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仔細查看完喻老爺的情況,常娘子沉吟許久之後表示,「喻老爺所中的毒也不是不能解,只是其中一味藥材很難得到。」
喻子懷聞言急忙詢問︰「是什麼藥材?」
「那藥叫一線紅,葉脈上有一線紅絲,生長在懸崖峭壁上,極難采得,且只有二十年以上的一線紅才有藥性,因此更加稀少。」她接著將那味藥的模樣和特色告訴他。
喻子懷當下便吩咐溫培記下這味藥,並讓喻家旗下的藥鋪開出十兩黃金對外求購。
案親的毒可能有解了,喻子懷稍微放下心來,這陣子忙著籌辦與晴娘的婚事及整頓喻家,他已有數日沒見到她,難得見到她,他不想她這麼快走,想留她在喻府過一夜,但她沒答應。
「婚期快到了,還有許多事要忙,趁這會兒還早,出城也許能趕在天黑前回到村子里。」幾年前她嫁給他時,兩人的婚事全是由已過世的婆婆一手操辦,而這次再嫁,很多事她都得自個兒拿主意。
當初得知她要再嫁給喻子懷時,娘親緊握著她的手高興得直說︰「太好了,能再嫁回喻府,你的名節便算保全了,沒人能再你背後議論你什麼。」
大哥自然也為她感到高興,但最欣喜的人莫過于二哥,他得知這事之後,頻頻追問喻子懷何時來下聘。
她明白二哥貪圖的是那份聘禮,因為是再嫁,她原想讓喻子懷無須張羅太多聘禮,但他說,這次喻家雖發生變故,但先前被張氏拿走的那些銀子,杜大人在抄查了蔡府之後,已全數歸還給喻家,礦山和鋪子也來不及變賣,因此喻家在此次變故中並未損失太多,那些聘禮對喻家而言算不上什麼,故而她也未再多說。
「要不我送你們回去。」喻子懷依依不舍想再多同她相處一會兒。
她溫言淺笑道︰「你讓阿四送我們回去就成了,我知道你最近事務繁忙,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喻子懷只得打消送她回去的念頭,一路親自送她出了門,站在馬車前,喻子懷殷殷的叮囑她,「我知道你娘身子骨不好,沒辦法替你操辦婚事,至于你那兩個嫂嫂是什麼德行,我也很清楚,也不寄望她們,不過你別擔心,我會讓溫培過去幫你,有什麼事你可以跟他商量,別在意花銷的事,咱們喻家什麼沒有,就是銀子多,你盡避用,否則堆在庫房里也佔地方。」
他最後所說的那幾句霸氣的話逗得羅晴娘忍不住輕笑出聲,瞧見他此時充滿自信、神采飛揚的模樣,再想起他當時落魄的樣子,恍若隔世。
東蓮和常娘子、小昱、阿三都已坐進馬車里,見喻子懷還拉著羅晴娘說個沒完,常娘子忍不住心有所感的想到,喻家前陣子那場變故,說來倒也算好事,至少促成了他們能再復合。
阿四坐在前面等著,無聊的甩著鞭子。
沒人發覺此時有個披頭散發的乞丐悄悄接近馬車,在距離喻子懷與羅晴娘身後幾步時,那乞丐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猛然朝喻子懷刺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羅晴娘瞥見那乞丐,驚呼一聲,提醒喻子懷,「小心!」
喻子懷年少四處行商時,曾學過些拳腳功夫,雖然事出突然,但在听見羅晴娘的提醒之後,他急忙轉過身子,就在那乞丐要舉刀刺向他時,他一腳踹向那乞丐的月復部。
那乞丐往後退了幾步,摔倒在地,兩只眼怨毒的嗔瞪他,飛快的爬起來,再舉起匕首朝喻子懷撲過去,就在喻子懷打算要擒下此人時,不料那乞丐卻在接近他時轉向一旁的羅晴娘,舉起匕首朝她胸口刺去。
這事說時遲那時快,喻子懷要阻止已來不及,遂整個人撲向羅晴娘,那乞丐原是見殺不了喻子懷,便想轉而殺了羅晴娘泄恨,不想喻子懷竟會為了護住她而撲過來,見此情況,那乞丐毫不遲疑的舉刀狠狠刺向他月復部。
見一刀得逞,那乞丐瘋癲似的大笑出聲,「喻子懷,你害了老爺和我落得這般淒慘的下場,我要你死!」她抽出刀子還想再刺他幾刀,被從馬車上跳下來的阿三及時一腳踢掉她手上的匕首。
阿三朝那乞丐揮了兩拳,很快便制伏了她。
而一旁的羅晴娘看見喻子懷的月復部宛如破了個大洞似的,汩汩的鮮血從傷口處不停的流出,眨眼間就染紅了他身上那件天青色的錦袍,她嚇得面無血色,顫抖得掏出手絹按住他的傷處,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方才那乞丐舉刀朝她刺來那一刻,她絲毫沒有想到他會奮不顧身的撲過來,替她挨了這一刀。
喻子懷抬起手輕撫著她的臉龐,滿眼擔憂,「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受傷了嗎?」
她咽下涌上的哽咽,搖頭,「我沒受傷,受傷的是你!」見他都傷成這樣了還擔心著她,她眼里覆上一層濕意,突地,她回過神來,急忙喊道︰「常大姊、常大姊,你快下來,子懷哥受傷了!」
「來了、來了。」常娘子拿著藥箱爬下馬車。
方才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們都來不及阻止,只有阿三在听到外頭的動靜後,一溜煙就跳下馬車,常娘子沒阿三那麼好的身手,因此來得慢了些。
東蓮帶著小昱也跟下來了。
喻子懷不想讓羅晴娘太擔心,原想撐著,但傷口太深,失血過多,他身子一晃,便倒在羅晴娘懷里。
「子懷哥!」羅晴娘顫著嗓音驚呼。
常娘子來到她身邊,語氣鎮定的指揮著剛過來的阿四,「快把他扶進去,讓我先替他止血再說。」
阿四個頭雖不高,力氣卻不小,一把就抱起喻子懷快步朝屋里走去,其他人則緊緊跟在後頭,阿三拎著那乞丐走在最後。
那乞丐一路上不停的詛咒著,「死!死!讓他死……」
阿三沒好氣的揍了她一拳,「你給我閉嘴!」這乞丐雖披頭散發,瞧不清面容,穿著一身寬大破爛骯髒的男裝,但從她的嗓音里,仍可听出是個女的。
她好奇的想知道這大膽的女乞丐是誰,于是撥開覆在她面前的長發一看,忍不住驚訝的月兌口而出,「怎麼是你這惡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