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少女身上染滿了血,一對刀劍滴落紅艷的液體,站在倭船的船頭審問進犯的倭寇。她吩咐手下毀了倭船的行動能力,將敵軍全綁在甲板上,等明天一早讓大明水軍來發落。
依大明律令,一般的平民百姓禁止私造船只,也不得下海,不論是貿易或漁獵都屬禁止之列,若不是苛政海禁,官逼民反,這些倭寇也不至于為了生活出此下策。
所以,龍海兒並不打算剿船屠殺,殲滅這些可憐的海民。
她領了手下回到海翔號,意料之中的是,岳權早已在進行戰後的善後工作,包括救治傷患、盤點損失、修復船只等等。
只是有一點不尋常--那花好好像只白兔一樣,被關在黝黑大熊的懷里,無論岳權走到哪里,便將女人帶到哪里!
小白兔是戰戰兢兢,而大黑熊則是面帶雷霆。
這個不協調的畫面是滿新鮮的,可惜海翔號上的一干人等是邊看邊忍住笑,因為船老大難得變臉,千萬別去當炮灰。
岳權不輕易動怒,但他一翻臉,必教人吃不了兜著走。
從不曾好好走著的殷小玄蹦蹦跳跳到岳權身邊,看著不得自由的花好好,一臉極具興味。
「小美人,妳眼楮很亮呢!那麼暗還能看得這麼清楚,不簡單哪!」殷小玄由衷贊道。
花好好想回答,可是岳權一听,顧不得手勁,將小女人又抱了個死緊,她只能咳了兩聲代替回答。
這可新鮮有趣,喚起殷小玄的戲謔血統。「喂,岳老大,你手輕些,好好快被你給弄死了!」
「要不換勒妳如何?」岳權陰狠地說。
罷才的驚恐畫面還在眼前,殷小玄不但不阻止花好好的魯莽行為,還敢這般鼓勵她,這妖言惑眾的天魔星真該丟下船喂魚!
殷小玄速速輕功一點,向後一躍,遠離岳權的能力所及,可惜被禁錮的花好好卻逃不了。
看著殷小玄的倉皇逃離,听著岳權的惡劣口氣,花好好覺得心慌意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盛怒中的岳權……
他總是那麼照顧他,像座風吹雨打都不動搖的大山一樣;可現在他卻陰晴不定,讓她不明所以。唯一知道的是,他的怒氣絕對是因自己的大意而引起的,她不該反抗他,也無能反抗他……
可是要怎樣讓他消氣,要怎樣才能讓他開心一點呢?
膽子比牛膽還大的殷小玄,眼楮咕溜一轉。「勒我?只怕你是勒死我,而不是護著我呢!怎麼,這岳老大動了凡心……嗚嗚嗚嗚……」
喂!她話還沒講完呢,哪個不長眼的用雙血手捂她的嘴呀?娘的咧!都是臭死人的血味……
殷小玄一回過頭,看見一張冷靜帶笑的面龐,氣勢瞬間就弱了下來。
人家是主子,她又能怎麼辦?更何況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龍海兒不高興,喚她的海鷹來捉弄她的寶貝們,唉!氣悶呀……
龍海兒捂住殷小玄的嘴,在她耳邊說道,「別總往老虎嘴里探手,小玄妳『又』欠我一次,記得我救妳一命之恩。」
龍海兒的出現,讓岳權稍微恢復理智,條理分明地說︰「海主子,官船毫發無傷,已經讓霜曉天幫弟兄們療傷,受損的船身估計明天早晨可以修復,晚上會派幾個人去看守那幫海盜,待明早水軍來了,咱們就能繼續出發。」
龍海兒知道殷小玄不會再開口,便放下手,噙著一抹笑,含意深遠地望著岳權和他懷中手足無措的花好好。
「岳大哥,花姑娘看起來很驚慌,我來安撫安撫她吧!」龍海兒吟吟笑語,伸手去挽花好好。
以為能松一口氣的花好好,卻發現岳權不但沒有放手,還抱得更緊了些。
「我來就行,請海主子先去歇息。」岳權低聲說道。
說完,也不記得先請龍海兒離去,便不顧眾人目光地硬生生將花好好給拎回房間。
所經之處眾人自動分道,不敢擋著老大的路,等到岳權在他們眼前用力關上房門後,他們的目光還不能從門上移開。
大伙兒水里來、火里去,還沒看過岳首舵動大氣呢!
殷小玄咕噥了聲。「趕什麼趕?花姑娘又不是他的媳婦兒……」
龍海兒拍拍孩子心性的知交肩膀。「岳大哥沒愛過人,他第一次經歷差點失去寶貝的痛苦,妳別去笑話他,讓他和花姑娘好好談談。」
看著主子的表情,回想剛才岳權的失常舉止,殷小玄恍然大悟,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但她的表情突然轉變,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可是……好好、好好她……她不行呀!」平時牙尖嘴利,偏在這個時候結巴了起來,真是氣死人了!
「花姑娘怎麼了?」听出殷小玄語帶弦外之音,龍海兒凝眉問道。
殷小玄望了望四周好奇的目光,決定不大肆宣揚,小聲附在龍海兒耳邊說道︰「好好已經許人了呀!」
「小玄,此話當真?」
「這種事還能信口雌黃嗎?不行!這事兒可嚴重了,我得快點去告訴岳老大,他是個粗漢子,禁不起傷心的……咦?海主子,妳別拉住我呀!」
「那麼,這事兒就有趣了。」
「嗚嗚嗚……」
看著殷小玄眼中的心急,龍海兒點了她數處大穴,巧笑倩兮地將她給拖回房間。
其余的海員們大眼瞪小眼,還模不清楚情況,想起有命在身,只好各自干自個兒的營生去了。
揣著花好好回到房里,岳權突地不再動作,只是靜靜地抱著她。心頭翻涌的情緒太過復雜,他還無法理清。
幾刻鐘前,花好好像個雪偶似地??孑立,站在漫天的赤紅火光之中,一支冰冷的箭朝她射去,那一刻,他什麼都不能思考,只能憑著本能沖到她的身邊。
什麼都听不見,腦子只有「不要」二字淒厲轟然地號泣著。
忘了天、忘了地,丟下海翔號,也丟下任務,他的眼里只有危難的她,可他再著急,那支箭還是來得那麼快,那麼凶狠,若不是海鷹……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不願再想下去,那一幕讓他好害怕,而他從未這麼害怕過,虛弱得什麼都握不住,力量如此渺小,如此的孤寂讓他失去理智,也失去平常心。
罷才殷小玄無端端地受了氣,但他真正憤怒的對象,其實是自己。
一思及此,他擁緊了懷抱,只是這一次,他沒有抱痛她。
「岳大爺,您別生氣了好嗎?好好會反省,下次不會再傻得跑出去了,好好保證絕不再犯了……」花好好怯生生地說道。
岳大爺別生氣了,也別露出那麼傷心的眼神,好好看著心里痛,腦子也跟著不靈光,更想不出好法子……
撥開花好好的發絲,岳權借著微弱的燈光,辨視著她的臉。「我有沒有弄痛妳?」
若是失去了她+會是如何?
為什麼在那一瞬間,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能否再回到之前,他自信強壯、努力踏實,生活得極好,有奮斗的目標?可他知道,答案是不行。
「沒有,好好沒有痛,好好很好。」花好好揚起笑答。
「妳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失態了,今晚的海戰嚇著妳了吧?先睡下,我還得出去忙。」
「岳大爺等等!好好還不想睡,好好一點都不害怕!」她沒扯謊,她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她只害怕他受傷……用袖子輕壓岳權的傷口,她天真地微笑著。
「只是小傷口,不礙事。」就是這點小傷,讓她義無反顧地大聲呼喊,害得她差點丟了小命。
「這不是小傷口,箭利得很,小時候我常跟著爹娘打獵,我知道萬一偏個兩吋,岳大爺……」說著說著,慢半拍的花好好才心驚了起來。
是呀!那射箭者若抓到準頭,岳大爺不死也殘……
握住花好好拭血的發抖小手,岳權將一對小手壓在胸口。
「花姑娘,我心跳得很快是吧?」看著花好好驚僵如木,岳權繼續說道,「答應我,保重自己,所以就算是為了我,也別再讓自己涉險了,方才我的心像擰住了一樣,如果姑娘受到任何一絲傷害,我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說完,岳權放下花好好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花好好凝視著被他帶上的木門。「可是,好好放不下岳大爺,實在不能旁觀呀!」
她的自言自語像是要說給岳權听,可是他早已離去,她將剛觸過男人胸膛的手覆蓋在自己的胸膛上。
「岳大爺,好好的心也跳得很快很快,咚咚咚的……」
岳權的身體好熱,心髒跳得好有力哪!
「岳大爺,好好不能答應您,好好如果看到您受傷,會好悲傷好悲傷,會好想死去哪……」
她不能忍受他受到一點點傷害,她的行動是被自己出軌的意念所趨策,被自己暴增的貪婪所推動。
「好好好想再留在您身邊多一陣子,岳大爺,好好好自私,明明不可以的,可是好好好想留在您身邊……」
她是個許了人的姑娘,女子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天經地義的,爹娘走了,她只能听從叔父的安排,雖未過門,但已是黃老爺房里的人了。
村里的大娘個個說她命苦得很,但她不覺得,幸福是種奢侈的事兒,有飯吃她就應該要滿足了。
只是,許了黃老爺,岳權就不能是她的夫婿了……
黃老爺能給她溫飽,她不應該再奢求什麼了。她原本已經讓自己死心了,讓自己不再幻想著未來了,不再期望她的夫婿就像她爹那樣……
娘曾經拗不過她,紅著臉溫柔地說,只有她的爹,能讓娘有好幸福好幸福的感覺,再苦娘也不怕,林子里再黑娘也敢去,因為這個世上,有爹爹和她,還有剛出生的大妹,一家四口圓圓滿滿。
呵呵呵,那時候小弟和二妹還沒來到世上呢!
而她現在卻有了幸福的感覺,在岳權的懷里,她好幸福好幸福,就像一切的辛酸都被大風雪吹跑了。
「岳大爺,好好心里有好多話,好多說不出來的話……」
好幸福,幸福得就像是快死了一樣︰好幸福,幸福得就像在作美夢一樣;好幸福,幸福得就像喘不過氣一樣︰好幸福,幸福得讓她可以忘了一切……
「岳大爺,好好還是不能答應您,如果還有下次,好好還是會保護您的……請您別生氣好嗎?」
燃油用盡,燈光在花好好一邊燦爛微笑一邊落下兩行眼淚時熄了。
發落了六船倭寇,雷龍隊和官船隊順利地南下,順風走了三天半,平安抵達江蘇太倉的瀏家港。
不愧是江南第一港,人潮若市,繁華景象自是不在話下。
遠眺官船隊入港,包括海翔號在內的十艘海戰船全數停在港外,但海翔號卻放下一艘小船。
「咳……好好,妳等等……咳呃……」殷小玄病容憔悴,喚住了正要離船的花好好。
花好好急忙想要撐住軟化成泥的殷小玄,一旁的岳權動作更快,提著殷小玄的衣領,將她拎了起來,讓她垂下的小臉正好對著花好好。
一如往常的岳權,心思卻如海一樣深。
不再和她提起什麼,他的忘情失態在兩人之間就像從沒發生過一樣,花好好還是依然天真善良、楚楚可憐,而他需要時間思考。
「殷姑娘,妳風寒還沒好,怎麼不歇歇?」花好好急忙說道。
「我……要和妳下船。」殷小玄一雙眼黑得像熊貓一樣。
別說她想去,她連動都成問題。
「小毒物不準去!妳這三寶身體也想跟去玩?別胡鬧了。」岳權叨念道。
花好好捧著殷小玄的臉蛋,像是看著自個兒的妹妹,溫柔地說道︰「殷姑娘想要什麼告訴好好,好好幫妳帶回來,想吃的?還是想玩的?我有一些錢,幫妳買小食回來好不好?」
禁不住花好好的溫柔,殷小玄眼一花,眼前是金霞滿天,好似四方神佛都來齊了,復又猛咳了起來,全身都疼,尤其是丹田,一咳就劇烈地疼痛著,咳得她想吐出五髒六腑。
打從幾天前洗浴後末及時換上干爽的衣裳,殷小玄就病了,加上那夜倭寇來擾,一陣重大勞動之後,她傷寒加重,病如山倒,一副癆病表樣。
若不是霜曉天說不相干,她大概會被極保護花好好的岳權給隔離在幾里之外,可能還會系條繩子,然後丟下船拖著走吧!
唉……海主子要她三緘其口,可她看著這兩人彼此有心、情深意重的模樣,就舍不得呀!
一個像她的好大哥,一個像她的親小妹……
不不不!花好好最近這幾天變了,變得溫柔、可人、嬌俏,變得若有所思,變得堅強,像是個姊姊,而不再像是妹妹了……
「我要去!我要跟好好去啦!咳咳咳……我不要被關在船上……」殷小玄說著說著,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哀著孩子氣的美艷少女,花好好心疼得很,很怕斷然拒絕會讓這小泵娘更加傷心難過。
「小毒物,別胡鬧了。」岳權肅聲說道。
「嗚……咳咳……你就會凶我……」
「岳大爺,她病了,別凶她了……」
「我就知道好好對我最好了。」殷小玄嘟著嘴,沒力地瞪了岳權一眼,反手拉下發際的兩、三顆寶石,往花好好的黑絲裙帶上一拴。
花好好低頭一看,那幾顆斑斕的五彩寶石,好像和裙帶合為一體一樣,閃亮的珍寶和一身黑亮的衣裙襯極了!
哦!她在想什麼傻念頭?這衣裳本來就是岳大爺向殷姑娘借來的呀!
岳權也看到了這一幕。「小毒物,妳……」
「放心、放心,咳……那個可以保護她……放我下來,我回房傷心去!」
應殷小玄所請,岳權小心地將她放下來,殷小玄氣餒地走下船艙。
花好好看了她一眼,無奈地笑了笑。「殷姑娘還是個孩子。」
「小毒物人小表大,可她比海主子還小幾個月,本來就是個孩子--老害人操心的孩子。」岳權嘆道。
往海面一看,龍海兒和負責船上采買的眾人都已坐好在小船上,只差花好好了,岳權從懷里挑出個小荷包,交給眼前的小泵娘。
「這是什麼?不不不!岳大爺,好好有錢,不用再給好好銀子了……」花好好打開荷包,發現里面有幾塊銀錠,趕忙退回說道。
可岳權沒有伸手,只是柔和地看著她,輕輕說著︰「幫小毒物一個忙,去一趟金陵城西老甜坊買潤肺的枇杷八仙糖,和香糕軒的小豆茯苓糕,她愛吃。順便……妳是姑娘家,不能讓妳老是用的、穿的都使小毒物的東西,去幫自個兒添些東西……」
他黝黑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紅痕,不容她拒絕地按著她的手收下那荷包,然後轉向另一旁命道︰「劉基,好好保護花姑娘。」
只見那青年應了一聲,背了花好好爬下繩梯。
小舟隨波顛簸,比不上大船平穩,兩側幾個大漢劃槳推櫓,輕盈地航行,讓早就不犯海病的花好好,回想起坐搖籃晃呀晃的滋味。
水色映著天光,天空好藍、風晴日麗,暖風徐徐吹送,南方晚春近夏,別有一番迷人風情。
船底游魚不時躍出海面,引來大群海鷗水鳥,正頭頂上一雙大海鷹,尾隨著小船,翱翔天際,自由自在。
龍家的男子哼著船歌按韻使力,小船順著節奏擺揚行進,歌聲雄厚悅耳,讓人寬心,所有煩惱都忘在九霄雲外。
「龍大小姐,好好有一事想問,不知是否妥當?」花好好回頭望了望桿在大船邊的龍海兒一眼。
「問吧!」龍海兒撫著兵器笑道。
「龍家的船,怎麼都不靠岸呢?」
「大明海禁甚嚴,但龍家擁有比朝廷更強的水軍,威震四方,大抵南洋一帶海務、三保太監幾次下西洋,都和龍家有段淵源;朝廷一方面要借重龍家海勇,一方面又懼怕龍家勢力,我父親索性命令在沿海一帶都不靠岸,省得被人指控陰謀造反。」龍海兒笑著說道。
好復雜呀!明明是自己好奇,龍大小姐給了答案,偏偏自己又听不懂,搞不清楚。
「好好不太明了……」花好好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她只是想多了解一點岳權的事罷了!
「哪一個部分不懂?」
「好好笨,全都不懂。」
「呵呵!不怪妳,這其中愛恨糾葛、錯綜復雜,像團理不清的漁網,妳不是龍族之人,不懂是很自然的事。」
在兩人問答之間,小船已經靠岸。岸上幾匹未配鞍的駿馬正守著,路上行人看得嘖嘖稱奇,操著一口吳噥軟語,應該是在贊馬。
花好好語言不通,只覺得那口氣溫溫柔柔,像含著一卷卷的雲朵兒,每一說話,便從他們的口里呼出來。
馬兒雖馴卻不讓人靠近,但領頭的那頭赤馬,花好好卻覺極為眼熟。
傍了瀏家港水軍令牌,龍海兒一上岸便抱著赤馬又親又吻,還拿了塊糖喂牠,而赤馬也親密地黏著她。
花好好一上岸,腳步卻踩下穩,覺得地面不平坦,每一步都空虛不已,一個踏空,她差點摔著,被岳權指名的劉基趕忙扶著她。
「花姑娘,走穩些!」
「我也不知怎麼著,怎麼上了岸,海病又犯了?」
「呵呵,上船太久,反倒不適應陸地了。」龍海兒在一旁笑道。
花好好扶著拐杖,小心翼翼地定著。「龍大小姐,這馬兒我認識……」
「這馬是我接生的,跟著咱們南下北上,偏又淘氣不肯上船,只肯在岸邊跟著海翔號,一靠岸便來了,在長白山上,妳見過牠。」
在長白山上,騎著未上鞍赤馬的應該就是豪氣的龍海兒,而騎一對黑馬跟著她的則是岳權和殷小玄。
她被岳權所傷也就在那時候,後來才知他當時意識不清,只能被馬兒馱著飛跑。
劉基將花好好扶上一匹溫馴的黑馬,原也要跟著上馬,卻發現她下但會騎馬,而且御馬有方。
「劉大哥,腳傷不會礙著騎馬,好好自個兒來就行了!」花好好笑著說道。
獵戶的孩子會騎馬是天經地義的事,東北的馬兒又高又大又野又快,這黑馬溫溫馴馴,也不欺負人,騎著牠並不困難。
花好好一身黑衣黑裙,配著毛色黑亮的駿馬,和一身紅衣、徒手上馬的龍海兒,在一隊陽剛味重的人馬之中極為耀眼。
「天色不早了,在晌午前,咱們得趕到金陵,駕!」
龍海兒喝了聲,一行人拉韁抽鞭,馬蹄翻飛,順著官方石板大道向東方奔馳而去。
此時海岸邊一間小酒館的二樓窗台旁,有幾個人隱身暗處,注意著龍家人的一舉一動,當中有位白衣男子,拂扇優雅,說不出的風流富貴、瀟灑倜儻。
他啜飲著醇酒,表情溫文儒雅,深藏不露。
「三少爺,那跟在龍海兒身邊的黑衣白淨女子,應是殷小玄無誤。」一個手下立在桌畔,拱手說道。
「她受傷了?」合扇入手,白衣男子聲如樂音,緩緩問道。
「屬下罪該萬死,不知她已受傷,根據探子來報,她跟著龍海兒上了長白山,許是……」
「不妨,這正是擒她的大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