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總裁 第六章

一早的地板有點涼。

巴菲站在餐廳跟通道的交接處,用力的捏著自己的頰。

是真的!

一二三四,一個也沒跑票。

看報紙配黑咖啡的,喝咖啡配報表的,吃三明治配睡眼惺忪的,還有向她走來的……申烽火。

「一早淚眼汪汪,看這幾個雕像吃飯有什麼好感動的?我們等一下有重要的事要去辦,來吃飯,管家,添副碗筷。」申烽火用指輕揉她剛剛掐得發紅的小臉,力道溫柔得連自己都沒發現。

把人按坐在位子上,她的稀飯醬菜荷包蛋很快上桌。

申亢沖著她笑。「早啊,小菲。」

申衛然是夜貓子,顯然還在跟時差對抗,但還是睜著雙焦距對不準的眼,對著她糊里糊涂的笑。

瀏覽過股市行情的申無敵放下早報,喝了口黑咖啡。「一朵清新的小花。」

他才說完,申烽火就皺起了眉。

「老大,要女人自己去找,別來跟我搶,什麼清新的小花,惡心死了。」

「難道你要我形容小菲是朵喇叭花?」

「算了,你不說沒人當你啞巴。」狠咬一口土司出氣。他這大哥最奸詐,平常一副不動如山的冰山樣子,一開口迷死一票女生。

「草木皆兵。」申亢樂得看小弟吃癟。

「要知道戀愛使人智商降低,但是沒想到這麼快降到負值。」申衛然也忍不住吃吃小弟豆腐。

這可是千載難達的機會,不損他良心難安。

巴菲吃著美味的早餐,看著幾個長不大的男人斗嘴,嘴咧得比什麼都大。

她心底的渴慕雖然都沒說,卻強烈的反應在行為上,申烽火伸出長臂壓她的頭,粗聲粗氣,「那麼喜歡他們,過來跟我們一起住不是很好?」

巴菲被壓低的瀏海扎到眼楮,她劈哩咱啦的打掉他的五指山。「你們每個都忙得不見人影,我才不想飛去那麼遠的地方每天當看門的。」

她不貪心,能抓住這樣偶爾的幸福碎片,也就夠了。

她那麼玲瓏剔透,申烽火閉上了嘴。

「以後,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去。」她開支票。當然,這時候的巴菲也沒想到自己隨口說出來的話,兌現的時間那麼的快,就在將來不遠的時候。

「吃飽飯,我們就走吧!」申烽火三兩口把他的早餐解決,坐立不安的看著巴菲把稀飯喝光。

「你到底在急什麼?」

「約會啦。」

「這樣喔,晚上不回來要說一聲,免得管家等門。」

「小菲今天滿十八,晚上我們不是有慶生會?」

「你的蛋糕再美味也比不上人家小倆口恩愛甜蜜重要吧!」

「那晚上你一口都不要給我吃,我可是專程請英國五星飯店的米其林甜點主廚做的,你等著流口水吧!」

人多口雜,巴菲終于有點了解申烽火常常拿這些哥哥們沒皮條的心情了。

開著含蓄的LEXUS跑車,按下電動鏤花大門的自動開關,申烽火俐落的換檔切車,載著巴菲離開大宅。

沿路上他不停的加速向前。

「啊喂,申先生,這里不是賽車場跑道,我知道你拿到駕照跟賽車執照,不用那麼愛現。」她的小命很珍貴的。

這小氣鬼還記得多年前她不肯坐他機車的小事,剛剛還差點真的把駕照拿出來秀給她看。

這人……唉!真是叫人又氣又愛。

「我們……結婚吧?!」

嗄?

才碎碎念說自己已經「長大」,不會沖動的人,看他現在干的事不叫沖動嗎?

結婚?

巴菲連想都沒想過。

那家伙還說今天她生日,這一天用來結婚最贊,往後慶祝結婚紀念日就不用費心多記了。

這能說他是懶人輸入法的擁護者嗎?就連人生大事都能說得這麼搞笑。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台灣,可是,起碼會有五年的時間我要打拚事業,小菲,我不想讓你看輕我,那種痛苦,一次就夠了,可是,我太想要你,雖然我的做法很自私,可是我真的沒辦法!」

巴菲看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迸現青筋,他眼神雖然專注的看著前方,看也沒看她一眼,她卻知道,要申烽火這樣的男人挖心掏肺的說出這番話來,比拿把刀割他還要困難。

「你開玩笑嗎?」

這不公平,就在她要永遠認定他粗魯無賴可惡霸道、種種天怒人怨的缺點讓人不足以愛他的時候,他卻猝不及防的用這種天下最大的謊話來誘拐她。

「你認識的我像是會開這種低級玩笑的人嗎?」

不……他不是。

「我很民主,這一路上你有一個鐘頭的時間考慮。」

天,這叫民主?根本是極權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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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們結婚了。

她十八歲,有夫之婦。

有夫之婦,听起來跟歐巴桑是同個等級的……

「好像太亂來了。」

新婚應是羞答答的神情還是小鳥依人?巴菲看自己無名指上那圈銀白,心情上還是很不能接受。

她居然跟著申烽火一起瘋,媽媽要是知道,會氣得跟她斷絕母女關系吧?!

不過,做都做了,她有心理準備承受母親的怒氣,不後悔。

婚結了,再來要做什麼?

兩個剛上路的生手小心翼翼互看,巴菲攬著申烽火的褲頭,因為緊張,扣得很緊,躲在他背後的她只敢露出半個頭來。

「又不是做壞事,」申烽火輕輕的把她的指頭解放然後握住,「別緊張,一切有我。」

「好了、好了,別在我這單身漢面前要甜蜜、搞肉麻,老大,剩下的我幫不上忙,你自己搞定嘿。」被人抓來當證人卻用完即丟的小胖倒是開闊得很,完全不介意被過河拆橋。

「要你說!」鳥嘴。

「這條路出去往前七百公尺左右,有第一家‘模鐵路’,但是我不建議,對新婚夫妻來說設備談不上好,如果你們忍得住再往前開個一公里,那家的、八爪椅一應俱全。」模鐵路,Motel是也。

他對方圓五百的旅館知之甚詳,簡直是衛星導航了。

「謝謝你的雞婆。」申烽火咬牙。

狽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

「要是找不到路,可以打我的專線,我將竭誠為老大跟嫂子服務。」雞婆又變身狗腿。

快快帶她離開「污染源」才是上策。

坐上車後,巴菲小聲的問︰「我們要坐小火車上阿里山嗎?不然小胖為什麼說模鐵路?」

申烽火替她系上安全帶,還試了拉力,這才發動引擎。

「模鐵路指的是旅館。」

「那你說我們要找飯店還是旅館?」

罷剛啟動的車子熄火了。

申烽火嗆了下,好不容易頤過氣來,看著巴菲如畫的眉目。

「我們哪里都不去。」

「為什麼?我們結婚了啊。」

「你才滿十八就被我逼著戴上戒指,又要我在粗鄙的旅館跟你發生關系,我會覺得自己齷齪。」

他直接、全無矯飾的話讓她臉蛋緋紅,要是平常她肯定挖個洞鑽進去,害羞個老半天不可,可是,她不想錯過這一次。

下一次兩人見面,也許還要另一個三年。

她想要這樣嗎?

不。

「我要變成你的人,我要。」用盡全身力氣,她知道自己的臉紅得應該可以榨出汁來,但是,順應自己的心比較重要。

申烽火眸色深沉復雜,他伸過長手摟抱了她一下,輕啄她微涼的唇,啟動車子,如一枚出膛的子彈飛出去。

他不馬虎,費心找了間堪稱一流的大飯店,以最快的速度進住。

進房之後,他一腳把門踢上,連房間的擺設都來不及看,抱起巴菲一路穿過好幾個隔間,把她往大床上放。

申烽火抬手月兌掉身上的西裝襯衫,踢掉西裝褲,半果的猛男燙得巴菲的臉頰越來越熱。

他散發高熱的身體磨著她略帶僵硬的身軀,她躺在床上,就算緊閉著雙眼也能感覺到他男性的鼻息。

他們之間,幾乎沒了距離。

申烽火健碩強壯的身體擠靠到她身邊,把她的衣裳從腰間往上推,露出滑女敕的肌膚。

她幾乎想喊停,可是他的氣味那麼的好,身體剛硬的線條恰好的嵌合著她的曲線。

「小菲,要我停嗎?」

她搖頭,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大喊不要……

申烽火用力吻住她,那是充滿誘惑跟探險的吻,鼻尖依戀的輕蹭她的頸膚,隨手把她月兌到胸部的衣服全部解除,厚實的手在她胸前的債起流連,反覆挑逗,逐漸變成難以撲滅的火焰。

他的唇不停的游移,對她溫潤的下顎,柔滑如絲的肌靶極為著迷,她牛女乃、軟糖似的身軀,又香又濃,叫人愛不釋手。

她身子有著一股說也說不出來的香氣。

兩人最後的衣物都被除去,當他全身赤果的摩擦著她的嬌軀,緊貼著她的身子時,強烈的快感讓她弓起身子,十指緊抓被單,肢體涌起的無邊無際卻不知道要如何排解,她迷蒙著眼,不知道如何才好。

雙腿的濕濕誠實的反應了她的渴望,至于他不得閑的手已經往那片澤林探去。

「啊……」她驚喘輕吟。

他眼底的火熱直逼她的眼,隨後,比長指更加巨大的壓迫貫穿了她——

「啊!」撕裂的痛讓她睜大水眸,十指放掉被單改抓住申烽火的胳臂。

他瞬間僵硬,滾燙的汗水在他胸膛還有下巴滑動,自己的某個部份正深埋在一個緊窒的體內,她每個移動、每個喘息都會促使埋在她體內的那個部份變得更巨大。

「很痛嗎?」他幾乎是咬著牙。

巴菲喘息搖頭又點頭,直到那陣疼痛過去,她嘗試移動酸軟的腰肢,奇異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快感。

申烽火淺淺的律動,他反覆進出,唇抵著她的唇,排山倒海的高潮席卷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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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接近中午時分,巴菲才踏進花店。

韓茗跟另外一個正式員工各據一方,一個忙著擺插店門口的花飾,一個忙著招呼客人。

由于花店地點佳,位于人來人往的轉角處,附近是辦公大樓,接觸的都是有要求有品味的客人,訂單素質高,雖然工時長,常常需要因應客人需求加班,工作也辛苦,男女一視同仁的要搬重物,但是對巴菲來說要負責下訂單,進口許多連听也沒听過的花卉,見識更遠,本來視若毒蠍的英文一日千里的進步了,這也算無形中收獲的一種吧。

換上繡有花店記號的圍裙,韓茗最早注意到她的指上多了枚戒指,打趣的說︰「喲,開竅了,誰送的,上次那個斯文的男生嗎?」

不同于其他跟巴菲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她既沒瓖滿水鑽的手機,也沒有掛滿手腳叮當作響的飾品,要不是了解她的家境並不如表面那麼樸素,韓茗對她真的心疼。

「不是他啦。」韓茗指的是曾經來等過她下班的黃曉。「我們只是普通到不行的朋友。」

「我看人家男生可不這麼想喔。」

「這是婚戒。」

花剪鋒利無比,韓茗喀嚓一聲把長睫玫瑰剪得剩下一朵花苞。

天壽,一朵五塊錢美金的花就這樣給毀了。

「這是網路流傳的笑話嗎?」

「你說呢?」巴菲雙頰紅潤,眼神清亮,一臉散發幸福的表情。

她說完笑嘻嘻的閃進內室。

不妙耶,「還是……我落伍了?」花後的老板娘突然感傷起來,手掌心整個往插花的劍山壓去,差點鬧出流血事件。

她眼中的巴菲是所有工讀生里的乖乖牌,不可能!結婚,哈哈,果然是笑話一樁。

不過惦惦吃三碗公半也不是沒有的事。

韓茗離開花跟著巴菲走進冷藏室,她正忙著把大型的容器還有玻璃樽往外搬,一點也不假他人之手。

「小菲,你不會真的結婚吧?茗姊從來沒看你帶過任何男孩子到店里來,如果有對象,要不要帶來給我看一下?」知道她母親長年不在身邊,也是孤家寡人的韓茗幾乎把她當自己的小妹妹看待。

惜才又愛巴菲一片單純性子,怕她一個不小心被不明人士給拐了、吃了,那她絕對第一個跳出來替她拚命。

「茗姊,我開玩笑的啦。」撒謊不是她的初衷,可是看到茗姊那緊張的神情,她也知道茗姊怕她受傷害,可是她跟申烽火故事太長,沒辦法用三言兩語解釋,不如不說吧。

「我就知道,不是茗姊古板,也不反對男女談戀愛,可是小女生只要栽進愛情的漩渦,通常壞處多過好處,我看過太多了。」

「嗯,我知道。」她就算想整天跟申烽火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黏在一起也不可能啊,她很想叫茗姊不要擔心,卻只能點頭稱是。

「來,別搬那些東西,這盆花我需要你的意見。」韓茗把人帶回花,指著自己擺弄到一半的大型花器。

花店走的是德國風格式的插法,著重織起整盆花的架構,韓茗已經把柔韌度較高的狗木還有紙鐵線織好,只要順著架構擺上鮮花,便可創造出富立體感、自然的設計,顏色配搭方面亦以簡單為主。

巴菲看了看,用眼楮確定她可以更動所有的東西,獲得韓茗點頭也就毫不唆的動起手來。

這不是第一回,韓茗常常心血來潮把客戶指定還是小型婚禮會場布置的花籃、盆花交給她,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到現在,巴菲算是累積很多實戰經驗了。

以前只知道順著許多人走的路走,國中、高中了不起再把大學讀畢業,然後呢?她沒想法也不知道自己的專長、未來在哪里。

可是她在這里逐漸找到方向。

她拿掉火鶴跟玫瑰,換上象牙色的蝴蝶蘭、綠色的小繡球、黃色的海芋和紫色的蒙娜麗莎,讓本來稍嫌單調的花色豐富了許多。

韓茗頻頻點頭,滿意極了,馬上讓人搬到櫥窗,換下之前的擺飾。

「小菲,茗姊知道你推甄成功不用再參加七月的指考,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法國香水學院短期的交流活動?」

「這麼突然?」

「一點都不,我觀察你很久了,要干我們這一行除了多看書,參與花卉展覽、學習交流,擴展視野都是可以讓自己往上提升的好機會,錯過了可惜,尤其這次德國的花藝設計學校跟法國香水學院兩個單位共同舉辦,機會難得。」

「真的是我?」這麼好康的事情居然輪到她,她可是店里資歷最淺的那個耶。

韓茗笑出聲來。「這麼沒有真實感啊?」

「嘿啊。」

「誰叫你實力最堅強。」

「我們都去了花店怎麼辦?」

「名額只有一個,本來是我去,如果你願意,就讓給你。」

「太突然了……茗姊,可以讓我考慮一下嗎?」

但她想她不會考慮太久,畢竟茗姊是她見過最豁達的老板,人家都不怕了她怕什麼。

「這是當然,回去好好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嗯,謝謝茗姊。」

一回到家打開電腦,代表申烽火的人頭已經在線上,她喜上眉梢的把這好消息用視訊跟他分享。

幾天前,一行人又飛回法國了,因為他們才熱鬧沒幾天的大宅又變回以前的安靜,真不習慣。

「那有什麼好樂的,叫你跟我一起回法國就不肯,這下可以來嘴巴都咧到耳後了。」一臉睡眠不足的申烽火火氣很大。

人家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可他這新上任的丈夫也不過享受了幾天特權就被「用過即丟」,當他衛生碗筷喔,超不爽的!

「我要打工,不能說走就走。」

「打工重要還是我重要?巴小菲你要敢給我遲疑一下你就完蛋了!」

又這樣威脅她。

「都那麼多天了還生氣……」

「新婚燕爾就被人拋棄,要是你氣不氣?」

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她嘟起小嘴。「你也不想想誰比較忙,那個信誓旦旦要通過晉級測試的人是誰啊?」

電腦安靜了好一下。

「我想你想瘋了,給我個吻安慰一下我寂寞的心。」

有人示軟。沒有堅持把人帶在身邊,其實自己也一堆事情要忙,真把人挾持回來,到時候肯定分心得一塌糊涂。

他有著非要成功不可的沖勁。

雖然害羞,可是心里的喜悅還是像泡沫咕嚕咕嚕的冒上來,巴菲閉著眼鴕鳥的給了個飛吻。

「不夠……我想抱你,想看你的身體。」這男人大言不慚,居然隔著大大的海洋求愛。

她被他鬧了個手腳無措,臉蛋辣紅,全身上下的毛細孔都羞不可遏。「我要去睡了,我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說歸說,兩人還是依依又依依的聊了很多話,遠在那端的男人很愛問,只要有關她的,不管多麼芝麻綠豆,都要問出個柄來。

可是見不到面就是見不到,他們甚至連「一夜」也沒有,兩人從來沒有共度過任何一夜,更扯的是還沖動的結了婚,婚後又各過各的。

「你是笨蛋加三級的白痴啊……」巴菲常常想著想著就掄起拳頭來朝著天空罵自己。

可矛盾的是,她依舊心心念念著申烽火,只要關系到他,她的心就本能的偏靠過去。

狂悲狂喜,在矛盾的遠距離中,談著提心吊膽的愛戀。

繁忙的賽事,申烽火剛起步的事業,沒辦法容許兩人好好的廝守。

畢竟他們太年輕,年輕得讓很多事情擺在婚姻的前頭。

那麼理直氣壯的告訴自己,他們還擁有許多時光,將來是可以期望的。

就在這樣的矛盾里,巴菲風風火火的準備起要去法國的行李,為了這趟法國行,甚至苦練起完全不輪轉的法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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