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香(上) 第9章(1)

駱以菲經過一連串抽血、X光檢查及超音波檢查之後,醫師判斷是局部性的急性闌尾炎,先以抗生素及藥物治療,並住院兩天再觀察其復原情形。

可能是因為昨夜被疼痛折騰了一晚,駱以菲這一覺睡得很沉,醒過來時,身邊只有護士小姐,見她醒來,護士小姐忙找來醫生再替她檢查一次,並大略跟她說明她的病情。

「邵先生呢?」駱以菲的目光一直落在門邊。她沒忘記,昨天她請櫃台叫救護車,來的人卻是邵千陽,他親自送她來醫院,剛剛護士小姐還說他陪了她一夜,現在他卻不見人影,她不禁開口問。

「一分鐘前才剛走,他秘書來找他,好像跟他說什麼機票和出國開會的事——」

「他要出國?」駱以菲愣愣地。對了,昨天她好像也有听到他要出差開會的事,所以,他為了她延遲了出國行程,所以,在她已經無礙的狀況下,他可能馬上就要走了?

「應該是的,看來有點急呢。可見邵先生凡事以駱小姐為優先,寧可先放下公事也要整夜陪在你身邊,他昨晚一夜沒睡呢。」護士笑笑的說著,順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便走了出去。

駱以菲在床上發愣了約莫一分鐘後,這才想起什麼似的急著下床,她把手上的針頭扯掉,才一個站立便覺得頭有點暈,可是現在她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只要想到邵千陽可能今天就要離開,她這幾天都沒辦法見到他,心就急。

她半扶著牆一邊往外走,一邊四處找尋邵千陽的身影,她身上沒帶手機,也沒有邵千陽的電話號碼,心里想到護士說他剛走,她或許還有機會見到他,腳步越發急了起來,想跑,身子卻很虛,月復部也還隱隱疼著,走沒幾步就覺得有點喘了。

罷剛的護士小姐看見她,驚得花容失色。「駱小姐,你怎麼跑出來了?你的身體還沒康復呢——」

駱以菲一把抓住她。「幫我找邵千陽,你不是說他才剛走嗎?應該還沒離開醫院,他應該有留聯絡電話,請你幫我聯絡他,跟他說我要找他,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去打電話,我先扶你回去——」

「你先去打電話,我自己可以走回房,慢了,也許他人就走了。」駱以菲催她,說完這話,整個人都覺得乏了。

應該還來得及吧?在他出差前,她想見他一面,至于見他一面究竟要做什麼,其實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很想很想他,非得見他一面不可……

這種心情是以前從沒有過的,像是豁出去似的,激動的她根本無法控制……

似乎是,她想愛他……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只管去愛他就是了……至少不會在要死之前,還覺得遺憾……

是了,就是這個……她想馬上見他的理由。

其他的,她告訴自己不要去想。

只要記住昨晚那個男人抱著她時的那種感覺,她像是找到了歸屬和避風港。

對她而言,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這輩子到現在,她只愛過秦牧宇,可是他一直都不曾屬于她,甚至沒有愛過她,他是流浪的風,抓也抓不住,她也從沒想過要去抓住,各過各的,以為這也是愛的一種。

或許是的。但她空虛無比。從來沒有歸屬感,一點都沒有。

可昨晚的邵千陽卻帶給她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她的心真的很激動,激動到無論如何都想任性一次,去愛一個根本看不到結局的男人……

雖然,她很怕,真的真的很怕,怕真的愛上這個男人之後會遍體鱗傷,掉入萬丈深淵……也許真的會……但她卻第一次產生了想擁有的渴望。

駱以菲的眼眸閃亮亮的,不見病容,因為期待因為緊張,她的心怦怦亂跳,胸熱臉也熱,她搗著怦然亂跳的胸口轉身想走回病房,未料——

「駱以菲!」有人在不遠處叫喚她。

她猛地一震,僵住了身子,動也不動地,以為自己產生了幻听。

「駱以菲!」那嗓音又喚,長腿緩緩地朝她走近,再走近。

駱以菲連回頭部不敢……

她咬住唇,咬到唇都滲了血。

不可能!怎麼可能是他?他怎麼可能知道她在這里?而且,還出現在這里?

「駱以菲你害我擔心死了!」秦牧宇從身後一把將她緊緊抱住,濃重的呼息吹上她光果的頸項。

從她掛掉他電話的那一秒起,他的世界只剩下煎熬,他一直打她的手機她都沒接,她從來不會那樣掛他電話的,連以前他對她很壞的時候都不曾,害他從昨天開始心便是擰的。

八年來,他只想過要不要回來找她,卻從來沒想過,他是不是有可能在某一天失去她,連找她都找不著……一直到昨天,她匆匆掛了他電話為止。

她的嗓音听起來很痛苦,甚至連話都不能多說,他想多問幾句她怎麼了也沒辦法,就這樣吊著他的心……他即刻沖到機場買機票,搭最快的一班飛機飛到這里,打電話問DW飯店櫃台離飯店最近的醫院地址,一下機便沖過來醫院找人。

「幸好,我找到你了。」秦牧宇雙臂緊縮,抱她抱得不能再緊。他尚未在可能失去她的莫名恐懼中平復過來,這樣抱著她,安慰的其實是自己惶然不安的心,他真的被她嚇壞了。

「學長……你怎麼會在這里?」她到現在都還反應不過來,一顆心七上八下地,沒個規律。

「我來找你……你不開心?」

「當然不是,只是太意外了。」駱以菲笑著,輕輕掙開他轉過身來,她想好好看看他,因為她已經好久好久沒見到他了。

未料,她轉過身來越過他雙肩第一個見到的,卻是秦牧宇身後的邵千陽——

她愣住了,在這轉身的剎那間,她彷佛看到邵千陽那深不可測的黑眸底下帶著一道傷。

邵千陽靜靜的站在那里不知有多久了?卻一直沒喚她。

想著,駱以菲心窩處驀地一緊,說不上此刻那紛亂不已的心情,究竟是向他的多還是學長?

因為駱以菲的神情姿態,秦牧宇回頭,看見一名高大偉岸又尊貴非凡的英俊男人面容帶笑的站在那里看著她,他的神情看起來有點疲憊,笑容雖然很溫柔,可又很是牽強。

他的眼底,只有駱以菲。

駱以菲眼底閃燦著的一抹不知名流光,也是因為那個男人。

那莫名流動在兩人之間若有似無的情意,只要不是笨蛋,應該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

秦牧宇胸口一堵,竟悶得發了疼。心里某個他曾經以為已經很堅強的角落似乎在瞬間崩塌了……

他害怕失去,所以一直不敢再去擁有任何一個人,怕疼怕痛,怕向美靈的死曾經帶給他的痛苦深淵,所以,他流連花海卻從不停駐,以為這樣,就可以讓自己拿到免死金牌,卻沒想過,就算這女人還好好活著,也不代表他就不會失去、不會疼不會痛。

否則,他此刻的心痛如絞是怎麼一回事?

否則,他又怎會因為她的一通電話而急匆匆的大老遠飛過來,只為了確定她安好無事?

他明明在意著她,掛心著她,或許早已經愛上了她,他卻到現在還不想承認……

「他是誰?」秦牧宇開口問。

「邵千陽……是他送我來醫院的。」駱以菲頭低了下去,話說得很小聲,也很心虛。

邵千陽見狀,大方的走過來朝秦牧宇伸出他的手。「你好,我是邵千陽。」

「秦牧宇。」秦牧宇回握住他的手,露出一個開朗陽光的笑容。「我是以菲的學長。」

駱以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該怎麼說話,索性又低下頭去。

素牧宇突然伸手揉揉駱以菲的發。「既然有人照顧你,那我先走了。」

什麼?他要走了?駱以菲抬眸,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有點慌急。「你要上哪兒去?你不能就這樣走了——」

「放心,我就住在你住的DW飯店里,短時間內都不會離開。」秦牧宇拍拍她的肩,笑了笑,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說了半天,你到底生了什麼病?」

「急性闌尾炎。」

「沒開刀?」

「嗯……」

「那應該很快就出院了吧?」

「對……」

「那我應該不必再來看你了吧?我這幾天可能會忙一點,因為新接了一個工作。」

駱以菲點點頭,笑了笑,心里卻是失望的。

原來,他不是單純為她而來的,她還以為,他是為她而來的,就因為她的一通電話就跑來了,結果,不是。

是啊,她早該猜到的,他的工作是攝影師,多年來頂著攝影師之名流浪各地,舉辦過一場又一場大型的國際攝影展,近幾年還接拍了幾部歐美電影攝影師的工作,畫面唯美浪漫又細膩動人,一下便聲名大噪,他會來到拉斯維加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不管他是因為工作還是游玩。

這麼多年來,雖然兩人從未見過面,但每一張他寄來的明信片里,都有他生活的足跡與事業的印記,在哪里舉辦攝影展、在哪里拍哪一部電影,她都知道,偶爾還可以在媒體上看到他的專訪及評論,只是她從來沒想過要去尋他,他也未曾問過她在哪里,但卻又似乎對她的事了若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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