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樂剛才說她來自一千多年前,這是怎麼回事?!」一見到趙遙,閻子烈立刻質問。
「噫,她跟你說了這件事?」听見他的話,趙遙有點意外。
「是不是你見她失憶,所以故意編造出這套謊言來戲弄她?」閻子烈沉聲怒問。
「是不是我編造出來的故事,少爺何不仔細問問少夫人?畢竟編造出來的故事,就算編得再怎麼縝密,也不可能連生活上所有的細節都面面俱到。」趙遙氣定神閑地回道。
見他神色這麼篤定,閻子烈幾乎相信了他的話,他震驚地問︰「她真的來自一千多年前的世界?!」
「如果當時少爺沒有把她一個人丟在醫院里,急著到美國去,一定會是第一個發現這件事的人。」趙遙笑道,話里同時透著一抹明顯的揶揄。
沒有心情理會趙遙的諷刺,整件事情太超乎他的想象,閻子烈不禁有一瞬間的呆滯。
趙遙邀功般的接著再說︰「少夫人當時清醒後,面對這個對她而言全然陌生的世界,她滿臉驚恐害怕,她什麼都不懂,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教她的,也包括怎麼使用馬桶和蓮蓬頭。」
閻子烈臉色難看地轉身走回書房。
見他又回來,陶樂圓胖的臉龐上神色驚疑不定,她不小心月兌口說出了她的秘密,她不知道他會怎麼看待她。
閻子烈不發一語地打量著她,將她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
良久,他終于出聲了,「你真的不是陶樂?」銳利的目光像想直接穿透過她的,直直看入她的靈魂。
「嗯。」她輕輕應著,仿佛在等待判決的犯人一樣,她畏怯地等待著他對她的判決。
「你剛說你是因為出嫁時,花轎遭到雷擊,所以昏厥過去,醒來就來到了這里?」閻子烈試著再確認剛才從她那里听來的訊息。
「沒錯。」她再點頭。
他皺起眉沉吟,這情形與他跟陶樂結婚那天有點像,那天陶樂下了禮車後,接過他遞過去的雨傘,這時天上突然響起好大的雷聲,她似乎被雷打到,當場昏了過去。
整理一下思緒,閻子烈接著要求她將自己的身世仔細說一遍。
于是她從自己出生在大唐範陽盧家說起,從她的祖父一直說到她的雙親,最後再說到她被許配給清河崔氏的三公子崔督蘭。
她說得很仔細,包括盧家的家世,以及有多少家族子弟在朝為官,有多少個叔伯、姑姨,還有多少個堂兄弟表姐妹等等。
听見她提到當時大唐有七大名門世家,以清河崔氏居第一,而範陽盧氏居第二,也就是說她嫁的對象是當時的第一名門世家時,閻子烈有些不爽,第一世家又怎麼樣,現在早就灰飛煙滅,連個屁都沒留下。
經過仔細反復盤問,並且提出的疑點她都能清楚地說明後,他開始相信她也許真的是來自千年前的古人。
「你剛才說你叫什麼名字?」他剛剛沒听清楚。
「我叫盧緦妮。」她把寫法告訴他。
他再問︰「那以後是要叫你陶樂還是緦妮?」
她怔住了。
「你變啞巴啦,怎麼不說話?」
「你不生我的氣了嗎?」她怯怯地問。
他沒好氣地瞪住她,「當然生氣,你居然把這件事告訴趙遙,卻直到今天才告訴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第一個告訴我,不準再告訴趙遙。」
方才一直擔心他會因此厭惡她,不再理她,此刻听見他願意原諒她,她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回原位,眼淚也跟著啪嗒地落下來。
他將她抱進懷里,嘴上輕斥著,「我又沒罵你,有什麼好哭的?」手卻輕柔地拍撫著她的背。
听見他沒有責怪的意思,她在他懷里喜極而泣,抽抽噎噎地承諾,「以後有什麼事,我一定不再瞞你。」
「既然你叫緦妮,我看以後就叫你緦妮好了。」他很清楚自己愛上的人是她而不是原本的陶樂,所以不願意再把她叫成陶樂,這樣對她不公平。
「可以嗎?」
「當然可以。」
抱著他,她抬起淚眼破涕為笑,「剛才把秘密說出來時,我好怕被你討厭,因為我佔據了陶樂的身子。」
「你盡避佔著,我跟以前那個陶樂不熟,我只知道我老婆是你。」
他真是太強了,居然娶到一個來自一千多年前的古人,這種機會只怕全世界找不到幾個人。
突然想到什麼,他接著警告她,「這件事除了我們閻家的人,不要再讓其他人知道。」
「若是讓其他人知道,是不是會被抓走把腦袋給剖開來研究?」她有些驚恐地問。
「誰跟你說的?」他濃眉一皺。
「趙管家。」
「別听他胡說八道,沒這種事。」他只是擔心這件事泄露出去,會有一堆好事者想找她一探究竟,屆時會惹來一堆麻煩,他叮囑,「以後趙遙說的話別輕易相信,你也少接近那家伙,他滿肚子壞水,一心想破壞我們夫妻的感情。」
她是不覺得趙遙有他說的這麼壞,但是她柔順的沒有反駁他的話。
終于吐露了心中埋藏的秘密,她感到無比的輕松。
她可以以盧緦妮的身份,在這里光明正大地生活下來了。
***
「執行長,你要下班了?」看見閻子烈走出辦公室,麥廷耀臉上一喜。
這個工作狂上司最近幾天不再像以前那樣天天加班,身為他的特助,他自然也樂得不用跟著加班。
「嗯,你記得把那份合約書趕出來,明天我要到長樺集團簽約。」離開前,閻子烈丟下一句話,把原本正喜孜孜考慮著下班後要跟女友去哪里約會的麥廷耀給炸得變成苦瓜臉。
他神色哀怨地目送頂頭上司離開。
自己下班逍遙,卻留他在這里加班,太不人道了,要他加班,起碼也該像以前那樣一起留下來才對嘛。
是說上司最近似乎心情很好,吼人的次數也變少了,而且整個人看起來春風滿面,想起他最近常常打電話給一個叫緦妮的女人,他不禁猜想Boss搞不好是談戀愛了。
這算是外遇,不過光是看陶樂那身肥胖臃腫的身材就讓人倒胃口,所以老板會外遇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小麥、小麥,你在想什麼?我叫你,你沒听見嗎?」
麥廷耀下意識月兌口而出,「我在想我家的魔王Boss是不是要去約會。」
「你說什麼?」
覺得這聲音很熟悉,麥廷耀轉過頭,赫然發現問話的人竟然是公司最大的那只Boss,臉色頓時一僵。
「總裁!」
「你剛說子烈要跟誰去約會?」
自己隨口說的八卦竟被總裁听見,麥廷耀嚇得連忙否認,「沒有這回事,我胡說八道的。」
閻競凱瞟他一眼,再問︰「子烈呢?」
「他下班了。」
閻競凱有些疑惑地思忖著,「最近這幾天他怎麼都不用等我趕,很早就離開了?」
麥廷耀仔細察看大Boss的臉色,小心回答,「之前總裁常催執行長早點回家陪太太,他最近可能是想通了,所以都早早就下班回去了。」
略一沉吟,閻競凱轉身離開。
雖然他常催促佷子回家多陪陪陶樂,但他其實並不太看好他們的婚姻,昨天母親打電話來,說他們小倆口的感情越來越好,讓他有些不敢置信,母親則要他親自去確認。
他決定今晚就回閻家看看。
***
「你以前長得這麼美?」閻子烈拿著盧緦妮畫的那副自畫像,狐疑地瞟著她,「你是不是刻意美化修飾過自己的長相?」畫像上的人十分清麗縴瘦,與肥胖臃腫的陶樂完全不一樣。
「我完全是依照當時自己的模樣畫下來的,不敢說畫得完全神似,但至少也有八、九分像。」她神色認真地表示。
出身在範陽盧家那樣的書香門第,琴棋書畫她都通曉,她的畫作也許比不上那些文人雅士來的意境深遠空靈,但她擅長畫人物,所畫的人物幾乎都能與真人有八、九分神似,因此她絕對沒有美化自己的面容。
「你以前這麼瘦?」拿著那張畫,對比著陶樂那副肥胖的身子,閻子烈很難把兩人聯想在一起。
「嗯,我以前很瘦,大唐崇尚的是豐腴的體態,當時沒有人認為我長得美。」他是第一個這麼說她的,她很高興,接著失笑地說︰「意外來到這里,我發現自己竟然擁有了豐腴的身子,一度還很高興,可是沒想到這里的人追求的竟是縴瘦的體態。」
听見她的話,想象著她當時的表情,閻子烈喉中滾出笑意,「怪不得那天陶家姐妹來,你一直鼓勵她們吃胖一點。」那時她恐怕還認為肥胖才好看,而不是在故意戲弄她們。
閻子烈仔細地將她的自畫像收起來放好,「你不是想學電腦嗎?過來,我教你。」
這幾天他常常開車載她出去,好幫助她更加了解這座城市,她剛來到這里時,他沒能陪在她身邊,導致所有的事都是趙遙教她的,也因此讓她把趙遙當成了恩人。
這讓他很不爽,現在他決定要盡力彌補這個缺憾,教會她使用蓮蓬頭、馬桶那些沒什麼好炫耀的,教會一個古人學會電腦才厲害。
原本他打算跟她擠一張椅子,結果發現以她的噸位,那張黑色的真皮椅子塞不下她,他只好作罷,再找來一張椅子讓她坐在他旁邊。
接著他詳細地解說著要怎麼操作電腦。
她很單純,甚至帶著些傻氣,但學東西卻很快,而且她記憶力驚人,他只教了半小時,她已經學會基本的操作方法,她最大的問題在于不認識那些英文字母,只能強記形狀。
閻子烈也發現到這個問題,「英文的部分你不熟,我看找個英文家教回來教你好了,你從基礎學起,會比較容易了解。」
「好。」她甜甜地笑應著。
閻競凱走進書房時,看見的便是兩人坐在一塊,和樂相處的情形。
駐足看了一會兒,見兩人仍沒發現他,他才出聲,「子烈。」
听見他的聲音,閻子烈有些意外地抬起頭,「叔叔,你怎麼回來了?」
「我回來看看你跟陶樂。」
盧緦妮當初從醫院醒來時,曾見過他一面,連忙起身恭敬地叫道︰「叔叔。」看見閻子烈仍好端端地坐著,沒有起來的意思,她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提醒他,「你快點起來。」
「做什麼?」閻子烈一臉莫名。
「叔叔是長輩,怎麼能讓長輩站著我們坐著。」她話說得很輕。
但閻競凱還是听見了,他笑道︰「子烈,你看看人家陶樂多有禮貌,懂得在長輩面前不能坐著。」說完,他逕自在書房的沙發上坐下。
閻子烈站起來,囂張地揚了揚眉,「真是抱歉叔叔,我就是不懂什麼叫禮貌。」他牽著盧緦妮走過去,坐到他對面的雙人沙發上。「你怎麼有空回來,不用陪你那位難搞的情人?」
叔叔的情人跟他一樣是男性,因此才會與情人在外面共築愛巢,而沒有住在閻家。
「別這麼說他,他沒你難搞。」閻競凱笑斥。
「只有你才受得了他那種別扭的個性。」想到什麼,閻子烈接著說︰「對了叔叔,我老婆現在改名叫緦妮,不叫陶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