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夢很想一回家就直接沖回自己的房間,誰知一進門就看見她母親坐在沙發上看錄像帶。
「咦?怎麼回事?」葉母疑惑地看著她。「為什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巧夢不想多談,但她也絕對不會忤逆母親,于是在她身旁坐下,吐了口氣說︰
「我不舒服,所以先回來了。」
「不舒服?」葉母聞言一驚。「感冒了嗎?要不要去給醫生看看?」
「沒什麼啦!只是輕微的生理痛,我吃過藥了,剛剛在車上就已經不痛了。」
「是這樣嗎?妳這陣子精神很差,臉色也不好,我想還是讓媽陪妳上醫院檢查一下——」
巧夢搖頭。
「我沒事,只是公事太忙,有點累。不過今天我已經向少軍表哥提出辭呈了,他他也同意我辭職,在家休息一陣子。」
「啊!妳辭職了?」葉母又是一驚。
「嗯!妳不是說,如果我太累了就別做了嗎?所以從明天開始,我又要待在家里陪妳了,老媽!?」巧夢隨即蹙眉。「妳怎麼那副表情嘛!好象不喜歡我在家陪妳似的!」
「少軍他——毫不考慮就批準妳的辭呈了?」葉母搖頭。「妳每天都累成那樣,半句怨言也不吭一聲,我選以為妳做得很起勁呢!不過少軍也真是的,不僅沒有對妳特別照顧,還給妳那麼多工作,枉費我這麼疼他。」
「不關表哥的事啦!帶我進戚氏對他來說其實也很為難。」巧夢把戚氏日前才裁員的事告訴母親。「就因為這樣,同事們對表哥很不諒解,我想只有我辭職才能改善這種情況。媽,以後千萬別為一些小事麻煩人家,看看這回,我們讓表哥多難做人。」
「有這種事?怎麼少軍和愛娟都沒跟我提過。」
「阿姨不好意思說嘛!怕妳誤會她不肯幫忙。」
「我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嗎?」葉母喃喃道。
「不是,當然不是!」巧夢微笑,感覺自己無法再這麼和母親閑聊下去,現在的她好想睡一覺。「解釋完了,可以讓我回房間休息了嗎?那止痛藥挺有效的,就是讓人想睡覺。」
「真的不用看醫生了嗎?」葉母還是擔心。
「真的不需要。」
葉母點頭。
「那麼妳上去吧!有妳的電話我就訊妳不在。」
「謝謝媽,我正想這麼交代呢!」巧夢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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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夢衣服都沒換就倒上了床,很訝異以自己目前的精神狀況還能跟媽聊那麼多。是的,應該是她吃藥吃胡涂了,否則怎麼會任戚少軍親吻她,仿佛她是個隨便的女人?
她申吟著,直到現在才知道害羞。發生了這樣的事,雖說她不再回戚氏,往後哪里還有臉上阿姨家呢?
懊死,她為什麼不打他、不踢他?為什麼還厚著臉皮響應他?她喊他表哥,而且他已經有了要好的女朋友了,如果沒有毛建國打電話來——巧夢陡然坐起來,眼楮睜得好大……
毛建國?小小的台灣該不會有一大半的人都取這麼老土的名字吧?是楚剛嗎?楚剛打電話給戚少軍?這更加不可能了嘛!楚剛如果是表哥的好朋友,她為什麼從未听愛娟阿姨和姨丈說起他的事?
這件事有點古怪,不過她這會兒沒心思玩推理游戲。她已經離開戚氏企業,本來可以在家里吃吃睡睡過幾個月,可是發生了那件事,她現在是連躲在家里都難保不會胡思亂想了。
找個地方,什麼都不想的好好休息幾天吧!巧夢想著。過幾個悠閑無負擔的日子,看能不能使她丟掉的那幾磅肉再找回來;有好多衣服都不能穿了,這對她來說也是極大的困擾。
唉!戚氏何不增設個減肥部呢?鐵定可以賺大錢的。
巧夢不自覺笑了起來,誰知笑著笑著,眼淚竟然沿著臉頰滑落。她模著雙頰的淚水,自己也覺得訝異;這麼久了,原來她還記得怎麼哭。
不願去想心傷的原因,巧夢將頭埋入枕中,無聲地任淚水奔流,一直到沈入夢鄉;而夢里——有一幢溫暖的建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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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軍本來打算一下班就直接前往巧夢家,沒想到在掛了毛建國的電話之後就接到胡鳳玲的電話,這令他非常後悔通知了她要提前歸國的消息。
胡鳳玲持著二十多天不見他的理由,怎麼樣都要他今天晚上陪她吃飯;他支吾著不知該如何拒絕,但,在他還沒有機會說「不」的時候,她已經擅自決定了一切。
他無心跟任何人共進晚餐,此刻他的腦海中只有巧夢離開時的表情。她笑著對他說要辭職,還向他行禮;但是他知道她在難過,因為他在她眼里看見了自責和羞愧。
懊自責的人是他,該羞愧的人也是他,是他逾越本分侵犯了巧夢,他應該和她面對面把事情說清楚。可是他到現在還理不清自己的心情,見了她,又要從何說起?
小毛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詢問巧夢在此工作的事,他先回答說「是」,隨即又補充道「已經不是了」。接著小毛又問了一大串問題,全都繞著巧夢轉,讓他幾乎忍不住要尖叫。
現在的他已無法為小毛做任何事了,因為他的立場起了這麼大的轉變,他如何還能微笑著拉攏他們兩人?不行,他是怎麼都做不到的!
遲疑了片刻,戚少軍拿起電話撥到姨媽家,他必須確定巧夢是否安全回到家了。
「喔!她剛剛才到,現在回房間休息了。」接電話的是葉母,她這麼回答了戚少軍的問題。
「實在很抱歉!」戚少軍真誠道︰「我沒有盡到照顧巧夢的責任,讓她在公司受苦了。」
「唉!她就是這種個性,什麼事都藏在肚子里,就是怕別人為她擔心。不過你也真是的,有難處應詰坦白跟姨媽說,姨媽又不是不明理的人,明知會讓你為難還硬要你替巧夢安排工作……」
「不,她工作很認真,是其它同事心眼小,故意排擠她。姨媽,她——巧夢她現在怎麼樣?需不需要送她到醫院……」
「我問過她好幾次了,她不肯去。」
「她瘦了好多,臉色也很差。」戚少軍的語氣中有著難掩的擔憂,听在葉母心里滿是歡喜。
「是啊!」她長嘆一聲。「這一個月她瘦了一大圈,每天從公司回來都累得吃不下東西,都是洗個澡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沉默了半晌,戚少軍啞聲問︰
「我可以跟她說話嗎?」
「現在啊?可是——她說想好好睡一覺,我還答應有她的電話就說她不在。我看這樣好了,等她睡醒,我讓她回電話給你。她再怎麼會睡,總不會不起來吃點東西吧!」
她不會回電話給他的,這一點戚少軍根本就了然于胸。
「不用了,讓她睡吧,」他沮喪又無奈地說︰「明天——明天下班我會去看她,請您讓她留在家里等我。」
「這個沒問題。」葉母掩嘴而笑。
「還有,姨媽,請妳準備一些比較營養的東西,而且一定要逼著她吃下去。」
「這——」葉母為難道︰「我也很想做一些好吃又營養的東西替她補一補,可是我的手藝跟你媽一比可是差多了,我拿手的那幾樣料理,巧夢可是一見就怕啊!」
「拜托我母親做吧!」戚少軍立刻說︰「我馬上打電話回家要我母親炖一鍋雞湯,一下班我就替她送過去。」
「這麼麻煩你們,怎麼好意思?不如我過去拿吧!反正就幾條街,走路幾分鐘就到了。」
「還是我送過去好了,如果那時候巧夢醒了,我也可以看看她,跟她談一談。我——她是應該好好休息一陣子,但是我並不希望她就這麼辭職。」他想起晚上跟胡鳳玲還有約會,就心煩得恨不得能將自己一分為二——他是如此擔心巧夢,又怎麼會有閑情逸致赴胡鳳玲的浪漫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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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軍送雞湯去給巧夢時,她還在熟睡中,他甚至未能見她一面就必須離開了;因為距離與胡鳳玲晚餐時間只剩下不到四十分鐘,而約會地點離巧夢家還有一大段距離呢!
他郁郁寡歡地離開姨媽家,飛車前往與胡鳳玲踫面的地點。結果他還是遲到了十分鐘,而可想而知,胡大小姐的臉色很難看,一張嘴嘟得半天高。
「你居然遲到了!約會讓女孩子等是最不禮貌的,難道你不知道?」她沒等他坐下,劈頭就訊。
「對不起,路上塞車。」
「你應該提早出發嘛!我一個人坐在這兒等,大家都在看我,好丟臉!」
戚少軍心情不佳,她說的話又明顯過于夸張。女孩子單獨坐在西餐廳里根本就是件平常的事,他一點也不相信那會招來任何人的非議。她這麼說只是要讓他感到愧疚——他懂。
「妳自己說了時間和地點,根本不听我的回答就掛了電話。」戚少軍坐在她的對面,有股沖動要傾瀉他對她的忍耐。「妳總是這麼任性,想到什麼就要做什麼,非要人家依妳的意思。但是我不能一再配合妳,鳳玲,現在的我有更多事情要處理,不可能因為妳的一通電話或一個命令就拋下我自己的事。」
「你剛回國,難道不能晚一天再談公事嗎?我們分開二十多天,還以為你也會想見見我,所以我才費心安排這個晚餐。你自己遲到不說,居然還說我任性,你——你這不是太無理取鬧、太過分了嗎?」
「如果妳總是小題大作,稍稍不順妳的心就亂發脾氣,那我要告訴妳,我已經無法繼續再忍受下去了。」
「你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戚少軍!?」胡鳳玲臉色鐵青,姣好的面孔因此全變了樣。「你說啊!把你的想法清楚地說出來。」
「妳應該冷靜一點。」戚少軍淡然提醒地。
「我很冷靜,但是你的話實在讓我生氣。自從回到台灣,你就整天忙于你的事業,一個星期見不到兩次面不說,連電話都很少打,我這樣子像是你的女朋友嗎?你和員工相處的時間比我多出不知道幾倍。我爸媽成天跟我追問你的事,問我們何時結婚?我還怕惹你心煩,每次都替你擋下來,替你說好話,我這樣是任性嗎?你說!你說啊!」胡鳳玲傾身朝他低吼。
戚少軍嘆氣。
「我們會變成這樣,我知道自己也要負一部份責任。不過責任在誰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我們兩人在個性上有著明顯的差異這才是重點。我不能符合妳的要求,妳的抱怨也經常困擾我,所以——妳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分開一陣子,好好考慮一下彼此道不適合自己?」
就這樣,他們的攤牌行動從西餐廳里頭延續到外頭。他試著和她講理,她卻咄咄逼人,時而怒罵,時而委屈地哭泣,兩個人就這麼耗到近十點,他才結束這段談話,將一路不發一言、只是垂淚的她送回家。
戚少軍不確定自己和她是否真的情緣己了,但在說出暫時不要見面那番話時,他卻絲毫不感覺遺憾。就像現在,他把她送回家去,心里只覺得釋然、輕松,他甚至在車子重新激活後,不自覺地吐了一口氣。
今天的爭執看來是會驚動胡家兩位長輩,也許還會招來一頓責備;但是他顧不了那麼多了。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巧夢的影子,他一定要見她一面,才能有心思想其它的事。
這麼想著,戚少軍便加快車速,但到達姨媽家仍然超過十一點,屋子里已經沒有燈光了。
她醒來過嗎?有沒有喝雞湯或吃點東西?肚子還痛不痛?
他有這麼多疑問,卻沒有人可以給他答案,捱過了一整個下午和晚上,這下子又要他等到天亮!
戚少軍情緒低落,坐在車里凝視著那棟岑寂的屋子,許久之後才驅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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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巧的,鬧鐘響時,電話鈴也跟著響了起來。
他是為了在上班前先去看看巧夢才將鬧鐘定在早上六點,但是又會有誰在這個時間打電話擾人清夢?
戚少軍首先想到的是毛建園。演藝工作經常是日夜顛倒,而他又老忘了替人設想,最有可能就是他打電話來和他聊天了。
他不想接這通電話,又怕電話鈴聲吵醒了父母,只好先扣掉鬧鐘,然後無奈地接起話筒。
「喂,少軍嗎?」姨媽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在電話那端響起,令他著實吃了一驚。
「是我。」他趕忙回答。「姨媽這麼早打電話來,是不是巧夢出了什麼事?」
「出了事應該是不至于,但是她——巧夢她不見了。」葉母略顯慌亂地說。
「不見了?什麼意思?」
「不見了就是不見了嘛!」葉母跳腳。「今天早上我起來想去看看她,因為她昨天晚上一點東西都沒吃,只是一直睡,所以我有點擔心。可是剛剛我到地房里,卻發現她不在床上,于是我到浴室、廁所去找,也不見半個人影;後來,我還在屋子里喊了老半天,一點響應也沒有。我差點急瘋了,這丫頭肯定不會一大清早去慢跑運動,那究竟是上哪兒去了呢?結果你猜怎麼了,我在客廳里走來走去時,忽然瞄到桌上有封信,居然是巧夢留給我的——」
戚少軍听不下去了。
「姨媽,妳先別慌,待在家里等我,我馬上過來。」他掛上電話,開始梳洗更衣,腦子里不斷猜測著巧夢的信里寫些什麼。她不會想不開吧?以她的個性,她絕不會對姨媽做出這等殘忍的事,何況事情應該不至于這麼嚴重才對。
盡避這麼對自己說,他還是焦慮得幾乎忘了衣服怎麼穿。
好不容易整裝完畢,他以跑百公尺的速度沖過幾條街,姨媽則已經拿著那封信站在門外等他了。
「瞧你,干嘛跑道麼急?我話都還沒說完呢!」葉母皺眉。
「巧夢在信里說什麼?有沒有說她到哪兒去了,什麼時候回來?」戚少軍喘著氣問;眼前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巧夢的去處。
「我在電話里就要告訴你的,是你沒耐性听把電話掛了。」葉母拉著他進屋里坐下,還替他倒了杯水。「巧夢說她睡夠了,忽然想找個地方去玩玩,過幾天悠閑的生清,所以留了封信,收拾收拾東西就出發了。」
「她沒說上哪里去嗎?」
「信上說她自己也還沒決定,決定之後會打電話回來告訴我。」葉母居然笑了。
「剛看過信後我也像你一樣著急,後來仔細一想,她都已經二十多歲了,出去走走、散散心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而且她也說了會打電話回來,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不好意思一大早吵醒你,還害你這麼匆忙趕過來。」
「您真的不擔心嗎?」
對于巧夢的離家,戚少軍無法像姨媽一樣淡然視之。「我是說讓她一個女孩子單獨到某個地方去,而且又不知道她要待幾天……」
「擔心也沒有用啊!」葉母皺眉。「就算不讓她去,這會兒也是不知道要上哪兒去找她了。」
「接到她的電話立刻叫她回來。」戚少軍急切道︰「她現在健康狀況不佳,要出去散心也應該等身子稍稍恢復了之後再做計畫。」
「就怕說了,她也不當一回事。」葉母說︰「我不會勉強她的,我們母女之間一向都只有溝通,沒有專制。」
連姨媽都這麼說了,戚少軍也無可奈何,只有嘆口氣道︰
「那麼請您務必要問出她在哪里,然後我會去找她,把她帶回來。」
「你要去找巧夢?」葉母喊,拼命忍住想笑的沖動。
「別告訴巧夢這一點,否則我怕她不肯透露她所在地點。」他一面說,一面想起她的出走帶給他心靈與精神上這麼多的困擾,便明白自己今天又什麼事都做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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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夢佇立在「慈輝」孤兒院的大門前。最先竄入她腦中的想法是鄉下的清晨確實比台北多了些寧靜,而這正是她此番離家所欲尋找的。
姨丈出資擴建的院舍在經過十多年的風吹、日曬、雨淋,當年的潔白嶄新已不復可見。而爬牆植物幾乎布滿了大半的牆面,雖然美化了環境,卻也增添了幾許陰涼。
這里也算是她的家,雖然院會擴建完成後,她就不曾在這兒住餅,但是對孤兒院的一草一木、一屋一瓦,她都有著莫大的感情。就像現在,一大早站在這里,呼吸著幼時熟悉的空氣,她幾乎有想哭的感覺。
昨天她一到這兒,就先到楊女乃女乃的墳前上過香,也就在那時候,她忽然發覺自己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回到這里了。楊女乃女乃過世也有七、八年了,除了和姨丈回來奔喪那一回,往後似乎都是姨丈自己回來替楊女乃女乃掃墓的。
她是個不知感恩的人嗎?巧夢坐在微濕的地面上這麼想。親生父母去世之後,她接受了無數人的幫忙才有今天,而對于這些幫過她的人,她要做些什麼才算是回饋呢?
她經常都在想這個問題,也盡力做著自己認為該做的事;她盡量想使每個人滿意,總覺得自己老是做不好。
她接受母親的供給讀完了大專,畢業後卻遲遲沒有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後來,听任媽的安排進了戚氏,只做了一個月就辭職,還任性地跑到這兒來閑晃;有時候想想,她真是一無是處,只會給大家帶來麻煩而已。
就像少軍表哥親吻她的事;那時,她應該逃,應該反抗的,可是她沒有,還不知羞恥地響應他。表哥已經有要好的女朋友了,而他們怎麼可以發生這種行為——天!真是一想起來就臉紅。
「妳果然在這里。」忽然,巧夢身後傳來戚少軍低沉的聲音;她在驚愕之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巧夢直覺地轉頭,看清楚身後的人時幾乎要滾下山坡。
「我想在這里試著等一等,沒想到這麼早就看見妳坐在這邊。」戚少軍一臉疲憊地說。
「你——」巧夢張大眼楮和嘴巴指著他。「你來這里做什麼?」
「找妳。」他簡單回答,隨即嘆了口氣。「我可以坐下嗎?開了整夜的車,真的好累。」
「你干嘛開夜車下南部來找我?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是不是我媽告訴妳的?」
「她說妳在南部,線索還真籠統,至于孤兒院——這是我一路上推測揣摩出來的第一可能目標。」戚少軍看著她。「妳怎麼可以就這麼一個人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妳——妳的生理痛呢?」
「已經好了。」巧夢紅著臉瞪他一眼。「你該不會是為了這個,而特地跑道麼一趟吧?」
「妳留下一封信就不知去向,還希望我們不聞不問嗎?」
「這算是哪門子的不知去向?在信里我寫得很清楚,昨天也打過電話報平安了啊!」巧夢蹙眉。「我媽真愛瞎操心,難道我一個二十多歲的人了還不能照顧自己嗎?」
「其實——」戚少車低下頭。「我才是那個最擔心的人,是我要姨媽接到妳的電話之後立刻通知我的。」
「啊——」
「因為我不但要擔憂妳的健康狀態,還必須還必須考慮到妳在精神方面……」
「我可不是真的有神經病!」巧夢喃喃道。
「我指的是辦公室里發生的那件事。」他轉頭面對她。「我無法假裝不曾吻過妳,妳呢?妳能嗎?我非常駭怕妳是因為我失控的舉動才遠遠逃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