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刀被盯得寒毛一炸,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話說得結結巴巴︰「喂,不、不準用這一招,你、你這是犯規啊!」
「好妹妹也覺得為兄有三分美色?」一抹喜色躍上鳳陣,他笑得好不心花怒放。「真的嗎真的嗎?」
「我我我去剝兔子!」她小臉漲紅了,忽然沒膽地跳起來拎著兔子跑了。
「哎……」他摩挲著下巴,真是好生意猶未盡,還沒認真調戲完小人兒呢。
阮清風目光落在一旁「冤死」的老虎上,忽又是一陣忍俊不住。
「果然不愧是老蘇家的閨女兒,」他喃喃,唇角笑意越發明顯。「厲害,真厲害……阮七。」
「屬下在。」暗衛阮七閃身而出,銳利的目光也驚疑不定地瞥了地上的老虎一眼。
「方才那場熱鬧好看嗎?」他笑吟吟的開口,「瞧瞧,人家貼身親兵是怎麼做的,你——貼身暗衛好意思嗎?」
「屬下該死。」阮七嘴角抽了抽,區區一只老虎在您眼里不過小菜一碟,也就是那個實心眼的傻蛋親兵妹,才會為了您飛身上去「拚命」。
不過,果然什麼鍋配什麼蓋,這兩個站在一起還真是比凶殘的。
「說什麼該死不該死的,忒傷感情了。」阮清風隨手輕撢衣擺上的一小片灰塵,笑道︰「喏,給你個將功折罪的機會,這頭老虎就交給你收拾了,記住,幫我留張完好的虎皮,還有把虎骨拆給了老副帥補補身子,至于虎鞭嘛……就賞你了,明年得給我抱個大胖佷兒回來呀!」
阮七︰「……」
交代完畢,但見俊美大將軍又一步三晃慢騰騰地跟著小親兵走了。
蘇小刀一見到山腳下那道潺潺澗水,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水耶!而且有水就有魚,等會兒說不定宰好兔子洗干淨後,還能順手叉幾條魚來換換口味呢!
這時的蘇小刀已經完全忘記剛剛對野外炊食的「設定」是小吃小喝,更忘記方才自己才同一頭大老虎拚過命……思想單純直接的人果然活得比較快活……她興致勃勃地月兌掉厚重得快壓死人的礙事戰甲,露出白色的中衣和寬大的青色束踝棉布褲,恢復了一身輕薄爽快,然後一家伙便跳進了水里抓魚。
哇!水好涼,魚好多,好舒服好舒服……
「蘇小刀!」原是笑著漫步過來,想再藉機安慰一下小姑娘那顆受驚芳心的阮清風見狀大驚失色,心髒急擂狂跳了起來。
剛剛才險喪虎口,現在就香艷入浴……她這劇情會不會跳太快了?」
「啥?」她站在清澈的水里,聞聲回頭,小手還拎著條不斷掙扎彈跳的魚兒。
「干嘛?」
「你……你在干什麼?」他胸膛血氣翻涌,俊臉漲紅,難得地結巴了起來。
「抓魚啊。」她眨了眨眼,渾然不知僅著白色中衣和青色布褲、俏生生嬌軟軟的自己,在男人眼中看起來有多誘惑。
「你穿的這是什麼?」饒是向來行事不拘小節的阮清風,在這一刻也驚得夠嗆,尤其心底更是掠過自己的東西有可能會給別人窺伺瞧見了的深深不爽——等等,窺伺?
阮七!
「速退!」他鳳眸殺氣一閃,沉聲疾斥。
暗處扛著只大老虎的阮七冷汗涔涔地急忙消失不見蹤影!
蘇小刀卻是被他一聲低斥嚇得腳底一滑,跌坐進了溪水里,溪水打濕了她白色中衣,隱隱透見出里頭紅色的繡花肚兜。
阮清風腦子一片空白,耳際嗡嗡作響,鼻頭迅速流淌出了熱熱的……唔!
蘇小刀本來還處于茫然無措傻氣狀態,卻見俊美的大將軍流下鼻血,而後猛然轉過身去,以寬背對著自己,她還一臉莫名其妙。
「怪了,堂堂大將軍這麼一驚一乍的,可見鬼了不是?」
待一低頭,她登時也傻眼了,急急環住春光半露的胸口,躬背縮肩地往水下躲去,僅露出紅通通如熟透隻果的驚慌小臉蛋。
「不、不準看!」她急得沖口而出。「看的人就長雞眼!」
「……你要說的是長針眼吧?」他背對著她,寬肩不禁微微抖動了。
「大將軍,你是在取笑我嗎?」那肩膀抖得太可疑了。
「好妹妹可冤枉我了,為兄豈是那等見色忘義下流之人?」他的語氣極是「憤慨。」
……有誠意的話就不要邊抖著笑邊說呀!
蘇小刀一張臉又是紅又是黑,直是精采。
「咳!」反倒是阮清風自己有些心虛起來,吞下了笑,大手解下了身上雪色大氅,朝後方精準地一拋,柔聲道︰「入秋水涼,妹妹莫冷著了,先包住身子再上岸吧。」
她伸手接住大氅,忙起身攏住了濕答答的自己,暖暖的大氅上猶帶有他身上的體溫和醇厚好聞氣息,恍惚間,就像是她被他給緊緊抱在懷里一般……
蘇小刀心莫名卜通了一下,像是有什麼在胃底輕搔了一把,隨即又暖熱得人胸口發燙,頭更是有些發暈起來。
「哎喲,」她模了模發燙得厲害的小臉,自言自語。「真倒楣,發燒了。」
「好了嗎?」他已經拭去了不爭氣的鼻血,清了清喉嚨,笑問。
「好了。」就算神經再粗韌大條,她好歹也是個姑娘家,想起剛剛那番形容情狀,不免也小小地尷尬羞赧了一下。「大將軍剛剛什麼都沒瞧見吧?」
阮清風聞言一僵,隨即摩挲著下巴,俊美臉龐露出一抹意味幽長之色。
「……老實說,該瞧見的並沒瞧見。」
哎,真可惜,好感傷。
蘇小刀松了口氣,咧嘴樂呵呵的笑。「我就說嘛,大將軍雖然時不時犯傻掉鏈子,但還是令人敬重的好漢子,好爺們的,哈哈哈哈。」
「把大氅還我。」他嘴角抽了抽。
「什麼?」
「……沒事。」他骨節勻稱的漂亮大手扶上了隱隱抽痛的額際,飛快揉了揉。
她一路滴著水地上了岸,在瞥見地上那三只還未收拾妥當的野兔時,大驚。
「啊呀,我兔子還沒剝皮呢!」
「你現在還有興致搭理兔子?」盡管心下略感忿忿,阮清風終究是忍不住上前,替她重新系起大氅領口歪歪斜斜的帶子。
「方才有摔疼了嗎?」
「沒事兒,就只給溪里石頭給蹭得有些發麻,不要緊的。」她全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他手一僵,耳際沒來由悄悄燒得通紅,原本靈活的修長手指不知怎的變得笨拙遲緩,手上的帶子怎麼系都系不好,倒把手指頭跟帶子打成了結,只得慌忙拉松月兌了後試著再打一次。
阮清風俯下專注地替僅及自己胸口高的小人兒系衣結,蘇小刀則是努力抬頭挺胸好配合他的舉動,氣氛一時安靜了下來,可卻又漸漸地,悄悄地開始變了味兒了。
他俊美的臉龐就緊挨在她下巴頸項處,男性溫熱的呼息輕吐在她的肌膚上,撩惹起了陣陣奇異的酥癢感,她下意識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可憋著氣兒的後果就是不自覺地上下起伏著,稍有不慎便觸及了他正為她系結的手指。
阮清風宛如觸著了電般,僵硬了一剎那,待緩過口氣來才能鎮定地繼續打結,可結越打就越亂,越亂就越久,越久蘇小刀憋氣就越慌,越慌胸口劇動得就越厲害。
可惡!方才對著那頭吊額金楮大老虎都沒這麼緊張過!
「大將軍……」她聲音小小地、干巴巴兒地響起。
「嗯?」他屏氣凝神,神情萬分嚴肅,太陽穴上的汗水悄然滑落。
「我腳麻了,你還沒好嗎?」要不她自己來吧?
「咳!」他猛然回過神來,霎時如遭電殛又似醍醐灌頂,整個潛力爆發迅速打了個死結,而後急急直起身來。
「行了。」
蘇小刀也沒低頭細看,只是吁了口氣。「還好還好,我還以為要在這兒站到太陽下山呢。」
假裝听不出小人兒語氣里有一絲嫌棄的阮清風清了清喉嚨,又恢復了一貫的恣意灑月兌,笑道︰「好妹妹穿上這大氅也挺好看,就是長了些。」
「嗯,拖地了。」她低頭拉了拉衣擺,小小地懊惱了一下。「要是我能長得像我阿爸那麼高那麼壯就好了,多威風啊。」
「千萬不要!」他腦中閃過蘇鐵頭那五大三粗橫著長的粗霸模樣,暗暗抽了口冷氣。「那樣摟起來多不舒……」
「欸?」她茫然地瞟了他一眼。
「我是說,呃,妹妹長這樣就挺好,挺好的。」他臉上掠過一抹奇異的齦然,尷尬地忙顧左右而言他。
「對了,往後可不準在光天化日下寬衣解帶,今日是我這正人君子在,若是哪日遇著了登徒子怎生是好?」
「我又不是月兌得精光了,里頭還穿著肚兜呢!」她抗議。
肚兜……又見肚兜……
不提還好,自她豐潤潤小嘴里一說出「肚兜」二字,阮清風腦中又自動冒出了方才瞧見的那一方嬌紅……咳咳咳咳!
他的手像燙著般猛地縮回,袖子忙掩住了大半俊臉,還有底下繼續奔騰流得歡的鼻血。
「大將軍,你臉怎麼紅得厲害?還滿頭大汗的,你熱啊?」偏偏始作俑者還一臉好奇地靠近前來細瞅著他。
這下子大將軍不鎮定了,二話不說急急躍上馬背。
「天色不早,回了回了!」
「回?」蘇小刀一陣傻眼。日頭還沒正午,怎麼這就回了?
不烤肉了嗎?不打獵了嗎?
結果一整個上午跌宕起伏,自英姿颯爽的策馬逐獵,忽而一躍成了驚嚇刺激的武松打虎,而後上場的換成香艷刺激的濕情畫意,接著劇情急轉直下,又生生演變為一人落水一人出血,雙雙敗興而歸。
下午,換好干衣打算重新執行貼身護衛任務的蘇小刀,忽又接到了「大將軍表示汝表現良好,予以提早下差,以茲鼓勵」的怪異指令,然後莫名其妙就被攆出了大營。
致使當夜臨睡前,蘇小刀抱著棉被,兩眼茫然地盯著頭頂上的承塵出神良久,始終搞不懂,她好好從軍的第一天,怎麼會落得草草鳴金收兵的慘淡下場?
而斜躺在大帳床上的阮清風,則是支著下巴,睜著一雙煞是魅惑迷人的鳳眼,怎麼也想不明白,良辰好美景,出水小人兒,是男人的話,不是正該趁此機會好好做點偷香竊玉的舉動嗎?
偏偏他八百年從不外流的鼻血每每因她而破功,生生將一個好端端的風流兒郎給「玷污」成了個拙漢子。
「哎,莫非是久不練習,技巧生疏了嗎?」對此,阮清風真真郁悶到不行。
而後夜更見深沉……
當大地萬籟俱寂,在阮家大營的元帥大帳里的大床上,俊美強壯血氣方剛的阮大將軍在夢境里,又回到了白晝山澗那一幕……
上一刻才悍不畏死地為了他打死老虎的小人兒,下一刻卻怯生生的坐在水里,狀若受驚小鹿般地眨著淚汪汪的眼兒,痴痴望著他,他長臂一伸,猛地將她撈進了自己懷里,憐惜不已地用大氅圍上她輕顫的濕透身子。
「大將軍……」懷里濕答答的小人兒抖嗦得厲害,斷續嬌喘如吟。
「好卿卿,喚我清郎。」他不禁攬緊了她小巧的腰肢。
蘇小刀如春水般融化軟癱在他懷里,輕輕哼哼著,「清、清郎……我怕……疼……」
他幾時見她這般春情泛濫,剎那間理智繃斷,再抑不住地低下頭攫住了她的唇瓣……
他驚醒過來,被褥下方竟是冰涼涼濕滑了一片。
見鬼了!
阮清風一張俊美臉龐瞬間又紅又白又黑,像是一下子打翻了五醬鋪子。
他自十五歲以來,就再無這等羞極丟臉的……失控之舉,今晚怎麼就……
「哎,」他捂著額,尷尬的苦笑。
「阮清風啊阮清風,你莫不是真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