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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黑木幫的歷史真要追究,大抵要回到十年前的一場黑道大火拼,幾個角頭大哥爭著搶地盤,搶著搶著竟然把幫主老大給做了,又是一番胡天胡地的江湖大廝殺,死的死傷的傷,生靈涂炭,結果由一個具有華人血統的日本人接手整頓,成立黑木幫。
黑木幫的幫主,名喚黑木思齊,傳說中,當年的那場黑道大火拼讓剛從日本過來弭平戰事的他,死了一個台灣妻子又死了一個混血兒的兒子。
傳說中,孤單一人的他毫無牽掛,花了整整兩年的時間日理萬機的將散亂的台灣黑幫重組,納入他日本黑道組織黑木幫的分支,自此力量更是無遠弗屆,加入幫派者眾,一枝獨秀。
近幾年來,黑木幫行事越漸低調,據說和黑木幫主的半退隱狀態有關,與警方的關系也堪稱良好,甚至曾經幫助警方破過幾個國際性販毒案件,水幫魚,魚幫水,警方對黑木幫的行事也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是刀光血影的大案件,黑木幫的行動警方通常也不會多加干涉。
這些,全都是台面下的事,不得拿來嘴巴上嚷嚷,內行人卻全心知肚明。
方少淮將車停妥,優雅的長腿跨下車,迎接他的是萬千坪的綠地與遠處層層疊疊的山影,鳥叫蟲鳴聲聲入耳,觸目所及沒有圍牆也沒有鐵絲網,仿佛有著無限的寬容可以展開雙臂歡迎任何人的到來。
營造出這樣安詳寧靜的平和之氣,竟是出自于一個日本黑幫會社的大頭目,誰信?
萬坪綠地中央的建築迎天而立,恍若白宮,卻又比白宮還要得天獨厚,坐擁群山,背山面海,不止如此,白宮之人繁忙多事,這里的人卻悠閑度日,活像是天下太平。
不必通報,門邊也沒有守衛,當方少淮的人剛到大門口,大門便為他而開,出來迎接的是一名笑得十分和煦的白胡子老先生。
「您終于肯來了,黑木先生等您很久了呢,少爺。」
這話,極富深意呵。
這麼多年來,黑木思齊根本就沒有派人找過他,現在他自己找上門了,老管家卻說黑木思齊等他很久了?
方少淮微笑悶哼一聲,未置可否,上前,展臂抱了白胡子老先生一下,緊得有些放不開。「這些年,您老還好嗎?」
「好好好,四肢健在,黑木先生沒有虐待我。」白胡子老先生呵呵笑著,眼角卻泛出了淚光。
「那就好。」方少淮微笑,松開了手。「他……在哪里?」
「你找的是我?還是爸爸?」坐在旋轉椅上,一身筆挺西裝的年輕男人突然轉身面對他。
邪挑著的眉,微勾著淺笑的嘴角,略微細長的眼,這男人長得俊美卻陰邪,白暫的膚色顯示著這男人似乎很少曬太陽。
方少淮輕皺起眉,眯了眼。
「是你……黑木焰?」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那個小時候打死都說他不會認祖歸宗,比孔雀還驕傲的臭小子?
黑木焰掀掀眉,笑紋淡涌。「沒想到大哥還記得小弟,小弟深感榮幸,我說……大哥別來無恙啊?今天怎麼會突然跑回來?」
「有事。」
「那是自然了,說吧,大哥一句話,小弟一定辦到。」
聞言,方少淮低眉思索著,黑木幫由這小子主事了嗎?若是,也不難猜測為何這幾年黑木幫行事如此低調了。黑木思齊淡出,卻不甘把幫派交給外人,但直接把幫派交給這個外界也很少人知情的私生子黑木焰,又似乎名不正言不順的,只好先這麼拖著,名義上幫主還是黑木思齊,可真的在管事的卻是黑木焰。
傳說終究是傳說而已,他,方少淮,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明白黑木幫幫主黑木思齊就算在當年那團混戰中,真死了一個兒子及一個妻子,也絕對不孤單,他依然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加快活,把他藏在暗處的三妻四妾全接回來住,否則,此時黑木焰就不會出現在這里。
「我以為……木子財團委托貴幫的案子已經結束。」方少淮決定直接切入正題,那些往事,不是他出現在此的原因,也不再關他的事。
黑木焰挑挑眉,邪氣的笑了。「咦?大哥,你不會是專為此事而來吧?」
「是。」否則還能為了什麼呢?
「哈,咱們老頭子跟你那血濃于水的親情你都可以枉顧了十年,為了一個女人的命你卻甘心勞動你的一雙腿找上門來?嘖嘖,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咱黑木家的品種何時變成這般了?」
話說,黑木幫家族傳統中最著名的一項特色,就是花心又風流,當時日本黑木幫主事的這三兄弟中,他們的老爹黑木思齊則是其中之最,甚至為了一個台灣女人,當年寧可自願跑來台灣弭平亂事,只因為那個女人想家,想念台灣的空氣與土地。
痴情嗎?是吧。
可是屈指算算,黑木思齊的女人何止三妻四妾呢?要說這是痴情,可得加上許多的注解了,譬如說,他們的老爹對每個女人都是認真的,只不過——
「感情這種東西說來就來,說去就去,怎怨得了我呢?」這是他們老爹黑木思齊的標準座右銘。
方少淮靜默地瞅著黑木焰,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和他一樣擁有日台混血的血統,母親同樣是台灣人,卻是截然不同的個性;他的母親溫婉良淑,黑木焰的母親則是狡猾多端,攻于心計,當年,就是用盡了手段打壓他的母親才攀上黑木思齊的。
只不過,黑木思齊畢竟是深愛著自己的妻子,也就是他的母親,所以,縱使在外頭有再多的女人,母親的地位卻從未曾動搖餅,但,他並不會因此而感激黑木思齊,因為他親眼看見母親的日子過得有多麼的不快樂與傷心,母親眉眼之間的那種痛與哀愁,這輩子他怎麼樣也忘不了。
好不容易,十年前母親終于打算放棄她對黑木思齊僅存的一丁點愛戀,開口對黑木思齊說她想家,想帶著兒子一起回台灣,沒想到黑木思齊竟一口應允,且親自陪他們回台,卻在機場外被當時與黑木幫有恩怨的另一掛黑道幫派給狙擊……
永遠無法忘懷親眼見到母親被亂槍射死的那種痛……
母親倒下的時候,還緊緊地抱住他的身子,溫柔的眼神帶著寵溺的笑,斷斷續續的跟他說——
「月兌離幫派……我多麼希望你……可以過正常人的日子……答應我,淮,去過正常人的日子……我死了,我知道你再也沒有牽掛……不必再顧慮我在黑木幫里的地位會被動搖,不必……再擔心我會被你父親舍棄……我一直知道的,孩子……知道你之所以會一直留在黑木幫,是因為我這個沒用的媽媽……」
那一夜,是他這一生經歷過最漫長最悲痛的一夜。那一年他十八歲,是個小男人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在自己的懷里慢慢的咽下最後一口氣,然後微笑的死去……
最終,母親還是打算給她唯一的兒子一個笑容,他知道她希盼留下來給他的是一個幸福快樂的母親的樣子,可是她卻不知道,這樣的她反而讓他心痛得無法自已……
究竟,母親是他的牽絆?或者他是母親的牽絆呢?
不重要了,真的都不重要了,她死了,誰牽絆誰這個謎底,再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存在。
耳邊再次傳來一聲槍響,一顆子彈穿過了他的胸膛,不痛,真的不痛,比起親眼見到母親的死的那種痛,當時,他還真的有點感激那位開槍的人……
血花噴濺,即將失去意識的蒙朧視線中,他對自己立下誓言,今後不管生與死,他都要月兌離黑木幫而重生……
因此,當他獲救的那一刻,他便改名方少淮,隱姓埋名,徹底與黑木家斷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