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涼,花很香。
杜絲曼趴在南部某五星級飯店花園里的石桌子上,邊哀怨著有些昏昏欲睡,最近她真的很容易疲倦,只要有時間,她就很想睡上一覺,當真是工作太操了,人家來飯店是輕松度假,她卻是來飯店當間諜,每天努力的用各種專業問題來測試每一間飯店的各種服務人員,還得把飯店上上下下的餐廳全品嘗一次,不肥上幾公斤才怪。
「杜小姐……」
「杜絲曼小姐!」
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喚她。杜絲曼緩緩睜眼,看到一個陌生男人畢恭畢敬的站在自己面前,嚇了她好大一跳,馬上清醒過來。
「你是……」
「你好,我是這間飯店的公關經理,敝姓張。」說著,對方遞了一張名片給她,而隨著名片,對方還順手推過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這是本飯店歡迎杜小姐帶著貴賓來參訪的小禮物,不成敬意,請笑納。」
杜絲曼看看他又看看眼前的盒子,一臉莫名。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只是個房客。」
張經理笑著,朝她彎腰行了一個禮。「希望本飯店的服務品質可以讓杜小姐在嚴總裁面前多美言幾句,等會兒會有飯店主廚送來剛出爐的茶點,請愉快的享用,我先去忙了。」
說著,人就要離開。
「等一下,張先生。」杜絲曼喚住了他,微笑的把桌上的禮盒推回去。「這個請拿回去,我不需要,也不接受,不管里面是什麼。」
「杜小姐,那只是飯店的一番心意——」
「你們的心意我了解了,請把東西拿回去吧,這種東西有跟沒有都不會影響我對你們飯店原本的評價。」杜絲曼正色道。「還有,麻煩請你們老板出來,我親自把東西退給他。」
聞言,經理趕緊把東西抱進懷里。「不好意思,我這就把東西拿走。打擾了,杜小姐。」
人走了,花園里一下子又靜下來,杜絲曼爬下去繼續睡,沒多久她的身邊又來了一個高大的男人,沒打擾她,反而安靜的站在一旁看了她許久。
這女人,做起事來比男人還拼命,承認很愛錢,人家主動把錢送到她手邊,她卻連看都沒看一眼就把錢退回去,這樣就算了,現在還蒙頭繼續睡她的大頭覺,就像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
嚴莫臣輕輕勾起唇角,深藍的眼漾起一股淡到不能再淡的寵溺笑意。
最近,她真的累壞了吧?大白天的,太陽這麼大,也可以睡成這樣,還真是難為她了。
他決定讓她小睡一會兒,自己則坐在她身邊以防再有人不識相的跑來打擾她。
嚴莫臣拿起她剛剛喝到一半的咖啡喝著,隨手翻閱她剛剛在看的資料,杜絲曼是真的睡沉了,沒發現身邊坐了一個人。
就這樣,一個人在睡,一個人在旁守著,花園里的這一角,竟寧靜安詳得像天堂。
她睡眼朦朧地醒來,見到嚴莫臣,慵懶的對他一笑,完全忘記防備的模樣全落進嚴莫臣的眼底,他搖著頭輕笑,情不自禁湊上一張俊顏,傍著微風親吻上她的面頰,她怔著,有點傻的望著他,他伸手勾起她的臉,再一次覆上的,是她呆愣微啟的粉紅色誘人唇瓣……
深深地、勾纏著,強大的男性氣息迫得她暈眩,眼神迷離,一口氣憋在胸口都忘了該怎麼呼吸……
一直到他放開了她,她才在他灼人的眸光下嬌喘吐息,面色嬌羞瑰艷,竟比園子里的花兒還美。
「嚴莫臣……你為什麼吻我?」半晌過後,她才記得要問。
「因為想吻,就吻了。」該怪……她慵懶地對他笑著的模樣太誘人,才會讓他一時情不自禁。
這是什麼見鬼的答案?杜絲曼有些氣悶的瞪著他。
「你常常想吻別人嗎?」
「不會。」
「那你為什麼剛剛想吻我?」
嚴莫臣挑挑眉。「不喜歡嗎?」
「我……」
「如果不喜歡可以告訴我。」他淡淡勾起唇。「但不需要對我說謊,懂得享受親密關系也是成年人的一種成熟表現。」
杜絲曼瞪著他,快要被他這種霸道得無法無天的邏輯給氣暈。他這樣說,不是擺明著要她只能說喜歡?她如果說不喜歡他的吻,就不是一個懂得享受親密關系的成熟現代女性?
「我不喜歡。」她就是要說謊,怎樣?
「是嗎?」嚴莫臣受教的點點頭。「下次我會讓你喜歡的。」
什麼?下次?
杜絲曼紅了臉,心從剛剛就亂無章法的跳,現在則跳得更厲害了。
「嚴莫臣,我不要你吻我。」這樣,她一定遲早會愛上他的。她不要愛上一個人,她說過要自己一個人過的,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快樂也很好——如果,不必愛上某人的話。
嚴莫臣定定的看著她,沒說話。
她被他的眼神看得口干舌燥,心虛又難過。
是啊,她就是個壞女人,她說謊,明明喜歡極了他方才的吻,明明這麼多天來一直期待著他這樣對她,可是,她卻得對他說不,口是心非得讓她感到很心虛。
「我知道了。」
奧?杜絲曼一愣。她幽幽地抬眸,對上他那雙再次染上一層薄冰的藍瞳。
「我不會再吻你,除非你願意。」他起身,離開了這個美麗的花園,也離開了她的視線。
她突然覺得胸口隱隱疼了起來,極濃的失落像風一樣漫開,在胸臆間又有蕩漾著。
手機剛好在此時響了起來,她看也不看的把手機拿過來,懶洋洋的接起,心情一整個蕩到不行。
「喂。我是杜絲曼。」
「一個小時之後到我的房內做最後的討論與定案,有問題嗎?」是嚴莫臣,嗓音就跟他方才離去時的眼神一樣冰冷。
听到他這樣冷冰冰的聲音,她突然有點想哭,半天沒答話,甫沖而上的淚意硬生生的梗在喉間。
她是自找的啊!她為什麼想哭?
就是怕愛上他啊,所以不要讓自己太靠近這男人,結果人家前腳才走,她就莫名的心酸又委屈起來。
她不喜歡他這樣對她說話,她不喜歡這男人把她當成一件公事在對待,她不喜歡看見方才他轉過頭去離開她時的背影……該死的!她明明就已經愛上這男人了吧?她卻笨得到現在這一分這一秒才發現!
「杜絲曼小姐,你在听嗎?」一直沒听到答腔,另一頭的嚴莫臣有些擔憂的皺起眉。
她吸了吸鼻子,開了口。「我在。」
聞聲,竟換成嚴莫臣沉默了。
她在哭嗎?他好像听到她的哽咽聲。
這女人,是存心想要挑戰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嗎?
「一個小時後見。」她說。
結果,是杜絲曼先掛掉電話。
因為她的淚已經落下,再也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