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她又不是免費沙包,小力一點會死喔。
每天要招呼那麼多拳頭,當她是吃了鐵牛運功散的無敵女金剛啊!
可惡的爺爺最近老是卯上她不放,說什麼玉不琢不成器,說什麼當家要有當家的樣子,他老家人壓根不記得那個家是他在當,不是她這個年紀才十開頭,花樣年華、不知人間憂愁的小女生好不好。
狠辣的拳頭打起來雖然很過癮,可是較勁完後,全身酸痛不說,制服也髒的要命,每天這樣下來同學們還以為她上學前都在豬圈滾過一遍才出門的咧。
人要臉,樹要皮,爺爺才不管她是不是面子比小命重要的學生,上學時會不會被別人指指點點,這些從來不在爺爺的考慮範圍內。
他昏庸的腦袋只裝著千方百計要她繼承會社這件事。
可,她不要繼承那樣的會社。
亮亮扭開水龍頭,稍微整理一下儀容,幸好時間還早,廁所里一個人也沒有。
用水順了順本來就不怎麼听話的短發,胡亂洗了把臉,沒有手帕毛巾,不要緊,撈起黑色的裙子擦擦不就是一條現成好用的布。
反正干淨骯髒都是黑的,誰看得出來?
「嗤……」
「誰?」她僵住。她的听覺一流。
廁所門全開的,不可能藏人,那就是在外面嘍!
草坪外,一個男生姿勢難看的蹲著。他兩腳岔開,窩在牆腳,扁平的書包丟在後頭,看起來有氣無力的,听見亮亮的腳步聲這才抬眼懶懶的瞅了下。
「你是壁虎啊,躲在這里偷看女生上廁所,下流!」
從他的角度剛好可以一覽無遺的看見洗手台的全部,那剛才……她……裙底下的風光不都給他瞧光了?
哼!真要說,她也不怕,每天在一群普通女生看了會昏倒的凶惡面孔包圍中長大的她,哪會不知道穿安全褲的重要性,就算被他看見了……又怎樣?
他有些沒精打采的抬頭,臉上有倦容。「……我以為廁所什麼時候養了只大象,你踩那麼重的腳步我以為地震呢。」
「你笑我胖?!我哪里像大象了?」給她說清楚來,不過她這一在意不就表示她承認自己是大象?
她一點都不胖,根本是縴合度好不好。
呃……
「胖是你自己說的。」
「你太奸詐了!」有什麼分別嘛,反正是嘲笑。
「你心眼多,愛自己對號入座。」
好像是喔……
「王八蛋,我早上才吃了一鍋稀飯、一顆榴連,大象的食量不只這些吧?」說穿了她小姐還是介意他剛剛的批評。
她的胃口是比平常女生大一點啦。
她也看過同班同學那小鳥一樣的吃法。
但是沒辦法啊,她每天運動量那麼大,不隨時補充體力,兩三個拳頭就被家里那群等著惡整她的惡魔黨貼上牆壁當壁紙啦。
本來咧,她還想先模到福利社去買幾個面包呢……且慢,這些暫時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不接受這種侮辱她身材的言詞。
他連掀眉頭都看起來沒勁,可冷笑卻像根利鏃。「基本上只有神豬的胃口才這麼好。」
神……豬,他不是拐著彎罵她,是完全不留情面的!被男生當著面說她好吃,這面子怎麼拉的下!
「神豬也比你瘦皮猴強!」可惡!這個男生嘴巴抹毒藥啊,字字毒的要命!
「哈哈哈,你承認了喔。」他這一笑像抽動某部分神經,嘴角立刻垮下來不說,蠻手更使勁的按住幾乎往下陷的小骯。
「我看你罵人一點力道也沒有,沒吃飯啊?」亮亮大為光火。先是罵她大象,現在又是神豬,他自己還不是壁虎變身作瘦皮猴。
算起來……的確是半斤八兩。
他的臉色難看極了。「食物都被豬吃光了,我是人不跟豬搶東西的。」
「你還說?!起來!我跟你單挑!」亮亮氣瘋了。
士可殺不可辱,她哪一塊肉下垂?那塊肉多余?充其量是圓潤好不好!她爺爺說過,豐潤的女生才好看!現在他用這麼惡毒的話來侮辱她,這非要約出去解決不行!
她要他付出代價!
他用眼光藐視的梭巡了她的身材一圈,「好男不跟女斗!」
「你哪里好?我看你是嘴巴惡毒的臭熊!」如刀濃眉、如劍厲眼,明明應該跟她差不多年紀的人卻有張滄桑的老頭子臉。
「你的刺也滿嚇人的,女生還是要溫柔一點才可人。」媽的,要不是他整個肚子攪成一團,痛的受不了,誰要在這種臭烘烘的地方休息!不小心還會被沒長眼楮的女生當作狂。
扯淡的是,他都餓的快要嗝屁了,還在跟這女的拉咧個沒完。
瞧他一下子不吭聲,亮亮伸出腳踢了他一下。
「喂,你到底怎麼了?那麼用力壓肚子不怕腸子跑出來喔。」她可是看見了他沒停過的動作。
「你是第一個敢用腳踢我的女人。」他肅怒的抬高下巴,稜角分明的臉看起來凶惡無比。「小表,我警告你,下次你要是敢再拿你的腳來問候我,下場你自己負責!」他剛剛說完這一篇完美無缺的場面話,不听使喚的肚皮也同時響起令他丟臉的聲音。
他等著的奚落嘲笑並沒有出現。
「太好了!」她撫掌。
他瞪她,當她是伊利安星球的外星人,這外星人準備把他帶回去當解剖的實驗白老鼠嗎?
「我剛剛在福利社後面看見面包車在下貨,香噴噴的漢堡,里面的雞排超大一塊,我就想找個伴一起去吃,走啦、走啦。」還有菠蘿、培根三明治、草莓夾心面包……都是她的最愛。
「不要!」他不自覺的吞了下口水,餓一天又死不了,了不起繼續喝白開水就曰疋了。
問題是他不只餓了一天。
他餓的頭昏眼花,上學經過一家家的早餐店,他幾乎要屏住自己的呼吸才能控制自己想進去行搶的念頭。
媽的,為什麼他看見面包滿天飛?他要死了嗎?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飛。
「你干麼啊!」景物的變換讓他有些模糊的眼楮認知到他已經不在那個臭烘烘的廁所旁邊,他的手臂被她挽著正往福利社的方向前進。
「陪我去啦……啦啦啦……」亮亮心情大好的沖著他嫣然一笑。
袁畿不知怎地,竟然立時清醒了過來。
媽的,一個女生的手勁這麼大,等下他的手不會淤青才怪!
才怪,手淤青不是重點,他居然被女生牽著鼻子走……再度清醒,耳邊又是她清甜的聲音。
「我們來對了,都沒人耶。」
袁畿感覺自己的手被松開了。
「阿姨,我要四個草莓面包,兩瓶蜜豆女乃,四個漢堡,再加五條熱狗……番茄醬要多一點,哎呀,我來幫你擠好了……我買那麼多你多送我一個女乃油紅豆面包,就醬子嘍。」
居然還討價還價咧。
她咧著嘴笑,獻寶的把一半的戰利品分到他身上。「我們去找地方吃東西吧。」
所謂的地方,當然是不會被同學、老師、教官發現的隱密處。
「上課鈴響了。」袁畿有些無措。從塑膠袋中散發出來的面包香把全部的饞蟲通通勾引了出來,他直盯著那溢出熱狗的滿滿番茄醬。
她真是一點也不客氣啊。
他沒有做作的把面包歸還、丟掉,更不可能往她的臉上扔。因為他太明白饑餓的感覺。
亮亮已經將蜜豆女乃往嘴巴灌,還不忘說話,「鈴響了啊,我還以為可以多模魚一下,那我走了。」
走前,她沒忘記回過頭。
「你要記住我喔,我叫鄔亮亮,天亮的亮。」
天亮的亮,亮晶晶的鄔亮亮。
從那天起,她的確照亮了他;在袁畿晦暗不明的心捻亮一盞燈,散放出芬芳。
要知道袁畿這人一點都不難。
謗據學校的官方說法,他一年換了五所學校,成績之輝煌幾乎可以列入金氏紀錄,這里再蹲不住,大概唯一的命運就是被黑社會吸收當小弟了。
他很少到學校來,平常,想上課才來,不上課的時間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或者他家住在哪里?
他那副難搞的樣子成功的樹立了生人勿近的形象,而且功課雖然一敗涂地,人又孤僻的可以,偏偏籃球打的一把罩,听說學校願意開恩收留他就是因為他那絕頂灌籃技術打遍許多縣市無人能敵。
丙然,入學以來,先後得了幾項比賽冠軍讓很多不看好他的人乖乖閉上嘴,听說接下來的全國高中組籃球賽已經將他納入前鋒的名單中,可是也听說因為他的蹺課時數太多,踢他出校門或是留校查看,兩相衡量都是禍害,以利益掛帥的禿頭校長正傷腦筋得很。
慢著──一堆官方說法,那私下傳言呢?有沒有不同的說詞?
怎麼可能沒有?
白銀是私立學校,私立學校又叫學店,開店做生意,肯開善門的自然都是讓普通學校踢出來,要不就是人見人頭痛的學生,怪ㄎ丫多習以為常,然而,其中之最又以五匹狼的名聲最響叮當。
略過其他人不說,論長相,袁畿身高體強,雖然全身帶稜帶刺,難相處得很,可眾人對他敬而遠之卻不代表人緣差,除了他出神入化的球技迷死了一票女生,又因為他家庭環境的不完整,許多母愛氾濫的女生更是一相情願的以為只要隨便示好就能夠牽著袁畿的鼻子走。
可想而知,拚命對他示好的女生多如繁星。
折千紙鶴、送小飾品、一千顆星星、洋女圭女圭、噴滿香水情話綿綿的書信更是塞爆他的鞋櫃。
但是──對于這些東西,通常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垃圾桶。
為什麼?袁畿不是男人,對些殷勤都看不見?
還是他發育的慢,對男女感情一丁點感覺都沒有?
NO!NO!NO!
這些女孩子家的玩意沒一樣能入口的。
不能吃的東西都是垃圾。
發育期的他眼中只有食物……可是,就是沒有人知道。
天知道亮亮只是隨便跟學妹提了下袁畿,竟然得到以上一籮筐的傳言,而且听得她耳朵都開始抽筋出油。
「停!被了……很夠了,不必說那麼多。」她趕緊阻止小學妹還滔滔不絕如長江綿綿的話。
「我還有很多第一手新聞,學姊,你確定這樣就可以了?」小學妹的眼楮閃爍著崇拜的光芒,對于這個亮亮學姊就算要她挖心掏肺她也願意……雖然挖心掏肺有點血腥,但是──亮亮學姊耶,听說中部整個黑道都買她的帳,今天可以得到她的垂詢,就算立刻死死去都值得啦。
「很夠了。」她都重復好幾遍了,這個小表耳朵有問題啊?!
「對于學姊,我很願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只要你開口,要我水里去、火里來我絕對沒有第二句話……」小學妹還繼續闡述自己的忠心耿耿。
「可以了,閉嘴!」她不是過河拆橋的人,亮亮實在不想擺出惡勢力的「青」她,可是有的人不給點顏色,一張嘴就是不知道什麼叫安靜。
「呃……」
「我是說謝謝你的協助,到這里打住就可以了。」說完上睫晃瀟灑的走掉。
小學妹很久以後才回魂。
「亮亮學姊果然好帥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