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說的是 第十章 當母雞捍衛丫鬟(1)

這廂花姨娘蓮步輕移的走到回雪面前,明明上一秒還如同小白花似的笑容忽然丕變,抬手就要朝回雪打過去!

不知死活的小賤人,竟敢擋她的路!傍點厲害嘗嘗。

回雪不敢躲,硬挺挺的準備挨打,誰知道疼痛沒有落到臉上來,等了會,她瑟縮的抬眼往上一看,就見花姨娘那只雪白的柔荑被她家小姐伸手擋住。

「我的丫鬟犯了什麼錯,要勞動姨娘動手?」芮柚紫陣光冷冽地看著花姨娘。

真當她是軟柿子呢,她的人豈是他人想打就能打的。

花姨娘的手腕被捏得生疼,臉色變了變,瞧見芮柚紫的瞬間由放肆變出一張委屈的小臉。「姐姐,麗娘哪敢,麗娘是擔心姐姐為人寬厚,縱容了下面的奴才,這才想替姐姐出手教訓一下的。」

她不去學川劇變臉,委實可惜了。芮柚紫冷冷的看著有著美好皮相的花麗娘暗忖。

花麗娘穿得極為曝露,淺藕色齊胸繡深紫海棠花彩蝶穿飛襦裙,系金絲軟煙羅腰帶,金絲帔帛,滿頭金釵玉器,壓裙的玉佩都是水汪汪、碧盈盈的好貨色,這渾身首飾是來炫耀,讓她這被冷落在別院的正牌郡王妃沒臉。

芮柚紫只是在想,再兩日就立冬了,穿成道樣,不冷嗎?

這花麗娘間得有空來作戲給她看,只是她有一灘子事要做,忙的很,別來煩她。

花麗娘雖然淚眼汪汪,可她把芮柚紫眼里的波瀾不興看得一清二楚,她身上穿著細棉布袍子,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但絲毫沒有悲苦淒慘的樣子,難不成是硬撐著?

听說她自從進了思過院,府中該給的分例別說沒了,就連向大廚子拿菜的錢也拿不出來,天天喝稀粥配咸菜。

她原本是來看她笑話,順便落井下石的,哪知道這個郡王不待見的郡王妃非但沒有跪下來求她賞一口飯吃,丫鬟也沒有餓得面黃肌瘦,她那一副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模樣,花麗娘看了不由得露了怯。

這郡王妃和以前膚淺的郡王妃很不一樣,以前就是個炮仗,脾氣一點就著,這會兒那氣度、那冷靜,就像變了個人似。

芮柚紫乍然放手,花麗娘半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一個趔趄,便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花麗娘暗自咬牙,表情由微惱轉為憤怒,臉上便帶出氣來。

「先說了,我的奴才我自己會教,要是哪個不長眼的踫了她一根指頭,我也會拗斷那人的手指喂狗吃!」

見她冒火,芮柚紫噙著笑,眼底卻無半點笑意。

「你……這是不識好人心!」花麗娘眼巴巴來到這偏僻小院,被一個丫頭擋在門外已經夠氣人的了,這會還累得自己吃癟。

「這人分三六九等,什麼身分的人就該做合乎身分的事,姨娘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罷,有得吃有得喝,有得金銀綢緞,有大屋可以棲身,何苦想那些沒用的,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

「什麼意思?」花麗娘攥緊拳頭,放開後又攥緊問道。

她是如何知道她心里算計的?

的確,府里的幾個姨娘誰不巴望這惹人厭的郡王妃趕緊下堂,好讓自己扶正。

「我只是勸你飯好好吃、覺好好睡,其他的不要多想而已。」一個姨娘,心比天高,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哪個正經人家的父母會讓女兒為人侍妾,看別人臉色過日子的?

再來,誰家會隨隨便便把侍妾扶正的?

尤其鳳郡王府是什麼人家?

所謂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任家幾代人的苦心經營如今全系在任雍容身上,他是太妃的命,就算她求去,郡王的再婚又豈能隨便?

既然為妾,最要緊是生下個一男半女,其次才是丈夫,尤其對那種偶爾才來打卡上班的丈夫,只要保持顏色常新就好,這是為妻之道,也是為妾之道。

記得當初她要出嫁時,母親對她就是這麼叮嚀的。

花麗娘的胸脯劇烈的起伏,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悲涼。

她哪能不知道郡王府是個看身分、看門第,等級森嚴的地方,但是,她就是不甘心,娘家不爭氣,她要拚,她要自己掙,即便頭破血流、不擇各種手段,她也要為自己掙得一個未來。

花麗娘陰森森的看著芮柚紫,一臉灰敗,像要下雨似的。

「呸,你的話我一字都不信,不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哼!」她美麗的眼眸環顧斑駁的院子,心里一陣冷笑。「都自顧不暇了,還想挑撥離間,我們還是各安天命吧。」

冷言冷語說完,花麗娘扶著月香,手腕上的兩只翡翠鐲子互相撞擊,錚錚作響,頭昂得高高的走了。

這思過院她是不會再來了。

回雪見那對主僕轉身一走,小跑著去把門關上,還落鎖。

「小姐,就你心慈,何必跟那種白眼狼說那麼多,她們愛互掐就讓她們去掐個夠,反正狗咬狗一嘴毛,也不關咱們的事。」

「我不擔心她,不相干的人何來的擔心。」

她不擔心,但也做不來那種表面上一團和氣,背地里挖坑給對方跳的人,不過她今天怎麼話就多了呢?

大概和段大娘這些純樸實心的人相處久了,自己不知不覺也被影響了,希望每個人能走上的都是坦途,未來都是充滿希望的。

她敲了下自己的頭,自己的骨子里還是柏拉圖的理想國,這樣很不好,這世間只要有人就有紛爭,有紛爭就有攀比,有攀比就有嫉妒,而大宅里面這些紛爭、攀比、嫉妒都是男人造成的。

「這門鎖看起來也沒多大用處,不如領只狗回來養……」她喃喃自語。

回雪把頭點得跟啄米小雞似的,齜了齜小白牙說︰「要找那種又大又凶狠的,能把像花姨娘那種人嚇得屁滾尿流。」

芮柚紫拍了她一下,笑了。

兩天後,談觀來敲芮柚紫的門,領進來一個中年管事模樣的人和一個中高個兒的小伙子。

那管事有張方臉,法令紋很深,一看就是那種很嚴謹知禮、不苟言笑的人,他恭敬的站在談觀身後。

那管事姓方,是談家家生子,三代都是談家的人,對談府忠心耿耿,談觀把他提過來暫代鋪子掌櫃的位置。

至于那年輕小伙子,身上干干淨淨,有股書生氣質,職著和芮柚紫有幾分相似,穿著半新的直裰,一看見芮柚紫,本來還四處打量的眼眉就直了。

「阿姐,怎麼是你?!」

「雲謹?!」姐弟倆都意外的很。

談觀帶著戲謔的笑,逕自向芮柚紫介紹他帶來的人。「這位是方管事。」

芮柚紫和方管事兩人聊了一會兒,發現他見識很是不凡,對商業買賣,對于酒品、酒品制造甚至儲存都很精通,很是高興。決定用此人,便讓方管事先行離去。

隨後,她和談觀吹胡子瞪眼楮。「你怎麼把雲謹領來了?他不是和雲厚在城里書院讀書?」

她是長女,下面有兩個弟弟。

爹娘對家中孩子雖說一視同仁的好,不管男女吃穿用度絕對做到公平,但是芮雲厚是長子,對他的前程父親自然寄予厚望,又自小有幾分讀書天賦,一直得父親芮景之費心指導,芮雲厚也不負父親期望,十四歲就考中秀才,就等大比之年,沒準能出個十六歲的舉人。因為家中有個秀才,地里幾畝薄田出產倒是不用交稅賦,也算省了一大筆口糧。

這個幼弟就吃了那麼點虧,因為夾在幾個兄姐里,他的性子不若芮雲厚沉穩,讀書時,吃了父親不少藤條。

而她如今這狀況,上不上下不下的,老實說,她並不想讓娘家人知道她的處境。

「你不是讓我給你帶人來,雲謹性子活潑,我讓方管事順便提攜鍛鏈他,將來也許能在鋪子里幫上你的忙。」談觀說道。

芮柚紫深深嘆了一口氣,看著快與她齊頭的弟弟,「你來這,跟爹說了嗎?」

「我和大哥商量過了。」他答得狡猾。

和表哥商量了,和自家大哥商量了,唯獨跳過自家老爹那一關。

藥景之是不管事、不事生產的,除了兒女偶爾能得他關心幾許,家中柴米油鹽、人情往來都交給母親蔣氏操持。

芮家算不得什麼耕讀傳家的百年大族,祖上那一代得其父親費心教養,曾官至六部的禮部尚書一職,累積下來不少財富。

再後來,芮家老祖開始重視子孫教育,或請人來教習,或送入書院,子孫無論男女都染了書香氣息,庶支出仕也是有的。

可到了芮景之這一代,或許是時運不佳,他屢試不第,祖父留下來的人脈都成了空,自暴自棄之余只能寄情山水,鑽研金石,最令人諷刺的是,風雅這種東西比什麼都花錢,以至于到了芮柚紫這一輩,每年都還要靠外祖家接濟一二,芮家的日子才算熬了過來。

芮柚紫深深看了芮雲謹幾眼,見他一臉忐忑,還帶著殷殷的期盼與懇求,她開口道︰「渴了吧,進屋去自己倒水喝,我們的帳等會兒算。」

「阿姐,你這樣說,那口水我哪還喝得下去?」雲謹嘴里抱怨,人卻听話的往里去了。

芮柚紫抿著嘴笑了笑,轉過頭,笑淺了。

「我的事你都跟他提了?」

「他這不是擔心你嗎?他說他不是讀書的料子,待在書院也只是浪費錢。」

「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雲謹的個性你又不是不明白,他是偶爾會說點胡話,可遇到正經事從來不出差錯的。」

「我自己來跟他說。」她的話雲謹向來是听的。

「那我們言歸正傳吧,人借給你了,鋪子我看了兩家,一間在城西轉角街邊,是家糧行,店家開價一千一百兩,一家在同一條街上的街尾,鋪子比糧行小了些,但,後頭有一進房子,有小院,還有小井,我覺得若不住人可以當倉庫用,若是住人也是可以,屋主開價九百五十兩,因著急著要用錢,若得到準信,店主願意用九百兩賣出。」談觀分析給芮柚紫德。

「街尾這家鋪子原先是做何營生?」京里居大不易她是知道的,可是這京城的店面居然這麼貴,買了鋪子,她身邊就沒剩多少錢了,何況也不是買了鋪子就成,還得添置架子擺設什麼的。

丙然不管什麼時候,錢都是最不禁用的。

「是家成衣鋪。」

「帶我去瞧瞧吧。」都親眼看過,也才好下決定。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搭我的馬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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