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真要有那麼一些些的怨尤,經過細思也隨雲煙散去了。
賽若襄絲毫不覺空氣中對她不友善的氣氛,她的眼和心自一進門就被床榻上的人給吸住了。
她挨過去。「阿東……」她小聲小氣地喊他。
他的臉很白,像覆住的白絲被,緊合的眼下有著陰翳的影子,原來並不是很強壯的胸裹著層層紗布。
她小心翼翼地撫著他,手指簌簌地發抖,瞳眸一沉,晶瑩的淚翻涌了出來。
她顫抖地模索他冰涼的頰和唇……
她的阿東為什麼毫無反應?
「阿東,你為什麼不起來?」
「白痴,他快死了,都是被你害的。」跟著進來的奧斯汀巽紫忍不住又罵。
「死。」她的眼淒淒惶惶,珠淚成串滴在地板,她哭得心碎,幾乎無法呼吸。
「你何必這麼說?醫生已經把彈頭取出來了!」雷神又有氣。
危言聳听的臭女人!
還有,賽若襄那無辜受創的臉令他不忍。
奧斯汀巽紫撇過頭,高傲地擺出不與小人計較的嘴臉。
雷神白眼一翻,走過去溫言安慰賽若襄。他表情慎重。「不會有事的,別看那家伙瘦不拉嘰的,身體還算健康,因為剛開過刀,暫時不會醒來,我們給他一點時間好嗎?」
賽若襄明淨清澄的眸在掉出滾滾淚珠後,更深地傍徨,依戀在她臉上,紅著鼻頭,她紊亂地問︰「是若襄害他變成這樣的對不對?」
沒有人能對著天使說瞎話,雷神也不能,即使他是善意的。「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口干舌燥。
她沒再繼續追問,由雷神的眼中她已經得到答案。
握住安東尼涼澈的手,她輕如羽翼地低語︰「對不起……對不起……」熱淚顆顆落下。
「我們出去,讓他們相處一下。」雷神浩然長嘆,對眾人作了手勢。
「為什麼我也要……」奧斯汀巽紫還以為自己能得到豁免權,不料快手和雷神將她一挾,用力地把她「夾」了出去。
偌大的房間登時清靜下來。
賽若襄躬著身軀將安東尼的手放在濕頰上,一任淚水灼過他的手背,一刻不停……
☆☆☆
一牆之隔的起居室。
「要不要緊啊?她還在哭也!」透過角落的監視器,快手不可思議地喊。
「看來她是非把這里哭成淚海才肯罷休了。」雷神煩亂地抓頭。
牧師瞪著監視器咕噥。「這孩子是全心全意在愛他——
「你說誰愛誰?」快手耳靈,再加上漫長的等待有夠無聊,好不容易大夥有開口說話的,他豈可不打鐵趁熱。
「反正不會是你就對了。」牧師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八卦兒童。」
「唉!雖然你年紀比我大,也用不著倚老賣老。」快手沖前捉住牧師的領子不滿地叫囂。「我就是比你大啊!」向來脾氣平穩如沙的牧師竟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
「別吵,噓,她出來了。」雷神嚇阻了即將發生的內訌。
賽若襄由房內走了出來。
她雙眼紅腫,頰上依舊淚痕斑斑。
眾人以為她總會說些什麼,不料,她低垂著頭不發一語地穿過一道又一道門,消失在一群人的眼前。
大伙目瞪口呆,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之余,牧師發話了。「我去追她。」
「迫去做什麼?」國師是真的懷疑。
「咦。」對哦。「但是,她會到哪里去?」
答案是無解。沒人知道她會上哪兒去,她不是普通人,當然無法用一般行徑揣猜,所以,就算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追上她,也不曉得該用什麼言語安慰,大家看來看去,無言中取得了共識——或許讓她以自己的方式去舌忝傷止痛比他們無濟于事的安慰都來得恰當吧。
賽若襄茫茫地走著,她不知道除了被意志力拖冤看走的腳還僅存殘余的知覺外,她還剩下什麼?
那灼燒過頭的痛啃噬了所有的感覺,痛已深入骨髓,連腳下踩的是什麼,她空洞的焦距里全然無知。
「若襄。」幽忽出現的奧斯卡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無法眨眼,眼前只剩一片白茫茫,似乎有人在叫她,但,是誰?
「若襄,你還好吧?」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奧斯卡心知肚明。
她無動于衷,像痴駭的木頭。
他不是真心想喚醒她,管他算是乘人之危也好,橫豎他原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的目的只在于帶走她。
她無助的唇抖動著,好不容易干涸的淚腺又凝聚了。
「若襄什麼忙都幫不上……」
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令奧斯卡產生了幾許的罪惡感,畢竟事情會演變到這樣的地步,也是他一手所導演的。
但他不後悔。
人海浮沉,能人他眼的東西少之又少,更何況是女人,他鄙視那種朝秦暮楚的男人,也不屑和狂蜂浪蝶的一夜戀情,那是一種輕賤和侮慢,對自我生命的褻漬。但,一旦被他看上,即使玉破瓦碎,他要也爭到手。
「你還想留在這里嗎?」他誘導。
她搖頭,笑容幾不成形。「若襄不知道。」
「不管怎樣,你必須做決定。」他不能再繼續逗留下去,他已經成了叛徒。
「若襄沒有地方去。」她不能回保育基金會去,她不想讓賽難得看見她的眼淚和悲傷。
「那,到奧斯卡的家去。」要拐騙她輕而易舉。
她淚眼婆娑地往後看了一眼。如果她的走開可以不再讓這里的任何人再受傷害,那麼就走開,盡避她心中百般舍不得。
他的淚沒有停休,喑啞的聲音只能喃喃重復……
若襄回奧斯卡的家。」她的哀愁令人心酸。
☆☆☆
由麻醉的空白情境中醒來,安東尼悚怵的睜大眼,對他罩下的是柔亮的燈光。
「醒了。」四張慎重又肅穆的臉睜著探照燈似的眼盯著他。
「你還好吧?」
「傷口如何?」
「肚子餓嗎?」七嘴八舌,只為了確定他的清醒程度。
「你們真吵!」病人皺眉。
「我去喊醫生來。」一向踏實的國師,想的和做的全是重點。
「不必了,我好得很。」沒有人會喜歡醫生的,安東尼也一樣。「我要見若襄,她人呢?」
「若襄小姐?」從來沒那麼同心齊力,心有靈犀的四人,不約而同地道。「我立刻派人去找。」
「找?」安東尼登時捉到話柄,眼瞳沉了下去。
「對,馬上就來。」雷神拔腿,倏間已失去蹤影。
「我也去看看,那家伙辦事不牢。」快手的藉口很正當。只不過,他幾時變得這麼有同事愛了?
「我——也——去,雷神和快手,一個半斤一個八兩,還是必須有個人去盯著才辦得成事。」牧師猛搓手,搓出一巴掌的汗來。
上帝,我是罪人,請寬恕我這只撒謊的羊……
安東尼表情木然,沒人能看得出他的喜怒。
「我在等。」
「什麼?」一板一眼的國師一頭霧水,搞不清楚他的主子怎地莫名其妙吐出這話來。
「等你的理由。」他幽側側。
尷尬困窘登時躍上國師英挺俊逸的臉。「他們……我……不是那……這樣的意思。」他局促得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安東尼盯視他良久。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屬下不敢。」如果可以,他希望安東尼板起臉來罵他。
「她人呢?」在平板無仄的聲浪里通常藏著另一股巨濤。
「走了。」國師坦白招供。
「原來——」安東尼輕吁。
「你——」有一霎時,國師瞥見他的眼楮在笑,荒涼之至的。毛骨悚然的感覺像冷電般竄過國師的脊。他太明白安東尼與眾不同的地方,那種笑法,他見過一次,是在歐陽越——他謫親叔叔生死不明,存亡危急時。他無法形容那笑里的深意,如果硬要解釋,應該是哭泣。
柄師很想拂去那揮之不去的罪惡感。
「下去吧,我要一個人靜,靜,另外,把警衛和保全也撤了,我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只籠中鳥。」安東尼雙手交握放在絲被上,神情平常得近乎詭異。
「——是。」他遲疑了很久才點頭稱是。
柄師躬身退出,將大門輕輕閹上。
安東尼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一直到連最細微的足音都不見了,他才有所動作。
他一扣一扣地月兌下外衣,找來一打厚厚的紗布一圈又一圈重復地沿著原有的紗布里一層又一層,然後重新把衣服穿上。為了不牽動傷口,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著褲、穿鞋,每一項動作,即使再仔細輕微仍然牽動著他剛開完刀的胸腔,白著臉,他艱難地完成每樣工作。
再來,是更難的步驟,他必須設法從最高頂樓的這里出去,走大門?行不通的!他明白國師會遵照他的命令撒去所有警衛,但會換成他親自站崗。
他不要節外生枝。在靠近書房的書桌上,他撳了個按鈕。古堡多有逃生的地下道,他沒想到原來逃生的功用居然幫了他個大忙。
書架洞門大開,露出了黝暗通道,他屈身,走進去,一陣輕微地砸匝聲後,一切恢復原狀,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
「少爺。」在冗長悶濕的密道盡頭峭立著銀翼,他不贊同地瞪眼。「你在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別妨礙我。」他表情是破斧沉舟的堅定,他必須去找回他的愛。錯不在她。
「你的體力不足以支撐到那麼遠的地方。」
「你知道她去了哪里?」他眼中燃起光亮,像看到了希望。
「少爺把小姐交給我,我自然該掌握她的一舉一動。」
「我要去見她。」她沒有理由走開的。.
銀翼沉默了,他什麼都不能說,他的主子要是知道她是在怎樣的情況下出走的,恐怕會痛徹心扉。
「好吧,我送你去。」以下犯上的事他做不來,如果是那群無法無天的問題軍團們,恐怕為了勸回安東尼,任何極端的手段也使得出來吧!
☆☆☆
長長的石板路盡頭毗連著海灣,小小的房子像棋盤似錯落著,每間房都擁有小小的面積和長長的階梯。
靠海的最末一間,有個人依在石階上,成天發怔。她小小的身影在海天一色和單調的屋舍背景中更顯孤單。
「若襄,該進去了,你已經在外面曬了整天的太陽,這樣不好。」
很久以後,賽若襄才回過頭來。
奧斯卡蹙的眉心一直沒松過。她躲進比原來更自閉的世界去了,他喚不回她。
那種挫敗宛如在傷口上抹鹽,日復一日地冗苛。她完全無視于他的存在。
「若襄!」他加重語氣。
她木然地瞅了他一眼,苦悶地自言自語。
「若襄……什麼忙……都幫不上……」她看著自己的雙手,神情淒惻茫然。
奧斯卡重重地嘆氣。說來說去,她自始至終只有一句話,對安東尼的愧疚已經把她逼進死巷,她把自己囚禁在封閉的世界里。
又一段冗長的靜默。
「你在想安東尼對不對?」該下十八層地獄的,他為何哪壺不開提哪壺!
「阿東。」她空洞的眸燃起那麼一絲火花,但猝然熄滅。「阿——東——」她拖曳著細長悠慢的聲音,喊他,品嘗著他的名中,所包涵的痴狂愛戀。
奧斯卡慘淡地笑。就只提起他的名字,她就有那麼大的反應,賽若襄的眼里自始至終只有安東尼,那,他算什麼?
「阿東——」她霍然站了起來,裙擺的碎葉一股腦全掉在地上了。
那熟悉的味道——風告訴她,有人來了——
「若襄,你看到什麼?」她的臉在發光,表情分明帶著企盼,是什麼令她心情大變?難道——不可能!
奧斯卡還在天人交戰之中,路的盡頭果然出現他作夢也想不到的人。
「阿……東……」賽若襄眼中的喜悅瞬間化成淚水,她硬生生煞住跨出去的步伐,想投入他懷抱的雙臂遲疑地頓在半空。
她好想好想撲過去聞他身上令她心安的味道,輕觸,可是……
「若襄!」安東尼呼喚。
她不是想投入他的懷抱嗎?為什麼猶豫了?她那悲愴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我拚了命趕來,可不是為了見你那張苦瓜臉,過來!」
她趑趄了一步,雙手在風里煎熬著。「若襄的這里好痛,」她指著心。「可是阿東的更痛,這些全是若襄害的。」那自責穿心人髓地刻進她純白的記憶里,那血漬恐怕再無法抹去了。
因為她的無能,一切的一切皆言她而起。
「所以呢?」安東尼更接近她一步。
她淒然搖頭。「若襄不知道。」
很好!安東尼慘然地笑。「你給了我一片我從不敢奢想的風景又撒手,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
失去她倒不如將他僅存的丁點靈魂就此賣給撒旦!
與其生不如死,倒不如一頭栽入黑暗,從此再不要那顆痛人心扉的心。
他傷後才動過大手術,奔波焦慮憤怒又加上錐心的打擊,積壓在體內的高壓終至爆發了,由月復中涌上的羶腥竄至喉頭,雖然費盡力氣勉強壓抑下去,臉色已如白紙。
他不想再讓她受到驚嚇,不要、不要了!
備受煎熬的身子失去了自制力,他往前一躓,差點摔倒。
「跟我回去,你要敢搖頭,我絕不原諒你。」他嘶吼,用盡一切的力氣。
「若襄——不能。」她淚眼相對,往後退了一大步。
黑暗之神揮起鐮刀,砍下如墨的黑暗,在意識被混沌吞噬之前;安東尼只覺一縷不再接受管制的腥羶由他唇瓣奪出……
蒼天不仁,莫此為甚!
☆☆☆
「滾!」
不留余地,殘暴的口氣。巽紫公主踉蹌地從幽雅的書房中被驅逐。
那個人絕對不是他以前認識的安東尼,以前的他優雅如紳士,現在的他……她不敢再回想所受的待遇,望著自己一身狼狽的衣著,那男人鐵定是嗜血的魔鬼。
那樣的人即使容貌再如何難尋,她再也不敢心存奢想了。
她……怕他,怕到骨子里去了。
「少爺。」銀翼已不知是第幾度的嘆氣,他的未老先衰肯定是這些日子以來連天嘆氣造成的。
傷口痊愈的安東尼依舊修長俊朗,深邃的眼漫不經心地流離過議事桌的眾人,輕淺的笑仍漩在性感的唇畔,他姿勢不變。「這件案子就這麼決定,誰有異議?」
全員到齊的赤色響尾蛇高級干員各個苦著臉。異議?誰敢,又不是自尋死路。
才短短的一星期,他們嘗到了什麼叫生不如死的滋味,假如每天都有一堆棘手的國際案件或者莫名其妙被看不順眼的歪幫邪派鬼組織等著你去整頓建樹和鏟除,沒有人不懷念以前那些悠閑得吐血的日子。
沒人敢說,大伙卻心知肚明,他們的當家性情大變。
他的笑容依舊,甚至比以前更醒目,但那驚天艷地的笑容里釋放出太多血腥,他的眼終日不停在笑,殺戮卻更多。
他們因為安東尼的遽變惶惑不安了。他們最擔憂的是他們的當家根本無心扼止自己被陰暗吞吃的靈魂,他幾乎將自己賣給了撤旦。
在他們私下的聚會中,國師卻提出更中肯的見解。「他存心想離開我們。」
束手無策的眾人說不出任何話來,只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
「他存心整得我們天怒人怨,這樣他才能堂堂正正地走開。」
他們的當家是有守有擔當的人,他不會做出離棄眾人的事,經國師這一說,眾人的臉全垮了。「你的意思不會是說。咱們的組織要宣布解散了?」人家說紅顏禍水,這下可真做得十分徹底了。
「烏鴉嘴!」失言的嘴被一堆郁卒的人乘機海扁一番。
「你們到底說夠了沒有?」安東尼的聲量適中,卻唬得一群作賊心虛的人全端正坐好了。
從頭就被漠視的銀翼硬著頭皮在眾人不斷的求救訊號中挺身而出了。「少爺,這並吞的計劃不好。」他閉眼豁了出去。「我們急遽的擴充方式已經引起整個第三世界的恐慌,這時間元首會議頻傳,他們要是認了真,會發生戰爭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倫常本就如此。」安東尼一點都不在意。硬踫硬,頂多不過斗個兩敗俱傷,何懼之有?
「少爺。」一意孤行的影子里到底失落了什麼?
「煩!我要出去騎馬,誰也不許跟來。」冷凝的話,難解的心事,他心頭上那股痛到底要怎麼說?他的心早就不屬于他,那里時時住著一個人兒,他只能光思念著,卻什麼都不能做。
銀翼再次承受被拋棄的苦澀,他的主子又將他摒棄在心門外了。
這次他不想再「逆來順受」了,他必須做點什麼,這樣壓力沉重的日子會死人的,他不想英年早逝,他還沒娶妻生子呢。重重拍了下大腿,計上心頭。
☆☆☆
銀白的月瀉進一地輝芒,寤寐的人睜著空洞的眼,眇著牆角家具的陰影,不變的姿勢似生了根般。
那聲音響起得微乎其微,小得不仔細聆听,便會錯認是風刮過樹梢的聲音。
安東尼眯起眼斜瞟在門開後許久才飄進的一截布料,全然冥黑的屋子很難把來人看得清楚,但那怯弱的踏步、單薄卻骨肉勻亭的身架,那頭在空中飛畫著弧線的發,都令他眼眶涌出他自己也無法抑遏的激越情緒。
他一定是瘋了,連幻象都逼真得令他迷戀。
寒搴的身影模索而來,她繞過床尾,一點也沒感覺到黑暗中有對高深莫測的眼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她小心萬分地掀開絲被一角,看見他完好無缺的腳後再繞過一邊,理所當然地另只腳也是好端端的。
她迷惑了,高掀的被子拉在手里忘了放下。
「你半夜模黑回來就只為了看我的腳板?」他的俊眼難掩激情。
「啊……」她退步,手里仍然捉著絲被,這一拉扯,絲被一股腦被拖離了床。
瞧見她目瞪口呆的顏色,安東尼輕易地把她逼至牆角,廝磨她明潤的頰。
「阿東的腳是好的?」怎麼是這樣,那銀翼明明說他摔傷了腿。
「它是好的。」他明白有人替他做了某些事。
她驚悸的眼淡了下來,輕拍胸脯。「那就好。」
安東尼撩起她的發絲搓弄著,唇吮上她微張的嘴。不管她究竟為了什麼回來都好,重要的是她的人在這里,而他只要施出渾身解數留下她就對了。
他受夠失去她的日子了——
「阿東,若襄要回去了。」細碎的聲音被撩撥得只剩片面意義。
他吮得更深,不管這是不是留住她的最終方式,總而言之,不會再有任何理由把她撕離他身邊,她會是他的妻子,名正言順的妻子。
他欺身,把賽若襄丟進大床,幽碧的眸漾滿粗嗄的情愫,他旋即覆上她。
他沒有什麼留下她的籌碼,不過,很快之後就會有了,他會用那籌碼拴住她一輩子,然後再制造更多的籌碼
這夜,擔心效果不知如何的銀翼在他主子的門前站了一夜,那一晚他始終沒見到賽若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