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奕鈞一行人依照杜如弦的指示,由路陽縣來到馬頭山十秀附近,十秀便是那十株千年杉木所在之地,他將附近幾里之地都仔細查探了一遍,王曦怡亦步亦趨跟隨在他身邊。
她不禁回想起先前曾問過他,倘若他有一批寶藏,會想埋在何處?他當時便是指著這十秀附近,可那時他還不知這畫便是當年前任桂陽王的藏寶圓。
她忽然有些擔憂,這只是他的想法,萬一那前任桂陽王與他所想的不同,沒將寶藏埋藏在此處該怎麼辦?畢竟這馬頭山這麼大,很多地方都可以藏寶,不一定非要在此處不可。
前前後後查看了兩個多時辰,杜如弦忽然對趙奕鈞說道︰「請王爺把畫給我。」
苞著他也走了兩個多時辰的趙奕鈞頗不耐煩,「你究竟看出什麼門道沒有?」
「王爺莫急,今日之內我定能找出來。」他不疾不徐答道。
見他這般自信,趙奕鈞暫且忍耐了下來,示意手下將畫遞給他。
杜如弦接過畫,將畫朝向那十株杉木打量著,比對半晌後,出聲詢問跟在身邊的王曦怡。
「你可看得出來你爹這畫是在什麼時辰繪下的?」
王曦怡對父親所繪的這幅畫已看過無數遍,早已爛熟于心,因此無須再看也能依據畫上頭的光影和樹影來回答他。
「就我看,約莫是在過午後,申時至酉時之間。」隨著日頭的推移,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會呈現出不同的長短與方向,由此便可推斷出大約的時辰。
听畢,杜如弦彎起嘴角,這答案與他所想一致,他看向趙奕鈞說道︰「王爺,咱們先休息一陣子,待到申時再說。」
「這是為何?」
「屆時自見分曉。」
于是一行人遂各自找地方休息。杜如弦牽著王曦怡的手走到一旁,尋了顆大石,兩人並肩而坐。
趙奕鈞瞟見兩人形影不離的親昵模樣就來氣,偏生這時候他還不能發作,只能抑下怒氣。
他陰毒的想著,那杜如弦真以為他怕了範平洲嗎,屆時要是找寶藏,他便先命人暗中弄死範平洲與杜大夫,到時他沒了靠山,還不落在他手里,任由他擺布。
而此刻與杜如弦相偎而坐的王曦怡瞟見坐在不遠處的韓尚文,想起一事,她站起身。
「怎麼了?」杜如弦不解的問。
「我要去問韓叔叔,我爹是怎麼死的?」韓尚文是父親的朋友,數年前曾來過家中幾次,這次是他揭破她的身份,還說出那幅畫的存在,她不得不懷疑父親的死,也許與他逃不了干系。
「我陪你一塊過去。」
她點點頭,兩人一塊朝韓尚文走過去。
韓尚文瞅見她,眼中微露一抹心虛,下意識的避開她直視的眼神,臉上堆了抹假笑。「佷女有事嗎?」
她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開口問道︰「韓叔叔,看在我父親的分上,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爹究竟是被誰殺死的?」
韓尚文心虛之下月兌口道︰「不是我殺死他的。」
杜如弦沒有忽略他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逃避和心虛,出聲質問︰「縱使不是你親手殺死他,他的死必定與你月兌不了關系。」
「沒這回事,你不要胡說八道。」韓尚文矮胖的身子激動的站了起來。
見他這般情狀,杜如弦更加肯定王相蘭的死定與他有關,哪里還肯放過他,犀利的開門。
「你與王相蘭相交,卻幾次欲陷害他,先是誘騙他前去為趙鴻亮作畫,令他無辜被卷入趙鴻亮叛亂之事,接著又為了取得那幅畫不惜出賣他,令他慘死,像你這般不仁不義之徒,真是枉為人。」
這些全是他推敲的,然而卻與事實相差無幾,因此韓尚文一听,臉色乍青乍白,惱羞成怒之下月兌口而出,「我沒有想過要害他,當年趙鴻亮命我找來一名畫師,我是看在與他的交情上,才把這份差事給了他。至于先前我奉王爺之命到都城想把他帶回欽州,是他拚命掙扎抗拒,才會被誤傷至死。」
听見他這番話,王曦怡滿面悲憤,「原來我爹真是被你害死的……爹他視你為友,在你困難時他曾屢屢接濟你,你竟恩將仇報害死他!你的心、你的血難道是黑的嗎?」
「我沒有想要他死,當初他若肯老實同我回欽州,在王爺面前我自是會保住他一命。」韓尚文辯解。
激憤之下,王曦怡不恥的唾罵他,「你也不過只是桂陽王面前的一條走狗,你憑什麼保住他?你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甚至還出賣了我,我爹九泉之下絕不會原諒你!」
杜如弦不舍得她為這種人生氣,摟著她的肩溫言勸慰,「善惡到頭終有報,他定會有他應得的下場。」
滿眼痛恨的再看了韓尚文一眼,王曦怡抑下心中的恨意,與他一塊離開。
回到方才休息之處,思及父親無辜枉死,她哽咽道︰「我爹死得好冤。」
「你放心,岳父的仇,我會替他討回公道。」杜如弦毫不客氣的以女婿的身份自居。
听見他的話,王曦怡心頭暖融融,雖然他很多事情都還未告訴她,但她毫不懷疑的相信他定能辦到。
很快申時一到,趙奕鈞便派人來催促杜如弦。
他拿著畫,對照著那十株杉木的位置看了看,此時十株杉木的倒影指向左前方的一處山壁,與畫上所繪的情景一模一樣,他凝目望了須臾,再走過去細細查看,半晌後,啟口表示。「寶應當埋藏在這處山壁里。」
趙奕鈞狐疑道︰「那是山壁,如何能藏得下那麼大一批寶藏?」
「王爺只管命人鑿開那處山壁,定有所獲。」杜如弦心忖這後頭定有個山洞,只是那山洞洞口應不大,且上頭布滿藤蔓和雜草遮掩著,是故一直未被人發覺。
這趙鴻亮也不知從哪里得知這一個地方,因此才把寶藏藏在此處,還在上頭用泥土封了入口,並用許多藤蔓和雜草布置遮掩,以避人耳目。
見他如此自信,趙奕鈞遂命帶來的一批手下開始鑿山,當那些手下清理掉上頭的泥土和攀爬在山壁上的藤蔓和雜草灌木叢時,發現山壁有一個地方被人用數顆巨石給堵住,看起來像是原來那里有一處洞口。
一直在旁觀看的趙奕鈞見此情形頓時大喜,「快給我搬開那些石頭。」
然而這話可苦了那些手下,有人稟道︰「王爺,這些石頭堵得太嚴密了,一時搬不開,只能炸開它。」
「那還等什麼,快去取火藥來炸開它。」趙奕鈞先前過來時已命人驅趕走附近所有的閑雜人等,並命手下守在入口處嚴禁任何人進入,因此縱使炸山也不怕驚動其它人。
有人快馬離開去買來火藥,趕在入夜之前,終于炸開了那些石頭,露出了後頭黑黝黝的山洞。
趙奕鈞手舉火把迫不及待的率先進去,一看見山洞里頭果真堆滿了一大批的兵器以及無數箱的財寶,他撲到那堆財寶上頭,一箱箱的打開,接著抓起里頭的一大把金子,貪婪的大笑出聲。「哈哈哈哈,找到了,終于給本王找到了。」
趙奕鈞的手下也跟著進來,見著這堆得滿滿的財寶,個個皆面露喜色,杜如弦是最後才攜著王曦怡慢步踱進來,打量了幾眼後,滿意的頷首。
王曦怡則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些寶藏,她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的財寶,幾乎要被那些閃亮亮的金銀珠寶給晃花了眼。
趙奕鈞抬頭看向兩人,露出獰笑,「杜如弦,本王要多謝你替本王找到這批寶藏。」
杜如弦說了兩句謙辭,「這是我應做的事,王爺無須客氣。」
趙奕鈞朝手下使了個眼神,那些人立即包圍了兩人。
杜如弦仍是不慌不忙,瞟了幾人一眼,望向趙奕鈞詢問道︰「王爺這是何意?」
趙奕鈞面露陰狠之色,「本王舍不得將這寶藏分出四分之一給你,你說該怎麼辦好?」
「王爺想食言,殺了我們?」
「本王還沒嘗過你的味道,怎舍得殺了你,要是你從了本王,本王倒是可以留下你一命。」他婬笑道。
其它的手下也跟著發出猥瑣的笑,甚至還有人開口。「王爺,能不能把那王曦怡賞給咱們?」
听見那些輕薄低級的話,王曦怡又怒又驚,抓緊了杜如弦的手。
杜如弦目光冰冷的投向那幾人,敢打他未過門媳婦兒的主意,這些人是嫌命太長了。
他慵懶的嗓音此刻透著一抹冷峻,「原本我還盤算著,倘若王爺遵守承諾,準備在皇上面前為王爺美言幾句,可惜你自尋死路。」說完,他從懷里取出一道聖喻,慢條斯理的打開,朗聲道——
「聖旨下,桂陽郡王趙奕鈞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