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港路上。
丙然一語成讖。
經過眼科權威一陣訓斥的碧紗乖乖的戴著眼罩,三令五申七天內不可以拿下,一個星期後回來復診,拍案,然後,下一個病號。
也不知道護士在眼楮里動了什麼手腳,然後她就跟光明的世界訣別了。
接下來只有坐在長條椅子上等待的份,看著賀潠東為她跑來跑去,拿藥包、藥水、繳錢,她覺得自己好像失能的垃圾。
她的身下還「穿」著他借給她的外套,好悲慘吶。
「我看見你在笑。」這家伙根本是雙面人,人前人後兩張臉,昨天的文質彬彬塑造得那麼可笑,才隔一個晚上,就原形畢露。
她早知道他維持文明的示好,不求失禮只是因為他們還不熟。
難道現在就可以談得上熟嗎?
手握方向盤注視著前方路況的賀潠東開口抗議,「喂,別急著把我判罪。」
「我自己會搭計程車,不用你載!」
「你沒有听過計程車之狼嗎?」
「你都在國外的人知道什麼司機之狼?」
「人在國外就失聰喔。」還有力氣跟他拌嘴,還好。而且,對他應該也沒有之前表現的那麼不聞不問哩。
罷剛,有一下子,他以為她會哭。
他的高度關注顯得那麼漫不經心,卻又抓到了重點。
「放輕松,你可以不要那麼嚴肅。」
「我何必听你的?」小女生的心情實在好不起來。
一天的薪資泡湯不說,全勤也飛了,又在公司紀錄上留下污點。碧紗怒視前方,看見眼前的景色越來越熱鬧,不是回家的路。
「停車!我們要去哪里?」她的眼楮痛,要是繼續跟這個人「魯」下去,扁桃腺恐怕也難逃發炎的厄運。
「皇帝不差餓兵,吃飯嘍。」賀潠東瀟灑的打著方向盤,車子進了台中市區。
模模肚子,碧紗這時候才想起來,他好像從晨跑回來就一直陪著她跑來跑去,她壓根沒想到他的早、午餐還沒入月復。
沒有異議的,她任由他帶領,來到優雅的義大利餐廳。
兩人一塊走進去,食物的香味讓她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在這里,陸上走的,水里游的,任君選擇。
「義大利炒蕈菇羊小排。」他對菜色倒背如流。「你決定要點什麼?他們的茄汁鯛魚還有杏仁烤海鮮總匯都不錯。」
碧紗用實際的行動反抗他。「把菜單給我,我識字的。」
「喏。」賀潠東從善如流,菜單啪一聲闔起來遞到她眼前。
懊死!她眼前霧蒙蒙一片。那個眼科醫生說的沒錯,她另外那只靈魂之窗也有發炎現象。
「你別把人家的菜單啃了,往後還有客人要用呢。」賀潠東越來越愛看她粉潤的俏臉浮著嫣紅。
本來只是小試牛刀,現在停不了手怎麼辦?
「給我醬燒普羅旺斯沙貝魚。」要她出糗,等她兩只眼楮都瞎了再說吧!
「好啦,走吧。」他站起身。
「干麼?」拉鋸戰的女主角不想隨便讓人擺布。
「洗手間啊,你沒听過飯前要洗手,飯後要漱口嗎?你的眼楮會生病就是衛生習慣下好使然。」
這只狗在亂吠什麼?碧紗感覺得到,餐廳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這邊飄過來了。
「你才沒衛生!」頹勢難挽,大江東去,眾多豎高的小耳朵已經把他們的話全部听進去。
賀潠東扔下餐巾,朝她招手,「那就來吧!」
怎麼也不甘心的把手拋進他的掌握,他們現在扮演的是盲人跟導盲犬的角色嗎?嗚,她好想哭喔。
「這樣,你滿意了吧?」
他沒說話,一路把她拖往「刑場」執行任務。
吃飽就睡覺真是人類最無法克服的劣根性。
碧紗「陣亡」在車上,一路讓賀潠東帶著跑。
她還是沒變多少,只要喂飽肚子就會睡覺。他分心瞧她被頭發遮去些許的小臉,她就是這點可愛,什麼都小小的,小小的手,小小的臉蛋,小小的個子,害人恨不得想把小小的她揉進身體里面用力的蹂躪。
踩了煞車,將車停在路邊,他毫不遲疑的對她狼吻下去。
他吻得肆意,品嘗著她小巧紅艷的唇。
她的唇甜甜的,摻雜著剛剛午餐沙拉的味道。
「你……嗚……」她又不是死透了沒知覺,誰知道他就是不肯松口,反而伸出長舌品嘗她更柔軟的深處。
不過,他要是再不罷手,有人要叫救護車送急救了。
「你連接吻的經驗都沒有,你的人生乏味!」甜頭嘗到,懷抱中的她縴細非凡。
碧紗才在他的唇齒間找到可以偷偷喘息的機會,空白如漿糊的腦子也開始恢復運轉,結果又被他的毒舌鞭了一下。
她是不是應該賞他一記大鍋貼,然後到警局告他性騷擾?
看著一直發癢的手心,她真想。
只可惜,下手時機錯過,偷得甜蜜的野狼涼涼下車。「你不來?關掉空調的車子是會熱死人的。」
「我要回家!」她想尖叫。
他竟然對她的吻一句交代都沒有,不過——她為什麼需要他的交代?
「我知道,我們早晚要回去。」只不過不是現在。
「我不想像沒頭蒼蠅到處跑。」醫生不是吩咐她要多休息嗎?
錯綜復雜的想法差點讓她的小腦袋爆炸。
賀潠東被碧紗瞪得有些好笑。「有空多出來走定又不會要你的小命。」
他這麼說不表示她很小家子氣?不想讓人看扁,她咕咕噥噥的給了秋日的太陽大肆荼毒的機會。
目的地不遠,就過個馬路。
台中的地價縱使比不上北部的寸上寸金,整條精華地帶還是價值連城。
建築物不高,電梯的樓層寫著十二樓。
日式風味甚濃的青竹、石燈籠,造景和燈光設計弄出了一座美美的露天庭院,會說露天,是因為設計者在十二樓樓頂挖了個洞,讓日光自由進出,可以說創意十足。
兩扇琉璃大門敞開,頗富美感的工作隔間讓人也想到這麼舒適的地方來上班。
他們才走進去,馬上就有人逮住機會抱怨連天。
「賞飯吃的老板你終于出現了!」
「這些單子要我們怎麼解決?那些賣方都快要把公司的電話線燒斷了。」
「你是我們公司最能干的角色,燒斷了叫電信局理賠。」這些人混水模魚的功夫一把罩,信才有鬼。
「蘇芝研的拍賣會再三天要舉行,你窩里蹲得很爽,我們公司的大好名聲就要飄飄放水流了。」
「這點小事都處理不來,我請你來當門面啊?」賀潠東不喜歡被包圍,那個小女生到哪去了?
「你從法蘭克福回來就不見人,公司開幕酒會你也沒出現,你欠我的人情欠大了,看你拿什麼來還!」
「少鬼吼鬼叫,看你要腿還是手,隨便拿去。」紅燒、醬烤都無所謂。
賀潠東穿越人潮,發現碧紗正安然無恙的對著牆壁上的上海金山農民畫發怔。
想撇清,可不行。
「她是碧紗,我目前跟她住在一起。」他大方的介紹。
「呃,才不是,我跟他……」碧紗迅速瞪了他一眼。曖昧不清的言論,這個人知不知道尊重二字怎麼寫?
「呵呵,同居人喔。」這話說得雲淡風清,她卻听得膽戰心驚。
「你不會解釋一下嗎?」好苦喔,她對著賀潠東發飆。
「她是我少年離家出走時候的那個女生。」
他居然拗得更遠,把幾百年前的舊事翻出來,也不怕人家听了覺得灰塵滿天?
她為什麼要任他擺布?
「喔……」眾人投注了然的表情。「純純的愛情真感動人。」
到底說真的還是假的?听起來那些人似乎一副陶醉樣,碧紗鴕鳥的想,幸好目前她眼楮的視力不太好,要不然,一頭撞牆絕對是唯一的選擇。
「嗨,我是柳,在這家公司負責泡茶、送文件,是小妹級的人物。」有人伸出友誼的手。
「你少听她貶低自己,柳可是公司最頂尖的高手,議價、買賣、壓低成本沒一樣難得倒她,她還是潠東的馬吉小老婆喔。」
呃,小——老——婆?
柳推出另外一個替死鬼,準備金蟬月兌殼,她的老板、上司、衣食父母臉色有從鐵青翻成銅銹的趨勢,她伸出小指。「說到愛將,大老婆在這里。」
她推出的人選是公司第一把交椅的同仁,領有尚方寶劍、免死金牌的經理大人。
碧紗愕然,大小老婆都娶了,這個王八蛋不曉得重婚在台灣是犯法的嗎?她輾轉在迷蒙的人影中尋找出一個確切的對象。
「你看哪里?我在這里!」他會不會有點超過了,拖著眼楮不舒服的她到處跑?她的累不是裝出來的。
她不會喊疼,不會喊痛,就連喊累也不會——真是呆胞一枚。
心里這樣想,賀潠東忍不住拉過她,「管你哪個老婆,端杯冰水過來,我的新歡要喝。」
碧紗听在耳中,覺得刺耳極了。
「樓下有家精品店,我讓柳去幫你選焙衣服。」他把她帶進自己的辦公室,將她按坐在沙發椅上,「你等一等,我順便把公事處理一下。」
「嗯。」他是想把外套討回去吧。她的身子沉入柔軟的沙發,室內一下安靜了下來。
賀潠東嘆了口氣。她,一點幽默感也沒有……
「剛才柳跟良辛是開玩笑的,你別把什麼都放進心底。」撕下傳真機上的估價表,他三兩眼掠過,心,管不了,都在她身上。
「我沒有想什麼。」昧著良心說話會不會被雷劈?
他無法容忍這樣不清不楚的情況,推開積沙成塔般的卷宗,御駕親征小女生面前。
「你的眼楮告訴我你在說謊。」
「我的眼楮……」他才說謊哩,剛剛她正闔眼休息,他究竟看到哪只眼?陰陽眼啦。
「去。」
啥?
「我跟你說,那些人是我認識很久的狐朋狗友!他們的話,你听听就好,不必認真。」
她能說什麼嗎?
沒有疑問了?好。「看到那邊的小冰箱沒有?」移動雙足回到龍位,他藉著一點時間休息。
「你真奢侈,辦公室還有冰箱。」想她每天在秋老虎的肆虐下為那幾百銀元消耗生命,兩人地位差這麼多!
「冰箱里面有飲料,我渴了。」
「我……」
「給我拿一瓶來,你要喝自己拿。」老佛爺把頭重新埋回積壓的工作里,其他人不稍息自動解散。
于是,碧紗生平第一次坐在價值不菲的沙發上吃冰淇淋、听音樂,要是再來一本雜志看,就更美滿了。
棒日一早。
換上一件有亮片的窄裙,氣色看起來也OK,碧紗才打開房門,賀潠東居然站在門口處。
「要出去?」他一雙涼鞋,針織上衣,貼身剪裁麻紗褲,像是早早算好她什麼時候會出現。
「欸。」她不敢說要冒死去上班,想也知道他肯定駁回另議。
「好,上車。」筒直是完美到不行的配合。
「不用,我不想麻煩你,鎮公所很近,我走一段路就到了。」咦,她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叫你上就上!」他的濃眉挑了下。
怎麼她感覺腳底一片冷涼?是她忘記搭外套吧,最近天氣真的轉涼了。
「不……真的不用……」推推推,一推二五六。好像沒效。
強押民女啊。
安全帶系上。毋庸再議!
車子發動,拍板定案!
車子駛出產業道路,田野風景過去,街道也成了過去式……「喂喂!停車,我要下車。」氣派的建築物,怎麼也一直往後跑?
誰鳥她。
「喂!你到底听到我說的話沒?」真想踹他。
「我的耳朵好得很。」她心里那點心思比頭頂上的日光還要明白,就算嘴巴不說也全寫在臉上了,唬得了誰啊?
嘻,真是太可愛了。
「我說我要下車!」她是現代人,講究禮貌跟理智……還有,跳車會斷腿,大大不可行,她要是斷了腿,豈不是十不全,到時候,誰要一個殘廢又瞎眼的女生?
「目的地還沒到。」賀潠東涼涼應聲。
「都過去了。」
「你想去上班?」這麼高貴的情操恐怕只有岳飛比得上。
「有什麼不可以嗎?」她干麼小媳婦的態度任他欺凌,她大可理直氣壯。
「你的假條從昨天開始生效到下個星期為止,病假七天。」
「你想悶死我?」
「我會盡量。」盡量不讓她悶死。
盡量什麼?他講話老是叫人要花心思去想,這一想喪失第一時間反攻,國土就在無形中一寸一寸流失,到時候怎麼簽署賣國條約都不知道了。
「盡量什麼?」
「你有雙很勻稱又白女敕的大腿。」他忽然轉換頻道。
碧紗低頭,看著自己窄裙下露出的春光,趕緊拿包包來遮掩。「你就不能專心開車嗎?」
哇……她被吃豆腐了嗎?
確定是。
「你不會沒良心到鎮公所去當傳染病媒吧。」這跟殺檸檬一樣不道德。賀潠東又從FM台轉回AM台。
「我又不是會傳染登革熱的三斑家蚊!」她也隨之起舞,一下忘記被吃豆腐的事情。
他嗤笑。
「登革熱的傳染病媒蚊叫埃及斑蚊或是白線斑蚊,它們傳播急性病毒性熱疾,受感染會死人的。」
由碧紗淺淺起伏的胸看得出來,她被氣得不輕。
「你現在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
他還一副興師問罪的口氣,她又不是他的員工,憑什麼用那張嘴臉對她?!
「嗯,我錯了,我知道我缺乏常識。」
「沒有常識就要多看電視,電視里面什麼都有,半夜的鎖碼台也有很不錯看的妞,你就是不愛看電視,所以跟不上潮流。」
她居然隨他編派——連不看電視也有罪。
「是是是。」小人知錯。需下需要拖下去鞭五十啊?
為什麼兩軍交鋒,她每次都兵敗如山倒,潰不成軍?最可怕的是,很沒道理,越看他,她竟然越覺得順眼。
碧紗受不了自己的吐了一口大氣。
一路上她不再發表意見,隨賀潠東來到公司,這次她可把公司行號的名稱給看清楚了。
鑽石!他居然是個專司買賣的珠寶商。
除了擁有自己的品牌,旗下有珠寶設計師,也代理義大利還有法國的知名品牌珠寶。
至于決策,由台北負責。
中部這塊新生處女地負責的是開發隱形的顧客。
所謂的隱形顧客多屬于被動的高級客戶,很多是家庭主婦,生活型態封閉保守,有錢卻不知道要往哪花,賀潠東相信只要給予充沛的知訊,把精美優良的產品目錄送到家,舉行中等級的拍賣會,客源絕對不會輸給北部的名媛貴婦人。
幾個月下來,中部這家店雖然開幕不久,成績一下比不上台北跟上海兩地,量身訂造的訂單已經非常可觀。
想不到他的身家這麼可觀。
碧紗就這麼坐在賀潠東的辦公室里有吃有喝,又有冷氣吹,他怕她無聊,也通融她溜出去找柳跟良辛哈拉打屁。
幾天下來還什麼都不清楚,也太遜卡了。
她不應該想念這種沒人性的職場地獄的。
碧紗「小別勝新婚」的感覺還沒抵達頂點,就被老鳥們的太極打得整個人清醒過來。
鎮公所這種機構不同于一般上班公司,就算一切制度章程都有照基準法來,各部門的服務可都是自由心證,笑容可掬的「晚娘」只要到下班前十五分鐘,臉色就恢復一枝花的模樣,至于假借出差、洽公不在位子上的各部門首長,就更數不勝數了。
老貓長年不在,老鼠的運動會自然舉辦得如火如荼。
整個公關部門會安下心來辦公的只有小老鼠兩三只。
碧紗的位子被安排在靠近走道的地方。
這是有訣竅的,菜鳥級的人物有身兼提供大人出入境的情報責任,有身先士卒當炮灰的職責,而且,泡茶、泡咖啡、影印的小妹的工作,也因為不景氣的關系多勞了。
不反覆利用奴役怎能顯示出老鳥的不可侵犯以及德高望重。
牆壁上的冷光時鐘指著再二十分便十二點整。
碧紗手拿便條紙一一記下各式各樣的便當名稱,雞腿便當三個,咖哩飯六個,才中午就吃重堿啊,不怕腦溢血……端香自助餐便當七個,7-ELEVEN奮起湖便當,輕食類有御飯團、水果沙拉、飲料……族繁不及備載。
當然,有把良心攜帶出來上班的人也不是沒有,像服務台的辣妹105。
「碧紗,你還可以吧,需要我幫忙嗎?」所謂的105是她坐台前面的號碼,最有人氣的工讀生。
「沒問題!」
「那就好,既然你要買的東西夠多了——順便幫我帶一份香香國的藍莓蛋糕,我要中間夾水果布丁的喔,沒有水果布丁起碼也要隻果派層的。」
蝴蝶飛走了。
碧紗老實的一一寫下。
罷開始她其實也不習慣這樣被使喚,像個跑腿的,別提什麼尊嚴,有時候連練筆的時間都沒有,加上她該死練就飛毛腿的輕功,別人交代她的事情她絕對赴湯蹈火,說不出一個不字,所以,沒多久就淪成大家使喚的對象。
自作自受,她沒話說。
好不容易撐到下班,她已經累得像只哈巴狗,呆呆的把失去感覺的大腿拖到大門。
「嗨,灰姑娘。」
有這麼明顯嗎?馬上被看出來她操勞了一天。
扁鮮亮麗的藍哥比她還要耀眼。
「你來做什麼?」
比風還要涼的聲音直灌進她的耳膜——
「還有臉問我做什麼?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的腦袋裝水泥啊!」
「你工作不順利也用不著對我發火。」他手下的員工那麼多,怎麼老是沖著她來,她又不是資源回收筒。
「我是看你笨,不值得,看得心里一把火。」
「你不要叫,大家都在看了。」捂住賀潠東狂吼下停的嘴,兩人互瞪。「我上車就是了。」
「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口齒不清的宣告,接著,他用舌舌忝了下碧紗的手指頭。
她像被火燙著,急急後退。
賀潠東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嘴唇。「上來啊,不然我還有更熱情的演出。」
她羞紅了臉怒瞪,看見他作勢要開車門,驚跳著上了車。
「你根本忘記今天要去眼科復診對不對?」他的眼楮像野獸的。
這時候碧紗多希望自己手上有把屠龍刀把他大卸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