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惑水 第5章(1)

趁卜紹儀纏住水雲揚時,蘇柳紅快速跑到馬路邊攔了一部計程車,絕塵而去。

靶情放兩旁,快樂擺中間是她的中心思想。母親絢麗卻短暫的一生,父親萬般無奈的婚姻,讓她從小便深刻體會到何謂「不必在乎天長地久,只要曾經擁有。」

水雲揚應是個可以與她一起營造極至歡愉的追逐游戲之人,可惜他拋不開老舊的枷鎖,放不下尊貴的身段,跟這種人耗下去,她將會樵悴得比誰都快。

還是把目標放在卜紹曦身上吧。他雖不如水雲揚帥氣、有個性又具才華,但他至少溫柔體貼,且慷慨大方。這類闊少爺通常定性不足,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要勤快,絕不會死纏爛打,也不會將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當作祖訓,逼著她跟著奉為圭臬,若她手腳俐落點,不出兩、三個月,名車、華屋、金銀珠寶樣樣都不少,屆時再來個光榮被甩,風光引退,年紀輕輕即可晉升富婆行列,何樂而不為?

岸完車資,蘇柳紅佇立在公寓下的大門外好一會兒,確定水雲揚沒有追來才放心的上樓。

有卜紹儀那坨強力粘膠擋著,他怎有抽身的機會?蘇柳紅恨恨的想著。怪了,她為什麼要義憤填膺?難道她潛意識里,已經有那麼點心猿意馬?要不得!

是夜,卜紹曦在十一點左右到來,進門先獻上一大束鮮花和一份精致可口的點心,接著便是一迭聲的抱歉,說都是卜紹儀給他捅了樓子,害他忙得焦頭爛額,連打電話都騰不出時間。

言下之意,他似乎並不知道他老妹到大安公圔叫囂的乖張行徑。

不知者無罪,就暫且不要跟他計較好了。

蘇柳紅堆起假笑,將雙手擱在他肩上,千嬌百媚的朝他嘟起小嘴。

「我不管,你爽約就是不對,該怎麼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他倏地從口袋里拿出絲絨盒將之打開。

「一對凡賽斯的瓖鑽耳環夠不夠?」卜紹曦是冠軍凱子的不二人選,口袋就像個百寶盒,變出來的玩意兒總是教人愛不釋手。

「就不知道合不合我的臉型呢。」她欣然接過,卻是穿了老半天,仍穿不進耳洞里。

「我來。」他不愧是公子的代表性人物,對女人的飾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短短幾秒鐘就搞定。「瞧,和你白女敕的肌膚多相襯呀。」從來不放過任何吃豆腐機會的他,兩手順其自然地從她光滑的肩背上撫過,一路下移至緊實的雙臀,最後圈住她的腰。

「喲,你弄得人家好癢!」蘇柳紅夸張而毫無誠意地虛應著,接著忽然問︰「老實說,在我之前,你有過多少女朋友?」

「做身家調查?」他咧開兩排白得發亮的牙齒,呵呵笑。「數量恐怕不比你的男朋友多。」

「你知道我有過很多男人?」糟糕,形象不太好呢。

「不是,我只是覺得,你這樣的女人不可能沒人追,追你的也不可能是些泛泛之輩,所以嘍,加減挑一、兩個玩玩總要的嘛。」他啄了一下她的唇,這次比較謹慎含蓄,不像先前幾次那麼放肆。

「算你會說話。」手肘頂了一下他的小骯,她順便讓自己從他的臂膀下月兌身。

「人家我可是冰清玉潔,乖得很吶。」

「非也,非也。」卜紹曦臉色有點黯。「我得到的消息可不是這樣,听說你最近很賣力的在討好水雲揚?」

「消息錯誤。」蘇柳紅何等聰明,一听就知道準是卜紹儀嚼的舌根。「水雲揚是你老妹相中的獵物,可惜她那只小花鹿當然逮不住美洲豹,肝腸寸斷是免不了的。」

「你呢?你真的沒想過腳踏兩條船?」花心的人卻不讓人花心,這就是男人。

自私。

卜紹曦抓過她的手,直凜凜的盯著她的眼,不許她撒謊朦他。

蘇柳紅抿著笑,食指輕輕戳向他的眉心。「瞞則瞞不識,識則不能瞞。你了解我的,我這種人要玩愛情游戲,還是找公子比較保險,因為彼此厭倦是自然且必經的過程,一拍兩散後不怕牽扯不清,彼此都沒有負擔,就像你跟我一樣,是不?」

很坦誠的表白,卜紹曦卻听得一肚子不是滋味。

「真的沒渴望過當我的媳婦?」將她的手執到嘴邊,寵溺地親了又親。

她唇邊的笑更張揚了。「抱歉,相夫教子和賢妻良母都不是我的信仰,我只相信今朝有酒今朝醉。陪我喝一杯?」

「我們不先做些比較有意義的事?」他的弦外之音加上曖昧的神色,逗得蘇柳紅呵呵笑。

「死相。」她嬌滴滴地叫著,偎進他懷里,拿拳頭捶他的胸,跟電視肥皂劇里的不入流角色如出一轍。呀!她終于成了名副其實的壞女人了。

像受到了鼓舞,卜紹曦慌忙吻住她的小嘴,和她雙雙滾向彈簧床。

蘇柳紅很努力想扮演好豪放女的角色,可才交換過兩三個對手戲,她已經意興闌珊,怎麼也提不起勁。

「怎麼?」他喘著大氣,堅持將她困在身子下面,「不舒服?」

「唔,」她用力推開他,霍然起身。

「剛才不是好好的?」他不悅地抱住她。

「可能是太累了,你知道的,為了世貿展覽的事,我被廣告公司那個範定岳折騰得半死。你回去吧,我想早點休息。」

「就這樣?」嘿,他進來到現在還不到十五分鐘呢,而那對凡賽斯耳環卻花了他十多萬元,最高級的酒家女也沒這麼貴的鐘點費吧。

「別忘了這個。」蘇柳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摘下耳環小心放進絲絨盒里,丟還給他。

「你——」小心眼被猜中,卜紹曦臉上一陣青綠。「真是個令人捉模不定的女人,我是越來越不了解你了。」

「跟我在一起,了解是最不需要的。」她撇起的唇角有股冷淡與無情。

卜紹曦不情願地起身,將凌亂的衣衫拉平整。

「難道你不想釣上我這條大魚?」論財力,放眼大台北,可是沒有多少人比得上他們卜家的喲。

「想呀,想死我了。」蘇柳紅皮笑肉不笑的說︰「釣上了你這個金主,一輩子吃香喝辣不說,還可以光宗耀祖,多痛快!」

「你的誠實有點毒。」他的臉色還是一樣難看,「我寧可你要的是我的人。」

「何必強人所難。」她也起身,一手環住他的脖子,鼻尖抵著他的。「我清楚自己的身分,別誘使我作非分之想,結局會很慘的。」

「怕我爸媽反對?」這一刻他突然搖身一變,成了亂世純情男,眼神真摯得幾乎可以騙死一缸子的人。

「怕的太多了。」她輕拍著他的臉,「與我相愛不必太真心,一旦從我這里得不到快樂,隨時可以離開,不需要說再見,更毋需抱歉。」

「你的無謂令我感到害怕。」他低首親吻她的耳垂、頸項、臉頰。「你是在預告自己隨時會飄然遠去?」

蘇柳紅垂下眼瞼,翻身窩進被子,「我累了。」

卜紹曦望著她,柔情蜜意竟霎時排山倒海而來。這女人從不掩飾她虛榮的念頭,卻也不貪得無饜,她不奢求名分,甚至不要求真愛,卻更容易教人時時掛在心上,片刻不能或忘。

棒天,早過了上班時間,蘇柳紅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水雲揚已經口頭開除她,她也瀟灑接受了,因此從今天起她算是失業人口,可以吃飽睡,睡飽吃,等三餐不繼時再出去另找頭路。

瞄眼牆上的鐘,她重新闔上睡眼,門鈴卻在此時索命一樣的大響特響。

「誰呀?」伸個特大號的懶腰,她跋著拖鞋從門上的小孔往外張望。奇怪怎麼啥也看不到?「哪位?」

「紅紅,」是蘇柳綠的聲音。「是我跟爸爸啦。」

蘇柳紅忙將鐵門打開,蘇柳綠一個重心不穩,險險跌進客廳里。

「就告訴你,不要趴在門上的嘛。」蘇朝棠提著大包小包,一古腦的全塞給蘇柳紅。

「人家只是想看看那個小孔孔是做什麼的,你說紅紅可以看到我們,我怎麼看不到她?」蘇柳綠手上也是一堆東西,兩人帶來的東西快把小小的茶幾堆爆了。

「你們這是……」

「給你送補給品來呀。」無視妹妹的愕然,蘇柳綠好奇的東張西望,「爸爸說你搬出去一個多星期了都不回家,也不知道你好不好,剛好那個雲揚大哥打電話來,我們便趕來看你了。」

「他打電話到家里干麼?」自己不肯來,倒會差遣別人來,這種好意,直接把它丟進垃圾桶就可以了。蘇柳紅皺了皺鼻子,注意力放在茶幾上大大小小的袋子里,有吃的、喝的、用的,連早餐都幫她張羅來了。

「他說你這兩天不舒服,要我們來看看你。」蘇柳綠把手擱在她額頭上,「沒有發燒,搞不好是火氣大,今年夏天簡直熱死人,爸爸,我們幫紅紅裝一台冷氣好了。」

「好。」蘇朝棠見這套房小得像雞籠,心疼的說︰「你爺爺有一間小鮑寓租給別人,房客說只住到這個月,我去看了一下,屋況挺好的,你就搬過去住吧。」

「真的?我怎麼以前從沒听你提起過。」蘇柳紅拿起蛋餅和小籠包,吃得很開心,雖說她搬出來時一心想和那個家斷得一干二淨,但見到了他們,她冷酷的心就融化了。

「當然嘛是怕媽媽知道。」蘇柳綠跟她向來是一國的。「來,先喝點果汁,別噎著了。你曉得的,媽那人把錢看得比什麼都重,有些事爸爸不得不瞞著她。」

「是啊。你大媽總是說我疼你多一些,其實手心手背都是肉,」

蘇朝棠話尚未說完,蘇柳綠就急著插嘴,「本來就該多疼紅紅一點,她又沒媽,」話才吐出,她馬上捂住口,「對不起,紅紅,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我是沒有媽,干麼怕你說。」不過,還是破壞了她吃早餐的胃口。

她放下果汁,長長嘆了一口氣後轉看向父親,「我要是搬過去,爸不就少了一筆房租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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