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回到燕家,小辛吃了口從古家帶回來的甜糕時,頓時發現它酸得讓他的牙根都快掉了。
「干娘,這甜糕怎麼是酸的!」
燕大娘狐疑的嘗了一口,果然很酸,下一瞬間,她想通了什麼似的笑道︰「小辛呀,你姊夫那人愛記恨又愛吃醋,以後你還是少惹他吧。」
在見過小辛這個小情敵之後,古月生決定提前圓房。
這晚,與燕如絲上了床榻後,他驀地翻身欺上,接著伸手去解她的襟帶。
「你要做什麼?」見他竟想月兌她的衣裳,燕如絲急忙按著襟口不讓他得手。
「咱們今晚圓房吧。」她不讓他月兌,他索性先解開自個兒衣裳的襟帶。
「圓房?」听見這兩個字,她驚愕的瞠大眼,「可、可你的傷還沒完全痊愈啊!」
「已不礙事了。你要自個兒月兌,還是我幫你?」他很快便月兌去了自己的上衣,又壓回她身上問道,讓她二選一。
她羞得整張臉都漲紅了。她不是沒見過他的身子,上回他受傷時,她便曾為他月兌衣上藥,可那回見了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今日也不知怎麼回事,彷佛有誰在她身上點了火,臉龐和耳根都在隱隱發燙。
「我、我、我……」她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耳朵只听見自個兒的心跳咚咚咚的鳴動得好大聲。
古月生俯下靠近她,雙眸凝視著她,抬手輕撫著她的臉,柔嗓哄道︰「別緊張,你不懂我會慢慢教你。」
「我、我懂。」
「你懂?」他有些意外,微微皺眉。
「我娘有、有教過我……」出嫁前,娘親曾讓她看過一些圖,因此她曉得男女行房是怎麼回事。
古月生逸出低笑,「那就好。」他俯下臉,吻上她的唇。
她睜大眼,感覺他的氣息充斥在她的口鼻之間,他的唇舌佔領了她的,他吻得小心翼翼,輕輕廝磨,柔柔哄她張開唇,然後才慢慢加深這個吻。
……
這一夜,她終于成了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站在桌案旁,燕如絲目不轉楮的看著古月生為她畫肖像。
他簡單幾筆就勾勒出她的輪廓,她忍不住驚呼,「好像喔。」
「這才剛開始畫呢。」他笑睇她一眼,繼續作畫,沒多久,另一個栩栩如生的燕如絲已躍然紙上。
但她卻困惑的歪著頭,注視著畫像,「我有這麼好看嗎?」
「自然是有,我才能畫得出來。」
「是嗎?」她總覺得他似乎把她畫得太美了。
畫作完成後,他擱下筆,牽著她的手站在畫前一起欣賞。「你看,像不像你?」
燕如絲凝視著畫中的人,圓潤的臉龐,端正的五官,穿著同她身上一樣的湖綠色衣衫,頸上掛著一條他送她的玉墜,看起來雍容秀雅。
她有些不敢相信這真的是她。「這真的是我嗎?」
見她似是有些狐疑,古月生命人去取來一面銅鏡,讓她看著鏡子對照。
「你自個兒瞧瞧。」事實上,他也是一直到真心接納她那時,才發覺她容貌十分標致。
她接過銅鏡,先從雙眼看起,畫像上的人眉目偏長,眼神帶著溫朗的笑意,而鏡中的她,眼楮好似也一樣;接著是鼻子,畫像上她的鼻頭圓潤、鼻翼有肉,曾有命相師說她臉上長得最好的就是這鼻子;最後是嘴巴,畫像上的嘴飽滿豐潤,亦跟她的嘴很像……
「如何?可瞧出了有哪里不像嗎?」古月生問。他擅長畫肖像,不僅能將人的樣貌畫得極為神似,就連褲韻也能完全勾勒出來。
比照半晌後,燕如絲搖搖頭。「沒有哪里不像。」所以這真的是她耶!她看著看著,笑彎了眉眼,「原來我長得這般好看。」
迸月生嘴角噙著抹寵笑,提筆再在紙上作畫。
「咦,這是你。」她看了一會兒,認出他畫的人竟是他本人。
「沒錯。」他手上的畫筆如行雲流水般,不多久便已完成。
她看著畫像上的他,瀟灑俊逸,穿著一襲藍色長袍,駐足在她身旁,兩人的手牽握在一塊畫上,他臉上透著絲笑容,睇看著她,而畫中的她,眼神也凝望著他,嘴角帶笑,兩人之間的濃情密意連她都感受得到。
她目不轉楮的注視著畫上的兩人。
古月生接著拿起毛筆,在畫上提下幾行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寫完,他握住她的手,指著那幾行字問︰「懂這幾句話的意思嗎?」
她看了看,搖搖頭。每個字她都認得,但合在一塊,卻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
迸月生為她解釋,「這四句話的大意是說,無論生死,我與你約定同在一起,會牽著你的手,與你一起白頭到老。」
他神色很認真,就彷佛在許諾一樣。她怔怔的望著他,胸口漫開一股奇異的悸動,她有些似懂非懂。
「你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要與她作下生死的約定,一起白頭到老?
「是真的。」他瞳眸里漾著柔情,堅定的頷首。
她看看他,再看看那幅畫,心頭漲滿了甜甜暖暖的感覺。
他舒臂將她擁進懷里,鄭重的說︰「此生我絕不負你。」
「嗯。」她隱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向她表白。想了想,覺得自個兒也該回句話才是,因此說︰「我也不會負你,你待我好,我也會待你好。」
兩人情深意重,不在話下。
青麟商號蘇州分行,議事堂。
傷勢痊愈之後,古月生立即命人找來那些簽了契作的農戶,宣布一件事。
「先前與大家簽的那份契作合約,我打算取消。」他此話一出,農戶們便是一陣騷動。
「這怎麼可以,青麟商號不再收購我們的米糧了嗎?」
雖說青麟商號把收購昀價格損壓得比別間商號低,但他們付錢爽快,一旦交了米糧就能立刻拿到銀子,從不拖欠,且依米糧質量的優劣區分收購價格,好的質量就能得到好的價,因此盡避交不出足額的米糧就要罰錢,但這一帶還是有不少人願意與青麟商號訂下合約。
一名管事示意他們安靜。「大伙兒肅靜,咱們大少爺話還沒說完。」
見眾人安靜下來,古月生這才欣口再說︰「我想與你們另訂一份合約,往後你們所生產的谷子、雜糧和茶葉,青麟商號還是會收購,且價格提高一成。日後若遇上農作歉收,交不出足夠的數額也無須再賠錢。若誰家生活有困難,亦可憑此合約向青麟商號名下的錢莊借錢,第一年不收利息,第二年開始半分利。」
古月生話剛說完,眾人的歡呼叫好聲立刻如雷般響起。
「太好了!」
「大少爺真是個好人!」
「我簽我簽,要簽多少年我都簽。」
「我也要簽。」
「我也要!」
一時之間,大家爭相搶著簽新約。
看見在場農戶們驚喜的神情,古月生嘴角微揚起一抹笑。「新訂的合約童管事都準備好了,你們找他簽吧。」
霎時,眾人全都涌向負責簽約的童管事身旁,就怕自己慢了一步。
迸月生慢慢退出議事堂,隨侍在旁的凌青笑道︰「真奇怪,看他們高興成那樣,連我的心情也忍不住跟著好了起來。」對大少爺提出另訂合約之事他仍然有些吃驚,一向嚴苛的大少爺竟然變得寬厚了。
想起方才那些農戶臉上的笑容,古月生也覺得心情舒坦。
「不過這樣一來,等于變相提高了成本,咱們商號可會損失不少銀子。」凌青說道。
「不是損失,只是少賺,咱們商號賺得夠多了,不缺這些。」以往他為了多些利潤,因此將收購的價格全都壓得很低,直到那天落難,親眼看見那婆婆的貧苦生活,才明白這些農戶們過的是怎樣窮困的日子,辛勤的耕作卻仍吃不飽穿不暖,一旦農作歉收,連三餐都成問題。
大少爺似乎真的變了,凌青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此時,一名管事急急忙忙跑上前,氣喘吁吁的道︰「大少爺,二少爺和三少爺那邊也傳來在調查太夫人遺體的下落時,半途遭到襲擊的消息。」
「二弟、三弟可有受傷?」古月生吃驚的問。
「據說受了些輕傷,但並無大礙。」
「可知襲擊他們的是何方人馬?」古月生斂眉問。
「三少爺追查到襲擊他的人出自一個名叫黑鋒盟的江湖組織。」
「黑鋒盟……不就是上回襲擊我的那批人嗎?」古月生蹙眉。
凌青忖道︰「咱們青麟商號與黑鋒盟素無瓜葛,他們卻一再襲擊咱們,這事有蹊蹺。」
迸月生微沉吟了下,接著指示,「立刻派人通傳四少爺和老爺,讓他們多加小心。」
「是。」那名管事領命離開。
「大少爺是擔心他們接著會找上老爺和四少爺?」凌青問。
「目前還不明了他們究竟有什麼目的,一切小心為上。」思付須臾,古月生再道︰「這件事極可能跟女乃女乃有關,也許我爹會明白是怎麼回事,凌青,我寫封信,你派人盡快送回杭州。」
「是。」
坐在寢房里,燕如絲注視著掛在牆上那幅古月生所繪的畫像,她很喜歡這幅畫,每天都要看上幾次,百看不厭,這是頭一回有人為她繪肖像,而且畫像上他還親密的牽著她的手。
想起他上回為她解釋提在畫上頭那幾句詩的意思,她嘴角忍不住揚起憨甜的笑容。
不論生死,他都要牽著她的手,與她一起白頭。多感人的話。
見她又在看那幅畫,秀兒笑道︰「大少爺繪的這幅畫真的很傳神,將少夫人和大少爺之間的夫妻情深都傳達出來了。」
「夫妻情深?」對于秀兒將這幾個字套在他們身上,她有些疑惑她和古月生算是夫妻情深嗎?
「就是呀,這陣子大少爺和少夫人不是很恩愛嗎?」大少爺近來回莊,總會先來看看少夫人才回書房做事,而兩人一見面,那份對少夫人的寵愛,連她都看得出來。
聞言,燕如絲略微思索了下。他這一陣子對她確實很好,替她買了不少首飾,添購了很多衣物,餐餐都命人準備豐盛的菜肴,每日對她噓寒問暖,晚上也愛摟著她睡。
想到今早听來的消息,冬婷接著說︰「我還听說大少爺跟那些農戶另訂了契約呢,說以後要是農作歉收,交不出足夠的米糧也無須再賠錢了,若是他們生活困難,還可以拿著那份契約到青麟商號名下的錢莊借錢,頭一年不用利息,第二年也只要半分利!」她覺得大少爺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博少夫人的歡心,因為先前少夫人曾為了那些農戶賠錢的事對大少爺很不滿。
「真的?」聞言,燕如絲欣喜的睜大眼。
「真的,這是我听朱管事說的,絕對假不了。」
「那太好了!」
「什麼事太好了?」古月生正巧走進寢房,開口問道。
「我听說你和那些農戶改了契約?」
看見她臉上驚喜的笑饜,他俊逸的臉龐也不自覺帶著抹笑意的點頭。「嗯。」
「以後你多做些好事,那他們就不會再叫你古扒皮了。」她真心希望他能洗去這個惡名。
她的話令古月生哭笑不得想起一件事,連忙叮囑她,「如絲,近日你盡量不要外出。」
「為什麼?」
「我二弟和三弟也遇襲了,我擔心他們會再對我們下手,所以你盡量待在別莊里,這里守衛森嚴,他們無法輕易闖進來。」
「那你二弟、三弟有沒有受傷?」她關切的問。
「受了些輕傷,沒有大礙。」
「那些人為什麼要一再襲擊你們兄弟?」燕如絲不明白的問。
「應是與女乃女乃有關。」這件事至今仍末查明清楚,他也無法多說什麼。瞥見她前一刻的欣喜神情已被憂心取代,他突然轉移話題道︰「你上次不是說想學畫?我現下有空,到書房來,我教你。」古月生牽起她的手,走向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