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千千歲(下) 第十一章 意外的禮物(1)

朱紫薇的婚後生活天十三是一無所知的,他不關心的事情就連看一眼也覺得多余,何況他每天除了辦皇差,當一個皇家榮寵無限的子弟需要練習的技能非常多,就不說縱馬斗雞打獵玩鳥養豹子這些紈褲行當,每天接到手軟的拜帖、邀帖、宴會,打馬球、蹴鞠、讀書,加上他那皇兄三不五時的召見,時間老實說不是很夠用。

可誰知朱紫薇竟找上王府的門來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告訴門房她手里抱著的孩子是王爺的親生骨肉,然後留下一封信,上頭寫的是陸善的生辰八字和名字,人就不見了。

門房青天霹靂,很快就把事情捅得整個王府都知曉了。

被人栽贓的滋味很討厭,但是天十三還是匆匆的從皇宮趕回來。

他不是那種會打草驚蛇的人,他看完信,三下五除二的把信丟到火盆里燒了,吩咐下人照顧好陸善,無事人般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去了。

至于私下,他可不是替人養孩子的蠢貨,他讓暗衛去把陸府查了個底朝天,大自朱紫薇在陸府幾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小至陸府的婢女和誰眉來眼去,陸府的那筆爛帳,他全都一清二楚。

他原以為最壞的情況是,就算朱紫薇那女人不回來了,王府也不差陸善一碗飯吃,可沒想到情形急轉直下,那個蠢女人回來了,她不只失去記憶,一雙腿也廢了,最可恨的是,連他和陸善都不認得了。

就是他眼前這個女人,一個披著朱紫薇的皮,卻說她叫姜凌波的女人。

從陌生試探到接受她是另外一個佔了朱紫薇身軀的女人,並不容易,然而要到彼此熟悉信任貼心,也還有好一段路要走。

她對他看起來一點好感也無,只是他從小就執拗,屬于認準了一條道就會走到底的性子,他不怕等,不怕晚,不怕她不應,因為自己等得起,他會等到她願意響應自己感情的那天。

這頓飯潤空吃得很滿意,吧答吧答咂著嘴,模著肚子打著飽嗝,絲毫沒有大師的氣質。

小包子也不遑多讓。

「知道今日是姜娘子遷喬的好日子,本王既然吃了你的酒席,禮自然是不能少的。」結帳走出酒店大門,天十三飛身上馬之前忽然想到什麼。

「已經托您的福,用那麼低的價錢拿到宅子,大恩不言謝,不敢再厚著臉皮收您的禮,也不必了。」

阿奴推著輪椅,尤三娘抱著吃撐了、眼皮子正上下打架的小包子,聞言都是一驚,怎麼她們那宅子是有內幕的,竟有這麼一茬?

「舉手之勞不算什麼。」他被姜凌波的慧黠給愣了楞,她說她自己只擅小道,看起來來不只如此啊,如此聰慧明朗,太令人心癢難耐了!

「還是要向王爺致謝,給了我們母子遮風避雨的地方。」

「你再客氣下去,本王會以為是本王買了宅子要金屋藏嬌用的呢。」

姜凌波聰明的閉嘴了。

「我說潤空,你吃干抹淨就沒事了嗎?你的禮呢?」眼角明顯覤到某個吃飽就想偷溜的家伙,天十三不客氣的把他從牛背上拎下來。

潤空像只生氣的河豚,反身摟著老黃牛的脖子哀泣,「大黃,他們都欺負我……」接著用眼光砍殺天十三,「你好歹替貧僧留點顏面。」

天十三做作的替他撢著看不見的灰塵。「如何?」

潤空佯怒。「不如何。」

「不如這樣,你就免費把姜娘子的腿看好吧?」

刷!齊齊的數道眼光毫無意外的落到潤空大師的身上,這位大師除了吃還會給人看病?

潤空收起了嘻皮笑臉,用手指撥了撥佛珠,故作深沉,又摩挲了一會兒下巴。

「咳……」

「莫非你不能?」天十三語帶深意的道︰「白吃人家許多飯食,你好意思?」

「你是認真的?」潤空迸出了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話,兩道修長的眉毛上下不協調的聳著,有種奇異的喜感。

天十三瞬間一愣,有些看似不好意思的咳了咳,強著聲音說︰「認真如何,不認真又如何?」

「認真貧僧就治,若只是起心動念,那貧僧就當你沒說過這話。」

听著兩個男人像打啞謎似的對話,姜凌波只覺得淚流滿面。

兩位郎君,那什麼送禮不送禮的,她真的不是很在意,只是要聊事可不可以別挑這車水馬龍的大街口,瞧瞧旁邊重重的人牆,那眼神跟看猴戲似的,她是路人甲,反正看了也不會少塊皮,不過這兩位郎君的一舉一動皆受矚目,她覺得壓力陣陣,只想敬而遠之。

何況,冷風一陣陣吹來,雞皮疙瘩冒個沒完,偏又不能扭頭就走。

姜凌波是沒膽直接沖撞備受榮寵的王爺,她也不是傻傻吃虧的主,可是一心只想回家的她壓根不關心兩個男人在說的是什麼事,朝著小包子眨眨眼。

小包子彈丸般的眼楮像是接收到娘親的電波,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偏頭想一下,然後嘟起小嘴。「娘,善兒冷。」

姜凌波很是適時的展現母愛,「時間不早,我們回了吧!」

未待她說完,天十三已然和潤空達成協議。「那一塊走。」

欸,你家又不是我家,我家就是我家,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什麼一塊走?這位郎君,不是小女子過河拆橋,甩頭忘了你的人情,而是家里還有成堆的事,小女子可忙得很咧,您就放我一馬吧!

「嗯,也罷,今日就先瞧瞧情況吧。」潤空一副認命的神情。

姜凌波沒轍。

「回去讓潤空瞧瞧你的腿,他的醫術好得很,是慈恩寺已經坐化的盤澤住持的嫡傳弟子,你大可放心。」

姜凌波嘴巴微張,慢慢地閉上嘴,她人微言輕,這位王爺看起來也沒有要征求她同意的意思。

「有勞大師了。」

潤空唔了聲,又見姜凌波處之淡然的態度,眸光微動,隱晦的道︰「他在外頭看似八面玲瓏,呼朋喚友,實則孤僻冷清,真正能入他眼的人沒幾個,你要有心理準備。」

姜凌波漫不經心的回道︰「大師不知所指何事?凌波愚昧不懂。」

「真不懂?」

他那端秀的眼楮在她身上掃來掃去,掃得她背脊發涼。

大師啊,你明說不就得了,你那由內而外的不贊同已經深深表達你的態度,我就算明白個中意喻,也要說看不透別人的心思,也不想看透。

封建特權階級,對女子的歧視是那麼赤果果的存在,即便天昊皇朝的民風已經比她所知保守的古代要自由上那麼一些,但是沾上皇家之事,她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女子也知道是不妥當的。

明知不妥當,要是還敢對那香餑脖似的王爺生出覬覦之心,別提什麼得償宿願、麻雀變成鳳凰的連篇鬼話,還未被大眾的口水淹到脖子之前,恐怕小命就先丟了。

她很珍惜自己得來不易的小命,壓根沒有挑戰這種高難度的想法好嗎?

「請大師明示。」

「關于姜娘子的腿疾,貧僧必須先看看情況才知道能不能治。」

「我省得。」

看著姜凌波沒有半分忸怩阿諛,彷佛天生就就是和他站在同一個高度,從來沒有仰望的艷羨,就只是那樣淡淡的看著他,潤空的別樣心思驀然被掐斷,這等好氣度的女子也許真能匹配那人也指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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