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口下留人 第7章(1)

來到門前,恆毅卻顯得躊躇,沒有立刻進去。

事發那天隨茵曾一再向他表示她沒有推明芳落水,但當時他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壓根不相信她的話,這幾日還冷落她,不肯見她。

如今厘清真相,也不知她肯不肯原諒他。

徘徊須臾,他才提步走進屋里,看見她坐在窗邊,不知在想著什麼,托著腮半闔著眸子,他抬手讓屋里的下人無須行禮,全都退下。

他放輕腳步走到她身邊凝視著她。她清雅的面容宛如冷玉雕成,那眉那眼那鼻那唇細致柔美,教他怎麼看怎麼喜愛,這一刻藏在他胸腔里的那股情意洶涌而出,他情難自禁的蹲在她面前,捧住她的臉,將他熱燙的唇覆在她唇上。

隨茵嚇得猛然瞪大雙眼,雙手直覺反應推開了他。「你來做什麼?」他不是認為是她推明芳落水,還來見她做什麼?

恆毅緊握著她的手,忙不迭地解釋,「我已查清楚,先前是我誤會你,是明芳設局,誣陷你推她落水。」

她抽不回自個兒的手,只好任由他握著,「是嗎?那可要多謝你還我清白。」

比她在心里給他的時間還早了幾日,這幾日一直扎在心口的那根刺,在他認錯的這一刻消失無蹤了。

他听得出來她的暗諷,不免有些著急。「我知道那日是我不好,我被自己的雙眼給蒙蔽了。」

隨茵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我不要求你一味信任我,畢竟我們才成親幾個月,比不上你與明芳的兄妹情深,可當日你只听信明芳的片面之詞,事情連查都不查……」

不等她說完,恆毅趕緊說道︰「我查了我查了,這幾日我左思右想,總覺得依你的性子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所以回來後就將明芳身邊的那些下人全都綁來查問,問出了當日的的經過。」

他肯查,就表示他多少還是有幾分信任她的為人,這幾日涼颼颼的心回了暖,她好奇的問道︰「那些下人怎麼肯老實說?」

他有些得意的將方才審問的經過告訴她,「……逼供這種事本王素來擅長,隨便嚇一嚇她們,就有人招供了。」

事情真相和隨茵所料相去無幾,她搖搖頭道︰「想不到明芳竟這麼厭惡我。」處心積慮設下這個局來對付她,毀她名聲。

她先前打算倘若再過兩日,恆毅仍是不相信她,她就將當日的事在他面前重演一遍,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可若真到那一步,他們之間也不可能再回復到先前那般,一旦洗刷了自己的清白,她就會退回原位,回到當初出嫁時的心情,與他做一對相敬如「冰」的夫妻,若他在那之前替她洗清了冤屈,他們就還能繼續攜手向前而行。

想到這里,她輕輕反握住他的手。

恆毅訝異的看向兩人交握的手,下一瞬面露驚喜之色。「你這是原諒我了?」

隨茵的表情雖然仍舊沒有什麼波動,但眸底流動著一抹光采,「監于你還不太蠢,之前的事就算了。」

他佯怒道︰「你好大的膽子,敢說爺蠢,爺要罰你一輩子給爺侍寢。」

他一把將她抱起來,走到床榻邊,將她放到床榻上後,欺身壓了上去,細吻紛紛,落在她的唇上、臉上、粉頸上。來得又凶又猛,但他努力控制著,微啞著嗓音問道︰「可以嗎?」

隨茵定定的望著他一會兒,接著輕點螓首。這一刻她也動了情,經過這一次,她看清了自己的心,她想跟這個男人繼續相守下去。

他迫不及待的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強忍體內那宛如要撐破身子的濃烈,萬分憐惜的吻著她。

這一次他不會再弄傷她……

「你听說端瑞郡王府的事了嗎?」

「你是說明芳格格被她嫂嫂給推下水的事嗎?我早听說了。」

「不是,我不久前听說明芳格格那日會落水,不是她嫂子推的,原來是明芳格格身邊的一個下人,因為對她懷恨在心,才趁著她在與她嫂嫂說話時,暗中使壞偷偷推了她,讓她落水,還惡毒的嫁禍給她嫂嫂呢,存心讓她們姑嫂兩人起嫌隙。」

「這事是真的還假的?」

「我家那口子說這事是端瑞郡王親口所說,看來應當不假。」

「先前那事都傳了好幾天了,端瑞郡王怎麼這會才說?」

「听說他也是最近才查明這事,還把明芳格格身邊那使壞的下人給杖斃了。」

這些傳言很快就傳遍了京城,洗清了隨茵的名聲。

考慮到妹妹的聲譽,恆毅不得不讓陳嬤嬤一人背起這黑鍋,但他也加快安排妹妹出嫁之事,最後挑上某位國公的三兒子,且婚期就定在兩個半月後。

身為兄嫂的隨茵,不得不操辦起明芳的婚事。

這日,隨茵查看完要置辦的物品清單後,將單子遞還給總管德多。

「那就按著上頭列的來置辦吧。」

德多應了聲,再稟告了些事,告退離開。

小艾領著一名丫鬟端著涼茶進來,將涼茶遞給她後,一臉幸災樂禍的說道︰「側福晉,奴婢回來時經過明芳格格的院子,听見她在里頭發脾氣呢,鬧著叫人放她出來。」

想起有好一陣子沒見到她,隨茵說道︰「算算,王爺把她關了也有一個多月了。」

小艾不滿的哼道︰「當初她陷害您,只關著她也太便宜她了。」

「她比她那女乃娘會投胎。」做主子的犯了錯,最後黑鍋都是由下人來背。

小艾噗哧一笑。「哎,這麼說奴婢當年投胎時定是眼楮不好使,才沒搶到個公主格格來當。」

「這樣說來,我的眼楮還不算太差。」雖然是個私生女,但也沒為奴為婢,已算不錯。

「您可比奴婢好命多了,當初投胎時說不得是賄賂了陰差。」伺候主子一年多,小艾模清主子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同她說話不像其它的奴婢那般小心翼翼。

主僕說笑著,雖然隨茵沒笑,但她面無表情的臉上隱約流露出一抹愜意之色。

恆毅進來時瞧見,忍不住多睇了她幾眼。

隨茵起身和屋里幾個下人朝他請安,他擺擺手讓下人們退下,拉著隨茵坐下,端起她面前的那盞涼茶一口氣飲完。

「這都八月了,竟比盛夏還來得熱。」

見他抬起袖子要去抹額上沁出的汗,隨茵按住他的手,拿著手絹替他擦汗,擦完接著拿起一柄絲面團扇替他扇了扇。

他俊美的臉上露出笑意,從帶回來的一只木箱子里,取出一座鎏金的西洋鐘遞給她。「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這是西洋鐘。」這座西洋鐘是桌上型的,上頭的鎏金光彩奪目,讓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他沒想到她一眼就認出來了,「沒錯,這是西洋人做的一種鐘,專門用來測量時間,以後擺在房里,你只要看見上頭的指針指在什麼位置,就能知道時辰了。」他先前也有一個,不過摔壞了,這次又得了一個,便興匆匆地帶來給她。

「嗯。」她點點頭接過。

恆毅從她臉上窺不出喜怒,只好用問的,「你可喜歡?」這可是他費心替她找來的。

「喜歡。」隨茵回了句。

他抬手捏了捏她粉女敕的臉頰,「那還不給爺笑一個。」

「我不會笑。」她的臉被他給扯歪,聲調有些奇怪。

她不是不想笑,而是不知道該怎麼笑,前生她被獨自關在小房間里六年,喪失了哭笑的能力。

今生雖然有一個娘疼著她,可她帶著前世的記憶而來,所以她打小也沒笑過,一度讓她那娘急壞了,後來她娘才漸漸習慣了她這般面無表情的模樣。

「為什麼不會笑?」恆毅放開手,關切的詢問。

隨茵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只能說道︰「我從小就不會笑,也不會哭。」

「可是因為你額娘?」他知道她來京城之前,與她額娘兩人相依為命的過生活,他猜想興許是她額娘待她不好的緣故。

她搖搖頭,「不是。」她不能讓今生的母親無端背了這黑鍋。

「那是為何?」成親這幾個月他當真沒見她笑過,他很希望能看到她的笑谷。

「你就當是天生的吧,若你看不習慣就別看。」

「誰說的,我早看習慣你這張冷臉,不過我更想看看你笑起來的模樣。」恆毅輕捧著她的臉,期盼的瞅著她。

「那你慢慢等吧,也許能等到那一天。」隨茵不敢向他做出什麼承諾,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這一生有沒有可能學會笑。

「你就不能為我試著努力嗎?」倘若她在乎他,就會為了他而努力一試。

「你若想看我笑,該是你努力才對。」若有一天她笑了,那一定是有什麼事觸動了她深層的情感。「這是為何?」

「因為是你想看我笑。」

「你就不能像別的女子那般說些好听的話嗎?」恆毅時常覺得與她之間,彷佛都是他自個兒在一頭熱,他喜愛她,也盼著能得到她的回應,而不是老被潑涼水。

隨茵不明白好端端地他為何突然不悅,「那種話我不會說,你想听可以找別人說給你听。」

他被她的話給嘻住,「你……」她竟要他去找別人,她真有拿他當丈夫看待嗎?哪個女人會讓自個兒的丈夫去找別的女人!

想到這里,他懊惱的拂袖離去。

隨茵則是看著他的背影,一臉莫名其妙。

摘翠院里響起絲竹歌舞之聲,從下午一直到掌燈時分。

即使歌姬的嗓音都唱啞了,琴師的手也酸了,幾個舞娘的兩條腿也都跳得僵硬,但主子沒叫停,沒人敢停下來,一曲又一曲的唱著跳著。

他們這般賣力的表演,要是主子欣賞倒也罷了,可主子進來後,兀自一杯接著也杯的飲著酒,那眼神完全不在他們身上。

倒是他那隨從路八被叫來後,十分捧場的看著他們的表演。

喝了許久的悶酒,恆毅忍不住埋怨道︰「路八,你說爺哪里對她不好了,她這是不是仗著我寵她就拿喬了?」

听見主子這沒頭沒腦的問話,也沒指名道姓,但在這整個郡王府里,有本事能把爺給氣成這般的人只有一個,路八瞅了他一眼,心忖這約莫是一物克一物吧。

以往只有爺給人氣受,現下也有人給爺氣受了。

不過他心下雖這麼想,爺的話他可不能不回,于是他想了想,說道︰「爺若是不滿,大可責罰她,這端瑞郡王府,爺才是主子。」

路八這話無疑是火上加油,他若是舍得責罰隨茵,又何必一個人在這里喝悶酒?他沒好氣的斥道︰「你腦子都裝了屎嗎,盡傍爺出餿主意。」

「屬下愚昧,爺往後還是少問屬下。」路八不卑不亢地回道。

「你脾氣見長啦,爺說你一句,你就給爺臉色看。」

「屬下木訥不會說話,是擔心再說錯話惹爺生氣。」路八長得憨厚老實,連帶的使得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也顯得特別誠懇。

恆毅擺擺手,沒再理會路八,喝了一下午的酒,他臉色潮紅,身子躁熱,雖然他素來酒量極好,但飲了這麼多酒,頭有些發暈,他頭枕著椅背,狹長的鳳目閉著,輕聲道︰「都歇了吧。」

聞言,幾個琴師和歌姬、舞娘們如釋重負的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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