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殿——
夏侯皎見到公冶瀾,儒雅的臉上帶著笑意說道︰「愛卿,公主想去狩獵,朕希望你能陪她去,順便保護她。」
鮑冶瀾沒答應,拱手稟道︰「聖上,臣有一事稟告。」
「何事?」
「臣要成親了。」
「你要成親了?」聞言,夏侯皎十分意外。
「臣先前曾稟告聖上,有一心儀的姑娘,如今她已答應嫁給臣。」
听到這事後,夏侯皎靜默良久才徐徐開口,「那朕就恭喜愛卿了。」他明白公冶瀾此刻稟告他這件事的用意。
他不是個沒有雅量的君主,既然公冶瀾對公主無意,他也不打算強迫他。這段時間順著女兒的意召他進宮陪她,也只不過是想也許兩人常常見面,能令他對女兒動情。
但公冶瀾不愧是冷面戰神,心如磐石,即使公主如何向他示好,他也不為所動。不過,從另一方面來想,能有這樣不為名利所誘的臣子倒也是朝廷之幸。
「多謝聖上。」
「公主在飛霞園里等你,你去見見她吧,順道將這個喜訊告訴她。」由他親口告訴公主,公主也該死心了。想到什麼,夏侯皎再補上一句話,「過兩日記得將那位姑娘帶來讓朕瞧瞧。」
「是。」
鮑冶瀾很快來到飛霞園,見到站在瀑布旁的昭萱公主。
看見他過來,昭萱公主整個人親昵的粘到他身邊,她穿著一身絛紅的獵裝,親密的摟住他的手臂,嬌聲道︰「王爺,你來啦,咱們走吧。」
這陣子公冶瀾在父皇的宣召下,每天進宮陪她,但他卻總是板著一張臉,對她冷漠以待,她心里雖著惱,但為了拉攏他,只能忍下這口氣。
鮑冶瀾掙開昭萱公主的手,退開一步,「公主,再過不久我就要成親了。」
「你說什麼?」她愕道。
「我要成親了,以後不方便再進宮陪公主。」說完,沒再多停留的轉身便離開。
看公冶瀾如此直白的拒絕,昭萱公主氣得將旁邊盛開的一叢花全都打爛。
「可惡,他竟敢這樣對我!」挾著怒氣,她一路走回寢宮。
「公主,發生什麼事了?」慕蓉蓮見她氣沖沖的進來,關心的上前詢問。
「公冶瀾要成親了。該死,虧我這段日子不停向他示好,他竟然對我無動于衷!」
「他要成親了?」聞言,慕容蓮屏退屋里的宮婢,皺起眉道︰「看來那件事咱們得另想法子了。」原本她是盤算拉攏公冶瀾後,要除掉掬心就易如反掌了,但現下這個辦法看來不能用,只能另作他想。
「娘,萬一他要娶的人是掏心,那父皇遲早會見到她,若是他認出她才是真正的公主該怎麼辦?」這段時間她得知公冶瀾另有心儀的女子,便懷疑那人是跟在他身邊的掏心,否則那日見她有危險,他不可能為了救她而不惜自己受傷,因此又急又惱。
「當年掏心才兩歲,他們十幾年沒見面,聖上不可能認得出她來,除非……」
見母親突然望著自己,昭萱公主問︰「除非什麼?」
「除非那個胎記。」
鮑冶瀾從宮中趕回府邸,立刻去找歐陽歡,在一處回廊上見到佷兒正在與她談話。
「恭喜你,以後你嫁給叔叔之後就是王妃了,這樣一來我也得改口稱你為嬸嬸了。」明明是祝賀的話,公冶遨卻說得有些酸。
他作夢都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他嫌棄她的身分,叔叔卻絲毫不在意,還親口允諾她今後絕不會再娶任何女人。
憑著這點,他確實比不上叔叔,他輸得心服口服,可心里還是很不舒坦。
歐陽歡不介意他那酸溜溜的語氣,誠心的對他說道︰「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當初要不是你騎的馬撞傷了我,還將我帶回府里治傷,我就不會遇到你叔叔,也不會有今天的一切。」
「倘若……我當初答應只娶你一個,你是不是也會嫁給我?」
「可能會吧。」她坦然說道,當時她還沒認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他又對她不錯,若是他向她求婚,她極可能會嫁他。
見他面露失落之色,她笑著安慰他,「少爺,你的性情與王爺不同,你雖然喜歡我,可你也喜歡別的女人,說白一點,就是你沒辦法對一個人專情,王爺與你不同,他不輕易動情,可一旦動情,卻能長長久久。」
「你怎麼知道他能長長久久?」公冶遨不以為然的問。
「我看過他未婚妻留給他的那封信。」
「那信里寫了什麼?」公冶遨好奇的追問。
她沒提那人殉情的事,只簡單的說︰「她在信里祝福王爺能找到一個相知相惜、真心相待的人,為了找到這個人,王爺才至今未娶,直到遇見了我。」
「這麼短的時間里,你便跟叔叔相知相惜了?」他話里的妒意很濃,他們才分開兩個月,她的心便完全向著叔叔,說他不嫉妒是騙人的。
「心意相通不在時間的長短,有些人在一起一輩子也不見得了解彼此,有些人只見了一面,卻有種已認識了一輩子那麼久的感覺。」當明白自己對公冶瀾的情愫後,此刻她心里滿滿都是他。
听見她的話,公冶瀾緩緩朝她走去,雙眼眨也不眨的睇著她。
「叔叔。」見到他,公冶遨有些不自在的叫了聲,然後強撐著笑容對他道賀,「恭喜叔叔。」
「你給不了她的,我能給她。」公冶瀾像是想解釋什麼的說道。
鮑冶遨頷首,「我知道,我不怪叔叔,我先回萊陽城了。」說完,他便默默轉身離開。
鮑冶瀾握著歐陽歡的手,直接帶著她來到書房,他胸口那股彷佛要噴薄而出的感情洶涌得快淹沒他,他將她緊緊擁進懷中,略帶沙啞的嗓音低沉的在她耳邊呼喚著她的名字。
「歡。」
她溫馴的任他擁著,透過他的體溫,她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強烈情感,她的心在與他共鳴,兩人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強勁的鼓動著。
他深黝的眼神透著一抹異樣的光彩,捧起她的臉,吻住她的櫻唇。
她輕輕闔上眼,回應著他的吻。
她融化在他那深情的吻里,被濃濃的幸福密密包圍著。
她覺得在這一刻,她彷佛找到了自己失落的那一部分,直到現在才整個完整了。
「瀾。」她動容的輕喚他的名。
「屬下查到在歐陽姑娘被少爺的馬撞傷那日,有四人抬著棺木前往那茅屋。」
令狐兆在書房里向公冶瀾稟報前去調查茅屋的事,他是公冶瀾極為器重的左右手,派他前去茅屋調查,可見他對此事的重視。
「可知他們是何人?」公冶瀾問。
「屬下一路追查到洛水城才找到他們,他們是洛水城的收尸人,有人拿了筆錢要他們前往那茅屋埋葬一具尸首,結果他們去到茅屋,卻沒見到任何尸首。」
「是誰拿錢要他們前去埋尸?」這人也許就是屢次想加害歐陽歡之人。
「據他們所說,是一名婦人,但屬下根據他們所指,找到那名婦人,那婦人卻說這件事是她姊姊托她所辦。」
「可有找到她姊姊?」他問道。
「沒有,她姊姊在交代她辦了那事之後便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還有她的兩個女兒也一並失蹤。」
沉吟須臾,公冶瀾吩咐,「你去找出那婦人的下落,可多從她妹妹身上著手,她姊姊離開前定有異樣。」
「是。」
「父皇,兒臣听說您明天要召見歐陽歡,可有此事?」一得知此消息,昭萱公主急忙趕來想阻止夏侯皎。
「沒錯。」
「她搶走了寧靖王,您為何還要召見她?」她不滿的問。
「朕想見見能令寧靖王傾心的女子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不好奇嗎?」
「兒臣不想見她,父皇您也別見她,她同咱們一樣長著兩只眼楮一個鼻子一張嘴,有何好見的。」她極力想阻止他們父女倆見面。
見她如此厭惡歐陽歡,夏侯皎溫聲勸解她,「昭萱,是她遇見寧靖王在先,因此不算是她搶走了寧靖王,況且你身為皇家公主,要有容人的雅量和胸襟,才不至于有損皇室的威嚴。」他雖疼愛女兒,卻不是個是非不分之人。
見他仍要見歐陽歡,昭萱公主情急之下,跺著腳月兌口道︰「兒臣不管,父皇不準見她。」
「放肆!」見女兒如此任性,夏侯皎沉下臉斥道︰「你這是在對父皇說話嗎?」
見他動了怒,她嚇得兩腿一軟,急忙跪下來認錯,「兒臣錯了,兒臣只是太惱那歐陽歡,所以才一時出言無狀,求父皇恕罪。」
「起來吧。」見女兒知錯,夏侯皎放緩了神色,扶起她,好言勸慰,「朕知道你傾慕寧靖王,但這種事強求不得,縱使朕強迫寧靖王娶了你,但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嫁給他日子也不會好過,還不如成全他。咱們大煌王朝人才濟濟,朕會再替你覓個比他更加出色的良婿。」
「兒臣明白了,謝父皇。」她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