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若覺得自己就快要喘不過氣了,幽幽地瞅著他,過了好半晌才能開口說話「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認祖歸宗?小寶是我的孩子——」
「也是我的孩子。」
「他不是!」她氣了。「你認識我嗎?我們是陌生人耶,我的孩子怎麼會是你的孩子?我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確定?」
「我……」
他噙著笑逼近她。「你真的確定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要我幫你倏復一下記憶嗎?我很樂意。」
「不用」她剛說了兩個字,唇陡地被封住,再說不出話來。
這吻和五年前那帶著酒氣的狂霸之吻一點都不同,溫柔如水,一點一滴,潺潺流入,似要挑起她體內深層的巨浪。
她覺得自己就要被這股溫柔淹沒,身子都要柔軟得化成水。
穆靳樂摟著軟綿綿的身子,瞧著癱軟在他懷里顯得柔弱無助的女人,她的唇紅艷艷的,雙眸水汪汪的,白里透著紅的雙頰更如透人的蜜桃,很是引人情動……甚至,他發現吻她的滋味意外的甜美沁人。
「想起來了嗎?我們的關系。如果還想不起來的話,我可以再提醒你無數。」老實說,他根本不想放開她,如果可以,他甚至很想找回那一年擁抱她的感覺。
這樣想著,瞅著她的目光益發深沉黝黑。
她幽幽地看著他,淚水涌上眼眶,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吵不鬧,也不強詞奪理,只是柔聲問︰「欺負夠了?可以放開我了嗎?」
望著那雙澄澈又帶著控訴的美眸,穆靳東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個欺負良家婦女的登徙子,竟讓他有種莫名的狼狽。不過他不後悔,如果時間再倒流五分鐘,他還是會像剛剛那樣吻她。
他松開了擁抱,裴依若馬上退得遠遠的。
穆靳東沒說什麼,反倒爬上梯子幫她把燈泡裝好。「開開看有沒有問題?」
她照做了。燈光瞬時點亮四周,曖曖的光讓咖啡館增添一股柔和的氛圍。
「謝謝。」裴依若淡淡說道。
「真想謝我的話,是不是應該親自煮一杯咖啡給我?」穆靳東很順口地說出這句話,竟一點都不覺得突兀。
其實,除了久久一次無所事事的假期之外,他並不是一個會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花費太多時間的人,但這個女人似乎總能讓他破例。在這個女人面前,他的臉皮好像變厚了不少,是因為這個女人看起來太好欺負,
還是他莫名其妙的就想要多賴一會?
順手把她本來就差不多快裝好的燈泡轉緊,就要她一杯咖啡?這個男人的算盤打得真好。不過裴依若並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走到吧台內開始替他煮咖啡,專注而認真。
「小寶呢?」
「上幼兒園了。」
磨豆聲和開水煮沸聲先後響起,吵鬧的高低音掩蓋了流泄在室內的輕音樂,卻又顯得如此的協調。
穆靳東靜靜地坐在咖啡館內等著,一邊審視著四周,一邊看著她在吧台內忙碌的身影,時間在流逝,一旁的留聲機像是可以讓人跌入懷舊的氛圍中,靜享這份獨特的時光。
咖啡好了,裴依若遞給他,穆靳東也遞了一張名片給她。
「這是我的名片。」
裴依若低頭看了一眼,沒說話。
名片上中英文都有,頭餃印的是美國泛亞投資顧問公司執行長。這男人竟是在美國工作?
穆靳東啜了一口咖啡,露出滿意的笑容。「你很會煮咖啡,比五星級飯店的咖啡還好喝。」
裴依若還是沒說話,手里依然拿著那張名片。
穆靳東邊喝咖啡邊看她臉上的神情,半晌才徐徐說道︰「泛亞投資顧問公司是美國最大的投資顧問公司,客戶遍布歐美亞洲的大企業財團,最小的投資案也有上千萬美元,我的工作就是跟這些大老板打交道並提供他們好的投資標及建議,當然,我可以很忙也可以很閑,甚至有很多時候是陪這些大老板打打小白球,不過我不酗酒,也不賭博,從各方面客觀條件來說,我都是無可挑剔的。」
「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要小寶認祖歸宗,你好好想想,過幾天我會再來。」說完,穆靳東起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別想再逃,我既然已經知道你的身分,就算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你。」
拿著名片,裴依若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他能這麼快找到她,對她來說已經是個奇跡,她相信她這回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偷偷落跑了。
一輛黑色座車很低調地停在巷弄出來的轉角處。
「怎、麼樣?少爺?!」
穆靳東一上車,費南就急著問。
嘖,看那模樣,還真像急著抱孫的爺爺。
「她不承認小寶是我的,但由不得她不認。我給了她一張名片,讓她好好想想,改天再來找她。」
「就這樣?」沒有哄、沒有騙,也沒有承諾?
「不然怎麼樣?」
「少爺打算在台灣待很久?」以這種速度進行的談判,鐵定是曠日費時啊。
「當然不。」
「那少爺覺得這仗好不好打呢?」
「她打不過我的。」穆靳東好笑地抿唇。「我若真出手,不就真成了卑鄙小人?」
「所以,少爺也可以放棄?」
這種見鬼的話都說得出來?費南這家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穆靳東冷冷掃他一眼。「你覺得呢?」
費南眉眼一斂,又是謙卑貌。「少爺自然是一定要帶回小小少爺的。帶回小小少爺,很多事就可以迎刃而解。」
真是……這明明話中有話!
「費南老先生,你到底想說什麼??」這中年男人說話就不能干脆點,直接說重點嗎?
「這世上沒有哪一個媽媽會心甘情願跟孩子分離,孩子是她們身體的一部分,和一般利益不一樣,不能僅用金錢或其它條件來衡量。」
「所以?」
「給一張名片,告訴對方自己有多麼好的財力背景及身分地位,告訴對方自己比對方更有資格擁有小孩,這是很幼稚的做法。」
幼稚?穆靳東的嘴角抽了一下。
「那費老先生的意見是如何?」他虛心求教。
「若少爺真想帶走小小少爺,最好的方法就是連他的媽媽一起帶走,硬摘下的果子是不會甜的,不管是對媽媽還是小孩。」
穆靳東眉一挑,似笑非笑。
「你的意思是要我娶她?」
「這當然是最好的方式,不過,也得雙方都願意才行。」
打從穆靳東離開後,裴依若一直心神不寧,等到晚上小寶睡著後,便打電話給好友朱丹丹,告知對方的身分和找上門的目的。
朱丹丹二話不說就讓自己的老公利用點關系,把對方的家世背景一並給查個徹底。
棒日,太陽剛下山,裴依若便接到朱丹丹的電話。
「查到了!依若。」
「這麼快?」
「名片都有了,只是要查他的家世背景等一般資料,自然是不難的。」朱丹丹就事論事道。「穆靳樂,今年三十歲,是美國華裔穆安山大兒子的兒子,也就是長孫,父母死于一場墜機意外,可以說是他的叔叔穆之城和他的嬸嬸薛佳琪帶大的,比起穆靳東名片上的頭餃,穆家在美國的產業及財富應該更嚇人,只是穆安山似乎還沒有交棒下去,穆安小山現在唯一的兒子穆之城和長孫穆靳東都是
他的接班人選,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未婚,也沒有談及婚嫁的人選。」
未婚,也沒有談及婚嫁的人選?還真是難得。
裴依若淡淡地笑了。「好,謝謝你,我知道了。」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朱丹丹關心問道。
「我也不知道。」
「依若,必要的話,黑木家族可以幫你,所以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你要記住,沒人可以逼迫你做什麼,就算穆家財大勢大,但黑木家也不是好對付的。」
裴依若哧笑出聲來。「我知道你嫁了一個很厲害的老公,不必一直提醒我這一點。」
「裴依若!我跟你說認真的!」朱丹丹真要被她氣死。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取笑她?
「我知道、我知道,放心,有需要時我一定會好好利用你老公來擺平這件事,這樣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朱丹丹口氣一轉,問道︰「有沒有想過努力爭取一下?他未婚又單身,各方面條件都很好,還是孩子的爸爸,你就半點都不心動?不對,如果你不心動,五年前根本就不會跟陌生的他上床,還有了小寶。所以,裴依若,你不可能不心動的,對嗎?」
「心動又如何?」裴依若笑了。「要不是五年前他喝醉了,以他那高傲又尊貴的身段,鐵定是不會朝我撲過來的。」
「任何一個男人要朝女人撲過去,也要有點時間醞釀啊,你怎麼就那麼肯定,如果當年他沒喝醉就不會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