造全新的你。
「這是什麼東西?」樓欣萍已經好奇的貼到旁邊探個究竟。
「哎呀!你跟人家湊什麼熱鬧?」一把推開她,盧凱琳興致勃勃的好像是她自己的事,「香寧,你覺得怎麼樣?」
半晌,周香寧略帶遲疑的說︰「這是不是造型公司?」
「差不多,不過,我想應該比造型公司更專業化吧!」
「你認為我可以透過這家公司的變身改變命運嗎?」
手一攤,盧凱琳很務實的說︰「我不知道,不過,你不可能整形,那就試試看另外一種改變自己的方式。」
「這麼說也對。」樓欣萍點頭附和。
看著寫在廣告最下方的接洽電話,她琢磨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打電話問問看好了。」
從外觀來看,這只是一家很有格調的服飾店,若非其中一片玻璃落地窗後面立著一個像指示牌一樣的木制架子,設計古典高貴的架子上頭標示著——「變身游戲顧問公司」,沒有人會想到這里別有洞天。
經由一樓服飾店步上一道很漂亮的旋轉樓梯到達二樓,佇立在樓梯口迎接客人的是一只擺在古典圓桌上的大花瓶,瓶中插滿了嬌艷的紅玫瑰,接下來是由三大片金色布幕圍起來的空間,其唯一的擺設是位於中央的沙發組和從天花板垂下來的水晶吊燈。
這里,確實不同於她想像中的造型公司,她甚至有一種進入仙境的幻覺。
在工讀生凌霏的招呼下,客人首先見到的人是公關秦雨晨,她專門負責接待客人,為客人介紹公司的業務內容,如果客人有意願的話,她才會引薦心理諮詢師鄭允希給客人,接著經由鄭允希的深入了解並做個簡單的心理測驗之後,客人才會見到造型和服裝設計師藍朵兒。
可是,周香寧在結束心理測驗之後,她面對的人還是鄭允希。
「周小姐,其實我不建議你接受變身改造。」優雅深沉,鄭允希擁有一種讓人願意把心事托付予她的魔力。
怔了半晌,她既是不解又很好奇,「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想做我的生意嗎?」
輕柔的一笑,鄭允希略帶低沉的聲音有如夜里的風徐徐吹來,「生意人沒有拒絕賺錢的道理,可是,我們還是第一次踫到像你這麼特殊的情況,你是一個真正表里合一的女人,你喜歡自由奔放的展現最真實的自己,而你也確實不會隱藏自己,如果硬是把你變成另外一個人,這對你反而是一種負擔。」
這實在令人困擾,她怎麼听得糊里糊涂,腦子快要打結了?「表里不一的人才可以接受變身改造嗎?」
「倒也不是如此,因為現實的束縛,人往往不能真實的表現自己,每個人的心里都會存在一種不想當自己的渴望——夢想自己可以跳出原來的框框變成另外一種人,就某一方面而言,我們公司就是想幫客人完成這份夢想。」
略一思忖,周香寧總算模著頭緒了,「我明白了,因為我不是對原來的自己有任何不滿,所以你們很難改變我。」
「我們可以輕易改變你的外表,可是,這並不是真實的你,我們不能因為想賺錢就鼓勵客人變得虛假不實。」
同意的點了點頭,可是她的重點不在這里,「如果我還是堅持變身改造,你們會做我這筆生意嗎?」
「如果你真的很需要我們的幫助,我們當然樂意為你服務。」
「那就請你們幫我吧!」
「你不給自己幾天的時間考慮嗎?」
「不用了,我只是想月兌離外表帶來的困擾,如果因此必須違背真實的自己,我也只能試著習慣。」她的口氣很堅決。
「我了解了,我這就請設計師出來為你服務。」「你看到我可能會嚇得心髒無力。」手握著無線電話听筒,周香寧背靠著枕頭,佣懶的半倚在床上,不時轉頭對著落地鏡里面的自己吐舌頭,她這個樣子「老土」得連自己都想口吐白沫。
「我沒辦法形容,你還是自己看好了。」輕蹙眉頭,她覺得鏡中的自己一什麼地方不太協調。
「你不要故意吊我胃口嘛!」
「你現在听我形容,見面的時候就不稀奇了。」她知道哪里不恰當了,姿態太媚,一點也不符合她此刻應有的形象……坐直身子,她對著鏡中的自己板起面孔,鄭允希提醒過她,想扮演好「某一種人」,那就得熟悉「某一種人」,經常對鏡子練習是最好的方法,可是,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實在很討人厭!
真是傷腦筋,盧凱琳知道自己別妄想從好友跟蚌殼一樣緊的嘴巴逼出實情,可是她快好奇死了。
「我找到工作了。」她還是換個話題吧!
「不到一個禮拜就找到工作了,你的運氣未免太好了吧!」
「我可不能太挑剔,現在只要有公司願意錄用我就好了,如果下個月再沒有收入,我就得向我媽咪伸手要錢。」
「不錯啊,至少你媽咪願意提供你金援。」
「我才不希罕她的錢。」
「你媽咪的錢跟你有仇嗎?」
這時,周香寧听到開門的聲音,「我不跟你聊了,我媽好像回來了,你出國回來再打電話給我,拜了。」
切斷電話,她沒有急忙的跑出去,而是裝模作樣的拿起先前翻看的雜志閱讀。
「女兒,媽咪回來了。」從呂美姬爽朗的聲音就可以知道她的性格,她可是商場上出了名的女強人,不過,她引人議論的原因卻是另外一個身分——「情婦」。
當作沒听見,她繼續悠哉的翻著手上的雜志。
「丫頭,你在忙什麼?你沒听見媽咪回來了嗎?」呂美姬宛若一陣狂風似的掃了進來,可是,當她的視線一對上變身改造後的女兒,兩顆眼珠子瞪得好像快要掉下來似的,「我的天啊!你出了什麼事?」
「媽咪,我的新造型是不是很勁爆?」咧嘴傻笑,她用手指頂了一下那副裝飾用的深咖啡色鏡框,這是她在藍朵兒的建議下特地去眼鏡行買來的裝飾品。
揉了揉太陽穴,呂美姬試著冷靜下來,「我一定是眼花了,我的女兒怎麼可能變得這麼土里土氣?」
「土里土氣沒那麼可怕吧!」想抗議,可周香寧卻說得有氣無力。
走到床沿坐下,呂美姬用手背測量她額頭的溫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出差一個禮拜,你三餐有沒有準時吃?」
「有,我現在精神很好,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那麼,你是不是受了什麼打擊?」
「沒有,我只是想改變一下造型。」
「你干麼改變造型?」
「我想要找一份安定的工作。」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那些的男人絕對沒有興趣包養她。
皺著眉,呂美姬憂心忡忡的說︰「你怎麼會變得這麼沒自信?憑你的能力還怕找不到工作嗎?」
「我是不難找到工作,可是一看到我的長相,沒有人會在乎我的能力。」
「我們又不是為了別人而活,何必在乎人家怎麼看自己?」
「我又不是媽咪,我沒辦法活得這麼瀟灑。」她的語氣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絲的嘲諷,因為相依為命,她們母女的感情很好,不過,這並不代表她同意母親自甘墮落當人家的情婦,她甚至痛恨這樣的行為,可是,她不得不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教那個男人是……
呂美姬若無其事的聳聳肩,「我不管你了,你當然有權利把自己弄成鄉下上包子,好啦,出來吧,媽咪買了禮物給你。」
「媽咪,你不要老是買禮物給我。」不過,她還是隨著母親走出房間。
「為什麼不要買禮物給你?」如果丫頭知道真正買禮物的人是誰,她一定拒絕接受。
「你每次都買珠寶首飾,我又用不到,何必浪費那種錢?」
「如果你陪媽咪參加宴會,那些東西就派得上用場了。」
張開嘴巴又閉上,算了,她還是少說兩句,她們母女對這件事永遠不會有相同的看法,媽咪總是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討厭上流社會的交際應酬,因為,那是一個比現實還殘酷的地方。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沉,PUB的氣氛也越來越熱鬧,柳之俊像是從來沒有到過這種地方似的,好奇的不停左右來回打量著,好像在欣賞裝潢擺設,又好像在觀賞出入這兒的面孔,許久,他的目光落在對面的好友身上,「你常常來這里嗎?」
「偶爾。」林東浩遞上一杯服務生剛剛送來的酒,「我們多久沒有見面了?一年嗎?我記得你上次回來是去年七月。」
接下酒杯,他喝了一口,「春節我有回來過年,當時你陪女朋友到日本度假。」
「你干麼不事先告訴我?我可以更改行程。」
斜眼一睨,他訕笑道︰「你少來了,你舍得放棄跟情人濃情蜜意的機會嗎?」
一笑,林東浩沒有替自己辯解,反正都過去了,他轉而一問︰「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一早就回來了,不過一直昏昏沉沉,直到今天中午才完全清醒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從紐約回台灣,他就會有時差的問題,可是從台灣回到紐約,他卻可以馬上跟上那兒的步調。
「這一次準備待多久?」
「我暫時會留在台灣,我把華爾街的工作辭掉了。」
咦?林東浩稀奇的揚起眉,「你決定回來為家族的事業效勞了?」
白眼一翻,柳之俊沒好氣的說︰「我不能有其他的選擇嗎?」
「你女乃女乃不會同意你作其他的選擇。」因為排行老麼,年紀又跟上面的哥哥姊姊們有一段距離,這小于是柳家每個人的寶貝,尤其一家之主的柳女乃女乃更是把他寵上天了,她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寶貝孫子流落在外?
「我想做什麼事,沒有人可以管得住我,否則我也不會在美國一待就是七年,這件事我還在考慮,你知道我是月兌韁野馬,我喜歡在外頭四處闖蕩。」因為到美國攻讀碩士,他這只終於可以飛出籠子的鳥兒當然是趁機大玩特玩,華爾街的緊張、賽車的刺激、美女的投懷送抱……他在那兒過得可謂如魚得水。
「都三十歲了,你還沒有玩夠嗎?」
「三十又不是七老八十,我還想在外頭多看看幾年。」
「那你干麼回來?」
「最近女乃女乃身體狀況不佳,我再不回來,我爸就要派人到美國押我回來。」
皺著眉,林東浩對那個有過幾面之緣的老人家可是記憶深刻,「柳女乃女乃的身體不是很硬朗嗎?」
「是啊,我根本不相信女乃女乃身體不好,她看起來比我們都還有朝氣,這可能是為了把我拐回來的伎倆,不過她老人家畢竟八十二歲了,我又不能置之不理。」
「柳女乃女乃說不定就是因為想你才會身體不好,你一個人待在國外,她怎麼放心得下?」
搖了搖頭,柳之俊苦笑的說︰「自從她知道我在玩賽車以後,她就一直想辦法把我拐回來。」
「她怎麼會知道你在玩賽車?」
「春節過後我回到美國不到一個禮拜,她就飛到美國進行突擊檢查,那天我去上班不在家,她趁機盤問佣人我在美國的生活,而且大規模搜查我的房間,你想,秘密還藏得住嗎?」
吹了一聲口哨,林東浩豎起大拇指,「柳女乃女乃很狡猾哦!」
「她本來就是一只老狐狸。」女乃女乃早就算準他一個人在外頭不會安安分分,可是,她卻一直表現得很尊重,每次飛到美國看他,她一定會事先電話通知,請他挪出時間陪她,這原本是很正常的事,其實,她是在松懈他的防備。待在國外前兩年,他還會小心收藏一些不方便見人的東西,久了,也習慣家人來訪的動作,他的警覺性自然降低。
「既然不進自家的企業,那你有什麼打算?」
「你們公司有沒有不引人注目的工作?」
「你要干什麼?」
「如果我不找份工作打發時間,女乃女乃一定會成天在我耳邊嘮叨個沒完沒了,可是,我又不方便大張旗鼓的出去找工作,而且憑我的條件和資歷,我去找工作很難不引起注意。」剛剛調適好時差的問題,女乃女乃就纏著他不放,今天一整個下午,他被她搞得頭昏腦脹,她不但關心工作的問題,甚至還關心他的終身大事,搞不懂,她又不是沒孫子抱,干麼急著要他結婚?
「這倒是,可是我們公司剛剛應征了一批新人,現在恐怕沒什麼好工作。」
「我只是打發時間,不需要太好的工作,我想越是不起眼的工作越適合我,最好工作內容是可以到處走動的,你有辦法嗎?」
「如果是不起眼的小堡作,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
「不要讓人家知道我們的關系,省得有人問東問西。」
「我知道,你這個家伙不管到什麼地方都會受到女人歡迎,我還是跟你保持距離才不會落得耳根子不得安寧。」林東浩戲譫的掏了掏耳朵。
「什麼時候可以給我消息?」
「這兩天就可以給你消息,如果你對安排的工作沒有意見,我想下禮拜就可以上班了。」
「謝了,我欠你一份人情,以後別忘了向我索取。」
「用不著這麼麻煩,今天晚上這一頓由你負責。」
他爽快的比了一個OK的手勢,「你盡量喝,醉了我會負責送你回家。」
慘了!她又遲到了!周香寧邊跑邊看著手表,她死定了,「老頭子」絕對不會放過她,他會把她罵到臭頭,還會故意在工作上找她麻煩,譬如,那一份文件必須在什麼時候完成,而他給她的時間通常會很不合理……她有一種預感,他現在很可能已經守在公司的大門口等著「逮捕」她。
以前,這種事情根本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男人對她總是輕聲細語,小心翼翼的呵護她,難怪說,容貌會影響一個人所受到的待遇。
終於抵達公司所在的辦公大樓,她已經頭昏腦脹兩腳發軟,不行,再不喘口氣她會翹辮子,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有座電梯的門正好打開來,沒辦法,她不得不卯足全力再度沖刺。
「等一下——」她很幸運的在電梯關上的前一刻把自己塞進去。
「小姐,請問你……」
她伸手示意對方有話待會兒再說,現在她連喘氣都來不及了,沒有力氣說話。
雙手在胸前交叉,柳之俊一副看笑話似的盯著捧月復半彎著身子嬌喘的周香寧。
當氣息緩和下來,她總算可以站直身子,隨意瞄了對方一眼,她便轉向鏡子那一面,「對不起,十二樓。」
眉一挑,他們的目的地相同,他們是同事嗎?
頂了一下垂到鼻尖上的眼鏡,她甩手指充當梳子整理了一下亂七八糟的頭發,再拉一上寬松的襯衫,雖然這麼做並不能讓她變得比較討人喜歡,可是太過邁遢一定會讓自己更吃虧。
微皺著眉,柳之俊很少受到這樣的冷落,而且對象還是這麼俗氣的女人,這種感覺不太舒服……哎呀,他怎麼忘了呢?為了掩飾自己過於公子哥兒的氣息,他刻意戴了一副眼鏡,她沒有受他吸引是人之常情。
咚地一聲,電梯門開了,他很有禮貌的按住開門按扭,而周香寧根本忘了他的存在,她腦子里面只有一個想法——反正往前沖就對了。
怔了半晌,他才回過神來,他沒有見過這麼莽撞的女人,她不怕走錯樓層嗎?還好他們已經抵達十二樓了,否則她又要重新等一次電梯了。
松開電梯開門銨扭,他跟著走了出去,然後他就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畫面。
「周香寧,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老頭子果然凶神惡煞似的守在大門邊逮捕她。
「我知道,你用不著這麼大聲。」後面一句她幾乎含在嘴里,雖然她很想一吐為快的予以反擊,可是不好好控制自己的下場就是惹來更大的麻煩。
「周香寧,你還要不要這份工作?」
「我要啊!」她是不太想繼續耗下去,可是現在就拍拍走人,她恐怕拿不到薪水,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咬著牙忍下來。
「你有膽子再遲到一次,我就讓你回家吃自己!」
「我又不是故意遲到。」這個死老頭,如果不是因為她,他根本交不出半張成績單,不過說也奇怪,他這樣的飯桶怎麼有辦法安穩的保有「國外業務拓展部門經理」的頭餃?
「你還敢跟我頂嘴。」
「我不是這個意思,經理,我七點就起床化妝打扮了,我怎麼知道到了公司還是這麼晚?」如果不需要把自己弄得這麼老上,她也不會跟遲到結緣。
「你這副德行還需要化妝打扮嗎?」老頭子瞪著她的樣子好像她是一只丑陋的青蛙。
張開嘴又閉上,她好恨哦,因為她沒辦法反駁,如果她真的長這個德行,確實不需要化妝打扮。
「我怎麼會那麼倒楣?為什麼最丑的女人偏偏落在我這個部門?」老頭子忍不住嘀咕了起來,為什麼其他部門新進的辣妹都沒有他的份呢?
悄悄翻了一個白眼,這真是天大的笑話,真正倒楣的人是她,她怎麼會進入這個公司最令人瞧不起的部門?
實在是听不下去了,柳之俊輕咳了幾聲,提醒他們這兒有觀眾。
兩個人很自然的尋找聲音的來處,這張陌生的面孔應該不是公司的人,萬一是客戶那就糟糕了,於是,兩人又趕緊收回視線。
老頭于低聲罵道︰「你不要在這里混水模魚了,趕快進去工作。」
咬著牙,周香寧真想一拳揮過去,他害她延誤打卡的時間,竟然還厚著臉皮反咬她一口?算了,她還是低著頭推開玻璃大門定了進去,遇到他這個有理說不清的死老頭,她還是省省力氣。
連一眼都不敢多瞧,老頭子也趕緊跟著轉頭走進去。
皺著眉,柳之俊不知道自己應該一笑置之,還是搖頭嘆氣?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公司?怎麼會發生這麼可笑的事情?算了,他只是來這里當送貨員,這種事情輪不到他過問,不過,他總算明白那個女人為什麼急成這個樣子,遇見那種主管實在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