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點多,櫻果交完班後,偷偷模模、閃閃躲躲地想要從側門離去,沒想到卻在側門被少齊逮個正著。
天啊!這個家伙會掐指一算嗎?
「我是騎腳踏車來的。」她徒勞無功地撒謊。
他不禁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在她胸口激起了陣陣溫暖和酥甜。
她臉紅了,「干嘛啦?」
「今天是我送你到醫院的。」他好笑地看著她,「你要告訴我,你在抵達醫院後又跑回去騎腳踏車?」
她臉頰更紅,且尷尬得要命,恨恨地道︰「做什麼那麼喜歡拆穿我?」對他又沒有任何好處。
「上車吧。」他拉開車門。
櫻果心不甘情不願的鑽進車子里,待他坐入駕駛座中發動引擎的時候,埋怨道︰「你這樣給我造成很大的困擾耶!人家會誤會的,你知道光是昨天晚上那一幕,就害我跟所有的人解釋了一整晚嗎?」
「你怎麼解釋的?」
「我說他們認錯人了啊。」
少齊啼笑皆非,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難過。照道理說,她矢口否認與他的關系,他的自尊與情感皆受到極大的創傷,可是天知道,他就是對她生不了氣。
一個男人的自信與尊嚴禁受得了幾次這樣的打擊呢?幸好不怕,他的意志力比恐龍還強壯,而且這一切是值得的。
他微微側頭瞥視她苦惱卻甜美的小臉時,心情不禁愉悅起來。
十年前,她就成了他今生今世唯一想要的克星。
只是他該怎麼說服她接受這個事實呢?這是比較麻煩的一點。
「肚子餓嗎?」
「天,我看起來有那麼容易肚子餓嗎?」櫻果申吟了一聲,「不要再吃了,我剛剛還被迫吃了一包棉花糖,現在肚子還在造反咧。」
「為什麼?」跑車駛過深夜的大街上,他穩穩地掌控著方向盤,緩緩踩下煞車等紅燈。
「阿長……就是護士長啦,她臨時突擊檢查我們的置物櫃,小花櫃子里的零食太多了,她在‘臨檢’前的最後一分鐘把棉花糖塞給我,要我幫忙湮滅證據,我能怎麼辦?緊急之下只好把所有的棉花糖吞進肚子里徹底消滅了。」她苦著臉說。
他肩膀有些顫動,後來她才發現他是在忍笑。
「嘿!你很壞耶,我這麼悲慘,你還笑我。」她齜牙咧嘴地捶了他肩頭一記,沒良心的家伙!
「抱歉。」他眼底殘存著未消失的笑意,清了清喉嚨道︰「原來這就是你嘴邊黏著一小片糖的原因。」
「啊,哪里?」她大驚,小手左模右模。
「這里……」少齊雙眸熠熠,驀地俯過頭封吻住了她的唇瓣。
剎那間,櫻果腦筋一片空白。
然後下一秒鐘,什麼心律不整、心灼熱、胃痙孿和頭暈目眩、渾身酥軟、指尖發麻的癥狀都出現了,然後是燥熱,以及幾乎漫天蓋地將她吞噬掉的悸動與熱浪自她的唇畔舌尖熊熊燃燒起來。
這股怦然狂悸的熱浪還蔓延到了她的胸口心房和四肢百骸……
她從來不知道,嘴巴除了吃喝唱歌講話罵人以外,還有這麼迷人魅惑震撼的功能,而且他的舌尖呵……靈巧得深深撥動了她的靈魂。
櫻果燥熱地喘息著,順著本能迎向他的唇、舌,還有他在她敏感耳窩輕柔觸動的手指。
原來……原來小說上所形容,教人心旌動搖,渾身癱軟的美妙之吻是確有其事,不是騙人的。
親密……誘惑……呼息……交纏……這種滋味簡直比吸食鴉片還更容易叫人上癮……
雖然她從來沒有吸過那玩意。
櫻果忙著感受與贊嘆被擁吻的感覺,等到她罷工的理智終于開始運轉起來時,這才驚覺到她的護士服已經被解開了兩顆扣子,而他灼熱的唇落在她雪白細致的頸項下方三寸肌膚處--
她慌忙地清醒過來,七手八腳地推開他。「你你你……」
少齊眼神里有著危險的誘惑與火焰,盡避全身因想要她而發緊,發痛,他依舊尊重她的意願,稍稍退後一些,但仍然與她保持著相當接近親密的距離。
他說想先結婚後生子,是認真的。
「你怎麼可以親我?」她質問完後,不禁無力地捂住發燙的小臉,「而且我還很享受……天啊!我們有大麻煩了。」
「承認吧,你跟我有相同的感覺,你也要我。」少齊略帶沙啞地低語,更增添了他無比的魅力。
最糟糕的就是這一點啊!她也想要他,否則干嘛躲他躲得這麼勤?
在她內心深處清楚知道他太危險,太迷人,太容易讓人無防備地淪陷了,所以她才死命守著這顆心,守著那一道防線。
可是十年來堅守的防線就在她一時不察間,遭受敵人猛烈的炮火攻擊,變得搖搖欲墜了。
「我才不要你。」櫻果繼續死鴨子嘴硬,可是語氣軟弱得連自己都不相信。
她想騙誰呀?現在他就差沒有勾勾手指頭,她就自動倒進他懷里了。
不不,這是不被允許的。
少齊眼神魅惑地盯著她,「哦,是嗎?」
她痛恨他那輕描淡寫卻又萬分篤定的語氣,更可恨的是,他是正確的。她的確很想很想要他,以前只是模模糊糊的想法在剛剛被整個釋放開來,就像潘朵拉的盒子被打開了,就再也回不到過去。
他的眼神,他的發梢,他的臉龐,他的鼻梁,他的唇瓣和寬肩、胸膛……所有的所有,她都想要,而且巴不得統統佔為已有,天天踫觸把玩。
真是太糟糕了!
「我不要嫁給你。」她虛弱地反抗,「我也不能嫁給你……」
「又是因為我是‘黑幫少主’的爛借口嗎?」他戲謔地挑眉問道。
他黑幫少主的身分只是其中之一……更教她恐懼的原因是,她一定會深深淪陷且萬劫不復的。
若真的愛上他,她就會變得患得患失,深怕他變心,怕他不滿意,怕自己不夠好,不值得他愛,更怕終有一天他對她厭倦了,離她而去……
天啊!要是結果是那樣,那她寧願這一切不要開始。
櫻果驚惶得如同被大燈照到的小鹿,黑白分明的眼珠脆弱地望著他,「總之……總之我不想嫁給你。」
「那麼先訂婚如何?」他突然覺得自己怎麼沒早點想到這個好法子,黑眸閃動著光芒,「你可以有時問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他一定是魔鬼的代言人,拿出的糖果和說出的每句話都那麼該死的誘人。
幸好她跟他周旋十年不是白白浪費時間的,櫻果迅速地搖頭,仿佛怕自己改變心意動了心。
「才不要,我不想跟你有任何關系,我是說真的。」
「也許再來一個吻,可以打動你的決心?」他眸光掠過一抹壞壞的笑意。
「好呀……呃,我是說,不要!」她真想剪掉自己的舌頭。
少齊眯起雙眸,微微笑了起來,不顧她的反對又溫柔地貼住她的櫻桃小嘴。
紅燈早已變成綠燈,又轉成了紅燈,他們倆卻沒有人注意到。
她麻煩大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大!@@@@@
棒天天一亮,櫻果飛快收拾好行李,打電話請好假--雖然知道一星期的假期過完後,她可能會被阿長釘得很慘,而且一樣改變不了方少齊的決心,但是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她在早上九點半逃到了度假聖地藍島。
藍島位于澎湖群島,近幾年盛名遠播,听說在藍島上的度假飯店住一晚要很多很多錢,但是游客依然趨之若騖。
她沒有很多錢,但是有個護專同學是藍島人,她家位在海邊的小村子里,非常的淳樸可愛,她曾經去過一次。
雖然沒有那位同學的手機或電話號碼,但是她相信她會很歡迎這個老同學不請自來的。
藍島還是一樣美麗,一片無邊無際的藍色天空和飄浮的朵朵白雲,舒爽微帶咸味的海風和草地沙灘……記憶中的美好未變,但是她作夢也沒想到等她按照印象走到那棟哮咕石蓋成的老房子時,只見門戶深鎖,像是有好幾年沒有人踫過了,上頭布滿了陳年蜘蛛網。
後來詢問村人才知道,他們早已舉家搬到高雄去了。
青、天、霹、靂、啊!
這下可怎麼好?難道她今天晚上必須流落到沙灘上燃營火過夜嗎?
「還是回澎湖本島好了,但現在是旅游旺季,不知道還有沒有空房間?」櫻果垂頭喪氣地背著行李,徒步走向小碼頭的方向。
遠遠的,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高挑身影--
耶?她忍不住揉揉眼楮,以為天氣太熱導致看見海市蜃樓,可是除了那個人以外,沒有見到其他城市的影像啊!
「你若不是妖怪,就是派人盯我梢。」待他走近,櫻果認命地發現自己是真的擺月兌不掉這個家伙了。
「你真是冰雪聰明。」少齊滿臉愉悅,雙手閑適地插在褲袋里。
「還不夠聰明,否則就可以甩得掉你的人了。」她恨恨地道。
「恐怕不太容易,我的人以安靜迅速而著名。」他滿眼都是笑。
「方少齊,你很煩耶!」她氣呼呼地抬腳踢開一顆擋路的小石子,肩膀好像越來越酸,行李也越來越沉重。
「需要幫忙嗎?你像帶了要逃難的行頭。」他好意地伸出手。
櫻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要意氣自己背,但是又覺得下能便宜他,二話不說便將所有的行李一古腦兒全丟給他。
別看少齊高高瘦瘦的,渾身可都是結實的肌肉,只用一只手就輕輕松松地拎著她的行李。
將來有需要搬家的話,就叫他當捆工。她充滿報復心地暗忖。
「方少齊,你不是有一個大集團和一個‘大幫派’要管嗎?」她故意強調「大幫派」三個字。「怎麼有空跟在一個女孩後面團團轉?這要是傳出去的話,你的英名盡失喔!」
「這只會證明我是一個居家型的好男人,愛妻逾命。」
「臭美。」她跟著他走了快十分鐘才注意到他們走向一棟典雅的中國式大宅,不禁好奇的問︰「這里是什麼地方?」
「藍島知名的度假飯店,我已經訂好房了。」
櫻果愣了愣,隨即失聲叫道︰「這就是那間有名的……」
「對。」少齊牽著她的手走進涼爽又泛著花香的大廳。
她目瞪口呆,「可是听說這里很貴……」
「嗯。」他取出證件,向櫃台後的古典美少女辦理住房。
她還沒從驚愕中醒來,「而且很難訂……你一定有特殊關系……」
「是。」他取餅鑰匙,對古典美少女微微一點頭,又握著她的手走向樓梯。
「藍島的度假飯店……」她還頭暈眼花,心髒亂跳,「我竟然可以住進這間聞名國際的度假飯店……」
櫻果傻傻地跟著走進房間,她暈暈然地在米色繡梅花的長沙發上坐下,還未能回到現實。
直到少齊遞給她一杯泛著清香的茶時,櫻果才醒過來,愣愣地接過杯子。
「嘩,好漂亮的房間……你的行李呢?」
「沒時間整理行李,晚點會有人送過來。」他漫不經心地回道,好像那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她又好氣又好笑,但更多的是窩心……還有煩躁。
討厭,她躲到這麼遠的小島來,就是想要靜一靜思緒,好將他連根帶葉地從心底拔除,可是他偏偏緊跟著她不放。
到底是怎麼了?他的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從以前的暗示變成了明示,心動變成了行動呢?
「你有心事?」少齊松開襯衫的兩顆扣子,微露出小麥色的肌膚,走向落地窗打開窗戶,讓清爽的海風吹進屋來。
「你可不可以讓我一個人獨處,想想事情?」
「恕難從命。」他回過頭,專注地凝望著她。
「為什麼?」她只覺心頭火起。
「你會逃開,逃得遠遠的,我不想再浪費第二個十年。」他語氣平靜地道。
他的話讓櫻果臉蛋紅了起來,「你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坦白說啦,我知道自己其實沒有美到哪里去,圍繞在你身邊多得是性感或是有個性的美女,為什麼你非在我這里踫釘子?」
「我不想要別人。」
「可是……」
「你請了一星期的假,我也排開了這一星期內所有的公事,我們可以好好地相處七天,讓你漸漸適應我。」
櫻果真痛恨他那種「我說了算」的語氣,但是更痛恨她為什麼讓自己陷入這種地步里?
十年前,當她看見他倒在暗巷里喘息的時候,真不應該一時善心大發把他拖回家照顧。
養虎為患就是指這種的啦!
「你是這樣對付你的救命恩人嗎?」她沒好氣的瞪著他,「就是把她娶回家?那我是不是得求老天保佑,有另外一個女孩子救你,這樣你就會改去找她報恩了?」
「我們之間不僅僅是恩情。」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她。
她小臉一紅,「是啦、是啦,還有親情、友情、愛情……你以為現在是在演八點檔哦?」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少齊舉步逼近她,那奪人的氣勢和魅力又繚繞壓迫而來,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屬于他的氣息與力量底下。
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
櫻果連忙站起來,大聲宣布,「我要睡覺。」
他的動作微微一頓,眼里有著明顯笑謔的色彩,他輕輕地道︰「你是個膽小表,不願意面對現實。」
「現實就是你跟我求婚,我拒絕了。而我昨天一整晚沒睡,所以現在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阻止我上床睡覺。」她用力地戳著他堅硬的胸膛,即使指尖發疼也不在乎。「就是這樣,晚安……不對,是午安。」
話說完,她驕傲地昂著小小的下巴勝利地繞過他,走向那張鋪著雪白床單,邊緣繡著燦爛織錦床套的大床,堅決地拉開被子鑽進去。
寢室的舒適和絲滑的撫觸幾乎令她愉悅得申吟出聲,熟悉的困意立刻襲上她,沒三秒鐘櫻果就睡著了。
真是個有決心的小泵娘。少齊唇邊的笑紋頻頻往上揚,他搖了搖頭,決定先到海邊游泳。
他的人應該會在兩小時之內將衣物行李送至藍島……啊,這就是擁有許多忠心手下的另外一個好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