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當家 第五章 上輩子他叫沈如墨(2)

「你這是怎麼了?」鳳訣問道。

「給風嗆的。」

「你的身子骨很差。」于露白搶白。

蒙寰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見笑了,于公子腳步輕盈,敏捷如風,看起來是個練家子?」鳳訣心里有些什麼在成形,但是也只是個念頭,要付諸實行,能嗎?

一腳撩下去,可是沒有回頭路的。

那又如何?今日若是錯過,今生便著實的錯過了,她的人生和他再也沒有半點關系。

他能承受嗎?好不容易再見面之後……

「是有兩把力氣。」于露白邊說著邊踩上車轅,身姿輕盈的上了馬車。

這會不會太過喧賓奪主了?蒙寰看于露白越看越不順眼。

鳳訣瞥了他一眼,蒙寰立馬灰溜溜的閃到一邊去了。

一待鳳訣上了車,他同手同腳的也上了車轅。嗚,主子這是見色忘友。

不過對男人來說,這不是很正常?這個不男不女的雌兒的確漂亮,一張雪白鵝蛋臉,五官艷麗逼人,目光明亮如火,宛如盛夏奔放的月季花,恣意張揚,動人心魄,別說主子會一時迷惑,他多看上兩眼,心里也很是迷亂。

馬車往前動了,一腦子槳糊的蒙寰還听得見主子那清涼如水的聲音——

「我也喜歡斫……」

騙人,主子不吃魚的,紅燒、水煮的都不吃,有一點腥味就不肯踫,九爺,把妞兒不帶這樣的。

餅了小石橋,喬家已然在望,老遠就看見喬童焦灼的等在門口,不住張望,在他身邊老神在在窩著啃木枝的是那只三色狗吃貨。

馬車在荷澤縣不是什麼稀罕物,可是在西巷村出現就不尋常了。

自來東方為貴,西方為賤,喬家很是富裕的那些年也考慮過要搬到縣城,但是祖祖輩輩在這里落地生根,祠堂也在這,喬老爹又在這里發家,考慮再三,便將周邊的地買下來,擴建宅子,很是風光了一把。

哪里知道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喬家說倒就倒了,喬老爹的兄弟各奔東西,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喬老爹個性又倔,也不向外求援,沒幾年就成了今日的捉襟見肘,地賣的賣,房子也是,如今剩下僅有的屋子棲身,身上還背著龐大的債務。

喬童看見馬車從路的那邊過來,竟奔著自己家門而來,吃貨動作比他快,已經搖頭擺尾的沖上前去,因為它個頭還小,就算拉長了身子也只能蹭到車輪,可仍是對著車里的人汪汪叫,一個勁的撒嬌賣萌。

它這是遠遠就聞到于露白的氣味了,好個靈敏的家伙!

于露白一下車,它就一馬當先的擠開所有人去討模模和抱抱了。

「好吃貨,你知道我給你買好吃的回來了,喏——」于露白也顧不了其他,一看見朝她飛奔過來的愛犬,蹲子,把它抱進懷里,又從油紙包里掏出一根串著厚厚肉片的水煮大骨。

一條口水就從吃貨的口里淌了下來。

「哈哈,就知道你喜歡,給你。」

吃貨「啊嗚」一聲咬著那根大骨,一溜煙從于露白懷里下來,顛啊顛的,半途骨頭掉了,它又傻呵呵的重新叼起來,去了喬家的臨時馬房。

看那路線,是要帶去和雪羽驄一起分享呢,這兩個什麼時候成了哥倆好了?

喬童看著這一幕,大感意外,「于兄弟,怎麼是你?」

「喬大哥,你在門口等誰呢?」

「沒事,就出來看看。」

他哪里好意思說自己專程出來等于露白的,這得多招人議論,可他又實在不放心于露白在工匠所會不會被牛大和一些老人欺負,越想越多,心越焦急,在家中怎麼也坐不住。

鳳訣翩然的下了車。

「這位是?」喬童問向于露白,眼前的男人那通身氣度,看得出來是個走南闖北,胸有錦繡的人。

「喬兄,這位是鳳訣鳳公子,鳳公子,這位是喬童喬大哥。」她簡單扼要的介紹。

兩個男人點頭致意,客氣寒暄了幾句。

「多謝鳳公子,您要有事就去忙吧,改日若在京里相遇,再請鳳公子喝茶。」于露白完全沒有要請鳳訣進去的意思。開玩笑,這又不是她的家,也不是主人,她可不好擅專。

兩人這一路上閑聊,于露白也大抵知道鳳訣做的生意十分多樣,那忙碌程度可想而知。

這麼忙的人時間可寶貴得很,還願意費功夫送她一程,也算有心了。

「我正好口渴了,可否討杯茶水喝?」方才在路上他不著痕跡的打探了幾句,知道了于露白會在喬家暫住的因由。

他知道她向來大而化之,向來沒把男女大防這些俗禮規範放在心上,但,無論如何,一個單身女子住在別人家里,閨譽上就不好听了。

他得想法子把她弄出喬家。

他不明白的是,在京里頭她可是風雲人物,敕造的將軍府據說府邸巍峨,她不待,跑得遠遠地,那如今替她看著將軍府的人又是誰?

他重生這段時間,一直為了站穩腳步與鳳府那家子忙得焦頭爛額,到底她身邊發生了什麼事?

他心思急轉,面上卻不露絲毫。

喬童趕緊把人請進了屋里。

鳳訣揮手讓蒙寰將禮物送上。「來得匆忙,小小見面禮,不成敬意。」

蒙寰呈上的是四色禮,兩盒點心,兩罐茶葉,兩份水果,兩份筆墨紙硯,對初見面的人家來說,這不可謂不重了。

喬童辭不敢受,雖然還不知道此人來路,不過既然于兄弟都敢搭著他的車回來,來者就是客。

鳳訣指揮蒙寰把東西搬進去。

于露白卻是冷眼看著鳳訣的舉動。敢情好,這禮品早就備下,是存著心思要上喬家來的,又或者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人家不過是從別處挪撥過來的見面禮——真要是這樣,就是自己想太多了。

院子里喬梓正忙著把好幾個竿子上的衣物收下來,這可是替許員外家槳洗的衣物,得趕緊收好,明天一早送回去,再領髒衣服回來。

她按著于大哥教她的法子,讓鐵匠做了個熨斗,這東西不難做,不到中午就好了,她取回來後,燒熨斗時里面放上炭塊,果然將衣物熨得平整又漂亮。

下午去送衣服時就獲得了許府管事嬤嬤的贊賞,說她很是用心,等她回稟了上頭,下回也許會考慮把少爺和小姐們的衣服讓她漿洗。

如果得到這活計,洗衣的工錢每件都將提高到三文錢。

她樂得連回家的步伐都輕盈許多。

見到哥哥帶著人上門,喬梓把手上曬得軟香的衣服收進房里,趕緊系上圍兜,又出來燒水煮茶。

于露白把手里拎著的東西拿進廚房,听見喬梓的輕呼——

「好大的魚。」她已經不知有多久沒吃過魚肉了。

「晚上我們吃魚,等外面客人走了,我就進來弄。」

她一點都沒有要把魚分給旁人吃的意思。

喬梓也大方的笑,應好。「我先去鱗,把魚肚掏干淨收拾了等你回來。」

她對愛進廚房的于露白不覺奇怪,酒樓客棧里的大廚、小吃攤上不都是男子在掌勺,何況于大哥的心思比她巧多了,弄出來的東西一定好吃。

想到這里,她不由舌忝舌忝嘴唇,想到晚上有魚吃了,很是高興。

「好,那就有勞姑娘了。」

「別這麼說,我也知道自己煮的飯菜上不了台面。」喬梓絞著手,帶著少女獨有的羞澀。

于露白干笑,這她就不好說什麼了。

喬梓也開不了口要于露白教她廚藝,她一個女兒家的菜還煮得不如一個男子,這話要傳出去,能听嗎?不說她的終身大事要泡湯,自尊心也不允許。

唉,在自尊心和胃口里掙扎,真是為難人!

于露白走出廚房,回到堂屋,發現鳳訣和喬童兩個男人居然聊得起勁,話題天南地北,

連君子六藝都聊上了,看起來很投契。唉,看了眼外頭寸寸短了的日頭,這鳳訣是要在這里留飯的意思嗎?

丙然,就听喬童說道︰「听君一席話,小弟真是長了見識,天色已晚,晚上在這里吃飯吧,我叫妹妹多做幾個菜,只是菜色簡陋,要請鳳兄見諒。」

家里有十兩半銀子的進帳,他底氣足,除了可以還上一些債務,一早于露白出了門,他就吩咐要去許員外家的妹妹順便買些肉米回來,于兄弟是他的貴人,人家幫忙這許多,還替他拿回了工錢,能力微薄時沒辦法,如今手頭松泛些,請于兄弟吃頓好的,再應該不過了。

從言談里,喬童得知鳳訣做的是票號和出海貿易的生意,這海上生意可不是誰都能做的,海上風險大,賠賺都得看老天爺的意思,資本若是不夠雄厚,對海域航線不夠了解,就算手頭上有人脈能手,也輕易不敢嘗試的。

自己局促在這一方世界里,為了家里的事焦頭爛額,遑論去想天下如何遼闊寬廣,他有心仕途,想替最底層的百姓發聲做事,但做官除了需要會讀書,還要會做人。

讀書,他曾自詡可以,但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他只懂皮毛,至于做人,方才談到圓融暢達,別說眼前這商賈,他連于兄弟都比不上。

喬童驚訝他涉獵的事這般廣闊,進一步詢問才知道鳳訣居然是科考案首,雖然功名在身,後來卻做起買賣,不過幾年功夫就掙下了萬貫家財。

這下可把喬童驚得羞愧不已。

人家可是堂堂案首,他還只是個區區秀才,自己要學的東西那麼多,如果對自己不嚴格,又如何能把家人安頓好、如何能實現在仕途上的目標?

他今天不努力,不用說明天被人踩在腳底,牛大的嘴臉還不足引以為戒嗎?他來鬧的時候,自己完全不頂用,要不是于兄弟機智,他辛苦掙來的工錢就要便宜了別人。

人只有不斷的強大,才能不被欺負,不會被人看低!

于露白默默又轉回廚房,灌了兩杯涼水,她哪里知道龍困淺灘的喬童因為鳳訣的無心點撥而心緒劇變,有了更加想出人頭地的斗志。

就算知道她也無所謂,她餓壞了,填飽肚子再說。

至于圖紙一事,等那從喝茶進階到吃飯的不速之客走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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