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福擒飛白 第3章(2)

在開完了三人秘密會議後,滿面笑容的蔡桂福依然穿著那一身洗得干淨的粗布衣裙,興高采烈地走出了藥堂。

她左手抱著用薄薄竹簡削迭書寫而成的「名片」,右手捧了一匣子浸在「精華露」里的蝸牛面膜,只差一支手機和一台平板,就是二0一六年度最亮閃閃安栗新星業務員啦!

「等干完了這一票大的,下次就來發明紙,反正蔡倫姓蔡,我也姓蔡,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在北齊溫暖陽光的照耀下,蔡桂福快樂無比地奔入北齊善良無知好拐的……咳咳,庶民老百姓懷抱里。

可憐狼入羊群,尚不知鹿死誰手。

就在此時,她熱切的雙眼突然瞥見了一個正對自己迎面走來的高大挺拔、健碩昂藏的身影,腦子轟地一聲,口水瞬間大舉泛濫。

嗷嗷!多麼完美的修長身材,多麼優雅如豹的姿態,多麼強健有力的大腿!

這根本不是現代辦公室弱雞,或是健身房猛男可以隨隨便便練出來的鐵血流線型肌肉,這、這是只有武俠小說里,遠古傳說中,自千軍萬馬戰場上才能淬煉出的殺氣血氣霸氣偉男兒身軀啊……嗷嗚!

彬求模一把!拜偷!

「這位騷年,我見你生得高大挺拔骨胳清奇,想必也擁有這世上難得一尋的器大活好雄壯威武粗本錢,你有女朋友了嗎?」她的女性荷爾蒙瞬間宇宙大爆發,腦門一熱,手刀沖刺過去,興奮地哆嗦了半天後,這才勉強想起「呷緊撞破碗」的道理。「咳,我、我是說,你听說過安栗嗎?」

一身玄色衣裳,頭上戴著桐油藤編飛檐帽底下,一張英俊卻顯冷漠的臉龐微微一頓,高度只及人家胸膛的蔡桂福發現自己根本連仰頭的空都沒有,饑渴眼神一直不斷在人家結實精壯誘人的強壯胸肌骯肌上下瞄呀瞄、瞄呀瞄,甚至極其不要臉地不小心溜到了人家勁腰下方的某個巨大線條……

——娘啊喂,我的眼楮好有福報啊!

蔡桂福渾然不覺自己正在噴鼻血,只覺得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熱血沸騰過,還有那瞬間想把蝸牛面膜和名片朝後一丟,然後蠢蠢欲動模上去的爪子好激動、好管不住——

「這位姑子,你攔住在下有事嗎?」低沉如大提琴的性感嗓音自她頭頂上傳來。

差點在光天化日犯下性騷擾罪行的蔡桂福總算在失足的那一剎那,及時懸崖勒馬,勉強將笑婬婬的目光從人家的大雕……嗯,挪移到聲音來源處,卻只看到了一個剛美漂亮到令人心悸的下巴。

「嗄?」她兩眼猶不自覺地冒著粉紅心型泡泡,溢出嘴邊的那一絲透明香唾也忘了擦。

飛白二十數載來,從未遇過這般赤果火辣又坦蕩真誠歡快的貪婪欣賞喜悅目光,好似迫不及待將他全身上下剝個精光,然後舌忝一舌忝——

他剛硬冰冷如千年鐵石的心破天荒悸動起來,胸臘陌生地一緊,精實平坦小骯竄上了絲絲火熱,某個男性氣概跳了跳,瞬間熾熱繃脹如巨鐵!

——緣何端只被她這麼一看,他就硬了?

飛白內心掀起驚滔駭浪,胸膛巨震,本能就想後退,而後永遠消失在她面前!

可當他目光接觸到她臉上那兩管紅艷艷鼻血時,所有的警覺與戒備登時卡住了「你……」他眼神復雜地注視著她。

「這位少年,啊,公子,不對,是這位郎君,」她還兀自不覺,仰頭對他咧嘴笑得好歡。「您真是我畢生所見最雄壯威武英俊挺拔……咦?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面?郎君,您看起來真的有點兒眼熟……西門吹雪?」

待窺完他全貌,蔡桂福下巴頓時掉了下來。

「誰是西門吹雪?」他面無表情,眉眼微微一動,不知怎地看在她眼中竟莫名有種凌厲之勢。

蔡桂福吞了口口水,忙陪笑道︰「抱歉抱歉,我認錯人了。」

「你將我錯認為誰?」他嗓音低沉而危險。

按照習慣,面對這麼咄咄逼人的問話,她直覺就是頂回一句——

「干你——」屁事啊!可是當她才月兌口而出前兩字,卻見這英俊男人的眼神霎時變了。

慍怒,熾熱,狂野,火大……甚至有一絲莫名其妙的羞赧。

蔡桂福從來沒有在一個男人眼中看過這麼駭人……精彩……又豐富的光芒,她不假思索的後退了一步,胸口發燙嘴唇發干起來。

「身為女子口出穢言,你,成何體統?!」他的眼神凶狠,耳朵卻奇怪地有些紅了。

「我哪里口吐穢言了?」她定一定神,頓時大感冤枉。「我那個屁字都還沒說呢!」

飛白強忍揉眉心的沖動,「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蔡桂福覺得有點委屈,無辜地仰頭望著他。「我一直在好好說話呀,反倒是郎君你,嗓門大脾氣差,還虧你生得那麼俊……話說回來,我是不是曾經在哪里見過你?」

真的,越看越覺得眼熟得好詭異。

飛白凝視她良久,盯得她渾身燥熱發毛,突然開口問道︰「西門吹雪是你什麼人?夫君?」

喂喂喂,少年你突然跑題為哪般啊?

「西門吹雪不是我夫君,除非我的名字叫孫秀青。」她一本正經地道。

他微眯眼,心下掠過一抹陌生的不悅,嘴角揚起一記冷笑。「蔡桂福,峨眉四秀的孫秀青,究竟哪個才是你真正的身分?」

「耶?你怎麼知道——」她倒抽了一口涼氣,「你你你還敢說我認錯人?你要是沒有見過我,又怎麼知道我叫蔡桂福?不對,你……你就是山神廟里的那個人?!」

原來她那天不是遇到鬼打牆也不是在作夢?!

「不是一、陣、陰、風了嗎?」他冷哼。

她一時看呆。

一個陽剛霸氣的男人居然在她面前露出一抹傲嬌(委屈)姿態,不知怎地,這景象……害人好蕩漾啊!

「你……到底是誰?你、你究竟想怎樣?」她的質問在濃烈誘人的男色之下,變得異常軟弱沒攻擊力,哎喲!吧嘛一直注意人家?是不是暗戀我很久了?

「這話,正是你該回答我的。」他直直盯視著她。

那是猶如猛虎獵豹盯住了幼小鮮美獵物,正盤算著該一咬封喉還是好整以暇戲弄舌忝食的嗜血愉悅眼神。

蔡桂福腦中霎時一片空白,渾身發麻,不自禁打了個大大的寒顫。

……靠北!

依然是搖搖欲墜如殘花敗柳的老宅。

只不過房客蔡桂福此刻卻戰戰兢兢地跪坐在粗舊的矮案上,對著面前那個高大昂藏,氣勢隱含殺氣卻又收斂得干干淨淨的男人,盡避內心好想罵娘,還是得乖乖就被警方審訊的姿態,露出善良純真老百姓的真摯表情。

「雖然我不知道大人是誰,但是小人,咳,小女子從小到大都是一等良民,從來沒有做過偷拐搶騙、殺人越貨的不法行徑,」她說著說著忍不住又激動抱拳,「請大人明察!」

相較于方才在街上的那股令人打從骨子里驚駭上來的煞氣,現在的飛白一雙鷹眸低垂,修長大手捧著一碗白水,身姿挺立如千年古松,氣質沉靜若遠山飛雪。

盡避還是一舉手一投足盡是勾魂攝魄引人流口水的濃濃陽剛男人味兒,但是剛剛栽在美男色底下的蔡桂福已經沉痛深切地反省餅了。

沒交過男朋友,只會偷偷模模看動作片和高辣文的女漢子,遇見極品的防御力和免疫力果然是零啊!

「你不是北齊人。」飛白放下茶碗,淡然道。

她的心咯 了一下,眨眨眼道︰「難不成大人是調查戶口的?可我已經入籍了,臨時籍貫也算,這是北齊庶民律上面規定的,你沒有權力抓我,我還有戶紙可以作證呢。」

「你本籍南朝?」他挑眉。

「也不是啦。」她面露為難,支支吾吾了半天後,尷尬干笑。「這有點難解釋,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楚的。」

「在下洗耳恭听。」他氣定神閑,眸光深沉。

她被盯得渾身發毛,忍不住有點上火了,「等等,你在審問我之前,不是應該先表露你自己的身分嗎?我怎麼知道你不是突然冒出來找我麻煩的——的閑漢?」

他微眯了眯眼,嘴角抿起。「這十數載來,膽敢質疑我是閑漢的,你還是第一人。」

「凡事總有第一次。」她哼道︰「如果你跟我坦白你的身分,那我也就考慮跟你說我從哪里來。」

「好一張刁嘴,」他笑了,那笑冰冷卻又莫名令人心悸著迷,蔡桂福死命掐自己大腿才阻止自己別流口水。

「無怪屢屢能妖言惑眾。」

「什麼妖言惑眾?」她楞了楞,隨即氣急敗壞又理直氣壯的反駁,「喂!這位大人,你這是很嚴重的指控,沒有證據的話我是能告你毀謗的。」

「口吐生僻怪異之詞,既癲且狂,甚至毫無丁點女子應有之禮儀雅韻,還敢說自己不是妖言惑眾?」他似笑非笑的說。

蔡桂福一時啞口無言,那張小臉從氣憤的漲紅漸漸心虛地發白了。「呃……其實我、我們鄉下人都是這樣說話的,當然不像你們天子腳下皇城人那麼斯文講究哈哈,哈哈哈。」

「鄉下?」他眸光隱帶一抹嘲弄。

「對,鄉下。」她有些戰戰兢兢的點頭。

「哪州哪郡?何城何鎮?」他眼神越發犀利。

她熊熊掰不出來,「……你猜?」

「蔡桂福!」他的耐性幾乎盡失,眸底殺氣一閃而過。「別逼我立時殺了你!」

她頸項一寒,呼吸停頓,哆嗦驚恐地望著他,清澈渾圓的眼里有著掩飾不住的害怕與委屈,鼻頭也漸漸紅了。

飛白幾乎瞬間就後悔了——他把她弄哭了嗎?

氣氛凝滯得針落可聞,老宅外頭,卻是隱隱傳來熱鬧喧嘩的人間煙火氣息……

「你,不許哭,」他有些艱澀地道︰「別哭。」

「屁啦,神也是你鬼也是你,還管到我能哭不能哭,你是查戶口的又不是住海邊的,管那麼寬喔?」蔡桂福的委屈感更重,她拚命眨動著濕潤泛霧的眼楮,暗暗吸氣吐氣,把翻騰酸澀的滾燙淚意艱難地吞咽回去。

飛白被罵得啞然無言。

蔡桂福哼哧哼哺地吸鼻涕,又惡狠狠地瞪了他好幾眼。

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在這個莫名其妙逼上門來的……混蛋男人面前丟臉地哭出來。

平白無故把人拿來當罪犯審問,一言不合就要喊打喊殺的,她是婬他妻兒還是砸了他家祖宗十八代牌位?他大爺誰啊?憑什麼這樣欺負人?

又不是她自己想穿越的,她也很發憤認真要融入這個世界了,不然還想她怎樣?去找輛牛車把自己撞死再重新投胎嗎?

她繼續努力吸氣,吐氣,憋回眼淚,可這種種倔強堅強的小模樣看在他眼里,卻讓他越發覺得自己簡直就像個不折不扣的混帳。

飛白也不知因何自己的情緒會如此輕易受撩動,一貫自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每每蕩然無存。

他厭惡自己的失控,更厭惡自己居然當真為難起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小女子。

言行舉止再跳月兌,身分再離奇得令人生疑,她終究也只是個頭僅及他胸口的小嬌嬌。

他胸口悶窒得有些難受,沉默片刻才開口︰「對不住。」

蔡桂福完全沒听到他罕見的低聲嘆息賠罪,她還在滿心憤慨地月復誹著眼前這個帥到沒天沒良卻壞到慘絕人寰的男人。

要是北齊有爆料公社,她一定馬上投書控訴他的惡形惡狀,供世人公干!

「我只是,必須確認你不會對我北齊不利。」長長的靜默後,飛白聲音低沉的開口。

我只是,不想有朝一日真的必須出手親自殺了你……狐狸精。

她愕然抬頭,傻傻地、瞠目結舌地仰望著他。「——哈?」

他直視著她錯愕的圓眼,神情堅毅冷峻,嚴肅無比。

「對北齊不利我有什麼好處?我還想在北齊賺大錢發大財,把安栗事業推廣到北齊的每個角落——我他媽的干嘛對北齊不利啊?」蔡桂福先是震驚,繼而茫然,最後勃然大怒的拍案而起。「嘿,我說你這人是怎麼回事?你哪里有毛病啊?你就為了一個假設性的懷疑,這樣文攻武嚇威脅我?有你這麼做大人的嗎?你上司是誰?我要投訴!」

「……」飛白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看到她淚眼迷蒙那一剎那,胸口生起的心軟和酸澀感根本就是白瞎了。

這可惡的狐狸精,逮著根竹子就往上爬,膽兒忒肥,還當真以為他不能拿她如何如何?

飛白凌厲深沉眼角狠狠一抽,突然對她緩緩綻放出一抹興味深長的笑。

「你,當真想知道我是誰?」

蔡桂福沒來由瑟縮了下,心里掠過一抹不祥預感,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惹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了?

後來,她終于看到了那只玄鐵鑄成,上面刻著龍飛鳳舞篆字的令牌。

「……」蔡桂福安靜了很久很久,再抬起頭來時,很誠懇地對他露出了一個非常憨厚老實討好的笑容。「大人,其實我不認識字,但我願意承認我錯了,那我們可以把剛剛那段當成誤會,誰也不要再提起嗎?」

「晚了。」飛白眸光一閃,嘴角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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