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外頭是不是下紅雨?這時間居然在家看到你,小妹我好驚訝喔!」擺出「三姑六婆」該有的姿態,坐在大廳的天鳥過半遮粉臉,用一把仕女扇擋住所有人的目光。
天青鱗看見他就頭痛。
「胥勖,給你半個時辰處理掉她。」來得正好,天青鱗準備將燙手山芋丟給滿頭大汗尋來的胥勖。
「爺!您指的她是哪個她,這里有兩位小姐耶。」怎麼他變做專門處理大型垃圾的人啊?
天青鱗橫眉,嚇得胥勖腋下的拐杖差點滑掉。
「呵呵,胥勖啊,我就愛你這張甜嘴,我讓帳房給你加薪。」帶著香風,天鳥過用只胳臂勾上胥勖的脖子。
綠暈衫、紅袖被,袖口僅到上臂的對襟上衣,領口寬大,露出一大片的胸部,胸前束帶,胸部以下全被寬裙所籠罩,天鳥過不怕春光外泄,存心要他噴鼻血。
「小姐,你別害我。」
「呵呵呵,你就這點膽子,比小鳥還不夠看對了,遭報應跌斷腿了喔,我听說嘍。」天鳥過伸出涂滿蓿丹的指甲,掐了胥勖一把。
胥勖睜大眼珠,吐出一口氣,什麼都不敢答應。
「胥勖,你不說話,啞巴喔。」天鳥過就是愛招惹他,這會兒改用指尖撫弄他的喉結。
胥勖額頭迸出斗大的汗,「我……來請病假,想回老家休養。」
天鳥過雙眸溜呀溜的瞧著他包扎的腿,咯咯笑的伸出縴縴玉指戳向他的胸膛,「是傷假吧。」
「是是是。」明明知道天鳥過是個大男人,面對眼前一大片暴露而出的肌膚,胥勖還是口干舌燥。
再被他挑逗下去,就算不噴鼻血,也會因為心跳失速暴斃。
對于天鳥過的放浪形骸,天青鱗並沒有多表示什麼,冷哼一聲轉頭要走。
至于一進大廳就忙著吃點心的梔兒,他已經交代過胥勖,這里沒他的事了。
天青鱗的冷哼比雷劈還可怕,胥勖馬上知道自己的行徑遭到唾棄,他要怎麼力挽狂瀾,才能保住飯碗並要回爺的信任?
側身躲掉天鳥過魔女般的手,他乖乖站好。
請假爺沒有允許,他哪敢擅自行動。
「大哥,別急著走嘛,小妹我又不是長得丑怪,你干麼每次一見到我就逃?再說,你隨便把人家一個小泵娘扔在這,不怕我把她吃了?」天鳥過端起已經涼透的茶喝著。
說了一堆話,好渴喔。
「吃了,記得把骨頭吐出來,別噎著了。」他就知道這時不該留在家。
瞥了梔兒的方向一眼,這才發現吃完點心的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迫在天馬過的後頭,直愣愣的瞧著他身上的服飾,兩只小手還在自個裙擺上擦了老半天才敢模上去。
要是平常,天青鱗絕對不會做出這麼莽撞的動作,但是看見梔兒小可憐的行為,一副傻呆呆的不知道鳥過存心逗著她玩,故意到處走動,不由得肚子火竄升上來,一個箭步就要遏止她的愚蠢。
「呵呵,她真好玩,我來把她當小狽養好了。」走到哪跟到哪,好好玩喔。
不知死活的人很得意的玩著火。
渾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的梔兒忘形的撩起天鳥過的裙擺,蹲下來細究。
從指頭傳透過來的感覺,這綺羅縴縷見肌膚。嗯,是細致的寶相花錦裁制,紗衣袖子上的那團花用的是打籽跟納紗,不會錯,長裙、上衣都是標準的蘇繡。
天鳥過眼光一閃,仍舊笑容可掬,他還想繼續走動,卻遭天青鱗寒潭似的眼一瞪,瞬間被定身。
「這是齊針,縫合處是搶針,妙啊,這團山茶是這樣繡出來的,不過要是能加上葉子,紅花綠葉,會更添風采。」始終拉著裙擺的梔兒細細研究,沒什麼肉的臉蛋漾著興奮的紅暈。
天鳥過用眼角余光沔著天青鱗,感到興味十足。好吧,不動就不動,反正當腳酸了歇會兒也好。
從小到大大哥沒凶過他,更別說白眼了,還是娘經驗豐富,她說男人有了心儀的異性就會顯現人性,其實,他記憶里的大哥並不是這樣的,是自從小時一次離家兩天回來後,整個性子才變的。
真要說感情,他還跟其他兩個哥哥親近些呢。
「胥勖。」天青鱗用力吸了一口氣,平復心里揚起的波濤。
「爺。」拄著拐杖的苦命人飛到他跟前。
「去帳房支領十兩紋銀,然後送她出去!」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怎麼會花掉他大把時間?肯定是昨夜沒睡好的關系。
他把自己異于以往的行為,完全歸咎沒有按照平常時間上床睡覺。
今天,他一定要排除萬難,準時合眼。
「是,爺。」就算是剛認的妹子,胥勖也不敢再為她說情。
對不起了妹子,他也在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我不要錢,你昨夜答應要給我工作的。」不得了了,他們準備把她打發掉呢!放掉研究蘇繡的大好機會,梔兒勇敢地站起來捍衛自己的權益。
萬事都比不上找工作重要。
「哼,你倒不如說我昨晚答應娶你為妻呢。」天青鱗不承認自己答應過這麼荒唐的事。
修馬車換來一頓餐宿還有紋銀十兩,天下哪來這麼便宜的事。
天鳥過豁然站起來,頭上的釵頭鳳一陣晃蕩。
「大哥,你要娶妻了?這是天大的喜事,我要趕快告訴爹娘。哦,梔兒姑娘,不,我應該喊你大嫂。胥勖,我要你把布莊的老陳找來,反正,從頭到腳,新娘子的一切都要是新的,馬上去辦!」只消一張嘴,天鳥過連珠炮似的就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
「胡鬧!」天青鱗厲聲遏止。他又失言,今天究竟還要出多少紕漏?!而辦家家酒也不是這種玩法。
「對。胡鬧!」梔兒出聲應和。
「閉嘴。」
「我只想要一份工作,能在織坊是最好,不行的話……也不要緊啦,好啦,你好凶,我閉嘴就是。」凶什麼凶,從頭到尾她又沒說過一個嫁字,是他們自己搞內哄還來怪她,沒道理!
她不喜歡惡霸又不講道理的人,本來就對天青鱗沒什麼好感的她這下更下定決心,一定要遠離這男人。
「胥勖!」
沒有聲響。
天青鱗壓抑了一個早上的怒火頓時竄燒了起來,眼光四射,胥勖不知去向。
「胥勖辦事去了,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我親愛的大哥。」天鳥過摩拳擦掌,呵呵,他們狐狸莊終于要辦喜事了,他會很忙很忙,而且,莊里也終于多了個女人進駐,他要丫鬟環繞的日子不遠了。
「叛徒!」他狂吼。
「大哥,你是男子漢吧,說話算話。」
「那根本不算數,只是打比方。」
要是眼光能殺人,天鳥過已經碎尸萬段了。
「嫂子,我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不管天青鱗的火會噴多遠,天鳥過挖挖耳朵,把一頭霧水的梔兒拉到一旁。
「嫂子,你家有錢嗎?」
梔兒茫然的抬頭看他。
對喔,有錢在家當千金小姐就好,何必辛苦的出來找工作。天鳥過拍拍自己的腦袋,繼續第二波調查。
「既然你以後是狐狸莊的大少女乃女乃了,就應該請多一點丫鬟來伺候你,你請了人不如分我幾個?」
「我只要工作,不當什麼少夫人。」梔兒感覺背後有一雙比冰刀還可怕的眼神瞪著她,仿佛只要她敢點頭,他就會毫不留情的把她砍成兩半。
吧麼,威脅啊?!
「你只要答應,要什麼樣的工作沒有。」引君入甕是天鳥過最拿手的絕活。
梔兒感覺到背後的眼光更加灼熱了。
她不喜歡那種被威脅的感覺。
咬著牙,她漾起笑容,「好,我答應!」
氣死你最好!
反正大家都可以說話不算話。
※※※
微雨渲染著春汛,花瓣帶著香甜的氣味隨風飄飛,蝸牛在藤蔓間爬行,清新的雨露沾惹著花架上的水仙,人間平安。
水霧迷離,承接著那抹微白光彩,似流螢般的飛過欄桿,從微敞的窗,如春蝶似地撲在一頭如黑瀑的發絲上,溫柔的伏臥。
一把瓖著貓眼石的簪子將發瀑松松挽成髻,潔白如潤玉的頸子飄散著幾縷發絲,對鏡貼花黃,春黛眉細長,淺綠的斕衫,用銀線織出飾紋的絲羅衣料,七破間裙,每一幅的折襉都能看出考究的花紋質地,柔軟的衣料搭配她膿縴合度的身材,叫人百看不厭。
趴在長桌上的她不知用心的寫著什麼,一只手忙碌的抓著布片放到眼前對照、建立資料,還不時摩挲著布片的質料,深思研究。
幾上有盆潔白的水仙,修長的枝芽堅挺的托著花苞,香味在清涼的初春裊裊娜娜。
珠簾敲出清脆的撞擊,她听熟了的腳步聲輕快的朝她工作的桌子靠近。
「梔兒,天大的好消息,我把繡宮的生意搶到手了,嘿嘿,六成喔,我們要發了!」黑色羅紗頭,玉帶配著蹊蹺七事,所謂的七事指配刀子、礪石、針筒。火石帶等日用工具。
開元時期非常流行游牧民族風的衣飾,中原的胡服熱也帶動了女扮男裝的風氣,愛跟流行的人自然不能少了腰上這七事。
「恭喜。」梔兒並不熱中。
「好冷淡,起碼給個擁抱啊什麼的對不對?」
「你是商場的常勝將軍,把繡宮的生意拿到手只是遲早問題,我要繼續捧你,你會飛上天,我不想自討苦吃。」
繡宮是朝廷為了搜集刺繡精品專門設立的繡局,他們的眼光高又尖,小老百姓很難得到他們的青睞。
也難怪,要給皇帝老爺還有後宮佳麗們穿用的東西,不精致華麗怎麼可能得到青睞,怎麼博得高官厚爵,怎麼步步高升咧。
但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梔兒向來不喜歡。
她很隨興,想做衣服的時候裁制衣服,想做鞋子又一頭埋進去。刺繡是很費工的東西,但是她不想自己的東西只有貴族跟有錢人才買得起。
要是一般百姓也能穿上她裁剪刺繡的東西不知該有多好。
她常這麼想,卻心有余力不足,就算盡量壓低價錢,也做不到理想的地步,反而因為此舉惹來同行怨言。
這間繡花弄是天鳥過出的錢,雖說他不在的時候居多,也常常不務正業的到處亂跑,把整個繡坊都扔給她,可是她喜歡這個可以讓她消磨時間的地方。
對于天鳥過的性別,她不覺得需要刻意弄明白,因為無關男女,要不是有他,豪門的生活早就把她給消磨至死。
是的,她出閣了,是個已婚女子。
仔細想想有幾年?
七年,沒錯,她嫁給了天青鱗,到今天,當了七年狐狸莊有名無實的大少夫人。
當初,她年紀小得可以,也沒當真,後來會承認這段婚姻,是因為它帶來很多方便。
瞧,已婚的婦人就是能方便出門上街。
「是哪個王八蛋定的規矩,出門談生意一定要男人,怎麼,女人就不是人啊!害我美麗的胸脯不能出來見人,偏見嘛!」換回女裝的天鳥過一把挽起長發,三兩下編成漂亮的螺髻,透明的紗衣垂到地面,還故意把頸子、胸、臂全部在外。
活過來的他躺進專用的貴妃椅,掐著蓮花指端起早沏好的茶啜了一口,這才滿足的吐了口大氣。
「你那胸脯怎麼看都是洗衣板,男裝女裝有什麼差別。」這幾年來不再對他的驚人舉動吃驚,反過來有時候她還能將他一軍哩。
「人家為你鞠躬盡瘁你還不領情,壞梔兒!」他撒著嬌。
「好啦,好啦,等等跟養蠶人家的約我去談!這樣成了吧。」想偷懶就坦白說一聲,他的男人氣概果真被面皮上的胭脂水粉給遠光了。
天鳥過對服裝要求高,面部化妝也不馬虎,鉛粉、胭脂、鵝黃、黛眉、點口脂、畫面靨、貼花鈿,這趟回來又添了斜紅、眉炭,看起來市面上流行的化妝品在他臉上一樣不缺,真是愛美到無力的地步啊。
「還是你最好,我愛你,梔兒。」
他的舌粲蓮花她不是頭遭領教,當耳邊風就好,當真的人要吃虧的。
「被你愛到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普通的愛就好了。」見招拆招,這些年他倆混得熟透,沒什麼不能說的。
安靜不到片刻——
「梔兒,你看我這眉毛描得勻不勻?」他偏過比女孩還要美麗的臉,兩道綠眉毛正高高的揚起。
「噗,像……綠鸚哥。」她實在忍不住才笑。
「嘿,這種眉黛綠可是目前長安最流行的顏色,你啊,到底算不算女人?什麼流行時髦都跟不上,難怪當了這麼多年的棄婦。」
梔兒不想辯白,有很多事怎麼說都是多余的。
天鳥過知道自己尖銳的話傷到了她,不禁有些懊惱,快步的走近她,「我不是有心的,實在是看不下去,你知道大哥什麼時候要回來嗎?」
「你又沒把他交代給我,盡來問我。」梔兒看向窗外,逃避他灼灼的眼光。
「你是他妻子,不問你難道問我娘啊?」
她丟了個未置可否的眼光給他。「你也知道他工作忙,幾年不回家是正常的。」
「忙,忙個屁!」天鳥過生冷不忌,用字遣詞也很是率性。「他根本是名義上娶個妻子敷衍我娘,偏偏又遇上你什麼都不爭,歪打正著。要不哪有人娶了老婆就出遠門,還一去七年,跟丟了幽深們兩樣。」
「起碼,他有按時捎信回來。」
信,是給全家的人,對于她,只字片語全無。
天鳥過用見鬼的眼神譴責她。
「他滿足了你跟娘惡作劇的逼婚,你到底還有哪里不滿意的?」對于他當年跟婆婆的變相逼婚,天青鱗早就心知肚明,答應娶妻,算封了攸攸眾口。
「有時候我會想,這些年我們天家虧待了你,你為什麼不走?」
「我就知道你被我善良的這一面給唬得一愣一愣地,誰說我不走?」她要走,還要走得理直氣壯,她要當著天青鱗的面走。
這些年一直待在狐狸莊,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天青鱗于她有恩,這些日子算是還他。
因為他給了她這個狐狸莊大少夫人名稱。
「我贊成!」天鳥過非但沒有胳臂往里彎,還一心護衛著梔兒。
「不談這個了,我們去用膳吧,我听說天香樓的廚子換人,料理單子也重新換過,我們去嘗鮮。」收起滿桌的布樣,草草結束話題。
對她來說,當下的日子比毫無實際作用的「丈夫」來得重要。
「等你甩了我那沒良心的大哥,我的懷抱讓你投奔。」他還是沒一句正經。
「等著我投奔的男人外面排了一長列,你哪邊涼快哪邊等!」
「外頭那些要是有你看上眼的,我把頭剁了給你。」
「夠啦,你走是不走?」要閂門了。
天鳥過翻個白眼,「算啦,不跟你說,反正你也當我耳邊風,吃飯皇帝大,哦,等等,我先補個粉。」
「你已經漂亮得跟天仙一樣,不用補了。」每次跟他出門就補妝一項便能叫人等到天荒地老。
「不行,女為悅己者容,等我一下又不會死。」
是死不了啦,不過會頭昏。
※※※
「我說……在這里守株待兔輕松,又免了奔波的辛苦,有什麼不好?」
「人多嘈雜,不衛生!」
兩個高頭人馬的男人站在狐狸莊前,各自牽著馬的眼瞪眼,大有一觸即發的感覺。說來好笑,兩匹一紅一黑的馬也跟著吐舌頭掀鼻子,像是很久以前就不對盤,趁這機會清舊帳。
「潔癖!」
「我又沒有潔癖到你。」
瞧瞧,這是什麼話!
「人間處處好風光,出來就出來了你鬧什麼別扭?否則打一開始你就可以不要接手任務,都到地頭了才看我不順眼,怎麼,想打架?」張狂的五官,軍破痕完美的嘴角抿著不肩。
「我是文明人,不像你這麼粗魯,什麼都用干架解決。」作風很不一樣的兩個人,就像兩只刺蝟,刺得彼此叫痛。
「那對不起你嘍,我讓你這麼痛苦,罪過、罪過。」亂驚虹不動聲色的把話擲回。
「好說、好說。」
「說你的頭啦。」亂驚虹真想一腳把他踢到水溝。「你的懶散是天上人間出了名的,主人要你出門是不想養一只不事生產的米蟲,你偶爾也該出來貢獻一下勞力吧。」
「誰說我不生產,我有十七個兒子,你行嗎?」軍破痕自豪得很。
「種豬。」就只會戀家,算什麼男人!
「沒女人緣就說一聲吧你,要不要我撥一個後宮給你啊?」
「我的黑岩不需要女人。」亂驚虹斷然拒絕。
「是髒得叫人害怕,怕被看了奪門逃跑吧。」嘿嘿,沒有女人世界是黑白的,像他每天左擁右抱多幸福啊。
「我沒你那好胃口,只要性別是雌的都好。」亂驚虹壓根不為所動,就算用八人大轎來抬,他還要考慮去到他的玫瑰宮會不會弄髒了他的眼楮咧。
「你給臉不要臉喔。」煙硝味四起,迸出來火花了。
「我的臉是沒你好看,小白臉。」
軍破痕斯文白淨的臉皮抽動得像快要中風。
「我今天不打扁你,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有種你放馬過來啊,路痴。」誰怕誰。
「亂驚虹」被一箭射中弱點的軍破痕紅了眼,他要沒有宰了這個亂驚虹誓不罷休。
他今生惟一的恥辱就是路痴,就拿住了一輩子的玫瑰宮來說,到現在他仍然會在里面迷路。
「我耳朵沒聾,好得很,請放低音量。」亂驚虹用拇指食指做出一點點的手勢,要他聲音適量,免得造成別人無謂的困擾。
軍破痕直想把他切成碎片,然後炸成肉九喂魚。
不曉得誰先出的拳頭一個專門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卯上一個聖潔清修如和尚的男人。
梔兒遠遠就看到有不明人物在莊前吵架,等她又走近些,兩個人已經扭打成一團麻花在地上打滾了。
說實在的,每天往返繡花弄和狐狸莊已讓她煩不勝煩,要不是頂著大少夫人的名號她早就搬出去住了,繡花弄大又清靜,一個人住很夠了。
到底他們在做什麼啊?下了馬車,她輕蹙著柳葉眉,不意一坨會滾動的球帶著灰塵就要波及到她。
「夫人,您最好站一邊去,有些東西不長眼楮的。」例如,這團人球。
「你是……你跟他們是一道的吧,不用勸架可以嗎?」坐在梧桐樹下乘涼的男子戴著寬邊帽,只能看見他挽成髻的頭發,還有抱著寶劍的手。
笠帽下的男人輕拋一個無所謂的眼神,不著痕跡的伸展身軀,一躍而起。
他的動作很輕,輕得像一片落葉。
「我來送東西。」他的聲音非常難听,比打鐵店敲打的聲音還刺耳。
「哦?」她眨眼,跟她有關系嗎?
「你是秋梔兒。」他背誦似的念出她的名字。
她才點頭,一片三角的透明薄片就放入她的掌心。
溫潤的冰涼立刻沁入梔兒粉紅色的小手,在太陽的照射下,那看似鱗片的東西折射出青寒色的光芒,不強,卻令人感覺通體清涼。
「青鱗,已經送到。」不知道使了什麼巧手勁,他拿出的一張白紙上,瞬間已經押上梔兒的指印。
「喂喂,我還不知道你是誰,這東西要做什麼的?」看他收起紙片翻身就要上馬,梔兒緊張的叫道。
押了指印,不會是賣身契吧?
「把東西交給青鱗他就知道了。」韁繩在握,入鞘的寶劍扛上肩,任務完成,他可以回去覆命了。
「慢著,他的東西我不要!」她不顧一切的擋在馬匹前面,兩臂大張。
打架的兩個人停住了,翻身起來,像是看什麼稀奇動物似的盯著梔兒縴瘦的背影直瞧。
「不要不行。」
炳?
「我的名字對你沒有意義,東西記得要交給他就是了。」他每說一個字梔兒都有股想把耳朵掩起來的沖動。
她還是不要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