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娘(下) 第17章(1)

事情,變得有點棘手。

跑出去的朱芽兒竟然不見了!閻家堡派出所有的人去找,卻完全無消無息。

閻浩天一直沒把這事告訴千彤,怕她會自責,連丫頭們的嘴都讓他給下令封住,但紙終是包不住火,千彤出了房門想到外頭走走,卻不小心听見了柳煙和商嫂的談話,知道芽兒三天前就失蹤了。

千彤當場氣息一窒,覺得頭暈目眩,一只手趕緊從後頭扶住她……

她抬眸,見到了一陣子沒見的霍桑。

「你沒事吧?」霍桑微微皺眉。「這里風大,千彤姑娘應該待在房里的。」

千彤搖搖頭,目光殷切地瞅著他。「我沒事的……我剛剛听見芽兒姑娘失蹤了,到現在還沒找到嗎?」

「嗯。」霍桑淡應著,既然都讓她听見了,他也不好再說沒有這回事。「那天她一跑出門沒多久,就讓人跟上去找的,不可能跑遠,卻始終沒找到人,像是故意藏起來似的。」

「找過右相府嗎?」她的心,有些急,還有更多的不安。

霍桑莫名地看著她。「為何要找右相府?」

千彤的眸光一閃,不自在地抿著唇。「我是想……因為芽兒是冬艷夫人的妹妹,冬艷夫人又是在右相府長大的,會不會想去看看?」

霍桑看著她,這樣的神情,竟讓他有剎那間的恍惚,覺得站在面前的人是以前跟他說著話的冬艷……

話又說回來,此時此刻,他才發現,千彤說話的聲音也挺像冬艷,只是語調跟冬艷不太一樣,比較沉一些緩一些……

「怎麼了?」千彤突然間,還伸手模模自己的臉。「有什麼不對嗎?還是我說錯了什麼?」

「沒有,對不起,我剛剛有點恍神。」霍桑道歉。「我會找人去探探右相府的,謝謝你的提醒,千彤小姐。」

「叫我千彤就好。」千彤溫柔的對他笑了笑。「希望可以快一點有消息。」

罷回堡的閻浩天,風塵僕僕的來到他們身邊,目光兜在一身單薄的千彤身上,一股腦兒的氣又涌上……

「你的身子都還沒好,怎麼就這樣跑出來吹風?」簡直想用吼的,免得這女人老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千彤幽幽地抬眸看著他,厚厚的氅上還帶著雪花,他剛毅的唇也凍得發紫,她走上前幾步,溫柔的抬起手撫上他冰冷的臉……

「別一回來就生我的氣,快叫人替你弄熱水熱湯,別凍壞了。」她笑笑的對他說話。刻意忽略他那冷冰冰的臉。

經過那一夜,她已不想再抗拒他和他的真心,不管,他愛的是逝去的冬艷還是她赫連千彤。

閻浩天氣急敗壞的把她的手從他冰冷的臉上拉下來,緊緊抓住掌心里。「別以為哄我兩句,我就會忘了你有多讓我生氣!」

霍桑在一旁笑,听到堡主大嗓門的商嫂和柳煙也走過來偷看。

千彤還是很鎮定,沒被他嚇著。「為什麼要瞞著我芽兒的事?」

他皺眉。「你怎麼知道的?」

「不小心听見的。」

一雙利眸陡地掃過她身後那個壁角上的一對母女,商嫂和柳煙一愣,後知後覺的提起裙擺走人,那眸又轉而掃向霍桑。

「不是我。」霍桑淡淡地說,看著堡主拉著千彤的那只手,心里是五味雜陳的。

打從冬艷因為那場人火而離開人世之後,他不止一次怨過閻浩天,但,這半年多來,閻浩天所受的苦與折磨,他也全看在眼底。

他愛冬艷,並不會比他少。

重點是,冬艷也愛他。

她會開心堡主重新找到幸福吧?以她的性子,鐵定是會的。

所以……對于千彤和堡主之間的事,他不會有任何意見,也不想有。

「堡主!堡主!有人送上一封給堡主的信!」守門的用跑的把信呈上來。

閻浩天把信當場打開——

三日後,拿藏寶圖缺下的那一角來換朱芽兒。

短短一行字,讓閻浩天震懾不已。

「藏寶圖缺下的一角?」他不自覺地說出口。該死的……這個意思該不會是,當初冬艷偷去藏寶圖卻偷偷撕下一角沒給對方的意思吧?

為什麼她要這麼做?為什麼她連一句都沒有跟他提?她是因為有把柄在對方身上才不得不偷圖?可缺了一角的藏寶圖對對方而言又有何用?對方為何會讓她再回閻家堡?又或者,冬艷的死當真跟要她偷圖的人有關?因為她被關進地豐,怕東窗事發才殺人滅口?

如果是這樣……她為何不把對方的身份供出來?究竟是為什麼?如果當初她有跟他提過一次或是一句,她也許就不會死……

他還深陷在沉思迷惑中,他身旁的千彤卻再也等不及,突然伸手一把搶過信,也顧不得這樣的行為有多麼的失敬與突兀。

她看到上頭的字,身子顫抖得不像話,信從她手上飄落到地上也不自覺。

閻浩天一臉疑惑的看著她,見她抖得厲害,趕緊把她擁入懷。「千彤?你怎麼了?」

霍桑把信撿了起來,同時代看見那行文字,驀地,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此刻一臉蒼白的千彤……

「這事交給我吧。」在千彤房里,她定定地看著閻浩天的眼,溫溫地說道。

閻浩天眯起眸,疑惑更甚。「你能怎麼做?對方要的是連我都不知道它存在的藏寶圖一角,難道你知道它在哪里?」

千彤搖搖頭。「我不知道,但,相信我,把這件事交給我辦,我會救回芽兒的!等會兒,我就去見赫連麒——我是說我堂哥,一定會把人救回來的!」

「我跟你去。」

「不用了,你忘了我當初進來閻家堡的目的了?就是為了當你和堂哥的橋梁,在這種緊要關頭,你還是不出現的好。」說著,千彤起身,拿起櫃子里的外袍披上就要出門。

閻浩天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你不覺得應該給我一個更好的理由,說服我放手給你辦這件事嗎?」

千彤的心一揪,幽幽地看著他。「理由很重要嗎?只要結果是好的、是對的,不就好了?」

「你是這麼想的?」望著她的深黑眸光里,有著詭譎難辨的思緒。

「嗯。」她低下眼,有點心虛地回避著他的眸。

「至少……叫霍桑護著你去。」

「赫連山莊就在對門,大人。」

「雖然是對門,可走過去也要一段時間,你當這是都城嗎?走到對門只要過個街?」

千彤好笑地瞅著他。「你忘了我懂武嗎?我自己就可以保護自己,只不過是一小段路,一路上還有閻家堡站崗的護衛們,難道你怕我遇到搶匪還是綁匪?」

「听了讓我更不放心。」他沒忘,之前在牡丹樓外,她差一點就被人擒住帶走一事,光想就讓他郁悶得緊。

千彤嘆口氣,無奈地看著他。「堡主大人……」

「不要告訴我,現在你的眼里,偉大的閻家堡堡主變成了一個愛撒賴的小孩。」

嗯哼,他知道就好。

千彤只是笑,聰明的沒答話。

閻浩天突然把她整個抓進懷,她跌坐在他大腿上,才要仰起臉抗議,就被他等在上頭的吻給堵得正著……

他深深地吻住她,久久不放。

一如他舍不得她離他而去,那雜沓又不安的心,他的吻既霸且狂,想把她淹沒在他對她的那股莫名狂情里……

赫連山莊俊逸非凡的病主子,正懶懶地躺在床榻上,優雅地弓著一只長腿,搖著扇,帶笑地望著站在眼前的赫連千彤。

「別來無恙乎?」眸光掃向她那不點而朱、帶點微腫的唇,赫連麒唇角的笑便益發開懷。

「芽兒被抓了。」千彤微蹙著柳眉,雙手握拳握得死緊。「是上官雲干的!冬艷都已經死了,他為什麼還不放過芽兒?」

赫連麒好笑地看著她。「你確定是他不放過芽兒,而不是芽兒自願幫助這惡人而抱著特定目的進入閻家堡?」

他一言,讓她想起了那日在閻家堡見到朱芽兒在冬艷房里的鬼祟行徑,眉頭不由得蹙得更緊。

「你知道些什麼?」

「他們兩個根本就是一伙的。」語不驚人死不休,赫連麒淡淡地掃向一臉蒼白的千彤,她死命咬住唇,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唉,就說她苦命,就算換掉一張臉,也不能換掉她的命運。

性子天定,而性子又決定了命運,要翻盤,鐵定要改掉這性子,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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