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鐘,恬秀和母親張雲佳還待在謀家陪姜羽嫻聊天。
「所以說,畢業後妳會留在妳母親身邊,真的不打算出國念書了?」
「對呀!姜阿姨,我跟您說喔,如果我一個人出國念書的話,一定會很可憐!因為平常都有媽媽照顧我呀,如果媽媽沒有陪在身邊,晚上如果肚子餓了,都沒有媽媽為我煮一碗熱騰騰的泡面,這樣一個人在異鄉念書好可憐喔!」
「唉喲,妳這丫頭,想吃泡面自己煮不就成了?還要我這老媽給妳做牛做馬嗎?妳也不怕妳阿姨笑妳!」張雲佳笑罵女兒。
「不是這樣的,媽咪!」恬秀溺在媽媽身邊跟母親撒嬌。「如果妳每天幫女兒煮泡面的話,心情就會很好,女人如果心情好的話就不容易變老啊!而且我听人家說喔,有媽媽的孩子就是個寶,我這個寶如果不陪在媽媽身邊,就不是寶啦!」
「唉喲,瞧瞧這丫頭的嘴巴,看有多甜喔!」姜羽嫻好羨慕。「早知道女兒這麼貼心,年輕的時候我也生個女兒。」
張雲佳笑得合不攏嘴。「不怕您笑話,咱們家這丫頭呀,就只有這張嘴可愛!哪像你們家仲棠呀?他多優秀啊!才二十出頭就念完商管碩士,真給父母掙面子!」
「哪里,我看生女兒才好,原來生個女兒能陪在母親身邊,好過我那個優秀、卻成天忙得不見人影的兒子!」看著張雲佳母女,姜羽嫻眼神里透出寂寥。
「呃,姜阿姨,其實兒子才好呀!因為以後仲棠哥娶太太,除了兒子妳不是也有女兒了嗎?」見姜羽嫻不開心,恬秀逗她。
「妳說媳婦兒啊?」姜羽嫻搖搖頭。「媳婦兒哪比得上女兒?女兒是自己的孩子,當然比較貼心!而且以後仲棠結了婚,也不曉得還會不會跟我們住在一起,如果不住在一起的話,說不定以後連孫子孫女都很難得見面!」
「不會啦!仲棠哥他一向都很孝順啊!」恬秀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接下說︰「我覺得兒子和媳婦本來就應該跟長輩住在一起嘛,這樣一家人才能互相照顧啊!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跟婆婆住在一起的,因為婆婆含辛茹苦把我的另一半撫養長人,我心底很感謝她,所以一定要把婆婆當成自己的媽媽一樣,侍奉婆婆一輩子。」
姜羽嫻听了頻頻笑著點頭。
「唉呀,妳這丫頭,還沒出嫁就想著婆家了?」張雲佳調侃女兒。
「啊,媽媽!不是啦!妳怎麼這麼說呢?妳這樣說人家會害羞耶!」恬秀捧著隻果雙頰,故意鑽進母親的懷里撒嬌。
張雲佳嗤笑。「我才不相信呢!」她寵溺地捏捏女兒鼻頭。
「啊啊,媽、媽……」恬秀笑嘻嘻地揮手喊痛,其實一點都不痛。
姜羽嫻看到這一幕,心底更是羨慕了!「妳們家恬秀,真的好可愛喔!真討人喜歡!」
「沒有啦,是姜阿姨過獎了。」恬秀連忙坐好,笑咪咪地假裝文靜謙虛地說。
三個人說說笑笑,恬秀說話逗著兩個太太,還不時抬頭瞄瞄謀家客廳里那只大立鐘。
十點二十分,謀仲棠打開家中大門,表情疲憊而且嚴肅。
這一晚,他漫無目的在台北街頭開了一整晚的快車。
「仲棠哥!」看到走出玄關的謀仲棠,恬秀一雙眼都亮起來。
謀仲棠抬頭看到張雲佳母女,他點頭微笑。「妳們來了。」
「對呀,因為謀伯伯出差啦,所以我和媽媽來陪姜阿姨。」恬秀笑盈盈地解釋,笑容很燦爛。
姜羽嫻輪流看著兒子和恬秀,心底忽然生出某種想法,「仲棠,你沒什麼事吧?沒什麼事的話,就過來這里陪媽和你張阿姨聊聊天。」
謀仲棠站在樓梯口,沒有動作。
「怎麼了?快過來啊!」姜羽嫻熱切地揮手叫喚兒子。
他停頓片刻,終于走向客廳。
恬秀連忙挪動,讓出自己身旁的座位。
謀仲棠卻繞過沙發,坐在母親姜羽嫻身邊。
恬秀難掩失望,然而她仍然露出滿臉笑容,很有精神地問謀仲棠︰「仲棠哥,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
「我每天都這麼晚。」他簡短回答。
「喔……可是姜阿姨一個人在家里,都沒有人陪伴,這樣好寂寞喔!」
「那妳就每天到我家來陪我好啦!」姜羽嫻突然笑著說。
「這樣可以嗎?不會打擾姜阿姨嗎?」恬秀張大眼楮,表情喜悅。
她沒想到,姜羽嫻會這樣提議。
「我才擔心,妳每天到我家來,只怕妳媽會舍不得!」姜羽嫻笑看張雲佳一眼。
「沒關系!這丫頭很煩人的,她要是能早點嫁出去別一直黏在我身邊,我就要謝天謝地了!」張雲佳故意說。
「啊,媽!妳怎麼在仲棠哥面前說這種話嘛!」恬秀瞪大眼楮,一臉驚嚇狀。「人家現在好丟臉喔!」
「沒什麼好丟臉的!」姜羽嫻微笑。「女孩子長大了,本來就該嫁人。」她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兒子一眼。
張雲佳冷眼旁觀,忽然听懂了姜羽嫻的意思--
罷才她還納悶,姜羽嫻為什麼突然邀請自己的女兒每天到謀家來?
姜羽嫻進一步對恬秀說︰「如果妳每天都來陪我的話,我就要求我兒子也要早點回家,每天回家陪我吃晚餐。」
「如果這樣的話,有仲棠哥陪您不就好了嗎?」恬秀心底很高興,卻故意這麼說。
「不行呀!如果妳不來,他一定不會早點回家陪我!」姜羽嫻說︰「因為連妳都能抽空來陪我,如果我兒子不早點回家的話,就太不孝順了!」她故意這麼說,就是說給兒子听的。
然而謀仲棠卻面無表情。
今晚,他甚至連應酬的心情都沒有。
恬秀高興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但當她轉頭看到謀仲棠一張沒有笑意的臉孔,恬秀甜蜜的笑容頓時凝結在臉上。
「仲棠哥,你怎麼都不笑啊……你是不是不歡迎我來你們家玩?」恬秀試探地問他。
听見這話姜羽嫻連忙調頭,這才發現兒子臉上真的沒有半點笑容。
「不是,」謀仲棠淡淡解釋︰「工作一天,我只是累了。」
話說完,他提著公事包從沙發上站起來。
「媽,妳們慢慢聊,我先上樓。」
在恬秀、姜羽嫻與張雲佳錯愕的注目下,謀仲棠轉身往樓梯走--
到了樓梯口,他卻突然轉身。
「對了,恬秀……」他看著恬秀,似乎想到什麼事。
「仲棠哥,你有事嗎?」恬秀笑開臉,很高興謀仲棠有事想到自己。
「關于妳的同學李恩熙,她是否跟妳提過關于她父親的事?」他問恬秀。
恬秀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沒有,她那個人從來不提她父親的事,好像她從來就沒有爸爸一樣!」她收起笑容,吶吶地回答。
听到兒子問李恩熙的事,姜羽嫻的眉頭皺起來。「你問那個李恩熙的事干嘛?」她問兒子。
「沒什麼。」謀仲棠根本不解釋,即轉身上樓。
然而謀仲棠的問題已經引起不安,客廳里,三個女人的表情各自不同。
回到房中,謀仲棠將公事包丟到床上、松開領帶,隨即走到窗台前,他舉起手肘撐在柱子上,沉眼凝望腳底下台北市燈火明燦的夜景。
恬秀的答案在他預料中。
之所以還開口問,只因為今晚依舊被拒絕,讓他既忿怒又失望。
單手拿出襯衫口袋里的雪茄,謀仲棠掏出打火機點煙。
李恩熙。
一整晚,這個名字縈繞在他的腦海。
想到她,他就有一股失控的沖動!
她怎麼可以那麼無情?那麼無動于衷?難道他的表白絲毫不能讓她感動?!
狠狠地吸一口煙,從來未有的挫敗感,讓謀仲棠吞下辛辣的雪茄煙霧。
他突然覺得可笑,為了一個女人,他竟然浪費時間在台北市漫無目的,開車繞了一整晚!
再吸口煙,謀仲棠發泄似地用力把煙霧吐出。
「李恩熙,算妳厲害!」
瞪著腳底下華麗的夜景,謀仲棠低嗄地呢喃。
在裴子諾的認知里,謀仲棠絕對是個工作狂。
習坦件事我已經跟趙董談過,他的意志很堅定,表明絕不可能出讓春泉溫泉飯店的經營權,給Asiaseasons的大股東。」
謀仲棠眼色很冷。「他欠銀行四億多新台幣信貸,貸款已經背得他喘不過氣,他有什麼選擇不賣飯店?」
「他想賣,而且積極尋找買主,但是……」裴子諾欲言又止。
「他不願意賣給謀家。」謀仲棠代替裴子諾說出答案。
「他趙天順的意思,好像是如此。」裴子諾承認。
春泉飯店由趙天順一手創辦,他不希望國際飯店集團介入春泉飯店的經營權,讓一家具有特色的飯店變得過于商品化、制式化,然而正因為他太過于感情用事的經營理念,導致春泉飯店不能順應潮流轉型,營運困難度倍增,近年來更因為經營不善到處借貸,以致于欠下銀行高達五億巨款。
「讓你父親出面,就是為了解決這個難題,如果連委員的面子都不買,趙天順就迂腐到骨子里了。」謀仲棠冷冷地道。
裴子諾默聲不語。
裴家世代從政,裴子諾的祖父是老一輩國民代表,父親裴長齡連任數屆立法委員,裴家地方勢力雄厚、家族資源龐大,在北投著名政商人物間有極大的影響力。
「我會請我父親再試一試,趙天順如果有意賣飯店,這個人情和面子,他不能不做給我老爸!」裴子諾只好說。
謀仲棠冷淡地接腔︰「下一次我再听到同樣的答案就不必試了。」
听到這句話,裴子諾皺起眉頭。「你想怎麼做?」
「趙天順欠錢,就讓他沒那麼容易借錢。」謀仲棠輕描淡寫。
裴子諾臉色一變。「你想叫銀行抽銀根?這樣不太好吧--」
「你有其他辦法?」謀仲棠冷笑。
「可是,趙天順每個月按時繳息,銀行沒有理由抽他的銀根。」
「沒有理由可以制造理由,經營事業不能坐以待斃。」
裴子諾瞪大眼楮。「仲棠,你--可是,他跟你母親是青梅竹馬的朋友。」
「Businessisbusiness!就算是親戚也一樣。」這是謀仲棠冷酷的答案。「趙天順現在不賣飯店是愚蠢的錯誤!將來他的財務一旦出問題,飯店就會被拍賣,屆時春泉飯店即使賤賣也賣不到現在的一半價錢,趙天順手上也已經沒有籌碼,他會失去春泉飯店所有的股權。」
裴子諾皺著眉頭,欲言又止。
他知道,謀仲棠說得出就做得到。
謀仲棠是留美派,做事向來只看結果不論過程,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謀仲棠看透裴子諾內心的想法。「你不必問我要怎麼做,如果趙天順再拒絕一次,這件事我會交給我手下的人處理。」
裴子諾沉默不語。
「Jason,你跟你父親很不一樣,」謀仲棠眼色深沉,卻對裴子諾抿嘴一笑。「你的心太軟了。」他下結論。
裴子諾莞爾,不以為意。「所以,我永遠不可能繼承家族的路子。」他無奈地低笑一聲。「相反的,我覺得子娟比我更適合繼承我祖父和父親的志業,可惜她是女生,我爸他一向重男輕女,絕對不可能幫她。」
雖然同是富家公子,裴子諾也愛玩、愛車、愛女人,但他對事業卻沒有雄心壯志!他的個性跟從小一塊玩到大的謀仲棠,很不一樣。
謀仲棠抿嘴一笑。「好了,我送你下去,有任何結果打電話給我!」
兩人一起搭電梯下樓。
在飯店大廳,裴子諾看到恩熙。
他盯著恩熙,遲疑著是否該上前打招呼,然而裴子諾只猶豫一秒鐘,就決定走上前--
謀仲棠停在原地,直到他發現裴子諾的目標。
「嗨!」裴子諾走到恩熙面前,輕快地打招呼。
正在拖地的恩熙,抬頭看到沖著自己微笑的裴子諾。「您好……」她露出禮貌的笑容。
「妳好辛苦,做這個工作一定很累?」
「不會,我已經習慣了。」
「呃,」裴子諾盡量找話說。「如果需要我幫忙,我很會拖地。」
恩熙一愣,然後嫣然一笑。「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恩熙的笑容凍結在臉上,因為她看到謀仲棠正朝自己走過來。
「你沒時間拖地,」謀仲棠的握住裴子諾的手肘,「你還有工作要忙!」然後把他拽出飯店大門。
「呃,仲棠--兄弟--」
謀仲棠把裴子諾拉到飯店外,第一時間找到裴子諾停在車道前的跑車,然後開門把他扔上車。
「仲棠,你太不夠意思了!」坐在駕駛座上,裴子諾跟好友抱怨。「你干嘛把我拖走?你明知道我--」
「砰」一聲,謀仲棠把車關上。
「喂,仲棠!」裴子諾不死心地搖下車窗。
然而謀仲棠充耳不聞,大步走回飯店。
在原來的地方,他已經看不到恩熙。
「總經理,您找人嗎?」大廳經理眼明手快地立即走到老板跟前打招呼。
「李恩熙呢?」謀仲棠直接問。
听到這個名字,大廳經理愣了三秒。「李恩熙?」在經理的貴客名單里,他實在想不起來,到底誰是李恩熙?
「她是拖地的清潔員工。」謀仲棠沒有表情地加一句。
「喔,」經理這才想起來,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那個李恩熙!」他還以為是哪位貴客。
「她在哪里工作?」他仍然找不到她。
「她剛才還在這里……現在這個時間,她應該留在大廳拖地才對……」經理也很困惑。
謀仲棠的臉色很臭。
他不必想也能猜到,她是故意躲他!
謀仲棠站在大廳中央環目四顧,然後,他看到大廳女廁門口掛上「清潔中」的牌子。
下一秒鐘,他立即邁步走向女廁--
恩熙躲在女生廁所里打掃。
雖然現在還不到打掃廁所的時間,但是她選擇避開謀仲棠。
在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之前,她只能躲開他。這不是消極,也不是逃避,而是讓他冷靜最好的方式!況且如果盡可能不見面,恩熙相信謀仲棠不久就會失去熱情。
上次到料理店找他那天晚上,恩熙親眼看到謀仲棠以及他的朋友,與兩名打扮時尚的妙齡女郎有說有笑地一起下車。謀仲棠出身富裕,她知道他不可能平庸,他置身的世界里必定有許多她無法想象的,過日子的方式。
但那是他的自由、他的生活,她根本就不想了解。
她唯一需要的,只有平靜。
因為她平凡的生活,要度過每一天都不容易……
當廁所的門突然被推開,恩熙頭也未回,下意識地說︰「對不起,廁所正在打掃--」
「妳在躲我?!」謀仲棠走到恩熙身後,直接拉住她的手臂,不容她掙月兌。
看到他,恩熙忍不住屏息。
然而她仍然力持鎮定,以平靜語調對眼前眸色冰冷的男人說︰「總經理,這里是女廁,請你出去--」
謀仲棠回報她的,是反手鎖上廁所的門。
恩熙臉色一變。
謀仲棠竟然會追進廁所,是她完全想不到的事。
「何必躲我?妳不敢面對我?!」謀仲棠質問她。
「總經理,現在是上班時間。」她義正辭嚴地提醒他。
「如果對昨晚沒有任何感覺,根本不必害怕面對我。」對于她的「提醒」,他置若罔聞。
「請你放開我,」恩熙的態度武裝起來。「如果你還當自己是總經理的話,就應該尊重員工!」
「我認為我就是太尊重妳了!」謀仲棠的脾氣顯然被激起。「事實上,這種毫無意義的尊重,根本毫無必要!如果妳需要我的尊重,就不會一再跟我玩游戲,對自己的感情,毫不坦誠!」
恩熙瞪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他的指控很直接,恩熙的情感已經受到傷害。
「說話啊!或者給我一個微笑也行,就像剛才在大廳妳給Jason的笑容一樣!」他冷笑。
他在嫉妒!
罷才看到她對裴子諾微笑,然而她對自己卻始終吝惜一笑!她對其他男人的笑容讓他嫉妒得瘋狂。
「你現在說的話完全沒有理智!」她推拒他不斷靠近的胸膛。
「理智?」他低笑,將她圈困在自己與牆面之間。「在愛情之下,理智是最膚淺的東西!」
恩熙呆住了。
他根本不想要理智!
「如果你不講理的話,我們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說的!總經理,請你清醒一點,記住自己的身分!」她冷淡地警告他。
看到她冷若冰霜的臉蛋,謀仲棠沉下眼。
「妳真的很固執!」半晌後,他嗤笑一聲。「如果我已經愛上妳,到無法自拔的地步該怎麼辦?妳一再提醒我的身分,難道要我辭掉總經理的位置,跟妳到大廳一起拖地?」
「就算辭掉總經理的職位,您依舊是總經理!」恩熙強調兩人間的身分差距。「人的身分地位是一生下來就注定的,除非我努力工作,有一天也成為一名總經理,或者您真的變成一名清潔工,而不是罔顧事實刻意改變。」
听到這番話,謀仲棠不怒反笑。「說的很好,很有道理。」接下來,他一字一句對她說︰「不過,這是妳的道理。」
恩熙瞪著他。「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謀仲棠對她微笑。「很簡單,從現在開始,按照我的游戲規則來玩。」
放開她之前,謀仲棠忽然低頭,在恩熙別開臉之前已經在她唇上烙下一吻。
「不必躲避,從現在開始,妳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沒用!」他留下誓言。
然後謀仲棠轉開門鎖,推門離開。
恩熙呆在廁所里……
一股焦慮,開始在她心中無邊際地擴大……
她知道謀仲棠沒說錯,剛才她可以若無其事地跟另一個男人微笑,然而只要一面對他,她就開始武裝自己。
讓恩熙不安的是,就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對謀仲棠過于小心防備的武裝,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