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得罪太子 第1章(2)

「救命啊!」她開始劇烈掙扎,試著想自行掙月兌腳踝上套著的繩索。

但她愈掙扎晃動,那繩索套得愈牢,最後,她只得停止這個讓自己被束縛得更牢密的愚蠢行為。

「來人呀!喂!有人嗎?救命呀!」她扯開嗓門朝樹林外喊叫,希望有人听到後,能來救她月兌困。

但方才那名黑衣人,可是刻意七拐八彎地,才將她拐到這遠離官道的林子里;任憑她喊破了喉嚨,也不可能有人听見。

凌皖兒頓時感到又喪氣又絕望,恐懼也不由得加深。

難道,她真的得在這兒化為一具白骨嗎?

不!事情還沒走到完全絕望的境地,她不能自己嚇唬自己,得冷靜面對才行。

她不斷逼迫自己放松,慌亂的心情總算慢慢鎮定下來。

慌張無濟于事,只是徒費氣力罷了。

她停止喊叫掙扎,決定保存體力,以應付未知的狀況。

待她安靜下來,不再鬼吼鬼叫後,林子深處,卻傳來一聲無趣的輕哼。「不叫了?哼,真無趣。走了!」

太陽逐漸西移,不遠處也傳來歸巢鳥兒的鳴叫,這些都在告訴凌皖兒,再過不久,夜晚就要來臨了,而她一點也不想在這無人的荒郊野外過夜。

她壓抑心頭的恐懼,試著閉上眼楮養精蓄銳,同時仔細思考,是否還有其他月兌困的方法。

但才閉上眼沒多久,她卻听見一道好像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她睜開眼,略傾著頭,聆听那聲響,果然很快地,那聲音又響起了。

這回她終于听辨出來,那是繩索斷裂的啪擦聲。

繩索斷裂?

她還來不及細思,便听到一聲巨大的啪擦聲;綁住她腳踝的繩子瞬間斷裂,她從約莫三丈高的樹頂,筆直往下墜落。

「啊──」頭下腳上直往下地,她無法抑制地尖叫著。

她不玩了啦!

要是這樣掉下去,底下又正好有顆大石頭,她的腦袋瓜,豈不摔成豆腐腦了!

「啊啊──啊!」凌皖兒在空中如劃船般擺動四肢,想減緩掉落的速度,可絲毫未起作用。

跌落的速度很快,她甚至還來不及眨眼,便听見砰地一聲──

她一頭栽進地上的一堆腐葉里去了。

簡直像人為安排似的,在她落下的地方,恰好有一堆高高的落葉小山。

「呸呸呸──」她狠狠摔了一跤,摔得七暈八素,滿頭滿臉全是爛泥腐葉,還吃了一嘴的碎葉土沙,不過小命好歹是保住了,除了一條腿有些摔傷之外,並無其他大礙。

她爬起來盤腿而坐,心里覺得萬般納悶。

這人使計將她從市集中誘出,害她掉入陷阱中,但卻不打算殺她。

難道他如此大費周章,只為了惡整她、看她的狼狽相嗎?

凌皖兒不由得惱了。「到底是誰這樣作弄我?要是讓我知道了,非狠狠回報這一頓羞辱不可!」

傍我等著瞧吧!

**

巍峨聳立的紅色城牆就在眼前,凌皖兒將頭探出馬車外,驚嘆地欣賞前方那座雄偉中帶著縴細、華麗的城池;因為瞧得太過專注,她大半個身子,都快擠出馬車窗口了。

「皖兒姑娘,這樣太危險了,請您快些坐好吧!」一位頭發花白、皮膚卻還很白皙光滑的老人,細聲細氣地嚷道,還揮動蓮花指,要她快些坐回位置上。

「喔,好啦。」凌皖兒被阻止,嘟了嘟嘴,應了聲,乖乖坐了回去。

方才阻止她的人,是大理太子寢宮的首席內侍官,姓敖,人稱敖公公。

他會來接自己,凌皖兒也很驚訝。

那時她一身狼狽,只能瘸著摔傷的腿,一拐一拐地走出樹林;回到官道上時,卻正好遇上一列浩浩蕩蕩的馬車隊,從大理城的方向而來。

領在隊伍前頭的人,正是敖公公。

敖公公一見到中原人士打扮的她,立刻命人停下馬車,匆忙下車。「敢問……您可是中原金刀門的千金──凌皖兒凌姑娘?」

敖公公上下打量她那身狼狽──臉上有著沒擦干淨的污泥,發上還有幾片爛葉子,他眼中雖透出強烈的懷疑,不過依舊恭敬地請教。

「呃,我是。你們是……」凌皖兒被他懷疑的眼神瞧得很不好意思,但江湖女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再丟臉也得承認。

「原來真的是凌姑娘,終于找到您了,這真是太好了!」

敖公公欣喜地道︰「凌姑娘,我們是奉太子旨意來迎接您的,不過這一段路,我們已經來來回回走了三次,就是沒瞧見凌姑娘您。您是從哪來的呢?」他語氣仍有點懷疑。

「呵呵,是嗎?我大概是臨時起意,繞到別處瞧風景去了,所以才沒遇見你們吧?呵呵呵……」凌皖兒笑得頗為尷尬,她怎麼好意思說,那時自己正落入他人的陷阱中,像只風干板鴨般給人吊在半空?

「是嗎?既然您便是皖兒姑娘,那麼請上馬車吧,我即刻帶您返回宮中,太子想必已經久等。」敖公公在確認完凌皖兒的身分之後,立刻將她請上專程派出的豪華馬車里,將她舒舒服服地送進大理城。

「敖公公,你說段子讓派你來接我,這是真的嗎?」凌皖兒轉頭問敖公公。

他不氣她嗎?

「當然是真的,太子很期待再見到你呢。」敖公公頷首回答。

「他想見我?」凌皖兒不安地再次確認。

「是呀!」敖公公也不厭其煩地二度強調。「太子正是因為想念您、迫不及待的想見到您,才會派奴婢來接您呀!」

不知怎的,想到段子讓非常「思念她」,竟讓她沒來由地升起一陣惡寒。

「啊,皖兒姑娘,我們已經進了宮門了。」

進入通化門,便正式進入皇宮的月復地內。

敖公公笑著說︰「我想太子已經在大殿等您了,我們就直接過去吧。」

他必定把她與段子讓,想像成一對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哪知道事實背後的真相?凌皖兒不禁感嘆。

眼看雄偉的大殿就在眼前,她已無暇唉聲嘆氣了。

馬車靠近大殿,逐漸減緩速度,然後穩穩地停下。

「皖兒姑娘,已經到了,請您下車吧。」敖公公率先掀開錦簾步下馬車,接著伸手,想攙扶凌皖兒下車。

「啊,不用不用,我自個兒下去便行了。」凌皖兒承襲了父母的性格,江湖兒女既豪邁又不造作;她身子輕輕一使力,便靈巧地躍下馬車,平穩落地。

「皖兒姑娘真是好功夫!難怪太子不惜千里,也要延請皖兒姑娘入宮。」敖公公稱贊她。

「這哪算什麼功夫?不過是點皮毛罷了。」不是凌皖兒謙遜,而是確實還沒使出真本事。

說到功夫──「敖公公,我百思不解,太子為何大老遠將我從中原請來?難道全大理,都找不到一個懂得武功的女人嗎?」為何非要她不可?

「這……自然不可能沒有。」敖公公老實回答。

「既然如此,太子為何偏偏要我來呢?」凌皖兒噘起小嘴發問。

「這……究竟是為什麼,奴婢也不知道。或許等會兒見著太子,您可以親自問問他。」敖公公笑著建議。

「啊?」問段子讓?她才不要呢!

「來,皖兒姑娘,我們走吧。想必太子等候已久,咱們趕快進去吧!」敖公公催促著她,同時帶頭,朝雕著麒麟祥獸的階梯上走去。

凌皖兒緊張地咽咽口水,鼓起勇氣,跟著步上白玉石打造的階梯。

**

「那個人……就是段子讓嗎?」睽違十三年,凌皖兒終于又見著他了。

望著坐在高位上的那名男子,凌皖兒跨前的腳步有點遲疑。

經過多年歲月,她幾乎不認得他了──想當然爾,他已不是當年的七歲娃兒,但她真的無法想像他長大後的模樣,如今一見,才發現他變了好多。

當年還是個清秀小娃的段子讓,而今已是個頎長高大的成年男子。

他端坐在細致的飛龍紫檀木椅上,微笑瞧著她;俊美白皙的他面如冠玉,一雙黑玉般的眼眸炯炯有神,淡紅的唇瓣上揚。

他的模樣,隱約還有當年的影子,但俊美更勝從前。

「沒有錯,他真的是段子讓……」凌皖兒喃喃說道,瞧見多年不見的他,她又是高興又是害臊,還覺得有點陌生。

畢竟,他們有十三年不見了。

不過……他那雙眼楮,怎麼瞧來有點眼熟啊?她在哪里見過他嗎?

凌皖兒怔忡地出神。

「怎麼了?皖兒,快過來呀!」段子讓朝她招手,看起來心情頗佳。

他神情和善,笑咪咪地,沒有半點惱怒的模樣。

凌皖兒心里驚異︰他是真的完全不介意當年被她敲昏的事,還是忘了?

她歪頭凝視著他,見他真的沒其他反應,這才邁開腳步,緩緩走過去。

「終于到了!我很期待你來呢。」段子讓步下階梯,神情愉悅地朝她走來。

「等我?」凌皖兒微微感到詫異。他有這麼想念她嗎?

「是啊!當年我隨父王母妃前往中原,在金刀門受到很多照顧,一直想向你當面道謝。」段子讓客氣地道。

「啊?道謝?不……不用了啦,當年我也沒做什麼,還……」把你的頭給敲腫了。

凌皖兒羞愧地低下頭。

「多年未見,你一點都沒有變呢!」段子讓唇角揚起的弧度更大,雙眼微微眯起,專注地直盯著她,眼中有著莫名的光彩。

「是嗎?我一點也沒變嗎?」凌皖兒下意識地撫模自己軟女敕的臉龐,再次懊惱自己有張可愛的女圭女圭臉。

她都快十八了,還像個十四五歲的小泵娘,活月兌月兌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是啊,你就和當年一樣,一點都沒變,依然那麼可愛。」

听到他夸贊自己可愛,凌皖兒臉上浮現淡淡紅暈,心里也有些竊喜。「不過,我倒覺得你變了好多。」她不自覺月兌口而出。

「喔,我哪里不一樣?」段子讓微感詫異地問。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你不一樣了。」

當年的他年紀雖小,但卻已有太子的威嚴與架式;可如今,他臉上高傲的神態早已消失無蹤,笑眼眯眯的,不復見當年的凜然與高傲。

這樣的他,令她感到陌生,總覺得眼前這個段子讓,並不是當年那個段子讓。

凌皖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想,但那種感覺很強烈,眼前的男子,身上像籠著層薄紗,讓她無法瞧分明……

「你遠道而來,一定很累了,我讓人帶你下去休息,晚點兒我讓人擺宴,好好地款待你。」

「謝謝,但是不用麻煩了。」凌皖兒試圖婉拒,不想弄得好像自己是什麼重要的大人物似的。

「一點都不麻煩,你先去休息吧!」段子讓笑吟吟地說完,立即命人進來,帶她下去休息。

「謝謝你。」臨走前,凌皖兒又道了一次謝,而段子讓只是擺擺手,要她別掛在心上。

「那我就先下去了。」凌皖兒親切和善的一笑後,才跟隨內侍公公離開。

她走後,段子讓臉上的笑容便緩緩斂起,眼中透出無人能解的詭異光芒。

「那就是凌皖兒呀?長得挺討人喜歡的嘛。」

四名與段子讓長得很像,但年齡不一的男孩們,大搖大擺從側邊廳堂走出來,顯然已躲在旁邊偷窺許久了。

「你們在這里做什麼?」段子讓的神情不怎麼好看,他可不需要一堆觀眾,就算他們是他的弟弟也不行。

「瞧熱鬧呀!」開口的是三皇子段子詒,他笑得壞壞的,毫無半點愧疚之意。

「我瞧這凌皖兒,長得挺可愛的嘛,不像大皇兄所說,是個沒腦筋的笨蛋。」十二、三歲年紀的男孩眨著大眼,瞧來純真到不行,可段子讓清楚,兄弟里最難纏的,就是這個最小的弟弟。

「我有說過她是個沒腦筋的笨蛋嗎?」段子讓不輕不重地,敲了麼弟的腦袋瓜子一記。

「啊,我忘了,這是二皇兄說的。」小子很輕易就抖出元凶。

段子讓凌厲的眼眸,立刻警告地朝二弟投去。

凌皖兒可不是他們能隨意欺負嘲笑的對象,能欺負她的只有──他自己!

「我听說皖兒來了……咦?皖兒呢?」

幾兄弟的母親──現任大理王唯一的妃子柳昀兒,興奮地走來。

年近四十的她,依然貌美如少女,那完全是受夫婿寵愛呵護所賜。

沒瞧見那個可愛的女孩,柳昀兒眼中不覺透出失望與疑惑。

「母妃,她旅途勞頓,我方才先讓人帶她去休息了。母妃不必心焦,晚膳時她將會和大家一起用餐,屆時母妃便可見到她了。」面對母親時,段子讓是毫無虛假的溫和順從。

「啊,對喔,她遠從中原而來,一定累壞了,還是子讓你設想得周到。」柳昀兒笑了,長子是她除了夫婿之外,最信任的人。

「不過,你們都聚在這里做什麼?」她疑惑的美眸轉向其他孩子。

她一共生了五個兒子,平日大家讀書的讀書、練武習箭的練武習箭、學習政務的學習政務,難得聚在一起,怎麼今日全湊在一塊兒了?是什麼風把他們吹來的?

幾兄弟互看一眼,交換了一個神秘的眼神。

他們心里都有默契,絕不能讓母親發覺他們的真面目,怕她受不了這刺激。

所以她並不曉得,她自認為的乖孩子們,其實一個奸、一個詐;一個粗暴、一個愛算計,還有一個集所有之大成。

就讓她以為心愛的兒子,都還是當年那些純真乖巧的孩童吧。

「母妃,我們在討論一本書呢。」正好段家老麼隨身帶了本讀到一半的書冊,便拿出來朝母親揚了揚,以資證明。「因為我對書里的一段話略有疑問,所以四位好心的皇兄,正在教導我。」

他四位兄長,同時朝他投去欽佩又感嘆的一眼。

這小子才十二歲,腦筋就轉得這麼快,又這般精明狡猾,將來想必是個不得了的可怕人物。

「喔,是嗎?那真好。」柳昀兒笑得眼兒眯眯的,心喜孩子們上進。

單純的她,毫不猶豫地相信了。

「那就不打擾你們討論了,我先去找你們父皇。不過要是你們真的討論不出個結果,可以來問你們父皇喔,他也看了不少治國的書呢。」

「我們會的。」幾兄弟同時裝乖微笑。

柳昀兒這才安心離開,幾人不約而同地呼出一大口氣。

「唉,哄騙母妃,比對付十個敵人還累。」

「好了,熱鬧看完,你們可以走了,而我,還有要事待辦。」段子讓雙眸微微眯起,唇畔噙著高深莫測的冷冷微笑。

當年的一「劍」之仇,他是非報不可。

想起當年的事,段子讓的眼神迷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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