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吾友 第三章

隔天早上,趙清雄一進教室便急急搜尋徐子恆的身影。

見對方安然無恙地坐在位子上看書,他的肩膀微微一松,露出安心的表情;可不到一秒鐘又換成一臉委屈樣,一步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並拿一雙哀怨的眼直盯著徐子恆。

察覺到他的視線,徐子恆偏頭朝他望過來,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後,又轉回視線看書去,唇邊卻有著淡隱的笑意。

見對方若無其事的淡漠樣,趙清雄再也沉不住氣,拖著椅子往他身旁一坐。

「同學,你真不夠意思耶,到站了也不叫醒我,害我鬧了好大一個笑話。」抱怨的語氣听不出責備的意味,倒是有幾分可憐兮兮。

「你的意思是你睡得像豬醒不過來是我的錯了?」徐子恆神情冷淡地看著他。「那需不需要我跟你道歉賠不是?」

一看到對方冷著臉的模樣,向來大剌剌、爽朗不拘的大個兒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啦,那個……呃……哎呀,算了。」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只好猛搔了幾下頭。

「什麼算了,你想說什麼就說啊。」

「沒什麼啦,你沒事就好了。」趙清雄朝他咧嘴一笑。「昨晚回家後本來想打個電話給你,看看你是不是平安到家,誰知道翻遍了整個房間也找不到通訊錄,真是傷腦筋啊。」

聞言,徐子恆眼神微一閃動。這家伙真的是個笨蛋,被他整了,卻還在替他擔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以為我會出什麼事?」微微僵硬地別過臉,刻意以冷淡又譏誚的語氣回道。

「話不能這麼說。你有先天性貧血癥,後腦又腫了一個包,還是小心點好。」

听他這麼回答,徐子恆暗愣了下。看不出來這大塊頭也有細心的時候。

「你知道我有先天性貧血癥?」

「我當然知道啊。」趙清雄的表情好像他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你忘了二年級下學期我打球K昏你,然後帶你到保健室的事嗎?那個駐校醫生說的話我記得可清楚咧。呵呵,你的記性不大好喔。」

徐子恆額上頓時出現三條黑線。一個患有健忘癥的大笨蛋竟敢反指他記性不佳!哼,他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依照對方那樣粗線條的個性,怎麼可能會記得這種事情。

沒好氣地瞪了趙清雄一眼,他開始趕人,「知道我沒事,你可以回你的座位去了,不要妨礙我念書。」

「喔。」趙清雄只得模模鼻子,乖乖地連人帶椅移回自己的位子。

片刻後,又歪著身子,探過頭去試探地問︰「那……今天放學練完球後,你會在教室里等我一起晚自習吧?」

徐子恆仍然低頭看著書,端正的姿勢動也不動地,像是沒听到他說的話似,好半晌,才淡淡地開口道︰

「你要留就留,教室又不是我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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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習時間,教室里難得一片靜悄悄的。第一次段考在即,同學們無不卯足勁用功讀書。

偏偏就是有人不怕死地兩手支著頰呼呼大睡。放眼望去,那唯一頻頻點著頭和周公打交道的身影,令站在前方講台監督的導師額上浮現青筋。

瞥到導師不悅的臉色,徐子恆微微皺眉地瞟了一眼鄰座的大個兒。這個趙清雄真是豬性不改,都什麼時候了,竟敢明目張膽地睡覺。

隨即他告訴自己,這不干他的事。可不知怎地,他的心神卻怎麼也無法再專注于書本上。

坐在趙清雄前後的同學顯然也察覺到了導師的目光,後面的人拿筆猛戳他的背,還頻頻用腳踢他的椅子;前面的人則用手肘猛頂他的桌子,盼能在導師發飆前叫醒他。

無奈,—點效果也沒有。

終于,徐子恆看不下去了。他佯裝掉了筆,而後彎探手過去,像以前那樣,狠狠地在趙清雄的腿上擰了一把——

「哇!好痛啊!」一聲慘叫霎時揚起,驚動所有同學;瞬間爆睜的眼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便即對上前方講台導師投射過來冷颼颼的肅殺目光。

「呃……」趕緊低下頭,抬起手擋在額前,臉上盡是心虛的表情。

其他同學見狀,不禁搖了搖頭。唉,看來要大雄好好認真看書可能比登天還難,書本對他而言大概只有催眠的作用吧。

下課時間,一群死黨圍到他身邊拿這件事哈啦。

「我說大雄,你真的太扯了。」廖明輝一手搭在他肩上說著。「上課老是呼呼大睡怎麼行呢?」

「大雄,你再這麼下去很危險喔。」陳彥豪也一本正經地對著他皺眉頭。「再不好好加油,可能連畢業都有問題。」

「我……我也不想這樣啊。」趙清雄一臉無奈與頹喪。「但我一看到書就忍不住昏昏欲睡嘛!而且前些天剛比完HBL資格賽,一放松下來就更想睡覺了。」

看他這麼苦惱,站在他身旁的張允武同情地道︰「我們大家幫忙想想辦法吧,也許能改掉大雄這個毛病。」

「唉,難喲。」小胖黃國杰嘆氣地搖了搖頭。「不是我要潑大雄冷水,之前我們就幫他想過很多方法,卻只得到一個結果,那就是,氣無路用」。」說到最後,還刻意用台語強調。

「是啊,大雄的爸爸還替他請過家教咧。」廖明輝補充道。「你知道最後結果怎麼樣嗎?哈!那個家教覺得自己拿薪水拿得很心虛,所以辭職不干了。」

「對方為什麼會覺得拿薪水拿得很心虛?」張允武不懂。

廖明輝忍著笑意看了趙清雄一眼。「還不是因為大雄每次上課總是呼呼大睡。那個家教天天在一旁看著他睡覺,什麼事也沒得做,也難怪要心虛了。」

說起這件事,幾個死黨忍不住全笑了起來。

被取笑的大個兒倒也不介意,只是覺得很喪氣。真是見鬼了,他的兩個妹妹怎麼就不會像他這樣,功課還頂呱呱的……自己難不成是基因突變?嗚嗚,要變也變好一點嘛!

「听你們這麼說,那就真的沒辦法嘍。」張允武攤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總歸一句,大雄不是讀書的料啦,勉強他也沒有用。」廖明輝做了句總結。「何況我們自己都有些自身難保了,能幫他的有限。」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總得讓他能夠順利畢業吧?」陳彥豪微感頭痛地說。

「我想……現在能夠幫助大雄的人只有班代了。」又被孿生弟弟抓來湊熱鬧的張允文看了眾人一眼,怯怯地提出自己的建議。

此話一出,立即引來大伙兒的瞠眼注視。

「那個孤僻怪人?你沒說錯吧?」廖明輝首先發難,所幸被批評的當事人並不在座位上。

張允文趕緊說明自己的想法,「你、你們想想,班代頭腦那麼好,成績又是全校學年第一,肯定對念書很有辦法。他可以幫大雄整理出各科重點,而大雄只要熟習這些重點,多少對他有所助益,最起碼也可以勉強畢業,這種精簡省事的讀書方法也比較適合大雄。」

經他這麼一解說,幾個死黨開始覺得有些道理了。

「嗯,這個辦法倒是可行。」陳彥豪點點頭表示贊同。「不過,徐子恆那邊可能不好搞定。」

「其實……班代那個人也沒那麼難相處。」張允文小小聲地又說,「我跟他講過好幾次話,雖然他只是回答我的問話而已,可是態度還滿親切的。」

聞言,廖明輝忍不住翻了下白眼。「拜托!對方那副冷淡樣也能叫做親切?你的眼楮是不是‘月兌窗’了?」

「至、至少他沒有不理人啊。」張允文仍是堅持自己的看法,盡避表情有些畏縮。「我、我認為只要多跟他接觸,情況一定會愈來愈好的。」

張允文這麼一說,倒讓陳彥豪想起之前和趙清雄協定的事,于是鼓吹道︰

「大雄,我贊成阿文提的辦法。這不僅可以解決你讀書的煩惱,而且也是你和徐子恆之間培養友誼的一個好機會。」

「你也這麼認為啊。」趙清雄呵呵笑著,眼里流露出一絲得意。「老實告訴你們吧,我和他已經說好了以後每天放學後一起留校晚自習,而且導師也要他幫忙盯著我點。」

「啊?!」所有的人都覺得有些意外。「那、那家伙親口答應你的?」

趙清雄搔搔頭。「他說‘我要留就留,教室又不是他一個人的’,意思應該就是答應了吧?」

「果然像是他會說的話。」廖明輝哼了一聲。

陳彥豪倒挺樂觀的。「他會這麼說就代表他默允了。大雄,你可要把握機會好好努力。」

「只是一起留校晚自習,也不知道他肯不肯幫大雄。」黃國杰提出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那就得看大雄自己嘍!」陳彥豪涼涼地聳了下肩,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突然一臉好奇地湊到趙清雄眼前,問︰「大雄,剛剛的慘叫聲是怎麼回事?之前好像也發生過幾次同樣的情形,你一向是睡著了就叫不醒的。」這家伙除非是自己醒來,否則天塌下來他還是繼續睡。

經他這一問,趙清雄彷佛又感受到方才那股火辣辣的疼痛。嗚嗚,他的大腿肯定又浮上一塊烏青了。

「呃……這個啊……」干干地笑了笑,他頭一次對死黨們撒謊︰「那是因為我、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惡夢啦。」說著,一手不由自主地在底下搓撫著大腿,真的……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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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到了籃球場上,教練臨時宣布因為第一次段考在即,這幾日暫停練球,等段考結束後再繼續。

趙清雄隨即回到班上。

諾大的教室里只有小貓兩三只,他的視線直接望向坐在窗邊的一道身影。

「嘿,從今天起到段考前,我都不必練球喔,可以好好跟著你專心讀書。」走到徐子恆座位旁,他帶著一臉討好的笑意說著。

徐子恆抬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要不要練球或讀書是你的事,與我何干。」

漠然的態度讓原本滿臉高興的笑容瞬間垮下,換上一副小媳婦的表情。嗚嗚,這家伙還是這麼冷淡,讓他覺得好受傷呀。

「大雄,班代。」頹喪著臉正轉身要回自己的座位時,張允文迎面走來,對著他和徐子恆喚了聲。

「阿文,你怎麼還沒回家?你和小武不是要補習嗎?」趙清雄問。班上大部分同學都有補習,阿文和小武兩兄弟也是其中之一。

張允文搖了搖頭。「我覺得補習很浪費時間,不去了。」目光轉望向徐子恆,微微緊張地看著他又道︰「這幾天我也打算留校晚自習,班代……我、我想跟你一起切磋功課,可以嗎?」

徐子恆抬起臉回望著他,唇邊淡淡地綻露一抹微笑。「當然可以,我們一起加油吧。」

咦!趙清雄登時驚訝地睜大眼,隨即又猛眨了數眼。剛剛……他好像看到徐子恆笑了,雖然那笑意很淡,可卻是清清楚楚的;自開學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對方微笑的樣子。

「既然要奮發努力,也得補充體力。」得到對方善意的回應,張允文靦腆地笑了,膽子也大了一些。「我們先到學校餐廳吃點東西吧。」

「嗯。」難得地,徐子恆竟也點頭同意了。隨後站起身,同張允文一起離開教室,留下大個兒愣愣地呆在原地。

怎、怎麼差別待遇這麼大呢?太不公平了。

足足呆愣了好半晌,趙清雄在心中委屈地抗議著,不過腳下也沒閑著,下一秒立即拔腿追了出去。

來到餐廳,三人先到取餐區點餐。這個時候餐廳只提供簡單的點心類熟食,諸如豬肉餡餅、煎餃與排骨湯面等,讓留校的同學們可以先填個肚子。

張允文走在前頭,拿了兩個豬肉餡餅後,先找位置去了。

同樣點了排骨湯面的趙清雄和徐子恆兩人,站在一起等候著服務人員下面。趁這個空檔,趙清雄忍不住向徐子恆抱怨。

「喂,你真不公平,對我和對阿文的態度差好多。」

徐子恆轉過臉挑眉看著他,微勾起一抹冷笑。「你想知道原因嗎?」

苦主立即猛點頭。

「因為我不討厭他。」

啊?趙清雄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意會對方話中之意。

「你的意思是……你討厭我?」雖然之前他就有這樣的感覺,但听對方親口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為、為什麼?」腦子里塞滿了這個殘酷事實的他,只擠得出這三個字來。

徐子恆轉過身,端起服務人員下好的排骨湯面,回道︰「因為我討厭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笨蛋。」說完,端著面離開。

趙清雄當場石化,而後嘩然粉碎。

自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笨蛋?嗚嗚,好……殘酷的一句話!

「同學,你的面。」服務人員看著他發愣的樣子,好心地提醒道。

頹喪地接過面,他垮著肩、垂著頭,有氣無力地走向張允文與徐子恆所在的位置。從背後望去,那接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身材,彷佛瞬間萎縮,變成一個失意的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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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你怎麼了?胃口不好嗎?」

張允文一臉關心地看著從剛才到現在一口面都沒吃、只拿著筷子在面湯里攪來攪去的趙清雄;印象中,對方的食欲很好,食量也大,今天這模樣還是他頭一遭看見。

趙清雄沒回話,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別管他,我們吃完先走人。」徐子恆冷淡的嗓音隨之響起,看也不看他一眼。

听到他這麼說,頹喪的大個兒沒時間再自哀自憐,趕緊呼嚕呼嚕吃起面來,還捧起碗大口喝湯,狼吞虎咽的模樣看得張允文目蹬口呆。

不一會兒工夫,一碗面已見底,伸手就要抹嘴巴,一包面紙及時遞到他眼前。

「別在我面前用你的手擦嘴巴。」徐子恆嫌惡地瞪著他道。

趙清雄趕緊縮回手,乖乖地抽了張面紙擦嘴。

回教室的路上,他心里一直想著徐子恆說自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笨蛋這件事,頭一次為別人的一句話感到苦惱不已。

唉,他承認自己確實腦筋不好,和聰明一點也沾不上邊;說他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也是事實,只是……因為這樣而被討厭讓他覺得好傷心啊。

不過,要他就此認了,又好像太沒志氣了。不行,他得好好振作起來才對。不是有句話說「勤能補拙」嗎?他可不承認自己是個笨蛋,相信只要自己多加努力,一定會有所改善。

心里打定了主意,他決定從今天起好好努力用功,絕對要讓徐子恆對他另眼相看。

然而,一番「雄心壯志」在三十分鐘後便宣告陣亡,慘敗于瞌睡蟲之下。

「大雄,你醒醒呀,別睡了。」移到他鄰座念書的張允文試著叫醒他,無奈整張臉都貼在書本上的大塊頭仍是動也不動地,睡得可熟了。

「班代……」張允文沒轍地看向徐子恆。

後者冷沉著一張臉,眯眼瞪著趙清雄,而後毫不留情地伸手,在對方手臂上狠狠捏了一記。

一旁的張允文看傻了眼,尚未回神之際,又讓突然爆出的痛呼聲及瞬間彈起的人影嚇了一大跳。

趙清雄一手猛搓著疼痛的手臂,濃眉大眼哀怨地望向徐子恆,指控道︰「你、你又捏我了。」

徐子恆半點抱歉的表情也沒有,只冷冷地道︰「想睡覺的話回家去睡,別在這里影響別人。」

委屈的表情登時換成一臉心虛,而後裝傻地干笑著。「哈、哈哈,我又不小心睡著了啊……」

徐子恆冷笑了聲。「睡豬加笨蛋,無藥可救了。」

「別、別這麼說嘛。」趙清雄難為情地搔著頭。「我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一看到書本就忍不住想睡覺。」說著,神情一轉為懊惱萬分的模樣,還不自覺地猛抓著頭發。

徐子恆表情冷淡地看著他,不置一詞。

「你說的一點也沒錯,」趙清雄頹喪地接著說,「我真的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笨蛋,很可能還畢不了業。」

「大雄……」張允文滿臉同情地看著他,而後轉望向徐子恆,怯怯地道︰「班代,你這麼聰明,能不能想辦法幫幫他?其實他也不想這樣的。」

徐子恆沒有回應,只是目光依舊停駐在趙清雄身上,後者則是一臉懇求盼望的表情。

「要我幫你可以,」終于,他開口答應了,「但你必須完全听我的話,而且不可以有任何怨言。」

「我听!」趙清雄趕忙點頭如搗蒜。「我都听你的,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看著對方那張充滿信任的臉,徐子恆愣了下,而後不自覺地蹙起眉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多管閑事,趙清雄不是自己最討厭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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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天,趙清雄一改平日散漫的態度,專心念起書來。就連下課時間也很安分地坐在位子上看書,沒和死黨們瞎混哈啦,也沒到球場上和人尬球。

「喂,你們看,大雄是不是真的轉了性?」幾個死黨或坐或站地聚在「視野」最好的張允文的座位旁,一邊觀察,一邊交頭接耳著。

「這幾天也比較少看到他在課堂上睡覺,真是難得呀。」

「難不成是受了那個孤僻男的影響?」廖明輝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不出來那個徐子恆會這麼熱心幫他。」

「其實……你們真的誤會班代了。」張允文忍不住替徐子恆說話。「他不只同意幫大雄,而且還很認真呢。」

「怎麼個認真法?」大伙兒都很好奇。

「是啊,大雄一看到書就呼呼大睡,光是這一點就很難搞定。」

「呃……這個……」說到這一點,張允文突然支支吾吾了起來。「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還滿有效果的。」眼神閃爍,避重就輕。

「是嗎?」廖明輝有些不服氣地。「阿豪,你覺得呢?」

陳彥豪挑眉一笑,「有沒有用我過去探探他就知道了。」話說完,隨即起身走向趙清雄的座位。

「哇,難得看你這麼認真……咦!這是什麼啊?」一掌搭上對方的肩頭,陳彥豪瞄到攤在桌子上的筆記本,隨即一把抓起。

「原來是重點筆記啊。」仔細看了一下,接著又道︰「咦!這不是你的筆跡嘛。」這家伙字寫得可丑了,這麼清秀工整的字跡絕不是出自于他的手。

「還給我啦。」趙清雄緊張地看了鄰座的徐子恆一眼,深怕對方不高興。

機靈地瞧見了他的目光,陳彥豪很識相地把筆記本還給他。「既是人家的一番苦心,你可要好好努力呀。」

「你看這是什麼?」趙清雄指了指自己眼下的黑眼圈。這幾天他可真是卯足了勁,除了放學後留校自習以外,回到家還請兩個妹妹盯著他,千萬別讓他看書看到睡著了。

說起他家的兩個妹子,下手還真是狠哪!大概是心里對他不爽了許久,趁這機會大出一口氣,無所不用其極地「驚醒」他,極端的手段一點也不輸給徐子恆。

想到這里,他突然覺得全身都痛了起來。這幾天他引以為傲的健美膚色多了好幾處可怕的瘀青啊。

「嗯……」陳彥豪一本正經地研究著。「看來情況不錯,你繼續加油吧。」說完,拍拍他的肩膀以示打氣,然後走人。

「喂——」趙清雄本想叫住對方再多聊幾句,這幾天他念書念得有些兒悶呢。可腦子里隨即浮現一雙發出冷冷光芒的眼楮,不由得偷瞄了一眼鄰座,見徐子恆沒有任何反應地安坐著看書,好像沒在注意他,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另一頭,回到死黨堆里的陳彥豪立即被眾人圍問。

「怎麼樣怎麼樣?大雄是不是真的在用功K書?」

陳彥豪唇畔抿著一絲笑意,不答反問︰「你們看過大雄黑眼圈的樣子嗎?」

大伙兒愣了一下,而後搖搖頭。拜托!要那個家伙犧牲睡眠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咦!幾個死黨瞬間同時睜大了眼——

「你的意思是……」廖明輝難以置信地瞪著陳彥豪。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後者一臉微笑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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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

「阿輝,你踩到我的腳了啦。」

「死小胖,你該減肥了,想把我擠扁啊?!」

「噓,小聲一點,別讓里頭的人听到了。」

教室外,廖明輝一干人躲在唯一一扇打開的窗戶邊探頭探腦著,幾顆人頭排排站地貼著牆緣,露出一雙雙好奇的眼眸。

為了弄清楚徐子恆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治大雄的愛睡毛病,讓他有了這麼大的轉變,一群死黨放學後特地留了下來,在教室外偷偷觀望。

「咦!你們看大雄臉上及耳朵上夾的是什麼東西啊?」張允武小小聲地問。

大伙兒仔細看了一下。「啊,是曬衣服的夾子。」

眾人傻愣地瞧著那臉上五官被夾了將近十個曬衣夾的趙清雄,每個夾子下方還有絲線系著,那模樣看起來滑稽又好笑;只是,沒有人笑得出來。

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夾子是做什麼用的,電視上的整人節目不知道已經看過多少遍。

「好個徐子恆,竟來這一招,真有夠狠的……」胖子黃國杰不由得抖了一下,不敢想像那些夾子夾在自己肥肥女敕女敕的肉肉上,然後被硬扯下來的滋味。

「已經過了四十分鐘了。」陳彥豪看著手表說,「難得看到大雄能撐這麼久。」

話才剛說完,就見對方開始打起盹來,顯然地,瞌睡蟲又來報到了。

大伙兒不由得替他緊張起來,幾乎可以想像他接下來會有什麼下場。

丙不其然,就坐在趙清雄旁邊的徐子恆,一察覺他打盹,便伸手拉住一條絲線並用力扯了下——

「噢嗚!」一聲低呼響起,被懲罰的人瞬間醒神,一手猛搓著眼皮,痛得差點飆下男兒淚。

眾人看著這一幕,全都鴉雀無聲,目瞪口呆。

「……唔,那一定很疼……」好半晌才有人喃喃地開口道。

「真是……魔鬼的訓練啊。」張允武也嘖嘖有聲地驚嘆著。

「可憐的大雄……」廖明輝不禁搖頭。「根本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陳彥豪不贊同地回應。「大雄是自己心甘情願的,人家徐子恆可沒逼他。你瞧,他不是乖乖地繼續認真K書了嗎?」

「就算是這樣,效果也很有限吧。」廖明輝悻悻地回了句。「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雄的腦筋不好。」

陳彥豪點點頭。「本來我也很擔心這一點,但是上午看過了徐子恆為大雄整理的重點筆記,我就放心了。徐子恆頭腦很好,不只重點抓得好,還會利用一些小技巧幫助大雄記憶,說實話,我還真的挺佩服他的。」

「哼,成果如何還不知道,沒必要對他那麼推崇吧?」語氣有些酸酸的。

「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嘍。」陳彥豪揚唇一笑,「我想大雄這一次段考成績一定會進步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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