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鎮王府的小客人,尊貴的身份端的大家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開心,但是越怕,越容易招惹瘟神,這小客人難纏得叫人頭皮發麻,轟走不知道第幾個陪侍的師爺,目中無人的把王府當菜市場閑逛。
耶律紫不想把耐心浪費在听老頭子們說話上面,人老了,一個比一個無趣,談的無非是怎麼算計別人,要不就是圖利自己,陽謀陰謀不斷,好像不這麼玩就活不下去,人生了無趣。
等他長大,這些人絕對非鏟除不可!
這里的建築美是美,卻不入他的眼。
他的家鄉有著自然的數大美景,哪來這些多此一舉的回廊樓閣,人工造景,使人看得眼花繚亂,浪費時間又厭煩。
耶律紫打了不知道第幾個哈欠,不經心的,拐彎跨過一道拱門,一座錐形的圓塔出現在眼前。
塔邊種滿寸草不生的荊棘,刻意把里頭圈成一個世界。
蔓延的荊棘中綻放著錦簇的花朵。
一個吊詭的地方。
他正無聊,拔出腰間系著的黃蟬軟劍,削蘿卜似的,荊棘立即斷落一地,形成足夠一個小孩身軀進入的缺口。
入目所見回旋式的樓梯,一級又一級,有股奇異的魅力呼喊他往上爬,塵埃飄浮在空氣中,混合著中藥香的味道。
小孩的腳程快,幾個樓層就到塔頂。
他眼前唯一的門意思意思的掛著鎖,像是篤定除了蟑螂螞蟻不會有人上來,並沒有上鎖。
門里,藥香繚繞。
最醒目的是其內的一張帷幕床,重重的亮紗包圍著睡在床上的一個小女孩。
她睡得不省人事,像出塵的仙女。
總長長的黑發滑下枕頭成髻曲的散在地上,白色的單衣里裹著她細致的頸子,唇色有點白,可愛如天人的臉蛋,卷翹的睫毛,可以想像睜開眼楮的她該有多甜蜜動人。
「你睡死了啊?」他都進來這麼久了還不知道醒來,遲鈍的笨女娃!
均勻的鼻息仍然繼續,不把他當一回事。
他走近,用指頭輕戳了下她不是很健康的臉頰。
還是不動。
看著縮回來的食指,耶律紫撇了撇嘴。她的頰有著不可思議的溫潤。
四下沒有人,他也不覺得哪里不對,伸手順著睡女娃的眉毛、鼻梁,像野獸般確認獵物的嗅著手上挽起的發梢。
這麼長的頭發,比她的身高還長,他也有長發,怎麼模起來觸感完全不同?
他近乎著迷的繞著女孩的長發,卷在手掌上,用力扯了扯,她還是睡得昏沉沒有醒來的跡象。
是病態嗎?睡成這樣。
心中有疑惑,他立刻動手想把她搖起來。
「唉唷,王子殿下,你不該來這里的。」一副天將塌下來的模樣,半路被甩掉的師爺沖了進來。
小祖宗啊,哪里不好去,來闖禁地呢!
「我要你把她叫起來陪我。」耶律紫對誰從來沒客氣過,來到這讓他水土不服的地方更叫他心情煩躁郁悶。
「王子殿下,這不可能啊,小姐她醒不過來的。」師爺講得結巴煩憂,眼珠子四處亂轉,像有什麼說出來就會被砍頭的隱憂。
「又不是死人,什麼醒不過來,一派胡言。」別看耶律紫小小年紀,威嚴天生讓他叱喝年紀大他一大把的師爺也毫無懼色。
這北方人的粗野真是叫人受不了,師爺表面恭敬,骨子里卻很不以為然。
「她為什麼光睡不理人?」
「這是王爺的家務事,小的不能隨便亂說。」師爺四兩撥千斤,他能在鎮王府里當個千年師爺可不是浪得虛名。
「你不說,我直接問王爺去。」別以為他不敢,耶律紫作勢要走。
「千萬不要啊,要讓王爺知道你闖進雲棧塔,他會叫我回家吃自己的,我上有八十高堂老母,下有六個黃口小兒,使不得啊。」
「看你病癆子一個,想不到這麼能干。」他邪惡的一語雙關,眼楮瞟過他那話兒。
世風日下,這是一個十多歲小孩該說的話嗎?北方果然是蠻夷之地,淨給小孩灌輸這婬穢不堪的觀念,無恥、無恥,
心頭嘔得要死,但是他小小一個師爺怎麼也得罪不起這個客人,只得扔著虛假到極點的笑臉,搓著雙手哈腰道︰「殿下,有什麼事我們還是到外面說吧,這里真的不方便。」
听他鬼扯!耶律紫從腰包里抓出滿滿的金葉子。
「說個故事給小孩听不犯法吧?」
「呵呵,那當然,當然!」師爺見錢眼開,更何況金光閃閃的金葉子。
于是他開始話說從前。
有個王爺愛上一個美女,美女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容貌,一見傾人城,再見傾入國,只要長眼珠的人見過她,別說被吸引,簡直是魂不附體,王爺怕自己的愛人被奪,便命人建造一座高塔,把美女關了進去。
美女為王爺產下一女後,因為長年被幽閉和產後憂郁,在某天跳下高聳入雲的塔,結束了紅顏薄命的一生。
美女跳塔命絕,生下來的嬰兒也隨之陷入昏睡,長長一覺,過了九個年頭,卻沒一點蘇醒的徵兆。
絡繹不絕的大夫把鎮王府門檻踩爛,依舊使不上力。
人為無效,鎮王爺改求鬼神,看風水、改八字、驅鬼趕邪,求過一座廟又一座庵,人事已盡。喪妻失子的他在極度的心灰意冷之下,變成了不聞不問,任著娃兒由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嬰兒睡成了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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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耶律紫听話還不如馴服一頭野獸還比較容易。
越是犯忌諱的事他越要做,說是天生反骨也好,住在鎮王府的日子里,雲棧塔幾乎成了他每天報到的地方。
「你這里無聊死了,什麼都沒有。」這天天如出一轍的抱怨,他還是天天來。
說他瘋狂也好,他就是執意要她醒來。
上次,他曾經搜羅來冰塊把她冰鎮著,認為如此,就算是神仙也會凍得立刻跳起來。
但小郡主只是凍得青一塊紫一塊,其余反應皆無,于是耶律紫只好叫人撤走冰塊。
好吧,冰的不行,這次生它一屋子的火把她當蕃薯烤就不信她還躺得住。
結果,他燒了塔,把自己薰成黑包子,嚇慌一堆大人。
「我說我會負全部的責任,你們喳呼什麼?」塔倒了,闖禍的他救出小郡主後,被拾到大廳問審。
但也不知誰審誰,只見耶律紫叉著腰,一臉不馴。
「今天的事就算了,反正沒有傷亡,只一座塔,重砌便是。」鎮王爺,鎮守山不想多生枝節,只求在他負責接待這個來大宋當和平使者的大遼王子期間,絕對不要出一丁點不該的錯。
「王爺大人大量,我面聖時一定在萬歲爺前多多美言。」陪同耶律紫到汴京的隨從完顏北對官場文化再了解不過,一句話把鎮王爺治得服服帖帖,大氣不敢多吭一聲。
礙于大宋國力日微,鎮王爺遇事能忍則忍。
宋遼在澶淵一戰,遼軍敗北,蕭太後著急萬分,便派了耶律家最小的耶律紫為和平使臣,遠從關外到汴京議和,妙的是,表面上贏了戰爭的大宋卻又受西夏牽制,想與大遼和好,因此對耶律紫這特使百般客氣,生怕牽一發動全身,要是又開戰會吃不消。
這時候負責看顧小郡主的侍女小澄匆匆來報。
「王爺,不好啦,小姐……醒過來了。」小澄一慌,口不擇言,講的話亂七八糟。
「什麼叫我不好?你這該死的笨奴才。」只見鎮王爺斥責下人的口吻倒是威嚴得很,跟剛才的委曲求全有天差地別。
當他還碎碎念個沒完時,耶律紫已經沖得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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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被安頓在東廂房的小郡主壓根還沒打開眼楮,她不過湊巧提了下眼皮,又被大驚小敝的小澄看見,馬上沖到大廳嚷嚷,而當耶律紫如風般的席卷進房,正好看見她眨呀眨的睜開眼楮。
耶律紫從來沒想過一個人睜開眼楮眼閉眼的時候有這麼大的差別。
深深的雙眼皮配著又長又卷的睫毛,漆亮的眼神像是叫人憐惜的兔子,以無辜的表情瞅著人看,顯現出嬌憨可人的味道,她簡直可愛得跟兔兒沒兩樣。
「兔兔。」他一定要這麼喊她。
她先是露出研究的神情,接著比蜜還甜的笑容馬上浮現,縱身撲到他身上。
老天,她渾身柔若無骨,圓滾滾的身子還有小手小腳跟章魚似的黏著他,害他差點喘不過氣。
他手忙腳亂的剝著她緊環在頸子軟呼呼的手指,試圖偷喘口氣。
她卻改捧著他的瞼,眼對眼,身上麝桂的味道漫入耶律紫的鼻翼。
也不怕會不會摔下來,她的兩只小手忙碌的扯他的頭發,拉他耳朵,好像什麼都是新鮮的。
突地她的肚子咕嚕一響,竟對著耶律紫的脖子就啃了下去。
他吃痛,卻只皺了下有型的眉,把她的尖牙利齒移離自己。
「我不是吃的東西。」
她顯然不信,烏丸的眼楮還是覬覦著他彈性十足的頸子。
為了不讓自己被當成香噴噴的鴨脖子,耶律紫順手拿起花桌上水果盆里的紅蘿卜塞給她。
兔兔也不疑,張口就咬。
她餓壞了,吃完一根發育不良的蘿卜還向他要了顆蜜桃。
這鎮王府還真是奢侈,小小一盆果蔬有大半都是從關外進來的,就連這種紅顏色的蘿卜他還是首次見到。
宋人的豐衣足食恐怕不是蕭太後能想像到的。
就在他沉思的當下
「這成什麼體統,」鎮王爺一進門就看見自己的女兒只穿單衣纏在耶律紫身上,還露出兩只光溜溜的小腳,差點氣絕。
耶律紫不喜歡他大呼小叫的態度,斜眼睨了他下。
他們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這麼喳呼就叫維護自己女兒了嗎?
吃了一嘴糊的兔兔也覺得吵,齜牙望向鎮王爺,父女倆一對眼,鎮王爺抽了一口氣,雙眼睜得老大,渾身居然微微的發起顫來。
這娃兒想不到竟美麗到這種地步,完全是她娘親的翻版,他紅顏薄命的妃子。
「女兒,讓爹抱抱。」鎮王爺略顯激動的說,伸長手等著。
兔兔听不懂,也不睬,徑自緊緊抱著耶律紫不放。
「小姐,您下來讓小澄幫您梳洗,好不好?」受了王爺使來的嚴厲眼色,小澄鼓起勇氣拿了顆香橙想把小郡主從耶律紫的身上「剝」下來。
只見她馬上移情別戀。
呵,她只對食物抱著高度忠誠,並不對人。
耶律紫有些失望,他還以為……
算了!他煩躁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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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主的清醒自然是鎮王府的大喜事,不過也是大禍事一件。
經過妝扮的她賞心悅目極了,雖然怎麼看都還是小孩,但那股甜勁叫王府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不想把她抓起來狠狠親吻一番。
僕人們常因為看她看得失神,撞柱子的撞柱子,掉池塘的掉池塘,還有走著走著因為听見她銀鈴般的笑聲,就忘記自己該做的事。
但眾人沒敢做出什麼逾越本分的事,再說,兔兔對誰都不賣帳,誰敢踫她一下,肯定咬得那人青青紫紫,顏色漂亮極了。
只有紅蘿卜跟耶律紫是唯一被她許可,得以安全近身。
鎮王爺急于討好失而復得的女兒,重金禮聘京城最有名,只要是師字輩的人來教導宛如初生嬰兒,連說話都不會的她。
說也奇怪—為了女兒的名字,他也傷過腦筋,但一堆金珠王綠的名字她壓根不睬,獨獨對「兔兔」兩字有反應。
為父的一片用心被丟到臭水溝,他不認又能怎樣,只好順著她。
是他這做爹的負她太久。
當鎮王爺想略盡一下當爹爹的責任,兔兔卻不領情,而和她八竿子打不到的耶律紫卻被她看上,鎮王爺只得厚著臉皮委以重任,要他肩負起教育女兒的責任。
看著不肯學站,老在地上爬的兔兔,耶律紫惱得很。
本來,他只是想找個無聊時的消遣,這下,卻多了個老大不小的麻煩。
他不快的坐在涼亭里,斜眼看用雙手雙腳撲著蝴蝶玩的兔兔,心里生出狡猾的念頭。
「兔兔,過來。」
拿了根紅蘿卜,他對著她晃了晃。
兔兔動作迅速的把蝴蝶撇在腦後,小狽似的挨著他,漂亮的眼楮里全是紅蘿卜的倒影。
耶律紫邪邪一笑,紅蘿卜在空中劃出一個美麗的弧度掉到靠近池塘的薔薇花叢里。
她見狀轉身爬下階梯,一頭鑽進花叢中。
「嗚……」這下不只頭發被薔薇叢勾住,連她用來充當腳的手掌心也被花叢中的刺給弄傷,她進退不得的困在當下,眼眶頓時噙著透明的淚珠。
看著她最愛的蘿卜就掉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她伸手扯著害她行動不便的頭發,發了頓脾氣,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她非要到那根蘿卜不可。
也許是沖力太大,以為要很用力才能掙開的薔薇花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頑強,她像顆皮球滾了幾滾,轉瞬間,她已掉進池塘。
耶律紫起先是哈哈大笑,笑她的單純好捉弄,可是笑聲還在唇邊,怎麼也想不到她會整個人掉進池塘不再起來。
蟬聲唧唧的唱……池塘的水花逐漸平息……
他縱身掠過涼亭的石椅,跳進池塘。
池塘里長滿絆腳的水草,加上他是大漠子民本來就不善游水,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找到兔兔的身影。
把濕淋淋的兔兔撈上岸,就見她手上還緊抓著那根闖禍的蘿卜,他不禁為自己的孟浪出生一絲後悔。
他低頭噙住她的嘴,把自己充足的氣渡給她。
漸漸恢復神智的兔兔突地無法控制的咳著,好一陣子才停歇下來。
見她的難受模樣,耶律紫只覺心疼,差點想撞頭謝罪了。
「蘿卜。」兔兔的眼楮是睜開的,開口的第一句話清楚又明白,如霧蒙朧的明眸中有著她自己也不清楚的沖擊。
盡避什麼都不明白,她還是炫耀的拿高那根蘿卜,期望得到贊美。
她會說話。
耶律紫重重的親了她一下,接著將她緊緊抱進懷,什麼都沒說。
兔兔不太明白,莫非他也肚子餓了,把她的嘴當成蘿卜啃?她微笑的,很大方的把手里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貝蘿卜硬生生塞入耶律紫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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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兔兔的大方,耶律紫已經到了見蘿卜色變的地步,誰敢在他面前提到那種紅色的惡心玩意,他馬上翻臉。
偏偏,造成他對蘿卜恐懼癥的元凶只要見他臉色不對,直覺的以為他肚子餓,馬上貢獻出她心愛的食物,臉上扼腕、不舍的神情跟壯烈成仁沒兩樣。
「我警告你再把這垃圾食物拿到我面前,你就完了!」
「我……警告……你在八哺……垃圾……拿到……我……面前……你就完……了。」兔兔瞧著耶律紫的嘴型,盡其所能的學著說話。
「你到底在胡諂什麼玩意?」
「你到底……胡湊……麼麼玩衣。」她的模仿力強,越學越開心。
「你是烏鴉。」要玩,他奉陪。
「你是……鴨鴨。」不料,立刻遭到現世報。
「不準學我說話!」只見耶律紫的眉毛飛了起來。
她也把腰,學他學得八分相像,「不……」
耶律紫捂住她的嘴。「要跟我作對先學會走路吧,我看不起用四只腳走路的人。」
對于他突然的嚴格,兔兔不是很能接受,他一直是「和藹可親」的不是嗎?怎麼說變臉就變了?
她用力搖頭表示她的不解。
「你繼續裝蒜啊,你明明听得懂我說的話對不對?」他實在沒耐性陪她蘑菇。他的耐性有限,河況他要的是一個玩伴,不是陪一個女乃娃殺時間!
她張口想表達她被侮辱的氣憤,但月兌口的卻只有咿咿呀呀,死命扭動又掙扎不出他鐵鉗一樣的胳臂,只好用頭去撞他,用腳踹他,只差沒用牙咬而已。
「你就這些能耐?」他更不屑了,一個小孩。
他眼中深沉的鄙視就像把刀直捅進兔兔的心。
她停止掙扎,趁他松開箝制,自行從他膝蓋上退下來,咚一聲的跌在地上。
這次她沒有哀叫,只是齜了齜牙,顯然是罵自己不中用。
隨即便搖搖擺擺的踩著大八字想站起來,一個重心不穩,摔了個倒栽蔥。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她迷蒙的雙眸有著要做大水的前兆,可是當映入眼簾的又是耶律紫那可惡的臉,她的淚腺自動收縮,翻身又爬起學走,那股決心非同小可,連冷眼旁觀的耶律紫都不由得想瞧瞧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直到今天,他才發現稍稍有趣的事。
「呱。」一旁的小胖鵝拍拍潔白的翅膀,替她打氣。
它是在她昏迷時,有一次耶律紫去找她所帶去要「魯」醒她的。
兔兔眼光不善的瞪著跟她吃睡玩耍都在一起的胖鵝,它竟然用它的綠豆眼嘲笑她,牆頭「鵝」,她一定要扳回顏面不可!
沒想到她第一次有了想法,為的居然是跟只鵝賭氣。
她這回學乖了,知道要找個東西攀住,用來幫助自己,而放眼最穩當的就是等著看她笑話的耶律紫,當她的手搭上他的,他只撤了下嘴,接著,便妥妥當當的把她的小手收納在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掌心中。
說也奇怪,兩人一接觸,他眼中極度囂張的冷焰逐漸變暖,回到一個小孩該有的模樣。
一步貼著一步,兩人在寬闊的花園中學步。
輕暖的陽光如紗拂過池塘面,抹過樹梢林尖,踮著腳,穿梭過小小人兒的天真容貌還有衣服的摺痕里,輕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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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王爺對耶律紫極盡款待之能事,天天大魚大肉不說,連住宿都撥出王府最頂級的廂房給他,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希望他能在大宋皇帝面前替他多多美言,加官晉爵就不是難事。
這間華麗的屋子原來是王府的主宅,他大方讓了出來給耶律紫,自己跟一千僕人住到別院去,真是諷刺極了。
「殿下,這宋國皇帝的謁詔已經下來,我們不久就要入宮面聖,微臣覺得殿下應該收收心別再跟鎮王爺的小郡主一起的好。」完顏北是耶律家三代老臣,生怕還是小孩子的耶律紫忘記任務,時時提醒。
在他以為是面面俱到,但對耶律紫而言,卻是不耐煩加上不耐煩。他年紀小不代表愚蠢,從北漠到這金瓖玉嵌的市皇國都,他也有體悟,看得出大宋的氣數已經快玩完了,滅亡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澶淵之戰,表面求和的是他的國家,但這宋皇卻低聲下氣得叫人不齒。一國的君主要是失了氣勢可就連個屁都不如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殿下,萬事輕心不得的啊。」完顏北苦口婆心。
耶律紫托著腮,敷衍的揮手,眼楮瞧著的卻是窗外翩翩的蝴蝶。
「知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不會在宋皇帝面前丟你臉的。」
看著耶律紫不羈的態度,完顏北模模頭,蕭太後一定不知道自己派來的人是什麼德行,當初他就極力反對過,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好擔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