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家的那口子 第9章(1)

「你願意嫁給我嗎?」單膝著地的東方清俊,從黑鐵色的西裝口袋掏出一只紅色盒子,打開盒蓋,美麗的絲絨布上面躺著一只「絕世家傳」珠寶最有名的皇冠鑽戒。

「這個戒指是我開第一家網路公司的時候,就買下來想給你的,因為我賺到的第一桶金拿去投資了,所以我發誓以後每開一家公司,就會換一枚更大的戒指給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不嫁給你,我要嫁給誰?」

那是三個月前東方清俊的求婚詞,還有她的回答。

兩個月前,他們結婚了。

下意識的,她轉著無名指上的婚戒。他們飛了一趟美國,在那里舉行了公證儀式,婚禮不鋪張,美麗的大草坪上,只有他的親人,還有師弟們參加,當然女方這邊,她父親、爭奇斗艷的姨娘們和八個哥哥也都來了,溫馨的場面,教她難以忘懷。

當父親把她的手交給新郎時,她抱著父親哭。

「傻孩子,父女哪來的隔夜仇,從今天開始,當了人家的妻子,不要拗脾氣,要溫柔。」唯一的寶貝女兒出閣,他又怎能置之度外。

每個哥哥都抱了她,給她滿滿的祝福。

婚宴上,他摟著她跳舞,他的定情曲是她挑的,狐狸愛上熊。

他們是不同的種族生物,卻相愛了,他們深愛著對方,不能失去對方。

看著錄下來的光碟,那些笑聲、美麗的長空,一個比一個還要俊俏的伴郎,好吧,她承認流瀉的音樂有那麼一點不搭,那樣的氛圍,起碼要挑一曲舒伯特還是李斯特的曲子,可是那些都不是她跟俊的定情曲。

「你又在看結婚光碟啊!」探頭進視听室的正是東方清俊。

「啊,你回來了,時間過得真快!」她跳起來,臉蛋一熱,趕緊關掉螢幕,退出光碟,一看牆壁上的掛鐘,居然四點半了。

穿著淺墨綠格紋軟呢直筒洋裝的永瀾,把及腰的長發剪短了,人看起來不只充滿元氣,臉上的幸福直從皮膚里透出來。剪發的那天,東方清俊還很慎重的去看了時辰,他說照他們這里老人家的習俗,女孩子頭發留過了腰要修剪,得看日子以求吉利。

「哪有快?我在公司里度日如年,巴不得趕快回來。」把公事包外套一古腦交給她,他順便偷了個熱烈的吻。

永瀾捶了他的胸膛一下,然後把公事包放在玄關櫃子上,將外套掛進衣帽間,回頭過來,便撞進一堵結實的胸膛,順勢一雙長臂圈了過來,把她揉進溫暖的懷里。

每天,他回家總是要先這麼抱上一回,親昵的親親她,說兩句話,也許婚姻充滿變數,將來的事沒有人說得準,東方清俊卻覺得他這婚結得好極了!

「去洗手洗臉,你今天又提早下班了?」

退休原來是東方清俊的中程目標,提出口頭辭呈後,說一不二的他立刻開始辦理交接工作,不顧股東們的哀號,不到一個星期就真的從位置上退下來,喜孜孜的和永瀾計劃著要去環島旅行。

不過,他們的環島之旅一直沒辦法成行。

東方集團那麼龐大,他也知道很多事情沒辦法說不干就不干,起先,是和他工作多年的助理來按門鈴,說有很多事情新任代總裁沒辦法處理,東方清俊問清楚來龍去脈,隨後解決了助理的困擾,可他也說就這麼一次,沒有了。

試過水溫,第二天小陳又來了,這次央求了東方孫朗來幫忙說情。

「這些事情為什麼都是你在處理,那個新上任的代理董事長呢?」

一個健全的公司體系,只要攸關到公司將來的前途還是決策,都必須由持股多的大股東還有董事會開會決定,就算身為集團創始人的東方清俊,也一樣要尊重這個體系。

「董事長忙著接受各家公司行號企業的招待祝賀,他說我對這些作業流程比較熟,可是總裁,這隨便一件決策都攸關上億的資金,我小陳是什麼東西,這印章我要蓋得下去,你以後就只能在土城看守所見到我了。」

「想不到我一手教出來的你比那個混蛋還清楚,本來我還以為他開藥糊得上牆壁,原來換了個位置就換了腦袋,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沒有作為的領導人,只會把公司帶往倒閉之路,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通知會計部門,代理董事長這陣子所有的開銷、公開支出費用,都從他的薪水里扣,另外通知董事會,我要回去上班。」

小陳歡呼了聲。

然而——

「我有這麼可怕嗎?來見我還要帶上保鏢?」他瞄了眼和永瀾正聊得起勁的弟弟。

沒心眼的小妻子和他幾個兄弟們都處得很好。

「哪有,我跟孫朗先生是恰巧踫到,才一道過來的。」

「最好是!」

那天他和永瀾仔細商量過,再給他五年時間,他不只要培養出一個繼承人,還要視狀況緊縮公司體系。

乍听之下,縮緊公司體系似乎不是好事,可是對他來說,一個集團的健康與否跟大小無關,既然他要重新回去,就要有一番新作為,公司能走得長遠、屹立不搖才是王道,東方這間跨過龐大的企業,這些年來在商場上戰績顯赫,也到了該瘦身的時候了。

于是,他的退休計劃胎死月復中,路線更改,在繞了一個小圈圈後,又回到了公司坐鎮。

「事情做完當然下班,留在公司也沒有加班費可以領。」

他從來不知道期待回家的感覺是這麼好,上班到回家這段時間,總是能讓他動力全開,工作效率屢創新高,這讓整個辦公室的人也卯起勁來,這一季的業績已經破了上一季的平均數,他答應屬下,業績目標只要再往上沖百分之二,歐洲一個月旅行、尾牙、年終意外,還有要提撥百分之二的紅利在年終里發放,讓大家過一個荷包滿滿的年。

「那應酬呢?」

「交代公關了,他們會處理。」

「也不用出差?」

「天下哪個老婆希望老公經常出差?公司一堆高級干部、業務高手,出差費用又那麼優渥,一堆人擠破頭拍胸脯要去把合約拿回來,我干麼那麼累。」說到人盡其才,他絕對穩坐第一把交椅。

「那麼過年你會陪我回娘家吧?」

「這是老公的義務,你決定時間,我完全配合。」

「好,再二十分鐘就開飯,你去洗澡。」

「一起洗鴛鴦浴?」老婆的眼波流轉處處勾引得他心動了起來,她的眼楮總是輕易的教他全身骨頭酥麻,心慌意亂。

「你早上已經把今天的配額都用完了,你很貪心喔!」俊對床上運動的喜好似乎有增無減,每天早上搭帳篷時要運動一下,進了浴室又會情難自禁一下,一到晚上更是頻頻索愛。

一見妻子臉頰緋紅,東方清俊將溫熱的掌心貼上她的肌膚,網上撩起她的裙擺,探索臀部的曲線,一邊吻她,一邊卸下自己的衣衫,往臥室走。

兩人的熱情一點就燃,雲雨自然是不用說了。

至于晚餐,更不用說是好幾個小時以後的事情。

喔,還有一件事,他們搬回了老房子。

從兩人繾綣的縱長窗看出去,可以看見重建過的二樓斜頂洋房有著紅色的屋頂,藍色的大門,前院的老樹依舊無人能敵的站在老地方,圍牆種滿粉桃色的洋紫荊,至于永瀾最喜歡打滾的在草空地,已經改頭換面,上面有含羞草、捕蠅草和豬籠草、大櫻桃蘿葡、像氣球一樣的風船唐棉、像燈籠一樣的南瓜哄茄,還有像小花貓一樣的三色堇。

她的審美觀很另類,那又何妨,東方清俊听說她喜歡就好。

也許,哪天永瀾在院子里養只畢方,他也能接受吧。

****

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有形跟無形的事情,可是東方清俊這對夫妻仍舊好得像是新婚一樣。

在這懼婚的年代,東方幫那幾個單身大男人卻紛紛找到了人生伴侶,寧可選擇一棵可以依偎取暖的樹,放棄一片無用的森林,反其道而行的跳入婚姻里。

事業有成,又有嬌妻作伴,幾人經常聚會,不只有女人家的感情更好,你帶幾個菜,我帶兩樣點心,他從地窖拿幾瓶酒,男人們也逐漸屏除不必要的應酬,開始喜歡這樣的小聚。

什麼都很好,東方清俊卻不知道哪來的憂心,不時看著正在向弟妹推薦她烤的蛋糕的老婆,眉目清靈的她穿著桃紅長版混搭軟衫,低腰牛仔小短褲,長腿粉白修長,踩著系帶女圭女圭鞋,就像個十七歲的小女孩,外人誰看得出來她已經是個結婚五年的少婦?

她像十七歲,他卻已經三十三,他,算中年歐吉桑了吧?

潛藏的危機意識忽然抬頭。

這些年他從沒有忽略要保養身體,游泳、高爾夫球都不曾間斷,他答應過永瀾,他們要一起走到老的。

現在永瀾會下廚了,沒有人強迫她,依他的財力,要請幾個家事助理都不是問題,她卻不要。

「我們家就你跟我,請那麼多幫手浪費又不必要,你安心去上你的班,煮菜這事我來。」她發下豪語。

在婚姻里,在兩人的關系里,總是他付出她接受,她想改變,讓他看見自己的用處。

俗話說,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不懂廚藝的她,跟在他身邊多久,就看他煮菜多久,竅門就算還沒掌握到,樣子居然也不難看。

「你家那個媽祖居然會烤蛋糕,能吃嗎?」嬌妻擁有一流廚藝的東方孫朗,對嫂子的評語很毒,認為她是人妻里混得最凶的那種。

「你覺得我老了嗎?」他突然問。

「老哥,你發燒了?哪里不舒服?」平常誰敢對他老婆「不敬」,他一定捍衛到底,今天居然直接忽略。

「回答我!」

「三十三歲的男人,成就非凡,身體強壯,就算來幾個妹車輪戰都沒問題,全身上下散發著成熟男人的美麗,你不知道,你蟬聯女人夢中情人排行榜第一名已經六年了。」

「可是你看永瀾一點都沒變。」怕老不只是女人的權利,來到他們這對夫妻身上,反而倒轉過來。

「哥,她是千年妖怪,你跟她比,不是自討沒趣?」他見過永氏一家,就算抵死不信他們是狐狸,可是大哥婚都結了,就算要否定有這麼一門親家,好像也來不及。

「不要這樣說她!苞她在一起這幾年,我很幸福,就像你跟曉算一樣,你干麼一直計較她的身分?」他的弟妹杜曉算廚藝一流,甚至拿過世界杯烹飪大賽冠軍。

都把自家的阿娜達抬出來了,東方孫朗還有什麼話說。「我沒有計較她什麼,只是提醒你,嫂子的‘年輪’本來就跟我們不同,大哥,說句難听的,往後你要有心理準備,就算你活到九十九,她可能都還是這種青春少女的樣子……你好自為之吧。」

他拍拍兄長的肩膀,就說太辛苦的戀愛不要談,現在後悔了吧?

阿公帶曾孫女……這能看嗎?

「我不會後悔!」他從來沒想過要離開她,就算動念也不曾有過。

他只是太在乎,害怕失去。

那一晚,永瀾靠在他的肩窩睡著,手貼放在他的肚子上,身體的曲線密密的緊靠著,月娘似乎對這家人特別疼寵,銀白色的月光,溫柔的在房子的家具、地板上鋪了層紗,像輕軟的小夜曲般迷人。

他的眼也靜靜的闔上,靠著她的頭。

因為愛,互相交纏,世界上還有哪幅世界名畫比他們還要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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