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妃子不為後 第4章(2)

「昀兒?」

滄浪臭著臉回到東宮,走入寢房內,偌大的屋里空蕩蕩的,熱粥與冰涼甜湯已體貼地擱在桌上,但里頭卻不見半個人的蹤影。

除了那幫煩死人的老臣,這又是讓他近來心煩意亂的另一大元凶——他的小侍女在躲他!

打從那日親吻了她之後,她就開始躲著不見他,該為他做的事,她仍盡責地做到,不過她就是有辦法不與他打照面。

瞪著仍冒著熱煙的肉末粥與冒著冰珠的綠豆蓮子甜湯,他捏緊雙拳,再也無法忍受那個小女人如此躲著他。

咻地轉身沖出門外,差點與前來通報的文福撞個正著。

「啊!太子,大臣們求見——」

「不見!」滄浪很干脆地拒絕,他想見的不是那幫羅哩叭唆的老家伙。「柳昀兒呢?她人在哪兒?」

「柳昀兒?啊,方才她送完粥和甜湯,好像看她往御花園的方向去了。」文福見主子心情似乎不佳,趕緊用手一指,替主子指引方向。

滄浪二話不說,板著臉,大步往文福所指的方向走去。

「那個……」

「還有事?」

文福才一開口,滄浪就轉頭皺眉瞪他,大有「擋我者死」的迫人氣勢。縱使他很想拜托主子先上議事廳去會見大臣,稍後再來找人,但瞧見主子這張臉,他根本沒勇氣說,只能苦著臉陪笑道︰「沒事,沒事。」

滄浪步履焦急且快速地在御花園里行走,本該是供人悠閑賞玩、怡情解悶的廣闊花園,此時卻像迷宮一樣惹得滄浪心煩不已。

懊不會那小女人直到現在還在與他玩捉迷藏,遠遠見他走來,便往其他方向溜走,才會找了這麼久都沒找著吧?

他低聲咒罵這些遮蔽視線的花草樹木,真恨不得立即要人拔光它們,好教那個躲著他的小女人無所遁形。

就在他的急躁到達極限,打算要發動緊急命令,出動大批護衛前來尋人時,他看見了她。

但瞧見她正與一名男子拉拉扯扯,他的目光又倏然冷凜。

抿緊唇,他快步走過去……

「曾大哥,這……不好吧。」

柳昀兒急忙想將手里的東西,退還給曾青松,但他卻不肯拿回去。

「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你收下吧!只是一支玉簪罷了,不值什麼錢的。我外出時正好在市集瞧見了,心想一定很適合你,所以才買來送給你。」曾青松柔聲說道,深情地直視著她。

打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對她極有好感,她被調離御膳房、來到太子身邊,他們更常有機會相見。兩人私下聊了幾回,他愈發難以克制對她的傾慕,玉簪便是他想表達自己心意的一個小東西。

「可是……」柳昀兒感到為難極了,她怎麼能收呢?

無功不受祿,她不想平白受人好處,更何況她隱約感覺到他對她的心意,那麼她更不能收,因為不想給他不該有的希望。

于是她掛著歉然的微笑,將玉簪遞還給他。

「曾大哥,我真的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是這支簪子,我——」

「這是什麼?」忽地一旁探出一只大掌,劫走了那支玉簪。

「是誰——」曾青松瞪大眼返身欲罵,一轉過頭才發現那人是——

「太子!」他連忙收斂起憤怒的態度,恭敬地行禮賠罪。「卑職不知是太子駕到,對太子如此失禮,還望太子恕罪。」

滄浪把玩著手中的玉替,兩眼則直盯著柳昀兒,想看看她臉上是何表情。

柳昀兒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根本來不及離開,只好輕輕咬唇、別開頭,故意不看他。

滄浪方才還見她對曾青松微笑,而他到來之後,她居然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她可真夠大膽!平常躲著他就算了,這會兒連瞧都不屑瞧他嗎?

滄浪要是真狠得下心,就應該狠狠治她的大不敬之罪,但他偏偏不忍。

他舉高玉簪,以質問的語氣問曾青松︰「這玉簪是怎麼回事?」

曾青松沒想到自己的初次告白竟然就被逮到,當下很不好意思地說︰「啟稟太子,那支玉簪,是我想送給昀兒妹子的小禮物——」

「昀兒妹子?」滄浪不覺提高音調,對他親昵的稱呼感到又妒又怒。「誰準你這麼稱呼她的?」

「啊,因為我們的家鄉離得很近,我母親還同她一樣是白眉鎮人氏,所以我才這麼——」

「所以你當她是自己的親妹子嗎?」一個男人會送玉簪給自己的親妹子?

「呃,那倒也……不是……」曾青松是個老實人,當下面色窘紅,不知該怎麼回答。

「走了!」滄浪將玉簪丟還給曾青松,然後拉著柳昀兒的手,掉頭便要走。

「可是這玉簪——」曾青松還搞不清楚狀況。

「拿去送給你娘吧!」

奉送一句嘲諷後,滄浪拉著柳昀兒,昂首闊步而去。

「啊!莫非……」

曾青松拿著被扔回來的玉簪,愣愣望著他們的背影……

突然醒悟後,他大驚失色!

他是不是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太子中意的女人了?

天啦!

「太子……」

柳昀兒小手被緊緊扯住,且粗魯地被人拉著往前走,她幾度想要掙月兌,怎奈氣力根本及不上一個大男人——況且還是一個憤怒的男人。

「請您放開我!太子——」

對于她的軟弱哀求,滄浪充耳未聞,只是憤怒地、執拗地扯著她,想拉她到一個她不能逃走、能夠好好談話的地方。

一路上遇見的護衛、宮女,無一不露出驚訝的表情,可以想見那些閑言閑語明日將悄悄流傳在宮中,或許會說是柳昀兒媚惑了太子,也或許會說是太子欺壓良婢,但無論他們怎麼說,他都不在乎,他只管他想要的。

回到東宮,滄浪將她推入房內,自己也進去後,回身把門關上。

「太子,您……您這是做什麼呢?」

柳昀兒詫異又震驚,不曉得他為何如此發怒。

「為什麼躲著我?」

滄浪隱忍著大吼冷厲質問,不想一開口就嚇壞她。

柳昀兒微愣,立即窘迫地旋身別開頭。

「昀兒……沒有躲著太子呀。」反正就是否認、否認,再否認。

「沒有嗎?」滄浪冷哼。「那麼當我下次回房里時,是否可以立即瞧見你?」

柳昀兒低下頭,默默無語。

「不敢保證了,是嗎?」她的沉默,讓滄浪咬牙切齒。

痹乖在房里等他,就那麼不情願嗎?這個可恨的小女人!

「太子房里,乖巧伶俐的宮女還有很多。」不必一定要她,不是嗎?

「我不喜歡她們!」

意思就是……他只喜歡她?柳昀兒听得面紅耳臊,咬著女敕唇低下頭,又是沉默以對。

她的消極反抗不回應,讓滄浪氣得想跳腳,更想狠狠搖晃她,看能否從她嘴里搖出幾句話來。

幾時看到大家眼中清冷疏離的太子如此黏人纏人?若是讓其他人瞧見了,只怕會嚇得從椅子上摔下來。

「太子不能如此任性……」柳昀兒有點頭痛,他不該是這樣的人呀!難道失憶會使人性格大變嗎?

「我倒覺得任性的人是你。」哼!

「太子您……」柳昀兒氣惱地抬起美眸,想狠狠數落他一頓,要他不能如此任性霸道、為所欲為,卻在望見他那火炬般的雙眼時倏然語窒,紅著粉頰、狼狽地別開頭,她慌忙躲避那雙像要將她焚燒的炙熱眼眸。

她紅著臉的可愛模樣,讓滄浪心一柔,怒氣也消了大半。

「好了,別向我嘔氣了好嗎?光有可口的點心卻沒見到你的人,我怎麼會有胃口品嘗呢?」滄浪將她摟進懷里,好聲好氣地哄道。

這幅情景若是教人瞧見了,只怕又要讓好幾個人跌跤了。

柳昀兒不自覺嘟起小嘴,好酸好酸地說︰「不是才新送進五名秀女嗎?太子還怕沒人陪嗎?」

話一說出口,她立即就後悔了。

「對不住!我不是那意思,太子後宮充實是大好的喜事,我應當恭喜太子、賀喜太子才是。」

她的原意不是要爭風吃醋,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這立場,她只是……只是心里難受,所以一時失言了。

「原來你是為了這事在鬧脾氣?」滄浪倏地恍然大悟,隨即失笑。

「我才不是——」

柳昀兒漲紅臉想解釋,卻難以否認自己心里的在乎與難受,一時間委屈地紅了眼眶。

滄浪見了心里更加憐惜,如大鷹般張開臂膀,一把將她緊摟入懷,不顧她的掙扎反抗,他輕柔安撫︰「別哭,別惱。那些秀女是大臣們硬送進來的,我根本不想要!打從送進來至今,我連瞧都沒去瞧過一眼。不只這些,以前送進來的那些我也都沒理會過,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任誰都會告訴你相同的答案。」

不知是他的溫聲軟語起了作用,還是得知他未曾臨幸過那些秀女使她寬了嫉妒之心,她不再抗拒他,溫柔地依偎在他懷中,享受這偷來的絲縷甜蜜。

滄浪感受到她的柔順,更緊緊摟抱著她,輕輕搖晃著,一面以疑惑的語氣道︰「我真的覺得這一切好熟悉,我懷疑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曾經這樣抱過你?你的一切,都讓我感覺好熟悉。」

柳昀兒鼻頭一酸,趕緊閉上眼,藏住靶傷的淚水。

她強撐起笑,搖搖頭,再次否認︰「不,我們以前不曾見過。」

「真的?我怎麼覺得,自己像認識了你一輩子似的。」滄浪低笑。

柳昀兒默默無語。

他們確實認識了一輩子,只是那些都成了連泡影都瞧不見的虛無過往。

滄浪又道︰「不過,無論我們以前認不認識,那都不要緊,要緊的是,現在我認識你了。」

她就是他要的人!他萬分確定。

他要昭告天下,絕對不許任何人來招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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