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百思接著再問︰「那不知玉公子何時要出發?在下好命人幫玉公子安排游湖之事。」
「用過午膳後再去。」
「好的,那在下先行告退,不打擾兩位休息了。」關百思再次作揖後,便退出幽致的院落。
「相公,這里是哪里?還有,方才那些人是誰?」待他們離開後,南宮綾疑惑的問。
那個名叫關百思的男子,舉手投足始終非常恭謹,語氣雖然謙遜,卻讓人無法小覷,即使是她,也看得出這個人並不簡單。
玉如意倒了杯剛沏好的桂花茶,悠哉的啜了一口,覺得味道甘冽清爽,也喂她了一口後,才回道︰「他是飛梭樓的總管。」
聞言,南宮綾吃驚的差點將剛喝下的桂花茶噴出來,「飛梭樓?相公,你說的該不會就是跟金絲山莊齊名的那個飛梭樓吧?」
「還有其他的飛梭樓嗎?等這兩天游完西湖後,你將雲錦和雪絲的織法交給關百思,我們便回無心軒。」
「你、你說什麼?你要我把雲錦和雪絲的織法交給飛梭樓的人?」她震驚的看著他。
「沒錯。」
「不,我不能這麼做!」她霍然起身,神色堅定的拒絕。
「為什麼?」沒料到她會違抗他的話,玉如意不快的眯起了眼。
「玉織坊所出的雲錦和雪絲,一向都是由金絲山莊收購,若我這麼做,豈不是背叛金絲山莊嗎?」
他冷笑道︰「你難道不知道嗎?從你逃婚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背著金絲山莊了。」
她呼吸頓時一窒,連忙否認,「那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他反問。
「我只是不想嫁給溫行澤,可是你要我交出雲錦和雪絲的織法,這麼做無異是在出賣金絲山莊,我辦不到。」
飛梭樓與金絲山莊為南北兩大商號,多年來一直處于競爭的關系,金絲山莊憑著雲錦和雪絲,將飛梭樓的絲綢生意給打得一蹶不振,若是讓他們得到這兩種布匹的織法,飛梭樓便能借此與金絲山莊抗衡。
到時不只是金絲山莊的人,就連玉織坊的人也不會原諒她的。
玉如意面露不豫之色,「金絲山莊的人那麼對你,你還顧念著他們?」
「是因為我逃婚在先,他們才會來抓我,我不能因為這樣就出賣他們。」
玉織坊多年來一直仰賴著金絲山莊生存,即使她已不在玉織坊,她也不希望因為她而令金絲山莊遷怒到玉織坊,斷了大娘他們的生計,玉織坊是爹留下來的,她不能毀了它。
「若我非要你將雲錦和雪絲的織法交出來呢?」玉如意神色森寒的緊盯著她。
「相公,你不要為難我,我不能做這種事……」她輕咬著唇瓣。
「在你心里,難道金絲山莊比我還重要嗎?」見她一再違抗自己,他憤怒不已,手一用力,竟把茶杯捏碎了。
南宮綾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你為什麼非要逼我將雲錦和雪絲的織法交給飛梭樓,你跟飛梭樓到底有什麼關系?」
見她面露驚懼,他略微收斂怒氣,試著放緩語氣,「我跟飛梭樓沒有任何關系,不過雲錦和雪絲的織法可以換得他們在嶺南的一處藥圃,那里生產的藥材,是無心軒沒有的,我一定要得到那麼藥圃,所以你必須把雲錦和雪絲的織法交給飛梭樓。」
南宮綾的臉色非但沒有因為他緩和的語氣而放松,反而更加蒼白,像是突然醒悟了什麼,她艱澀的啟口,「莫非從一開始,你帶著我一路往杭州而來,就是打算要我交出雲錦和雪絲的織法?」
還有,他之所以娶她,難道也是為了這個目的?那時在她落水時,他跳下去救她,也是為了要她能活著來到杭州,將雲錦和雪絲的織法交給飛梭樓嗎?
原來不是因為她是他的娘子,不是因為他對她有情,只是因為……她能為他換得一座藥圃?
玉如意沒有出聲反駁,因為他確實是這麼想的,不過在看見她宛如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時心痛神情,他的胸口莫名的感到堵窒,這種感覺讓覺得好煩亂,不耐煩的道︰「你親口說過可以為了我不顧性命,現在連這點小事你都沒辦法做到,難道你之前都是在騙我的嗎?」
「呵呵,我已經分不清楚究竟是你騙了我,還是我騙了你。」南宮綾自嘲一笑。原來她從一開始就落入他的算計之中,還傻傻的把自己的心都給交了出去,現在,她還來得及把心收回來?
她皮笑肉不笑的酸澀表情,玉如意看得好礙眼,他捏住她的下顎,怒道︰「不準你再這樣子笑,丑死了!」
「若是我堅持不把雲錦和雪絲的織法交給飛梭樓,你會怎麼做?」她定定的望著他,想知道在他心里,她究竟算什麼。
「你是存心想惹我生氣嗎?」他慢怒的眯起眼。
無視于他的怒容,南宮綾像豁出去似的再問︰「你會殺了我嗎?」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玉如意五指掐住她縴細的頸子,不是想殺她,只是想嚇她。
垂目看著扣在頸間的修長五指,她的心瞬間一冷,淒涼的低笑出聲,「我最近一度錯以為你不會殺我,不過現在我終于知道我錯得有多離譜,相公,你放心吧,我很怕死,所以我會乖乖的把雲錦和雪絲的織法交出來。」
「你早點這麼听話不就好了,為什麼非要惹我生氣不可。」他滿意的放開她,卻沒看出她眼底的心灰意冷。
「對不起,我不該違逆相公的意思,請相公原諒,以後相公要我往東,我一定往東,不會再違抗相公的命令。」
她討好的說,再把以前口是心非、言不由衷那套搬出來應付他,然後將所有的情緒掩藏在心里最深處。她決定了,她要一點一點收回對他的感情。
見她認錯示好,玉如意隨即展露笑顏,「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等我們游完西湖,你把織法交給飛梭樓的人後,我就帶你回無心軒,不過你要記住,你已經嫁給我,就是我的人,你心里該想的、該惦著的人,只能是我,金絲山莊和玉織坊現在都已經與你無關,你不需要再想那些事。」
「我知道了。」南宮綾垂目,溫馴的應著。
這時,一名隨從進來稟報,「玉公子,樓主來了,有請公子移駕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