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主,夠了喔? 第7章(2)

「哼!」

用過膳已經半個時辰了,沁水粉頰上的紅暈依然退散不去。

想到唐冠堯竟親自替她更衣,把她的身子全看光了,她就又羞又窘又氣。

珍翠樓里不是沒有女人,他大可喚婢女替她更衣,但他卻沒那麼做,而是親自動手更換,借機看光她的身子。

依她看,他根本是個色欲燻心的大色胚,比那個被扭到官府的下流胚子好不到哪兒去!哼!

「公主,你的衣服送來了。」珍翠樓里的婢女曉春捧著衣裳,恭敬地走進房里。

唐冠堯落荒而逃後,沒忘了叫個婢女來服侍她,這個名叫曉春的婢女正替她將新衣裳取來。

沁水在曉春的協助下換好衣裳,然後讓曉春替她整理散亂的發絲和妝容,她的美貌,讓曉春看得都傻眼了。

「公主,您真的好美啊!珍翠樓里的姑娘雖然都很美,但我沒見過比公主更美的姑娘。」曉春忍不住贊美道。

「是嗎?」沁水微微扯了下唇角。

她的夸贊沒讓沁水太高興,如果她真的比珍翠樓里的姑娘都美,唐冠堯為何整日流連在珍翠樓里,不肯回家呢?

想到這兒,她不由得又心情煩躁。

「唐冠堯呢?他上哪兒去了?他為何還不送我回家?」沁水狐疑地質問。

難得才一轉眼,他又沉迷于溫柔鄉中?

「唐公子說現下有事要忙,分不開身,所以要奴婢暫時陪著公主,等唐公子把事情忙完,應該就會送您回去了。」

「忙?」哼!沁水又是一聲冷哼。

他在妓院里能忙什麼?忙著與那些青樓的妓女打情罵俏、嬉鬧調情?

她想起初次在飯館遇見他時,他與靜馨親昵的模樣,心中便有如火燒般難受。

她為何要在意?她當初不是想得很簡單,只要他肯于她回宮輔佐父皇、挽救大理的國祚,她不會在意他有三妻四妾?

但想歸想,現在她才知道,要保持絕對的冷情冷性,有多麼不容易。

別說真讓他納三妻四妾,光想到他懷里依偎著另一個女人,就讓她疼得快要死掉了,她其實一點也不瀟灑,她做不到無所謂,也無法那樣灑月兌。

她其實很在乎他……沁水察覺到這個事實,但並不是很驚駭,或許她心底早就發覺自己對他……

不!沁水尖銳地在心里高喊,猛地起身說︰「我想出去走走!」

她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怕她會發覺自己一直不敢承認的事實……

「後頭有座小花園,公主想到那散步嗎?我陪公主去!」曉春听了立刻道。

「不用了,我是一個人靜一靜。」今日發生太多事,她得好好想一想。

「不行的!鮑主,難道您不怕又遇上那些喝醉的酒鬼嗎?」

「……」沁水無語了。

好吧!她確實很怕再遇上酒醉的色鬼,而且仔細想想,即使是無人的花園,也不見得安全。

于是,她同意讓曉春陪著她去花園走走透口氣。

珍翠樓的花園並不大,最起碼,比不上御花園或是唐家的大花園,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花園里栽種了不少名貴的花卉,沁水慢慢踱著步,當做是散心。

明明想出來走走,寧定一下心神,怎麼望著園子里滿開的美麗花朵,唐冠堯那張邪氣帶笑的臉龐,卻不請自來,不斷浮現腦海?

想到他竟然不叫婢女,而擅自替她更衣,直到現在她還是又羞又怒,不過若不是他,只怕她現在早已受到欺凌,也沒顏面活在這世上了……

想到這兒,她的目光不由得轉柔,心中既有感激,又有甜蜜。

他出面解救之時,她已昏迷,但听曉春說,當時他非常非常生氣,她從沒見過唐公子那般生氣,一舉就把一個比他高大的壯漢打昏了。

雖然平日他一副吊兒郎當、很不牢靠的樣子,但真有事情,他又能立即挺身而出救她,教人刮目相看,而且……

他是在乎她的吧?所以才會那般生氣,還為了她動手教訓那個無恥惡狼。

沁水心里又泛起陣陣的甜,目光也漸趨溫柔。

「敢問,是沁水公主吧?」正出神時,一道輕柔溫文的男性嗓音由後方傳來。

听到有人出聲喊自己,沁水轉過身,看見一名書生模樣的白淨男子,從暗處走出來,謹慎地立在離她幾步遠之處。

他溫文有禮地朝她打躬作揖,看來並不像壞人。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多心,她感覺他似乎是刻意在這兒等著她的。

「你是?」沁水歪著頭,定定地大量他。

男子尚未回答,就听見跟在自己身後的曉春喊道︰「宋公子!」

「你認得他?」沁水轉頭問曉春。

「是的,公主。這位是唐公子的好友宋公子,常到珍翠樓來找唐公子,我們這里沒有一個人不認識他。」曉春恭敬地回答。

「公主,在下宋謹玉,是與冠堯一同長大的好朋友。」

「你是唐冠堯的朋友?」沁水好奇地打量他。「你和唐冠堯,看來……不太一樣。」

一個清秀,一個俊美;一個溫文儒雅,一個邪氣放蕩;一個謙虛有禮,一個荒唐墮落。

「大家都這麼說。」宋謹玉微微一笑,指著前方,翩翩有禮地問︰「公主,那兒有座涼亭,如果公主不介意,一塊兒坐下來聊聊好嗎?」

沁水偏頭瞄過去,他指的涼亭就在幾步之外的地方而已。反正唐冠堯也不知上哪兒去了,她一個人也不知該做什麼,就和宋謹玉聊聊,問些唐冠堯的事也好。

于是她點點頭道︰「好,就過去坐坐。」

沁水跟著宋謹玉進入涼亭里,在小圓桌前坐下,而曉春則守在不遠處的樹下,不打擾他們談話,但也能遠遠地保護沁水。

「公主初次出宮,一定很不習慣吧?」兩人坐下後,宋謹玉好不關懷地詢問。

「還好。初時確實不習慣,但現在已經逐漸習慣宮外的一切。」想每天看見唐冠堯的生活。

想到唐冠堯,沁水迫不及待地問︰「你說你和唐冠堯是一塊兒長大的?他幼年時,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她想知道,凡是有關他的一切,她都好想知道。

他的過去她來不及參與,只能從其他人口中探問關于他的事。

「冠堯嗎?」宋謹玉想了想,才道︰「冠堯打小樣貌就生得好,凡是見著他的人,沒一個不夸他可愛。」

「是嗎?」沁水听了臉上滿是遺憾,她多想親眼看看他幼年時可愛的模樣。

「他很聰明,有陣子我爹送我進唐府和他一起讀書,教書先生教過的東西,他馬上就懂,但就是耐不住性子,若是要他成日讀書,他就會生氣搗蛋。」

「真的嗎?」沁水听得興味盎然,想到他幼時的模樣,臉上不自覺露出微笑。

僅僅只有這些仍不夠,她貪心地想听更多。「還有呢?唐冠堯還做了什麼——」

話沒說完,她猛然察覺她表現得太過急切,當下羞紅臉,慌忙止口,宋謹玉卻微微一笑,道︰「公主不必介懷,冠堯身為駙馬,公主思念駙馬是天經地義。」

「我……我才沒有思念他!」沁水慌張地大聲否認。

這句話,欺騙自己的成分居多。

好奇怪!一個不久前還素不相識的人,現在居然滿滿地佔據她所有的思緒,連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難道只因為他是她的駙馬,她便毫無保留地愛上他嗎?沁水茫然不解。

但是不可否認,打從與他見面之後,他便佔滿她所有的心思。她每天一睜開眼,所有的心思只繞著他打轉。

雖然大多時候,是因為怕他又溜出府,不得不盯著他,但長久下來,找他、看他、掛念著他,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唉!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呵。」宋謹玉別有含義地輕笑一聲,沒與她爭辯,只道︰「唉,只可惜公主一片深情,冠堯卻不知上進,實在令人惋惜。」

「你也這麼認為?」沁水很高興,沒想到即使是他的朋友,想法也與她相同。

「當然啊!男人既生而為男,就該發奮讀書,求取寶名以報效國家才是,荒唐墮落,不思上進,實在可惜了冠堯的聰明才智。」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她其實也覺得唐冠堯很聰明,狡猾機靈,偏偏不務正業,整日游手好閑,流連妓院,實在太糟蹋他的才能了。

「如今國家正值多事之秋,舉凡身為男兒,皆該不畏苦難,盡一己之力為國家奉獻……」

宋謹玉滔滔不絕地訴說自己報國的見解,而沁水听了,則是感動得快流淚了。

沒想到竟有人與她有同感,能有此忠實的子民,她父皇當覺得很欣慰才是。

兩人聊了很久,宋謹玉訴說他對國家朝廷的期許,也分享許多游歷經驗,沁水听得十分入迷,連唐冠堯來了都沒察覺。

一開始,她真的完全沒發現他,只覺得怎麼好像有根柱子擋住扁線,陰影正好籠罩著她,讓她沒來由地冷了起來,為此她還特地往旁邊移了些,好讓暖暖的陽光能繼續照在她身上。可是不知怎地,那根柱子竟也跟著移動,又擋住她的光線?

她還沒想清楚怎麼回事,就听見一道微帶怒氣的男性嗓音︰「公主!」

「咦?」沁水猛然抬起頭,這才發現他竟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旁。沁水臉上既是訝異,又是迷惑。「唐冠堯?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為何不能在這兒?這是花園,人人都能來不是嗎?」唐冠堯沒好氣地回道。

方才他與唐關正在樓上討論事情,因為覺得悶,想開窗透氣,沒想到竟讓他看見這幅他並不想看見的景象。

嬌艷美麗的沁水公主,皇帝老爺指給他的未婚妻,和他溫文俊秀的好友宋謹玉,同坐在涼亭的圓桌前,兩人有說有笑,周遭仿佛也開滿了繽紛的花朵,任誰見了都會覺得賞心悅目,但唐冠堯一點都不這麼覺得。

他目光赤紅,直瞪著這對出色的璧人,這幅賞心悅目的畫面只讓他覺得礙眼。

礙眼!礙眼!真是礙眼極了!他恨不得拿把剪子,像剪碎畫紙一般,把眼前的情景剪得粉碎。

他從來不知道,她也能那樣溫柔地望著一個男人,只是不肯把柔情施舍給他。

想她初到唐府那天,清高冷傲,盡拿斜眼瞧他,幾時曾給他一個笑容?如今,她卻拿張笑臉對著初次見面的宋謹玉,他小心眼地計較著。

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他不只好奇,還有更多的酸意涌上,讓他沖動地下樓來,想知道他們究竟在談什麼,能讓她那樣毫無顧忌地放開胸襟大笑。

罷听到他高聲喊她,沁水立即轉過頭,訝異地看著他。「唐冠堯?」

她臉上的驚訝神色,更讓唐冠堯心里不是滋味。

怎麼她對著宋謹玉是一臉如花的燦笑,對著他時就是這種沒有笑容的表情?

沁水完全不知他心里復雜的思緒也不計較他的壞口氣。美麗的唇畔漾起一抹喜悅的笑容,告訴他︰「唐冠堯,謹玉正在說他游覽的奇風趣聞給我听,原來他去過好多地方呢!」

「你與謹玉,倒是熱絡得挺快的嘛!」謹玉?哼!

她親昵地喊人家謹玉,叫他時就連名帶姓?莫非她忘了誰才是她的未婚夫?

唐冠堯心里莫名覺得自己被背叛了,先前吻她時,她不也熱切回應嗎?那為何如今又對另一個男人這般甜美的微笑?

難道不論是誰吻她,她都會那樣熱情回應?還是,她喜歡宋謹玉更甚于他?

這些想法快把唐冠堯逼瘋了,他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個如此善妒的男人。

察覺到唐冠堯的不悅,宋謹玉不但不急著解釋,反而還淡淡微笑,冷眼瞧著,等著隔岸觀火。

唐冠堯眯眼瞪著露出得意之色的好友,從未覺得他如此面目可憎,還想將他臉上那抹得意撕得粉碎。

「唐冠堯,你怎麼了?」沁水怪異地看著他不豫的臉色。他怎麼好像很不高興?

「沒事。你說你們方才在談些什麼?」他拒絕承認自己有異。

他平常是個很能沉得住氣的人,就算短暫情緒失控,也能夠迅速將其藏入平靜的表情底下,粉飾太平。只是今日似乎有點……

一提起方才的話題,又燃起沁水的興奮。

「謹玉在說他游覽的事跡給我听,他不但走遍大理、西域,連中土也去過呢!」

唐冠堯淡淡微笑,點點頭道︰「嗯,他愛游歷,是去過很多地方。」

「讀萬卷書,總也得行萬里路嘛。」宋謹玉對著沁水柔和一笑。

沁水看著宋謹玉,不覺發出羨慕的喟嘆聲。

唉!她也多想像宋謹玉一樣,千山萬水,自由翱翔。但別說她是大理國的公主,不可能任意離宮,光她身為女子這一點,就讓她沒了自由。

所以她很羨慕他,很希望自己也是男子,像宋謹玉一樣,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唐冠堯發現她竟又對宋謹玉出了神,心中翻涌起一股連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強烈妒意,不覺提高音調道︰「我想你們應當聊夠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咦?要回唐府了?」她以為他還要再晚些才有空送她回去。

「怎麼,舍不得回去了?」唐冠堯的口氣不但很差,簡直可以稱為尖酸刻薄,完全沒了往常的談笑風生。

沁水一臉奇怪又受傷地看著他。「唐冠堯,你是怎麼了,為什麼這樣說話?」

「啊?」唐冠堯這才警覺自己失常了,連忙堆起慣常的吟吟笑意,佯裝無事地解釋︰「我的意思是,你若喜歡和謹玉談天,改天請他到府上陪你聊聊,現在天色晚了,我們先回去吧!」

「好吧。」沁水立即起身,倒也沒多依戀不舍。

「那麼謹玉,我們先走了。」唐冠堯掛著客氣禮貌的笑容,對宋謹玉歉然頷首,然後立即帶著沁水一同離開了。

宋謹玉凝視他們的背影逐漸遠去,撫在涼亭木欄桿上的掌心,緩緩地縮緊,再縮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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