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說的是 第五章 不發威被當病貓(2)

幾樣菜色,她獨鐘白燒砂鍋魚頭,鮮濃的乳白湯底,入口即融的豆腐和魚肉,她一個人配著飯就吃了大半個魚頭。

前世的她就愛吃魚頭,煎煮煲,無論哪種烹調方式,只要魚頭歸她就滿足得很,在現代,只要有錢,什麼好東西吃不到,身材這種問題,她又不是偶像,要瘦得像紙片人似的上鏡頭才好看,橫豎大吃大喝以後,多運動消耗掉多余的熱量就好了。

來到古代,她的身分是郡王妃,三分美發,三分衣裳,四分容妝,除了要有漂亮的容貌,還要有柔滑嬌女敕的肌膚,讓男人心動的儀態,在吃食上,有嬤嬤管的嚴格,想多吃一塊肉都不能。

她當初忍下,想著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既然扛著郡王妃這個身分,連多吃塊肉都沒有自由。

世間真的沒有所謂不勞而獲的東西,你想要得到什麼,就得付出相同的代價,古今中外皆然。

如今她沒人管了,可以敞開肚皮,不必顧忌別人眼色的吃了個肚脹月復圓,呀,這慶滿樓的大菜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桃姑姑的眼神像在指控說她是個吃貨。吃貨就吃貨,怎地了,你不用吃嗎?人生在世,不就為了吃好、睡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嗎?她壓根忽視桃姑姑的注視。

幾個人圍著一桌吃飯,第二回自然多了,芮柚紫倒也沒忘讓回雪切了半只蹄膀給趙森送去,畢竟往後都得從他看著的那道門出入,就當賄賂也好、籠絡也罷,再說他們也就幾個人,她買的那幾個菜,樣樣分量都足,給他送點吃的也沒什麼不對。

桃姑姑對芮柚紫花大錢買滿慶樓的菜沒說什麼,可對于那一籠小雞和蔬菜種子卻多看了兩眼。

這位失寵的主子不會是異想天開的要在院子里養雞種菜,把自己當農婦吧?

她哪知道芮柚紫的性子里有份剛烈,別人越不看好她,她越發要讓自己活得更好,前世的生命長河里,她不情願的走到盡頭,如今來到古代,她是誰、她想怎麼活,當這份自主回到她自己手中,她有手有腳有頭腦,就算被說成打回原形那又如何。

因為嫁了一個男人,便把一生的希望系在那個男人的情愛上,就要逆來順受、無怨無悔、郁卒生活,只為了一輩子不愁吃穿?

憑什麼要她忍耐?既然對方將她踢到思過院,不管她的死活,她才不甩這些約束,她要活出自己的精彩來!

吃飽飯,桃姑姑拾掇了桌面的碗盤去後頭刷洗,魏子負責把買回來的雞仔放到院子去,還得設法給小雞們找吃的,兩人各忙各的去了。

回雪看得出來小姐倦了,提議道︰「奴婢幫小姐擦擦身子吧。」

見芮柚紫點了下頭,她很快去把爐子上的熱水兌好溫度注在黃銅盆子里,又擰來一塊布巾,來給芮柚紫擦洗換衣。

換了居家常服,回雪還幫她把發髻拆了,再用牙梳把長發梳通,一內柚紫覺得整個人舒爽許多,舒服的躺在床上,如墨的青絲如同上好的綢緞蜿艇的披散在身下,實在勾人,就連倒了水返回的回雪也看呆了。

要芮柚紫來說,她的確渾身累得很,這具養尊處優的身子板經過今天這一役,雖然沒有夸張的回家倒頭就睡,卻深刻的發現這四體不勤的身子需要鍛鏈,要不然怎麼應付將來的每一天。

那種不費她一根手指頭有人伺候的曰子是不再回來了。

她相信自己就算沒有人伺候,日子也能好好的過下去,沒道理她在現代活了二十幾年自立自強,吃泡面也能活的小強,來到這里享福享了幾天,就忘記在現代求生的本能。

就算被說成打回原形那又如何,她還求之不得呢。

「小姐,您不要生奴婢的氣,奴婢出言無狀,不是故意要頂撞小姐的。」回雪看芮柚紫已經閉上眼楮養神,萬分懊悔自己說錯話。

「我知道,你是關心則亂,我沒怪你,我知道自己手頭上的銀子有限,可也還不到一個銅板掰成兩塊花的那種地步,我自有分寸。」芮柚紫閉著眼回應。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出門一趟,她也是有幾分體認的。

「奴婢幫小姐捏腿吧。」小姐的個姓她越發模不清楚了,還是多做少說吧。

芮柚紫含糊的應了聲,回雪甚少見她這般疲累,雙手不輕不重的替她揉捏,也不再出聲了。

芮柚紫一夜好眠,連夢都沒有作一個,睡到天亮才起來。

她沒有喚人來給自己漱洗,動手把長發挽成簡單的螺髻,用水仙花簪子固定,換了身繡花對襟短衫,套了件緊口褲,腳穿駝色小皮靴,俏麗可愛又十分有精神。

這種褲褶本是北方胡服,因為雒邑王朝和北方胡人有國與國的邦交,文化互相影響,這種衣服也被漢人接受,但貴族是不得穿短衣和褲子外出的,必須加上袍裳,只有騎馬者還是小廝從事勞動的人為了行動方便,才能直接把褲子露在外面,至于農婦下田就不在這種限制里了。

褲子分大口褲、小口褲,以大口褲為時髦,不過大口褲行動不便,人們常用錦帶將褲管縛住,又稱縛褲。

她剛踏出房門,回雪就迎了過來,雙手往裙兜直擦,顯然一早就在廚房忙活了。

「小姐,奴婢正想去叫您起床。」

她見小姐穿著褲裝,淡雅的顏色與玉顏相映,越發顯得唇紅齒白,清新月兌俗。

「你忙你的吧,屋里的事多,我們就這幾個人,往後我自己的事我會自己來,其他的就要偏勞你和桃姑姑、魏子了。」

「小姐怎麼和奴婢客氣了起來,服侍小姐是奴婢的本分。」

「你有這份心我听了很高興,但就照我的意思做吧。」往後,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兩柚紫轉頭看到放在屋角的木料、磚料和工具,昨日回來天晚了,沒有注意到,看來,桃姑姑還是照她的吩咐讓人把修灶台的東西都送來了。

今日便能開工了吧。

「小姐先用飯,奴婢把昨兒個的剩菜熱了,又用小爐子煮了白粥,先這樣對付著好嗎?」

「有什麼好不好,有得吃就成了。」這會子天涼,食物放上一晚還不會壞,「讓大家一桃姑姑和魏子相繼從外面進來,魏子晨起灑掃,挖了半天的蚯蚓,剁細後把雞仔餓了,還給它們用稻草桿子鋪了個窩,桃姑姑則不曉得做什麼去了。

芮柚紫趁機把工作分派下去。

自然,魏子今日有得忙了,修灶台是何等重要的事情,沒有灶台,燒水、煮食只靠一個爐子,這麼多張嘴要吃喝梳洗,對他們來說太不方便了。

至于女人們也不能閑著,不趁著這幾天把地墾了,把菜種子種下去,等到天氣一天一天涼下去,那些種子能不能發芽,還真是個未知數。

總之,現下對他們幾口人而言,糧食是重中之重,沒什麼事比讓家中有糧心不慌還重要的事了。

用過飯,芮柚紫走出院子,不主動喊叫,絕不會自動候在她身邊的桃姑姑走了過來,向芮柚紫福了福身。

「小姐,奴婢有話要說。」

「嗯。」芮柚紫面色平靜。

「奴婢想問小姐,您這身穿著不會是想去從事那些農婦卑賤的活兒吧?」她雖然微低著頭,看似恭敬,聲調卻泄漏出些許的不以為然。

桃姑姑想著哪戶人家的小姐會親自下田干活,只有那些背朝天的泥腿子,便起了輕視之心。

「你倒看出來了。」芮柚紫黑白分明的眼楮定定的望著她,眼神里帶著一種莫名的審視味道。

「奴婢實在不得不說,小姐您年紀輕,但您畢竟是金枝玉葉,不小心磕著踫著誰都擔待不起。」

芮柚紫在心里冷笑,她是想數落她如此年輕,不懂事情輕重吧。

「不勞姑姑關心,我想做什麼,自己心里有數。」她笑得不是很明顯,就是杏眼微不可察的彎了彎,嘴角也往上翹,但笑意卻完全沒有抵達眼里。

桃姑姑只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無力得很,但心中的不以為然則更深了一層。

「即便小姐正在思過,也不可忘了您的身分,您可是堂堂鳳郡王的正妻,穿著下賤衣著,讓旁人看去會怎麼評價您,如此粗鄙的穿著,又和下人廝混在一起,你不要臉面,可也不要把鳳郡王府的臉面也丟光了。」

她一雙略帶刻薄的眼上下打量著,似利刃般審視她,刀刀殺到見骨,對芮柚紫的鄙視怎麼樣也掩飾不住。

皇權制度下,女人怎麼穿是件極為重大的事情,道德家甚至把女人和褲子的關系跟國家的長治久安扯上瓜葛,他們認為女人穿上褲子,兩腿分立,是極不體統之事,就因為這種扭曲的觀點,讓女人千年里都不穿褲子。

桃姑姑是個長年深居大宅的女人,雖然比其他奴才多了些體面,但是她仍是個極為傳統的婦人。

對她而言,世家女子自小就被教導要溫良謙恭、進退得宜,而郡王妃被形同棄婦的放逐到這思過院來,不但沒有一絲半縷悔悟的心,擅自穿得不倫不類的出府,這些她睜只眼閉只眼也就罷了,今日竟然不為自己留半點退路,直接穿起胡服,是想把鳳郡王府的臉都丟盡嗎!

「農家婦下田耕種,種糧食給我們吃,你身上穿的衣裳是那些織女幾乎熬瞎了眼楮趕制出來的;你頭上的珍珠釵子是那些下賤的采珠女冒著生命危險下海采來的;你平日吃穿行走有哪樣不是出自你口中那些粗鄙下賤的人?你這般自視清高……」芮柚紫的睫毛一點一點揚起,露出瞳仁,深如墨玉。「讓你伺候我這般粗鄙無知的主子,真是委屈你了。」

平時冷著她,不遠不近,她卻蹬鼻子上臉,以為拿她沒轍,竟忘記自己的本分,對她管手管腳了起來。

「奴婢一心為了小姐好,小姐口中的那些賤民有什麼好值得同情的,他們若不如此,哪來一口飯吃,說到底,他們還得感謝我們這些貴人。」桃姑姑一臉不屑,仿佛自己貴不可言,旁人皆是塵土。

芮柚紫嘴角上挑,看不出一絲動怒的神情,但眼眸已經是一片疏離冷漠。

她淡淡的說道︰「姑姑開口閉口都是賤人,姑姑心大,嫌我這座廟太小,你打哪來,就回哪去吧。」

既然來討罵,她也不會客氣,忍氣吞聲也要因人而異,桃姑姑是什麼,不過是一個資格老,混出臉面來的婆子而已,若是連這種人也爬到她頭上撒野,那她就活得太窩囊了!

桃姑姑一凜,嘴里發苦,暗忖,自己貪著嘴快,都說了些什麼?都怪自己以為這個郡王妃是個好拿捏的,這會她是在攆她走了。

不成,她要這一回去,怎麼對太妃交代?

「小姐,奴婢一時口不擇言,您大人大量。」

一直以來她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卻不料芮柚紫尋了這麼個由頭就要趕走她。

盡避知道自己一著出錯,但膝蓋還硬得很,躊躇了半晌才跪了下去。

電腦版

茶香言情網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