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太子 第4章(1)

過了年後,在藕蟀吟的協助下,路祈試著了解朝廷各部的編制。

藕蟀吟身為禮部侍郎之女本就知道些朝廷概況,又曾認真考慮過要參加朝廷會試,後來雖因嫁進宮中,此事不了了之,但對朝廷各部官員與職位的編制仍有深入的了解,為了幫助路祈,她特地從書房的藏書室找來幾本相關的規章典籍給他參考。

因此這陣子,路祈每日早晨在練完太極拳後,便在書房里埋頭研讀相關書籍。

此時,他桌旁又堆放了兩本她剛從藏書室找出來的典籍,但他低頭專注的翻看著昨天還沒看完的部分。

翻到了下一頁,他的目光突然定住,凝視著夾在書頁里的一張紙條,片刻,他抬首,覷了眼又走進藏書室的藕蟀吟一眼,不動聲色的拉開抽屜,伸手進去,取出那張被他悄悄留下的紙條,比對字跡後,發現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將之前那張紙條塞回去,拿起夾在書頁里的紙條,看見上面寫著——

聞君病體愈,妾心暗欣慰,今宵備薄酒,與君共慶賀。

路祈托著下顎思索著,看這紙條和紙上的字跡,似乎是新的。可惜上面沒寫明時間地點,否則他倒想會一會這人,弄清楚她究竟是誰。

正這麼想著,身後突然響起聲音,「宣祺哥哥,這紙條是從哪來的?」

他回頭,看見他的小妻子站在他身後,那雙清澈的眼瞳正注視著他拿在手上的紙條。

「我剛才在書里發現的。」他老實說,不打算瞞她。

她接過那張紙條,有些吃驚,「看這墨色似乎才寫好不久,是誰放進來的?」

路祈猜測,「寫這紙條的人會不會是寢殿里的人?」

藕蟀吟看著上頭的字跡,沉吟片刻,輕搖螓首,「我想不是,若這人是寢殿里的人,何需偷偷模模寫紙條來邀約?我猜是有人買通寢殿里的宮人,讓他們悄悄把紙條放進來。」

路祈細想了下,點頭贊同她的看法。「如果能找出偷放的人,也許就能問出寫的人究竟是誰了。」

「宣祺哥哥很想知道這人是誰嗎?」她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隱約察覺她的語氣有絲異常,路祈連忙澄清,「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你放心,就算知道此人是誰,我也不會再跟她有什麼牽扯。」

她定定的凝視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這番話是否出自真心,然後她彎唇一笑,「好,我幫你找出這人是誰。」

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路祈明白她雖然才十五歲,但心思卻十分細膩聰慧,怕她鑽牛角尖,他拉她坐到他腿上,耐心的溫言說明。

「嵐吟,我承諾過會對你好,就會一心對你,不會再把別人放進心里。我只是隱約覺得,弄清這人的身份很重要。當初我不是喝醉了失足落水嗎?母後說這事不單純,所以我想暗中調查清楚,是不是有人要害我。喏,你想想,這次他沒害死我,說不定會有下次,那時我未必能再幸運的逃過一劫。而寫這些字條的人與以前的我關系密切,說不定知道什麼,也或許她會帶來危險。」

他不希望她心中對他存有絲毫疑慮,所有的懷疑都要在萌芽的階段便先消滅,這樣才不會造成沒必要的誤解,這是他過去談了兩場戀愛的心得。

「宣祺哥哥在懷疑是寫紙條的人害你落水的嗎?」藕蟀吟的笑容里添了暖意,她很高興他把心里想的告訴她,這代表他開始信任她了。

「我不確定是否如此,但不能排除這事跟她的相關性。」她淡淡的體香竄進他的鼻中,豐腴柔馥的身軀依偎在他懷里,令他體內的血液開始不安的沸騰起來。

他盡量克制蠢蠢欲動的動詞,她才十五歲,他不能……等等,過完年她就十六歲了吧?喔耶!這個認知讓他幾乎要月兌口歡呼起來。

「嵐吟,你今年十六歲了嗎?」他開口確認。

「嗯,怎麼了嗎?」她不知道他為何突然看起來很高興。

他熱切的捧住她的臉,在她櫻唇落下一吻,欣喜的道︰「你十六歲代表我們能做大人的事了。」情與欲通常相伴而生,對有些男人來說,也許可以先欲而後情,但對他而言,須先情而後欲,要有一定的感情為基礎,才能進一步有的關系。

「什麼叫大人的事?」她不解的問,他常常說些她沒听過的奇怪詞匯。

「呃,就是……」在她清澈單純的目光下,他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這件事以後我再告訴你。」他會用行動讓她了解什麼叫「大人的事」,現在辦正事要緊。

「我們先來想想要怎麼抓住那個放紙條的人……」話剛說完,他突然靈光一現,「對了,可以用指紋來查。」

「指紋是什麼?」

「就是手指的紋路。」他興匆匆握起她的手解釋,「你看,我們手上每根手指都有獨一無二的紋路,若是可以找出這張紙條上沾到的指紋,就可以比對寢殿里那些宮人的,找出是誰放的了。」

這種事藕蟀吟從未听聞,覺得好新奇,「那要怎麼做?」

「我想想……」要用一些特殊的粉末與化學藥劑,然後再經由精密的電子儀器分析比對……片刻之後,路祈挫敗的得到一個結論,「好像有點困難,很多材料找不到。」

「告訴我需要用到哪里材料,我可以幫忙找。」

他揉揉她的發,「那些材料不可能在這找到,我們還是再想其他方法好了。」這個時代不可能有那些東西。

很快,他們想到一個最簡單的辦法,派一個信得過的宮女悄悄睡在書房里,只要有人潛進去,她便搖動他們事先設下的機關通知他們。

只不過試了一陣子後,連個人影都沒有,紙條也不曾再出現過。

而此時路祈因身體大致痊愈,便開始負起太子的責任,參與朝廷政務,忙得不可開交,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

二月,天氣漸暖,御花園里的桃花綴滿枝頭,滿樹的粉艷,繽紛奪目。

走向通往皇後寢殿的路上,路祈一邊欣賞著迎風招展的桃花,一邊思忖著下午要帶他的小妻子來賞花,最好再帶些美酒佳肴,他可以一邊彈琴一邊唱歌給她听。

這個時代沒有鋼琴和吉他,不過沒關系,他是個全能的音樂才子,國樂他也會,古箏、二胡也難不倒他。

想著下午他與小妻子的賞花會,路祈俊逸的臉上蕩開愉悅的笑意,一路來到皇後寢殿。

「兒臣參見母後,不知母後召見兒臣,有何吩咐?」他躬身行禮,暗自慶幸先前接演那出唐朝古裝劇,里面不少台詞都可以拿出來用。

皇後面露關心的注視他。「坐吧,皇兒,母後召見你,是想知道你這些日子協助你父皇處理朝政,可還適應得來?」

趙繁穿著一襲酒紅色的衣袍,衣袖與裙擺的部分用金線繡出幾雙白鶴,高高盤起的發髻簪著一支鳳形金步搖與一支玳瑁簪子,耳上別著一對珍珠耳墜,胸前佩帶一條清澈透亮的雲紋翡翠玉圭,左手戴著梅花金手鐲,右手戴著羊脂白玉手鐲,顯得雍容華麗,貴氣逼人。

路祈臉上帶著淺笑回答,「謝母後關心,這幾日在二皇兄和五皇弟幫助下,適應得還不錯,已大致了解一些政務,也認識了些大臣。」

听他這麼說,她柳眉微蹙,「若非你不記得以前的事,倒也不需要他們幫你。宣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要太輕易相信別人。」她意有所指的提醒。

他抬首,態度從容的直問︰「母後是要我提防二皇兄與五皇弟嗎?」

見他有些漫不經心,皇後語氣略沉,神情有些嚴厲。「母後是要你隨時提高警覺,你失足落水的事還沒調查清楚,母後不希望你再出事。」

被她喝斥,路祈連忙裝出恭謹的神色,「是兒臣明白,我會多加小心。」

見他收起散漫的神態,趙繁神色這才緩和下來,「以前你不熱衷朝政,你父皇對此多有責難,現在你肯用心思在朝政上,這是好事,日後若遇到什麼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母後商量。」

「謝母後。」

皇後接著問︰「你近日在處理政務上,可有什麼想法?」

「我發現朝中的勢力似乎分成幾派。」他說出自己的觀察,一個大團體里常會形成一些小圈圈,他沒幾天就發覺朝廷里有幾股勢力互相抗衡。

「哦,你這麼快就看出這點了。」沒想到短短數日,兒子便敏銳的察覺到這點,皇後眼中微露贊賞,「你說得出有哪幾派勢力嗎?」

「有以宰相為首的一派,還有以太師為首以及趙元帥為首的一派。」

見他竟然真的說得出來,皇後贊許的點頭,「那你看得出這三派分別支持哪一位皇子?」

路祈微微一笑,非常有自信的答道︰「宰相那一派支持二皇兄,太師這一派支持五皇弟,至于越元帥這一派則是支持兒臣。」

趙元帥是皇後的兄長,也就是他舅舅,朝中武將泰半是趙元帥那派的人,這也是皇帝忌憚皇後的原因。

對于這些復雜的人際關系路祈一向很敏感,也能處理得很圓融,因此他的人緣一直很好,這也是為何他參與朝廷不久,便能看出端倪的緣故。

見他說得分毫不差,皇後略微驚訝,「皇兒,你這一病痊愈後,竟然變得如此聰敏。」太師那一派,支持五皇子的事由並不明顯,知曉的人不多,宣祺以前根本不知,沒想到他大病一場後,竟看出來了。

對于她的驚嘆,路祈干笑兩聲,他總不可能坦白告訴她,事實上她兒子的軀體里已換成別人,不再是她那個病懨懨又郁郁寡歡的兒子。

最後皇後告誡了,「你在朝中行事切記萬事謹慎小心,莫留下任何把柄被人抓到,這朝中上下有不少人虎視眈眈的等著將你拉下太子之位,一點小錯就可能令你萬劫不復,明白嗎?」

「兒臣明白。」

他行禮告退後,很快回到太子寢殿。

路祈興匆匆的打算告訴小妻子下午要帶她去賞桃花的事,不料進去後卻見她嬌女敕的圓臉上悶悶不樂,那又慧黠的雙眼黯淡無光,小嘴抿得緊緊的。

「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他關心的上前問。這幾個月相處下來,他從沒見過她這種表情,宛如被奪走什麼心愛之物,委屈得想哭卻哭不出來。

看見他回來,她咬著下唇抬起臉,臉上的神情透著不平與憤怒。

她這種表情讓他看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連忙柔聲哄她,「乖,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宣祺哥哥,母後今早召見我,她對我說……」說到這里,她癟著嘴,有些哽咽。

路祈著急的問︰「她對你說了什麼?」

「她說從今以後不會再給我一錠金元寶了!之前她明明允諾過,只要宣祺哥哥活著的一天,就會給我一錠金元寶,你活多久,就給我多久,她怎麼可以食言,說不給就不給,這不是在欺騙我嗎?!」

路祈額頭頓時滑下數道黑線,沒想到她是在為這種事不開心,他心里覺得好笑,可看著她臉上寫滿不平和委屈,又萬分不舍。他伸臂將她摟進懷里,輕揉著她的發,溫聲哄道︰「也許是皇後沒那麼多金元寶可以給你。」

「可她是一國之母,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她一直盼望著能存到一千錠金元寶,想不到才存一百多錠皇後就毀約了,她怎能不失望?

「我想她有她的難處吧,或許她沒料到我會活這麼久,所以準備的金元寶不多,你別生氣了,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牽起她的手,帶她走進他的內庫房。

「宣祺哥哥帶我來這里做什麼?你昨天已經給過我一錠金元寶了。」她不解的問。

先前他曾許諾每十天給她一錠金元寶,她原以為只是隨口說說,沒有當真,可他卻信守承諾,真的每十天給她一錠。

路祈拿出鑰匙打開內庫房的門,寵溺的揉揉她的發絲,大方的說︰「喏,以後這里的財富你可以任意取用,想拿多少都可以。」

藕蟀吟張著嘴,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出聲,「宣祺哥哥說的是真的嗎?!」他要把他內庫房里的所有財富跟她共享?

她眼楮睜得大大的樣子實在可愛,路祈忍不住輕啄了下她微張的粉唇,語帶寵溺的點頭,「是真的,只要你開心就好,以後我的錢都讓你來管,我的就是你的,所以不要再生母後的氣了。」

她瞬間轉怒為喜,靈動的眼眸盈盈生波,藕蟀吟感動的凝視著他,輕輕頷首。「嗯。」然後她踮起腳尖,勾著他的頸子,也在他唇瓣上輕啄一口。他竟肯把珍貴財富都交給她,這是多大的信任與愛護啊,她越來越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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