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可真頑固,任將軍怎麼用刑,他就是不肯說出鬼域的兵力還有多少。冰清姑娘,將軍說了,這小子的命還得留著用來威脅鬼域,看他都快沒氣的樣子,也不用派人看著他了,等你處理好他的傷口,再通知士兵把他抬進囚牢吧。」元振青的心月復看了被丟在床上的人一眼,對自己處理事情的能力感到十分滿意。
「小的明白了。」看著南昊身上慘不忍睹的鞭痕,言寧一雙修眉幾乎相抵,隱忍住上前質問的沖動,躬身送走元大將軍的心月復。
「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床上那臉被打腫的人,說完後咳了幾聲,他上半身勉強倚靠著牆,嘴角尚掛著污血,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轉身到水盆前擰了條布巾,她臉色煞是嚇人的回到他面前。
「下次他們應該會選粗一點的鞭子,免得抽不到幾下就斷了。」又咳了幾聲,南昊揩去不知是第幾度沿著嘴角流下來的血絲,臉上是忍耐痛楚的慘白色。
沒見過這麼不愛惜自己性命的人。言寧因他不在乎的口吻而慍怒。「你現在是弱者,沒有逞強的資格。」她伸手擦去他嘴上的污血,沒想到沿著嘴角滑下的血絲是越擦越多,一發現不對勁,飛快以手直接按在滿是鞭痕的胸上。
「噢!」南昊弓起身子,痛苦的往後縮去。
他的胸骨斷了!細長的眼倏地瞪大。
「腿傷未愈……連這里也斷了吧?」看著她愕然的表情,他氣若游絲的問,每說一個字,都讓他燒灼的胸口更加刺痛難忍。元振青重重的往他胸上踹了十幾下,看樣子不斷也難。
欺人太甚!
一時氣不過,言寧用力丟下布巾,準備找元振青質問一番。把人刑求個半死再丟過來醫治,嫌她太過清閑是不是!
「別去!」看出她的意圖,南昊趕緊伸手拉住她,胸口又是一陣劇痛。
一回眸,言寧眼里滿是驚訝,不知他是如何看穿的,連她的情緒、她的想法,他都一清二楚,這個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危險!
「我不值得你冒險。」對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面對眼前憤憤不平、想為他出頭的姑娘,他覺得榮幸,更心醉她堅毅的神色。
「值不值得,不是由你來決定。」她才不是為他打抱不平,而是純粹的不甘心,因為又要白白犧牲一顆珍貴的雪蓮子。雖是如此告訴自己,可心里掀起的勃騰怒氣,真的只是為了這個原因嗎?
「如果一時的屈辱都忍受不住,我早死過幾百回了。」在被囚數日後,南昊終于露出落寞的神情。
「我想要一個人留下來陪我,大夫,你願意嗎?」他真心祈求著,同時低首一瞧,被自己大掌包住的皓手看似白玉,手指間卻結了一層層薄繭,他不禁懷疑——這般謎樣的姑娘,真只是個單純的大夫嗎?
言寧優雅的眉眼微微垂了下來,他平靜的臉上雖然沒透露太多的悲傷,但她依然能感受到他善感的一面,無法不去在乎他此刻的心情,看在她眼底,那是一種很悲傷的情緒,也牽動著她不易動搖的心房。
懊不該告訴他,他的家人也同樣關心著地呢?起碼讓身在敵營里的地,也不至于感到孤單。
「很快就會過去的。」礙于會弄疼他的胸口,言寧不敢用力抽回手,輕輕拉開覆在她手背上厚實的大掌,從腰間解下一個荷包,取出一顆紅潤光滑的果子。
「先把這個吃下,元氣暫且可保住。」主動將雪蓮子湊近他嘴下,她發現,自已對他多了同情心和……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不由自主的盯住他兩片蒼白的唇,她沒注意到自己也正被他細瞧著。
「謝謝你。」南昊張口含住雪蓮子,唇卻在她指尖上逗留,貪看她因被踫觸到而呆若木雞的神情。
意識到他這帶有挑逗意味的舉止,言寧急忙收回自己的手,慌亂地逃開他探索的眼眸。
她……又恍神了。
南昊嘴里的果子與牙齒相撞擊,發出喀喀的清脆響音。
咦?這滋味?!
這像極蘇州軟糖的滋味,讓他重溫了那日含進嘴里的香氣……
「這雪蓮子相當罕有,對筋骨復原十分有助益,沒時間混入其他相輔的藥,藥性是會慢些,你忍一會兒。」以為他臉上的疑惑是出自雪蓮子,她放柔音調為他解釋。
「我吃過這東西。」在河邊,那融入口中的滋味,他記得清清楚楚。
什麼?一時意會不過他天外飛來的這一筆,言寧眉頭又皺了起來,隨後,一顆心已急如擂鼓般近跳——
他記得!受傷昏死的他,居然會記得雪蓮子的味道!
那她用嘴喂藥的事……「吃過……又如何?」她沒發現自己的回答有些心虛,臉皮的溫度也逐漸攀升中。
「只可惜,我那時腦袋迷迷糊糊的,連誰喂我吃的都不記得了。」南昊說著,沒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雪蓮子既然罕有,就不易取得,除了她,到底還有誰有這份能耐救他呢?
原來他不記得是她……言寧眼底的失落一閃而逝,隨之松了一口氣。
記得如何?不記得又如何?若不是為了金子,她才沒理由管他死活。
「寧兒……你好像忘了為師去年也來信跟你要過雪蓮子,還感人肺腑的寫了長長十幾頁,那現在可不可以也給為師吃一顆啊?」童蕪快要流口水的聲音,突然自言寧身後冒出來,嚇了各懷心事的兩人一大跳。
他跟二徒兒要了好多年的珍寶,現在居然白白送給別人吃!這徒兒也太不尊師重道了吧?
一把匕首迅速橫在童蕪脖子上,匕首主人即是他的二徒兒。「可以,拿命來換。」聲音仿佛結上十層寒霜,言寧恨不得立刻做個大義滅親的聖人。
「好沒良心!嗚……阿雪愛徒,你要替師父做主啊!」童蕪一個回頭,馬上趴到剛爬出床底的燕飛雪肩上,眼淚胡亂灑一把。
「唉……二師姐討厭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師父,您就看開一點吧。」燕飛雪無奈的拍了拍師父的肩,然後很自然的把他白花花的頭結推開。
「事情說完,你們可以走了。」言寧不客氣的下逐客令,深怕死老頭和師妹會說出不該說的話,讓床上這個與鬼域有關聯的人知道她的底細。
「那剛才說的事……」燕飛雪看了床上不認識的人一眼,接著小心的看了看言寧。二師姐的行動向來神秘,她怕會多說多錯。
只見言寧眼一問、牙一咬。「行了,我會想辦法。」其實她極不願承諾這件事,因目前自己受雇于鬼域,又怎能將她是童蕪的徒弟一事攤開來說?除非是嫌自己命太長、不想活了,才會讓鬼域的人轉換目標來追殺她。
此時,已被燕飛雪一路施出去的花甲老人,還不忘叮囑愛徒︰「寧兒你自個兒要保重啊,為師要是還活著,會找機會來看你的。」
「走了啦師父,禍害肯定會活千年,這點師父您不用擔心,但是二師姐是絕對不會想再看到您的。」營帳外傳來燕飛雪不屑至極的話尾。
送走了瘟神,言寧的眉心這才終于得到紓解,防備的轉而看向床上那個看戲看很久的人。「你不好奇嗎?」她以為他多少會問一點關于剛才的事。
「我只听見大夫名喚寧兒,真好听,不是嗎?」胸口的痛仍在,嘴巴里的香甜滋味也仍在,打他被捉來至今,從沒像此刻這樣高興,不,應該說是充滿驚喜才對,就像個頑童扭開裝了甜食的糖罐,意外開心之余,更期待拿出來的,會是什麼樣的甜食。想著,他頰邊的酒窩已慢慢浮現。
一陣惡寒由腳底一路攀升到頭皮,言寧又看見了同樣的笑容,與那夜在湖邊、他為她圈上紅玉髓時如出一轍的笑臉,令她感到危險又緊張不安。
「只不過是個名,有何了不得?」故意哼了聲,不想在氣勢上輸他一截,她立即像只刺蝟,披上屬于她特有的武器,也就是那件從不離身的冰冷外衣。
她沒理由要覺得怕,明明傷重到快死的人是他,有啥好怕的?隨便兩根手指頭就能捏死他!
「你真耐人尋味。」一手撫上唇,南昊很想知道,究竟那救命恩人是怎麼把同樣一顆硬硬的紅果子送進自己嘴里的……
一雙繡花白靴駐足在樸灰的營帳前,隔著同色的帳簾,言寧清清楚楚听見里頭的笑聲,有男人和……女人的。
有男人的聲音是應該的,因為那個俘虜正理所當然的住在她的帳子里。
由于她向元振青謊報病情,說他氣虛體弱,隨時都有命喪黃泉的危險,一定要隨時有人在身邊看顧,更不宜對他施以暴力,沒想到元振青二話不說,當場就把這任務交給她。
那麼女人是?
「這麼說來,你從小就騎馬上戰場羅?真的好厲害哦!」語氣崇拜得不得了。
「好說,元姑娘不也是一樣,年經輕輕就當上了前鋒,如此嬌俏的姑娘與一群粗漢莽夫同上戰場,實在令人不舍。」
杵在營帳外的人,可以想象男人正露出迷死人的笑容,相信接收到的女人,一定是樂得像只小鳥,直飛上雲霄。
「呵……你真會說話,如果我們不是敵人,我定要將軍叔父收你為前鋒,這樣我就不會覺得無聊了。你再說說鬼域里的事嘛,听說住在里面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惡徒,這是真的嗎?」
「元姑娘覺得在下像心狠手辣的人嗎?」渾厚的嗓音,陽光般的笑容,問得小泵娘心花朵朵開。「你一點都不像呢!」連身在沙場的女兒家,也找回了天生的嬌嗲。
情緒壓抑在即將爆發的邊緣,言寧一把撩高帳簾,看見宋軍的前鋒,也就是元振青的佷女元千槿羞答答的站在床邊,而逗她笑得花枝亂顫的,很顯然是雙手雙腳被鐵鏈銬住、坐在床畔的俘虜。
不知自愛的男人,招蜂引蝶的本事可真高。
發現有人進來,兩人同時止住了笑聲,目光紛紛放在第三者身上,一大片寒意瞬間籠罩在狹小的營帳里,熱絡的氣氛頓時降到最低點。
「軍醫,你來給他換藥嗎?」元千槿掩住臉上的羞怯,走到言寧面前,端出前鋒的架子。
「是的,元前鋒。」她視而不見這相談甚歡的兩人,越過他們身邊,自顧自的準備傷藥。
「冰清大夫對我很照顧。」覺得自己正被某個人忽略,南昊露出一口的白牙笑著發言。
言寧蹲在地上,抬起頭睨了一眼,警告他最好閉嘴,然後拿著杵,默默地搗著小臼里的藥草,不想再看這兩人一眼。
「將軍說了,要利用他來威脅鬼域,若是他有什麼閃失,咱們就沒辦法牽制鬼域的行動。軍醫,你可要好好的照料他。」元千槿驕傲的叮囑。打贏了這場仗,她被記了大功一件。
「是。」她成了一只標準的應聲蟲。
「還有,他身上的傷,到底要多久才會好?」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一個前鋒對俘虜該有的關心。
「元前鋒可以不時前來探望,這樣他的情況如何,元前鋒定會比我更清楚,不是嗎?」手搗得更加用力,犀利的言詞讓坐在床板上的南昊,開始思索她語帶酸意的原因。
「你……」元千槿有種受辱的感覺,卻又指不出這面相丑陋的軍醫是哪里冒犯她了。
「小的要替此人換傷藥,若是元前鋒不介意看男人的身體,就待著吧。」拿著搗好的藥草,言寧也不管元千槿的回答如何,走到南昊面前,作勢就要解開他的腰帶,而他倒是很配合,還饒富興味的瞧著她,等她來侵犯。
「啊!我、我看我還是出去好了!」嚇了一大跳,元千槿漲紅著臉,逃命似的跑出去。
像惡作劇的小孩,在得逞後心情會感到相當愉快,言寧勾起唇,身一轉,改成掀起南昊垂在床畔的褲管。
「我以為你剛才是要月兌我褲子。」南昊忍住炳哈大笑的沖動,欣賞她高竿的損人手法。
她也不介意,反倒挑釁的看著他說︰「我沒閣下那般下流。」手用力的往他小腿骨按去。
「噢!」他痛呼一聲,「你只是心狠手辣而已。」
接著,他聞到一股難聞的藥草味,一坡褐色的研碎藥未已黏糊糊的裹上他的小腿。
「這股惡臭要跟著我多久?」好幾天沒洗澡,已經快忍受不住,現在又讓他裹上這種東西,就算沒被敵人虐待死,也會被這東西給燻死。
「你的小腿和胸骨多久會復原,這藥就跟你多久。很受不了嗎?」言寧不解的看著他快吐的表情,這藥並不難聞啊。
長長吁了一口氣,南昊忍不住抱怨︰「寧兒姑娘,我被捉來幾天了,澡沒洗過一次,倒是被弄得全身都是傷,現在又有這股惡臭如影相隨的跟著,你說我的心情會好嗎?」
她冷睨了他一眼,因為他相當自然的喊著她的名。
這個人,是忘了現在的身份是俘虜嗎?還要求沐浴淨身?她實在無法理解這男人的心態,從頭到尾。
「你很可能下一刻就被拖去宰了。」這是好意的提醒,卻換來他懶散無力的笑容。
「那我就更該享受僅剩的生命。」在跳下崖後,他根本沒想過自己還能活著,所以總括說來,這條命是撿回來的。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死也要死得干干淨淨?」原來他是個愛干淨的人,莫怪會忍受不了。
「這個……寧兒姑娘要這麼說也可以。」還真是個單刀直入的姑娘,說得好像他真要被處決一樣,不過是想洗個澡而已。
將最後的板子固定在小腿上,言寧一站起來便瞧見他滿頭大汗,前襟里傷的地方已被汗水濡濕了。「你很熱?」看來再明顯不過。
「這里真像大火爐,我情願整天泡在水里,也好過坐在這里當塊燒紅的炭。」他雙眼發熱,郁積體內的火氣幾乎可以燒滾好幾桶水了。
連南方人都受不了地火的熱氣,更何況是他這個道地的北方人,那麼……那夜他會出現在冷泉,是因為熱得受不了想洗個澡,才會湊巧遇上正在泅水順便沐浴的她,而不是故意偷看的?
見他熱成這模樣,言寧眉心微擰。
這個問題滿嚴重的,宋營里熱昏的士兵不少,要不是她煮了一匹降暑的方子給他們服用,恐怕早熱死許多人,而他,很明顯也是個挨不住熱的人,全身上下只剩一張臉沒裹上布,比起其他人還要痛苦,要是他整天昏昏沉沉的,那要把他弄出宋營就更困難了。
「你等等。」她可得讓他保持清醒,直到將他救出宋營為止。
不到一刻的時間,言寧已提著一桶干淨的水回到營帳里,另外還帶了個裝消暑藥汁的水袋,基于那夜她誤會地而捅了他一刀,還有要盡快救他出宋營一事,她想了想,幫他一把就當作是彌補他,免得他父母又來找她算賬。
「寧兒姑娘你……」南昊張大嘴巴,看她吃力的抬著水桶來到床邊,而接下來,令他十分錯愕的最,她正動手在解他的衣服。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幫你去熱。」原意是這樣,不過她的臉卻是薄燒著。他的她也不是沒見過,只是這回……不是幫他療傷,而是在替他淨身,這樣的動作太過親昵,她很不習慣。
南昊深受感動,沒想到外表冷漠如她,其實是個善良貼心的姑娘。
「我了解,謝謝你。」她就站在他張開的雙腿間,近得可以嗅聞到她身上淺淺的藥草味,是一種薄荷草的涼香氣息,深深攫住他的感官。
南昊仰起臉,方便她拿布巾擦拭,眼楮張著,絲毫不想放過她的任何一個神情,貪看她含著羞赧的眸光,真的太像了……
「若不是姑娘的臉,在下會把你當成另外一個人。」
言寧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在他狂放的注視下,拿著布巾的手竟微微的發起抖,沒來由的想起那天艷姬所說的話。
是啊,為何她還沒把紅玉髓取下來?
「還真是抱歉,我的臉讓你失望了。」垂下臉,她不再搭話,完全不想圍繞在這個敏感的話題上。解開他胸口上髒污的白布,言寧將手里的布巾沾滿水,在那滿是疤痕的胸上游走,心里忍不住揪疼起來,細想著他的「不後悔」。
他是為了捍衛家人而戰,而這些疤,是他愛家人的表現。當傷痕造成的剎那,他是非常痛吧……要是每一次痛的時候,她都能在他身邊,那麼他所受的痛苦,是否會少一點?
南昊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瞅著面前的人,顯然她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她竟然……在撫模他胸口上一條接一條、長年打仗所留下來的刻痕!
真的是太意外了……
哪一條疤是在哪一場戰役留下的,他比任何人還清楚,卻也不是很在意這些傷疤,可是此刻,他的胸口燒得正旺,還漲得鼓鼓的,綺想著她用一雙皓手來撫平這些傷口,用她溫熱的唇來密合這些破碎,雙手欲踫觸她,卻又怕打斷此刻旖旎的氣氛,只好極度忍耐的貼在腿側。
老天!她在想什麼?發現自己狀似輕薄男子的行為,言寧趕緊打住不該有的胡思亂想,收回手後,轉過身不敢面對他,差窘之間,覺得呼吸急促了幾分。
失去她的撫觸,南昊心口空蕩蕩的,像是被掏空了再也填不滿似的,他忍不住月兌口而出︰「寧兒姑娘要是不嫌棄在下,便與我一同回鬼域吧!」
說出這樣的話,不只被要求的人嚇到不敢出聲,連他自己也震驚莫名。
背對著地,言寧久久才尋回自己的聲音︰「等你離得開這里再說。」望著水桶里的倒影,她看見了驚慌失措的自己,交握住的手指留有撫過他的余溫,久久不散。
「也是,能不能活著出去還不知道。」悄悄嘆了口氣,南昊想起他的紅玉髓已經給了人,又怎麼可以對這位寧兒姑娘做出無理的請求?
無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