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愛 第三章

溫尼斯見到她,不禁眯起眼。「你站在那里多久了?」

「不久。」但該听到的都听到了。

「回房去。」溫尼斯冷凝著臉下達命令,對于她听到他們方才的交談感到莫名的不悅。

她看起來是那麼的不在乎,可是,越不在乎的表象下通常是一顆比一般人更脆弱的心。

因為太脆弱,所以越要表現得冷漠──這樣的感覺,他比誰都清楚。

「我說我願意接受檢查。」她正視著溫尼斯的眼,平靜地道。

「你沒必要接受這種檢查!」他氣悶的瞪著她。

她不懂他在保護她嗎?她寧可接受這種污辱也不願意接受他的好意?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我不在乎。」她抬高著一張堅決的小臉。

「你──」他想把她掐死,好想。

還有,他也想掐死自己,他什麼時候心腸變得這麼好,竟然會在乎別人的感覺?見鬼了!她自己都不在乎了,那他在乎個什麼勁啊?可惡!

「把個脈而已,一分鐘就好。」一句話突如其來的介入他們之間。

魏冬陽不知何時已來到夏寶兒面前,在她還沒回過神的當下,縴細的皓腕已落入一只溫柔的掌心,魏冬陽修長好看的長指輕覆上她的脈搏,微眯著眼診脈。

夏寶兒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跳狂亂失序。

懊死的……這個男人……這個他們口中的魏醫生……

竟然是他?!

魏冬陽……

魏冬陽……

魏冬陽……

她喃喃地在心里重復再重復的念著這個名字,仿佛只要這樣繼續念著他的名,他就會認出她來……

他忘了她嗎?忘了嗎?

他怎麼可以忘了她呢?不該這樣的……

他該一輩子記得她才是,怎麼可能忘了她?不可能!絕不可能!

夏寶兒激動的望著他,被他握著的皓腕滾燙不已,每當想起這雙手在生死交關的時刻,曾經緊緊的抱著她……她的淚就會忍不住滑下。

在一旁的溫尼斯看得一清二楚。

她哭了,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悄然滑落,她目光熾熱的望著魏冬陽,好像他正是她生命中的冬陽。

一股非常不快的感覺襲上溫尼斯的心,這是怎麼回事?

對一切無動于衷的她,甚至連婚姻都願意拿來抵債的她,竟然會一見到魏冬陽就掉淚?理所當然的,她熾熱的眸光只能對著他,而不是另外一個男人,但該死的她卻這麼做了,她為魏冬陽流了淚?

溫尼斯下意識地緊握起拳頭,手背上隱隱浮現青筋,邪魅的眼閃著寒瑟的厲光,為了避免自己憤怒地沖上前抽掉魏冬陽扣住她皓腕的手,他選擇移開目光,將兩只手擱進口袋。

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妨礙到魏冬陽診脈時的專注。

只是……

未來公爵夫人的心跳太快了,情緒波動得十分厲害,這真的不太正常。

魏冬陽松開她的手,張眼、抬眉,一張動人的淚顏驀地落進他眼里。

心一動,記憶中某道封閉已久的閘門緩緩開啟……

相同的淚顏、相似的眸光及臉龐,歷經好多年好多年的陳年往事,一瞬間在他腦海中快速倒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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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五天,夏寶兒沒見到溫尼斯的人影,但以往甚少人來的公爵府卻變得熱鬧非常。

專程從法國來的設計師,親自上門替她量身訂做結婚禮服及全身配件珠寶,另有一組人馬則是負責拍攝婚紗照,還有專屬的造型師、化妝師隨侍在側,動不動就把五顏六色的東西往她臉上或頭發上抹,攝影師在一旁亂按快門,閃光燈搞得她頭昏腦脹。

這樣還不夠,除了婚紗禮服、珠寶配件之外,皇室的專屬設計師也特地前來,說要為她量身訂做數十套家居休閑服及外出服、晚宴服,還有搭配的鞋子和帽子。

五天一晃眼就過去了,她連公爵府長什麼樣子、究竟有多大都還沒空搞清楚,不過,她知道鐵定有專屬直升機停機坪、數座游泳池,及客人專用的另一座別院及俱樂部,這些都是听那些來來去去的什麼設計師、攝影師說的,不然就是為了拍照而去晃過的地方。

躺在溫熱的大浴池里泡著玫瑰花瓣美容澡,夏寶兒疲憊的閉上眼,腦海中不期然的又浮現魏冬陽溫柔俊逸的臉龐。

心,幽幽地痛著。

那一天,她低聲問他︰「你不認識我了嗎?」

他卻對她溫柔的一笑,回她一句︰「我們認識嗎?公爵夫人,對不起,我沒有印象。」

一聲「公爵夫人」,扯得她心都碎了。

為什麼她與他的再相遇,是在這種狀況之下?

如果她可以早一點遇見他,那麼,她還會心甘情願的拿婚姻替爺爺還這份恩情嗎?

她和他注定沒有緣分,一開始是這樣,到現在還是這樣,因為……魏冬陽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她。

不喜歡她沒關系,但,他怎麼可以忘了她?當年他為了她身染重疾,差點一病不起,後來病好了,卻有了後遺癥,天氣一變就咳嗽,天氣再冷些就全身冰寒無比……是她害他變成這樣,他怎麼可能忘了她?

他不該忘記她,還應該深深恨著她才是。

她一直一直戀著他的身影,卻始終不敢讓他知道,因為,他沒恨她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愛她?

「在想什麼?」

低不可聞的嗓音突然在浴室內響起──

夏寶兒驀地睜眼,竟見溫尼斯不知何時已坐在浴池邊,眼里帶笑的望著她。

「你……是怎麼進來的?」夏寶兒有些著惱地看著他。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溫尼斯總能無聲無息的靠近她,她卻完全沒有察覺。

「當然是走進來的,難不成還用飛、用爬的嗎?」溫尼斯好笑地瞅著她,一雙魅眼仿佛可以穿透過那層玫瑰花瓣,看到她光果的美麗身子,感受那柔滑如絲質般的觸感。

他的眼神讓夏寶兒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洗澡,身子不自禁地往下沉了些,雙手環胸。

她欲蓋彌彰的動作,溫尼斯全看在眼底,邪念陡生,大手忍不住探進浴池里,輕觸那花瓣下的柔女敕嬌軀,再探向她胸前的那朵滑女敕渾圓……

夏寶兒被他的舉動嚇一跳,下意識地伸手拍開他的大手,轉眼退到浴池的另一邊。

他眯了眼,命令道︰「過來。」

「不要。」

「我叫你過來。」

「我說不要。」

好,很好,短短五天不見,她又忘了違逆他的下場,變得更加不听話了。

溫尼斯從浴池畔起身,開始褪去黑色上衣,然後是長褲、襪子……

「你干什麼?」夏寶兒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月兌衣服,心里警鐘大響。他該不會是想要跟她一起洗澡吧?該死的!

什麼跟什麼……她究竟在胡思亂想什麼……

終于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夏寶兒忙不迭地把目光移開,下意識地撫住胸口,發現心跳得好快,聲音大得像打鼓似的。

「不必害羞,你是我的妻子,早看晚看都是會看見的。」溫尼斯莞爾一笑,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抬起她的臉。

她的臉紅得像熱透了的水蜜桃,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還不是……」她別開臉,溫尼斯侵略性的眸光讓她覺得全身無力,口干舌燥,下意識想逃。

他怎麼可以靠她這麼近?她身上一絲不掛呵。

他也是。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長腿正輕觸著她水面下的腿,他張開雙臂把她困在他與浴池的牆面之間,頭緩緩地低下──

她緊張地身子一低,整個人埋進浴池里,像縮頭烏龜似的賴在水底不探出頭來。

溫尼斯在上頭好整以暇的等著,想看看他未來的妻子在水里可以憋多久的氣?

一分鐘……

兩分鐘……

兩分三十六秒……

夏寶兒終于憋不住的將頭伸出水面,迎接她的卻是兩片柔軟滾燙的唇瓣,連讓她喘一口氣的時間也沒有,便密密的、懲罰性的封住了她的嘴……

他發現她的不完美了,所以不想再繼續?

夏寶兒身子一僵,莫名其妙的竟有種受傷的感覺。

「放開我。」她的情緒降至了冰點,方才被點燃的熱情瞬間消逝無蹤。她怎麼會忘了背上那道小時候留下的疤呢?該死的!她竟然被這個男人吻得忘記了東西南北!

「那是什麼?」溫尼斯沒有錯過她眼眸中的一抹受傷。

「如果你覺得不滿意,可以馬上退貨,我們再找另外一個償還恩情的方式──」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抹厲聲給打斷──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妹妹夏樂兒送過來好了。」溫尼斯也火了。

這個女人動不動就把退貨掛在嘴上,存心氣死他嗎?難道她以為,他真的是要她來還那個狗屁恩情的?要不是她冰冷寂寞的氣質一眼便吸引住他,要不是他剛好缺一個妻子,要不是她夠美夠冷還有一身神偷本領,她以為她可以輕而易舉的坐上公爵夫人的寶座?

「你說什麼?」夏寶兒愣住了。

只要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就可以了,是嗎?還是,他發現了她的不完美,所以決定用樂兒來代替她?

真是夠了……

真的真的是太過分了……

心幽幽地刺痛著,說不出听到這些話,心里涌上的是什麼感覺,她不該有感覺的,畢竟,她不愛這個男人,不是嗎?

這個男人之所以出現在她生命之中,完全就是個大大的意外,她對這個男人沒有任何期待,對這個婚姻也沒有,為什麼要覺得受傷?為什麼要在意?為什麼要難過?為什麼要為自己感到不值?

「怎麼?這麼快就舍不得公爵夫人的寶座了?」溫尼斯邪氣一笑,輕靠在浴池邊,優雅尊貴得像個慵懶的天神。「我還以為你們姊妹情深呢,沒想到這麼經不起考驗。」

幾天前,夏樂兒來找過他,為了救姊姊,迷糊的樂兒竟傻得說要親自去找嚴子鈞,把玫瑰藍寶石給拿回來。

他同意了,前提是她必須在他們的婚禮前把東西送到他面前才算數。呵,他當然有把握那個女人辦不到,讓夏樂兒去冒冒險,學習長大獨立,算是他這個姊夫送給她的見面禮。

這事,他自然沒對夏寶兒提,否則讓她抱著一線希望,她可能連踫都不讓他踫一下,那他可要吃大虧了。

夏寶兒瞅著他,不明白方才還熱情吻著她的男人,為什麼可以一下子變得這般冷漠無情,就好像……她只不過是個替他暖床的伴,不,是在床上陪他運動的伴,他們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靶情?見鬼了!她怎麼會想到這兩個字!

和這樣的男人索愛,無疑是自掘墳墓,她無法想像眼前這個邪惡的男人會有愛上女人的一天。

「很抱歉,你可以選擇退貨,卻不能換貨,我不可能讓樂兒代替我嫁給你,過著像地獄一般的生活。」

「地獄?」溫尼斯冷嗤一聲,眸子寒光閃動。「你把嫁我這件事,比喻成下地獄受苦?」

「不是嗎?」夏寶兒下巴抬高,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被一個陌生男人逼著上床,被一個毫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又吻又模,連說不都沒有資格,難不成這樣的生活是天堂?」

「你不也享受其中?」她竟把他說得像禽獸似的,該死的女人!

「我沒有,一點也沒有……那些只不過都是生理的自然反應而已。」她氣悶的為自己辯解,像是在說服自己。

「是嗎?」他嘲弄的看著她。

「就算……我的身體接受你,也不代表我的心接受你,就算……我的身體在天堂,我的心卻是在地獄……我認了,我是你的妻,你要我的身體我就給,但,永永遠遠,我的心都只屬于我自己,我絕不會把它交給你。」一口氣說完,斬釘截鐵的,沒有給自己絲毫的退路。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狠話就是忍不住月兌口而出……

她似乎太容易被這個男人激怒,雖然已經很努力的裝作若無其事,但她心知肚明打從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時,他那鬼魅般的眸光就已經撼動了她,在她腦海中盤旋好幾夜……

溫尼斯冷冷看著她,兜在心口上的不知是怒火,還是第一次被女人挑戰的過度刺激,讓他悶得想大聲吼人。

這個女人現在是在告訴他──她永遠不會愛上他。

他的未來妻子,告訴他──她不會愛他,永遠不會愛他。

這不就是他要的嗎?一個不像母親一樣脆弱的女人,一個不將所有希望放在先生身上的女人,一個可以自己活得很好的女人,一個永遠不會輕易愛上男人的女人……

但,他錯了,夏寶兒愛男人,只是那個男人不是他。

「你的心真的屬于你自己嗎?」溫尼斯扯唇冷笑,深不見底的黑眸望進她的靈魂深處。「還是……是屬于魏冬陽的?」

听到「魏冬陽」三個字從溫尼斯嘴里冒出來,夏寶兒驚詫得小嘴微張。

心,驚跳著。

「你愛他,是吧?」

又一句話,撞上夏寶兒的胸口。

她差點站不住,想再一次把臉埋進池子里,不再面對溫尼斯那雙像探照燈的眼。

他是怎麼知道的?她的表現有那麼明顯嗎?該死的!她怎麼可以如此大意?

「你一直不說話,是默認了,還是嚇得說不出話來?」溫尼斯一雙俊眸專注的停留在她臉上,因著她忽而蒼白忽而懊惱的容顏,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他不是傻子,從她遇到魏冬陽時的表情及眼淚,瞎子都看得出她對魏冬陽的感情特殊,只不過,也許他曾經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有點可笑,他何曾在乎過哪個女人呢?他之所以在乎夏寶兒愛著誰,最大的原因是她是他未來的妻子,他的妻子愛著別的男人,若讓人知道了,他的自尊往哪兒擺?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結了,夏寶兒咬唇不語,悶不吭聲,溫尼斯則一勁兒地瞅著她,思潮洶涌。

半晌後,溫尼斯率先開了口──

「不如……我給你個機會吧,如果魏冬陽願意娶你,我就放你走。」

聞言,夏寶兒詫然抬眸,久久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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