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夏頡,一年到頭,經常各忙各的夏家人終于在不是特定日子的這一天,到齊了。
夏家的大家長帶著嬌妻出國去,一家之主不在的情況下,並不影響小一輩的聚會,以夏老大為首的三巨頭會議還是如期召開。
「大家都知道老四發生的事,我們家的孩子從來只有自己欺負自己,絕不任別人欺負的。」
好大的口氣,卻點出了夏氏家人表面上看似一盤散沙,但是視情況需要,很快會團結成一股力量。
為什麼上一代的人都喜歡多子多孫?就算時到如今,為什麼還是千方百計的擴展家族勢力?
就是為了危難時刻,大家伸手就能扶起來,而不是孤立無援。
家族力量的巨大,有親情做堅強的後盾,無論在這中間有多少事情發生,到底是一家人,遇到事情的時候又團結了。
夏氏的家訓就是「家族才是唯一財富」。
如今夏立杰不在家,家里出事也不能亂,因為他答應了夏頡。
「要通知爸媽嗎?」夏柊的語氣平和。
「我想不必,他們這幾年感情好不容易看起來融洽了一點,讓他們好好出去玩個開心吧。」
換言之就是不要因為夏頡的事情又讓兩位老人家起摩擦。
「看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吧,你的意思不也是這樣?」
「老二,你呢?」夏老大沒有回應老三,卻轉過頭來問了老二。
夏潮是那種非要到緊要關頭才肯出一點力的主義者,大多時間他總是讓自己旁觀,就算發生夏頡被槍擊的事情,他還是一直游刃有余的處理公務,在醫院間往返,絲毫不亂。
「女人真是種很恐怖的生物,隨隨便便就把男人整得要死要活。」他瞅了眼正等著他回應的夏老大,如是說。
他是打定主意一輩子不要跟女人這種生物打交道的,如果非到不得已,也要有多遠就閃多遠。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踫見喜歡的女人,要是遇見了,我不信你不會一頭栽下去。」已經名草有主的夏柊極力反駁。
夏潮嗤之以鼻。
「怎麼,你要是不想出手也不勉強。」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願意的就出一分力,不願意的也不勉強。
他也不管兩個弟弟吵嘴,兄弟吵吵嘴、打打架,以後感情會更好。
「我沒意見。」夏潮淡淡的說道。
「把我家搞得雞犬不寧,還讓夏頡挨了子彈,如果要玩,我們就陪他們玩大一點吧。」夏老大看起來就是個好好先生,但是不發狠則矣,發起狠來,一定會讓對方屁滾尿流。
夏潮總算笑了笑,有了點反應。
他們都不是嗜血的人,但是悶著頭挨打對他們來說更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說,我听著。」
「你們覺得要扳倒一家大制藥廠還有它背後的勢力要花多少時間?當然,我們是文明人,為了給對方留下好印象,總是要先從談判開始的,要是談判破裂,不幸撕破臉,那結果……你們有心里準備嗎?」
「大哥不是說人的胳臂要往內彎,踫上有事的時候就要槍口一致對外?這樣才叫做家人?」
「看起來是要賭上雙方的財力和權力……加上惡勢力了。」夏潮冷笑。這世間,不就這兩樣東西在做人?在拚輸贏?「我們四個人的產業、人脈加上老爸的後備金,應該是綽綽有余了。」
「嗄,老爸的養老金你也敢打它主意?」夏柊就知道只要夏潮點頭,這事情就會往不可預測的地方去了。
「老三也是他的兒子,當老子的出點力也是應該的,錢這種東西不靈活運用就跟死水一樣,他還得感謝我也許會替他大賺一筆回來。」夏潮皮笑肉不笑的說。
「那就這麼說定,老二,你去想辦法把飛魚的上市股票全部買進來,隨便你用哪個公司的名義,接下來你的並購財團就盡量去撬他的底,如果可以趁機把對方搞垮是最好。老四,你去查飛魚制藥這十年的帳,越大的財團,金錢的漏洞越大,另外,還有制藥的漏洞別忘了,醫療藥品多得是糾紛,再來,我知道你認識關飛天,你跟他說,迫不得已的時候,會需要他們出一趟任務救人。」
兩人點頭,表示收到。
「老大,那國內那些媒體新聞和警方……」夏柊問。
「徐老說他會負責,他的兒子也牽涉在內,為了徐燁的前途,我相信他會很認真處理這些事情的。」
大事底定,三巨頭會議已到尾聲,兩人出門分頭去辦事了。
大又寬闊的大屋只剩下夏老大一個。
他起來伸了個大懶腰。
也是到了他該起來動一動,走一趟飛魚的時候了。
他得去跟他們要個人——一向在制藥生物界稱霸的飛魚制藥最高層,從來沒有想過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天氣還是晴好,早餐依舊吃得豐盛奢華,旗下公司猶如金雞母的錢滾著錢,一如往常的每一天,享受著屬于他的榮華富貴,居然就出事了。
事情是每天都有的,大大小小,端看他要不要處理,有沒有警覺心。
坐在上面位置久的人,太平日子過多了,通常很容易失去警戒心,也很自以為是的認為,除非天塌下來,撼動根本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飛魚制藥可以像螃蟹一樣橫著走,直到世紀末日。
蝴蝶效應就是這麼出現的。
起先呢,只是一通國稅局來查帳的電話。
柄稅局,查就查吧,他哪年不是花了大把銀子,上上下下的去打點了?查稅,不就走個過場。
很不幸,這次來查帳的人是前所未有的嚴格,他慌了。
接著,多年和第三國合作制造非法藥品的事件曝光了,這種事是除販賣軍火、販賣情報、通敵的最嚴重事端了,最上游的研究所、實驗室被勒令停擺,重要的關系人全進了牢籠,中游出貨工廠也被貼上了封存的條子,倉庫里的貨物等于作廢了。
讓人頭痛的還不只有這些。
鮑司股票在攀到最高點的時候被人內神通外鬼的買光,又在一夕之間,全數被拋售,成了壁紙。
鮑司股票重挫,不到二十四小時,消息傳出,已經是人盡皆知,公司股東為了自保,紛紛拿手上的持股換已經不多的現金,很快掏空了藥廠。
敵人來襲,無聲無息,事前甚至連一點跡象也沒有,飛魚卻像骨牌的連鎖效應,搖搖欲墜了。
斑層哪會知道,夏家三兄弟每個都忙得要死,誰有空陪他慢慢消磨?再來,人命關天,紀已涼生死不明,不快刀斬亂麻還真不行。
被人惡整成這樣,那位老人家總算還知道要去追問自己的公司究竟得罪了何方神鬼?
夏老大,等的就是這個。
兩人會面,後來談了什麼、誰讓步、誰要了什麼?個中迂回曲折,只有當事者心里清楚。
一個半月後,三人風塵僕僕的回到台灣,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三兄弟會同時放下手邊的工作,離開那麼久,又同時回來。
海峽的彼端,有些事告一段落了,不過,事情還未完。
這三個一生中沒有這麼歹命過的男人只得到一個晚上的休息,翌日,重新投入自己已經堆積如山的工作中。
有那麼一段時間,夏氏王朝的主子們都很忙,忙得腳不沾地,忙得經常神隱,影響所至,連帶管理的子公司員工們曾經創下一個月沒回過家、沒睡過自己床的紀錄。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