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妻食譜 第9章(1)

余疏影這邊跟周睿如膠似漆,那邊跟父親的關系卻尚在冰雪之中。

余軍對女兒的態度和行為很不滿,而余疏影也像叛逆期的少女,一味堅持己見,絕不向父親低頭。

作為中間人,文雪萊十分為難。一開始她跟丈夫是同一陣線的,然而現在她卻越來越傾向女兒那方,但又不能過分表現,免得加劇雙方矛盾。

其實余疏影也很想化解她跟父親的矛盾,只是,每次她心平氣和地找父親談話,他總是不合作,只用三言兩語就把她堵得說不出話來,就連母親也束手無策。

周睿也知道余疏影在家里的處境。他很清楚,他該做的並不是忠貞不渝的承諾,而是用行動來證明自己有多愛余疏影,那段陳年舊事是余軍解不開的心結,要解開他的心結只能從根源下手。因此,周睿瞞著余疏影,私下約見了余軍。

他們約在一家茶屋里,地點是余軍定的,周睿心想他也是不希望被余疏影發現。

當天下午,周睿特地把例會延後,提前了半個小時出發。盡避如此,他抵達茶屋時,余軍已經端坐在包廂里等著他了。

包廂里沒有留茶藝師,余軍親自給周睿泡茶,溫具、置茶、沖泡……每一個步驟都做得很講究。

周睿專注地看著余軍的每一個動作。上次余疏影把龍井茶葉泡壞了,他有模有樣地教她用八十五度的熱水泡才能帶出龍井的茶香……其實他也曾犯過同樣的錯誤,而指出錯誤的人,正是余軍。

母親病逝以後,周睿曾有過一段消沉的日子。在家里觸景傷情,父親就建議他到外面走走散散心,考慮了幾天,他就提出回國念書的想法。

周睿之所以選擇S大學是個偶然,而跟余家扯上關系卻是他有意為之。剛開始他只是好奇,想見見讓父親念念不忘的人,因此特地多修了一門法語,如願以償地見到了余軍,也結識了他們一家。現在回想,這真是妙不可言的緣分,看來他們兩家注定要成為姻親。

對于周睿來說,余軍是老師,也算是半個父親。這回他把余軍約出來,不僅是為了緩和余疏影和余軍的父女關系,同時也是為了化解他和余軍的矛盾。

在他內心千回百轉的時候,余軍已經將茶泡好,並將茶盞推到他面前。周睿斂起神色說道︰「謝謝余叔。」

余軍微微頷首,「影影那丫頭,孩子性很重。她不懂事,但你不能不顧大局。」周睿直言,「對于我來說,跟疏影有關的事,同樣是大事。」

余軍像是沒有听見,他接著說︰「你的堂叔野心勃勃,你不好好對付他,只顧著這點兒女情長,真的有點不理智。」

周睿明白余軍的潛台詞,他也順水推舟地說︰「如果我鏟除堂叔這顆毒瘤,您是不是就放心把疏影交給我?」余軍輕輕地呷了一口清茶,茶質有點澀,看來這茶還是泡壞了。他不住搖頭,緩緩地說︰「你比我更清楚,毒瘤是除不盡的。」

得到這個答案,周睿也不詫異,他平靜地將手邊的資料推過去,「如果再加上這個呢?」余軍一目十行地掃過去,他臉色微變,忍不住低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周睿不語。

定眼看了周睿半晌,余軍抿著唇將放在酒精燈上加熱的水壺拿開,把最後一張有周睿簽名的資料舉到火焰上燒成灰燼,當紙張只剩邊角,余軍才把它放在手邊的空碗里,再用茶水將那小星火完全澆滅。

他抬頭,那語氣讓人听不出情緒,「老祖宗留給你的東西,你就該好好珍惜。」

「您知道我從來不在乎這些東西。」周睿淡淡然地說。

余軍倒是笑了,他說︰「年輕人這麼淡泊名利,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周睿也笑,但態度很認真,「我也在奮斗,不是嗎?」

這話讓余軍無法反駁。周睿持有斯特將近三成的股分,就算每天坐在葡萄園里曬太陽也可以衣食無憂。盡避如此,他還是選擇擔起開闢亞太市場的任務,他的身分特殊,能開拓成功是理所當然的,要是失敗,卻要承受很多壓力與非議。

在余軍眼里,周睿向來是一個有魄力、有干勁的人,正因如此,他才對周睿格外青睞,甚至把他當成自己孩子一樣照顧和教導。

只是,余軍怎麼也沒想到,周家兩父子都在感情上過不去。跟周立餃比起來,周睿更是豁出去,居然連手頭上的股分以及他名字的動產和不動產全部搬了出來。

將涼掉的茶水倒掉,周睿重新給余軍添上一杯,「余叔,您可以考驗我,但不可以連機會都不給我。如果您只憑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就否定我,那對我太不公平了。」

余軍捧起茶盞,拇指沿著杯沿打轉,額間的皺紋深深地陷下去,始終沒有表態。

周睿陪著余軍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茶,表情如常,脊梁卻直挺得發僵,泄露了他此際的緊張與忐忑。

不知道過了多久,余軍終于開口,「雖然影影沒有你那麼矜貴,但我們從來不舍得讓她受委屈。我跟她媽媽希望她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男孩子,不用大富大貴,只要安安穩穩就可以了。

「這丫頭有點小聰明,但不是成大器的料子,而我們也不奢求她有什麼大作為。她成不了你的賢內助,充其量只是陪你過日子的伴侶,或許很快,你就會覺得煩了、膩了……」

听到這里,周睿忍不住打斷他的話,「絕對不會!」

余軍抬手示意他听下去,「男女之情沒有絕對,結婚的時候信誓旦旦地宣讀了誓詞,不一樣可以離婚嗎?你的條件太好,面臨的誘惑也很多,對于你,我真的有一萬個不放心。」

周睿假裝听不懂余軍話中的重點,他很平靜地陳述事實,「這幾年來,我面臨的誘惑也不少,但我也沒有變心。」

余軍不由得再度打量他,周睿真的比他想像中倔強得多。話已至此,他們再說下去肯定得撕破,周睿越是平靜,他就越是覺得心浮氣躁,于是余軍重重地擱下茶盞,「好了,不用再說了!」

周睿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還真沉默下來。

余軍按捺著情緒,他將那份資料重新推到周睿手邊,「處理好這份嚇人的東西,不然你那聲‘余叔’就可以免了。」說完便拂袖而去,臨走還不忘把帳單給結掉。

包間里只剩周睿,他重新泡了一壺熱茶,靜靜地參透著余軍的話,不自覺地勾起了唇角。***

余軍跟周睿見面的事最終還是被余疏影知道了,是文雪萊不小心說漏了嘴。因此父親一回家,她就像小狽一樣繞著他打轉,嘴里還喋喋不休。

從茶屋回到家里這段時間,余軍已經冷靜下來,他沒有繃著臉,但語氣卻不算溫和,「我跟小睿見了一面而已,你就不啞巴了?」

這些天來,余疏影幾乎沒有主動跟父親說過話。她自知理虧,只能訕訕地對他笑著,「我哪有……」

余軍坐到沙發上,而余疏影也跟了過去,她攀著父親的肩,不知道第幾次追問,「你們到底聊什麼了?你們去茶屋為什麼不帶上我?」

他說︰「這麼想知道,你找小睿問去。」

余疏影還真站起來,一邊走回自己的房間,一邊嚷嚷,「問就問!」

文雪萊總覺得丈夫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哪里怪。等女兒回了房間,她才坐到他身旁,小聲地問︰「跟小睿聊得怎麼樣?」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余軍才說︰「小睿真動格了,連婚事都還沒個譜,就簽好了財產轉讓協議。」文雪萊吃了一驚,「這孩子怎麼像中了邪一樣……」

余軍無奈地搖頭,「小睿的態度擺在那,我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多久。依他那性子,我要是堅持反對他跟影影來往,他肯定會讓那份協議成真的。」

文雪萊也嘆氣,她說︰「年輕人的事情,看來真輪不到我們管了。」

余家夫婦在客廳長吁短嘆,而房間里的余疏影則滿心焦慮地撥周睿的手機。手機接通後,她第一句就問︰「你沒事吧?你為什麼瞞著我跟爸爸見面?」

原本一頭霧水的周睿這才明白過來,他笑著說︰「擔心我被余叔揍得爬不起來嗎?」在這個時刻,余疏影一點都不欣賞他的幽默,「一點都不好笑!」

周睿明白她的心情,他斂起笑意,柔聲對她說︰「好了,我跟余叔只是隨便聊聊而已,我什麼事情都沒有。不信的話,你可以過來看看我。」

「隨便聊聊?」余疏影不相信,「那為什麼不讓我知道?」

他說︰「我怕你瞎操心,就像現在這樣。」余疏影捏著手機,突然說不出話了。

下午跟余軍談話的內容,周睿不想讓余疏影知道,他們之間的阻礙本來就不少,他不想讓她再添壓力,因此有意將話題扯開,「周末怎麼不去逛街?」

「你都不來陪我。」余疏影故意埋怨他,很快她又反應過來,「喂,你還沒告訴我,你跟爸爸聊過什麼?」

周睿失笑,他說︰「我跟余叔提了下聘禮,你好意思在旁邊听著嗎?」

明知道他在開玩笑,她還是覺得不好意思,那種心緒翻滾的感覺真讓她有種婚事當前的錯覺。那頭安靜下來,周睿才說︰「這禮拜我比較忙,不過下星期可以帶你陪我去參加朋友婚禮。」  說到可以膩在一起,余疏影的心情就明朗了,「好啊!」

餅了一周,周六的清早,周睿前往學校接余疏影。

帶余疏影出席婚宴及外宿一晚的事情,他已經事先跟余軍打過招呼。余軍雖然不太情願,且態度冷漠,但最終總算答應下來。

上回在茶屋一聚,周睿是故意給余軍施壓,若他再以出身為由阻止自己跟余疏影往來,他定說到做到,立即將名下的資產全部轉到余疏影名下。

那天他們不歡而散,卻總算有些成效,他清楚余軍的為人,知道從什麼地方下手能有效打破僵局,只要找到突破點,余軍也會逐點被攻陷。

在余家吃過早餐,周睿才帶著余疏影出發。

今天是個好日子,三月時節,風和日麗,舉目一片好春光。

周睿專心駕車,而余疏影則沿路欣賞優美景致,跟他聊聊天,一路上兩人都不覺沉悶。

到了婚宴現場,賓客眾多,余疏影目光掠過一群正開心寒暄的女賓客,就在收回視線的瞬間,她竟然看見了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由于過度錯愕,余疏影不自覺地收緊了勾著周睿的手臂,周睿察覺她表情微變,立即關切地問︰「怎麼了?」余疏影收不回視線,喃喃地說︰「我好像看到我姑姑……」

周睿一怔,旋即恢復,鎮定地開口,「沒事,我們早晚會見面的。」余疏影轉身背對著姑姑,「這世界怎麼那麼小!」

周睿牽起余疏影的手,帶著她前行,「我們跟你姑姑打個招呼吧。」

「不要吧!」她有點不情願。自從知道姑姑和周睿父親的往事,跟周睿在一起,總讓她有種背叛了姑姑的感覺。

「反正都踫上了,正好一次解決。」周睿說。

余疏影很忐忑,「要是連姑姑也反對我們,那該怎麼辦?」

他暗暗地將她的手握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勇敢面對就行了。」

余疏影轉頭看他,而他也垂眸與她對視。四目相對,十指緊扣,這瞬間,她突然勇氣滿滿的。

早在幾年前,周睿已經在余軍的陪同下見過余萱。余萱雖然家庭幸福、事業有成,但得知他是周立餃的兒子時,她還是有幾分不易察覺的黯然。她詢問了父親的近況,當知道他母親不在人世,她沉默了良久才說了一句「那太可惜了」。

在那個年紀,周睿盡避涉世未深也能看出余萱並無半點幸災樂禍的態度。她跟余軍一樣都為「故人」的不幸感到悲傷,即使這位「故人」曾傷她極深。

像她這種至情至性的人,他怎麼也不相信她會因介懷那段陳年舊事,而毀了余疏影的幸福。

余萱背對著他們,此時正跟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聊天。余疏影吸了口氣,走上前不輕不重地喚著,「姑姑!」

余萱不可置信地回頭,先跟那兩個女人說失陪,隨後轉身走過去,「影影,你怎麼來了?」視線掠過周睿的臉,後面的話便梗在了喉嚨。

周睿禮貌地向她問好,「萱姨,好久不見。」

余萱朝他微笑,「好久不見呀小睿,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周睿回答,「大半年前就回來了,可惜一直忙,沒空去看您。」

「沒關系,工作要緊。」余萱視線下移,看見周睿和余疏影的手緊緊地牽在一起,她的聲音倏地變了調,「你們……」

周睿正想說話,余疏影就拽了拽他的手臂,隨後走到余萱身旁親昵地挽著她的手臂,「姑姑,最近我好可憐……」

這丫頭一皺眉頭,余萱就心疼,她連忙問︰「怎麼啦?」

余疏影一臉委屈地說︰「爸爸媽媽不讓我跟周學長在一起,我還跟爸爸鬧翻了!」

驚訝過後,余萱很快恢復常態,不需要他們多說,她已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今晚你們跟我坐,有什麼事情等婚宴結束再說。」

對于余疏影來說,這頓婚宴真是食不知味。她的左邊坐著姑姑,右邊坐著周睿,真讓她倍感壓力。

好不容易等到散席,周睿邀請余萱到他家坐坐,余萱答應了,卻要求余疏影坐她的車,余疏影很听話地上車。剛系好安全帶就听見姑姑的聲音,「為什麼不听你爸媽的話呢?」

她的語氣平平淡淡的,沒有責備的意思,余疏影握著自己的手,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啟動車子後駛出飯店停車場,余萱又說︰「你爸媽肯定拿我做反面教材吧?該說的道理,他們肯定都跟你說過了,你還執迷不悔嗎?」

余萱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扶著方向盤的手收得有點緊。良久以後,她又開口,「周家是個龍潭虎穴,而周家的男人是罌粟,真的很可怕。我就錯愛了一場,浪費了十多年的青春……」

這番話讓余疏影的信心逐漸下沉,她毫無底氣地問︰「姑姑,您也要反對我們嗎?」余萱幽幽地說︰「反對有用嗎?」

余疏影信心重燃,「那就是支持了?」

「看你急的!」余萱分神看了她一眼,始終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

三人來到周睿的家,周睿便老實交代他跟余疏影的感情,還懇請余萱相信他對余疏影的真心實意。

周睿跟周立餃的臉容有幾分相似,說話的語氣跟表情更是神似。听著听著,余萱的思緒開始飄忽,周睿後來所說的話,她一句都沒有听清楚。

看見她發呆,周睿虛咳了一聲,試探著喚她,「萱姨,您還好吧?」

意識到自己失態,余萱立即打起精神,她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二十多年前,我也听另一個男人說過類似的話。」

周睿心知她所說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父親。長輩們的過去,他不便評論,更沒有資格指指點點,于是閉嘴靜等余萱的下文。

「二十多年以後再听,我真是什麼滋味都有啊。」余萱的語氣滿滿都是感慨,「小睿,你想過結婚了嗎?」

周睿回答得很慎重,「如果可以,周一我就跟疏影去登記結婚。」

作為當事人,余疏影立即羞紅了臉,她橫了周睿一眼,嗔道︰「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我還沒答應呢!」

話已至此,余萱也沒什麼好說了。她從沙發上站起來,將晚宴包撈在手里,「我只是疏影的姑姑,她嫁人這種大事,我作不了主的。」她邁著大步往外走,走到門口,頓住腳步回頭說︰「我能做的,一是祝福你們,二是幫著你們勸勸我哥和嫂子。至于其他的,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我先走了。」

送走余萱以後,余疏影難以相信地用力掐了周睿一把,「這不是夢吧?我們這樣就過了姑姑那一關?我覺得很不真實……」

呷了一口熱水,周睿才回答,「比我想像中要順利一點。」余疏影得意洋洋地說︰「姑姑疼我,所以才不為難你的。」周睿笑著說︰「知道了,全是你的功勞。」

泵姑那邊的阻礙算是順利解決,余疏影心情愉快,洗澡的時候不自覺哼起了小調。

等到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她就拿出手機,打開與姑姑的聊天視窗,斟酌了很久,最終只輸入了幾個字︰姑姑,謝謝您!

沒過一會兒,余萱回覆一條訊息︰謝什麼,傻妞!

或許幸福來得太突然,余疏影鼻子發酸,竟有想哭的沖動。她尚未來得及回覆,一條新的訊息又傳過來︰現在姑姑過得很好,也希望你過得很好,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看了這話,余疏影眼眶也濕潤起來,她趴在枕頭上掉眼淚,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床鋪輕微地晃動,她一翻身就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沾在睫毛上的淚水還沒有完全干透,周睿心疼地親吻她的眼皮,柔聲問︰「怎麼哭了?」他耐心地輕拍著她的背,用安撫孩子的語氣跟她說話,「到底怎麼了?」

余疏影默默地搖頭。

「你不跟我說,我怎麼幫你解決呢?」周睿將她從被窩里拉出來,繼續追問。

「我、我只是覺得很感動……」

周睿松了一口氣,指月復滑過她那微微發腫的眼圈,「傻妞!」

想起姑姑回覆的訊息,余疏影又有想哭的沖動,她捶打著周睿的胸膛,忿忿不平地說︰「都是你們,我姑姑這麼好,你們居然欺負她!」

周睿不閃不躲,放任她發牢騷。

「姑姑對我這麼好,我更難過了……」說著說著,她情緒激動起來,「嗚,你爸爸太壞!」

等她捶累了,周睿將她的腦袋摁在胸前,「我也覺得我爸是個壞男人,他不僅拋棄了你的姑姑,還辜負了我媽媽。」

聞言,余疏影立即安靜下來。

「這些年來,我爸媽的感情雖然很好,但那只是對待親人的好。其實,我爸一直惦記著你姑姑。」

余疏影猛然意識到,在這場悲劇里,受害人並非只有姑姑一人,周睿的母親同樣是可憐的女人。他父親讓姑姑不幸福,而她姑姑卻間接影響了他父母的感情,將心比心,周睿肯定對她家有所不滿,甚至記恨他們。  想到這里,她探出腦袋,「其實你也不喜歡我們家吧?你為什麼還要跟我在一起呢?難道你要報復我們?」

周睿失笑,「你想的都是什麼東西!報復別人居然搭上自己的終身幸福,這麼不劃算的事誰會做?別想太多,上一輩的事情,總不能算在我們頭上吧?」他擁緊她,「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不容易,必須好好珍惜。」

余疏影低聲問︰「那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是。」他回答得干脆。

伏進他懷里,她又問︰「有多喜歡呢?」

沉默了片刻,周睿回答,「說不出的喜歡。」她戳著周睿的胸膛,追問︰「還有呢?」

周睿低笑了一聲,他問︰「你是不是想听我說那三個字?」

「哪三個字?」余疏影裝傻。

周睿湊在她耳邊,溫柔而繾綣地說︰「我愛你。」她往他懷里縮了縮,抿著唇偷笑。

周睿也揚起了唇角,柔聲問︰「你沒有什麼表示嗎?」余疏影搖了搖頭。

他滿帶威脅地擠出一個音節,「嗯?」

在他懷里蹭了蹭,余疏影才掩不住笑的說︰「我也是。」

得到姑姑的支持,余疏影對這段感情的信心又隨之增加了不少。昨晚睡得極好,今早醒來時,她整個人都精神煥發,心情像從東方升起的旭日般明媚。

客房里靜悄悄的,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窗簾層層遮掩,光線全被遮隔在外,讓人難分晝夜。而她身邊的位置空蕩蕩的,只有枕頭上那淺淺的壓痕證明周睿曾在這里躺過。

起床走到客廳,周睿正在講手機,看見了她,他便切斷通話朝她走去。「餓了嗎?」

「有點。」余疏影問︰「早餐吃什麼?」

周睿指了指廚房,「這里設備齊全,你想吃什麼都可以。」

余疏影轉了轉眼珠,笑容狡黠,「那就來一份公主的早餐吧。」所謂「公主的早餐」,其實源于「傾城食譜」的一條微博。

春夏時分,又是一年縴體瘦身的高峰期,很多愛美的女孩子紛紛加入減肥大軍,甚至連早餐都能免則免。  而「公主的早餐」則呼吁女生要像公主一樣吃早餐,只有早餐吃得好,才可以避免初醒時的低血糖現象,讓身體各部位攝入所需的能量。

這「公主的早餐」菜單無所不包、應有盡有。余疏影一邊回想,一邊掰著手指頭數,「藍莓香蕉優酪乳、女乃油吐司棒、可可熱香餅……太多了,我都記不清楚了。」

周睿敲她的額頭,「那是給大家提供更多選擇,不是說一頓早餐全吃一遍。就知道嘴饞,你吃得了這麼多嗎?」

「吃不了呀。」她笑嘻嘻地說,摟住他的脖子,嬌聲嬌氣地說︰「我想吃嘛,剛剛我說的,通通都要做!」

她的要求,周睿自然不會拒絕。他回房間換了一套衣服,隨後帶著她到附近超市選焙食材,兩人逛著逛著,購物車已經滿得像小丘陵似的,周睿仍繼續源源不斷地往里面放東西。

余疏影不由得出言阻止,「差不多就好,別買了。」周睿沒有停止,「公主的早餐可不能太寒磣。」

「我跟你開玩笑的!」余疏影沒想到他會這麼認真。

「可我真把你當成公主。」周睿笑了笑,看得余疏影又有種被他迷倒的感覺。當他們提著大袋小袋回家後,余疏影躍躍欲試地跟進廚房,「我來幫你。」

周睿往邊上站,騰出位置,然後從購物袋里拿出黃瓜、胡蘿卜、玉米筍、包心菜等交給她,「全部洗干淨。」她眼巴巴地看著他,「其實我還會做一些高難度的活兒,譬如揉面粉、打蛋液之類的。」

「別急。」周睿笑她,「做蔬菜凍不用揉面粉、打蛋液。」

說完,他將吉利丁片放到冷水里浸泡,之後把被洗干淨的蔬菜去皮撥開。將水分瀝干後,他用清水白灼,蔬菜剛變色就撈起,並倒掉三分之二的蔬菜湯,再加入吉利丁片煮到融化。

不一會兒,鍋里的清水就變成女乃黃色的黏稠狀液體,見一旁的余疏影盯得緊緊的,周睿說︰「給你試試?」  接過勺子,余疏影有模有樣地攪動著,周睿將手按在她手上教她怎麼使力,她有點呆,直至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才回過神。

「快焦了,余大廚!」

余疏影連忙低頭檢查。色澤沒變、香味也沒變,意識到周睿又在耍自己,她說︰「就算焦了也是你的責任。」

「撇得倒干淨。」周睿語帶無奈,「在廚房時不要分心,刀火無眼,傷著了怎麼辦?」

余疏影小聲嘀咕了兩句。

將火關了,周睿追問︰「說什麼?」

她有點沮喪,「我覺得我比較適合跟著嚴世洋……」

周睿非常耐心地將各種蔬菜放進模具里,接著把鍋里的女乃黃色液體也倒進去,完全將蔬菜掩蓋,完成這一系列步驟,他才淡淡地問︰「因為我不夠好?」

余疏影搖頭。

正在替蔬菜凍定型的周睿停下動作,看向余疏影,「那是什麼原因?」她的眼神里帶著嗔怪,「你在我身旁,我根本集中不了精神呀……」

雖說是下廚,但周睿和余疏影卻分出了大半精力打情罵俏,用行動詮釋了什麼叫有情飲水飽。臨近中午,他們才圍著餐桌吃一頓中西結合的早午餐。拿到切開的蔬菜凍,余疏影才知道里頭並不是那麼簡單——夾在果凍之中的蔬菜,竟然拼出了一個心形!

她忍不住朝周睿看了一眼,他動作優雅地往鮮果擠上沙拉醬,態度從容自然,彷佛這不過是湊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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